我回过神,疾步跟了上去。
道路弯曲平整,浓荫蔽日,车子一路都在山间行驶。因为是礼拜三,一路上都没碰见别的车和人。
我没问寇正霆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喝茶。
道路两边的景色很好,山林拱卫,偶尔可以看到古亭台下有一眼汩汩的野泉,一角屋舍掩映在高处树丛中的,在窗边转瞬即逝。
寇正霆突然问:“在笑什么?”
“我在想,你刚创建FAIR的时候,是不是也活得这么潇洒。”
寇正霆笑了笑:“那倒没有。我刚刚毕业的时候,天天想着怎么开公司。后来真的开了FAIR,我特别高兴,逢人就说,天天一大早跑去上班,坐在大班椅后面觉得自特有面子。刚开始还是很苦的,千头万绪,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玩。我每天都是最后一个走。”
我又笑又点头,由他说下去,并不打岔。
他也笑:“后来公司大了,又觉得时间不自由。现在呢,时间基本自由了,合作对象又不靠谱。人一多了管理当然要跟上。很多人才都是有个性的,你别笑,我说的就是你,总跟我耍脾气。不过你也算好了,还有些人比你麻烦多了。再说,我也心甘情愿让你耍。当老板真他妈累,吃喝拉撒什么都要管,事无巨细。员工不高兴就可以辞职,我不行,我得扛着。风光是风光,我也挺享受,但是有时候也有点怀念过去的逍遥日子。所以只要一有机会,我就抓紧时间,”做了个抓的动作,“把自己放空。你看我到处走,买最好的茶叶,很爽是不是?但我没有时间喝。”
我插话:“泡壶茶只需要几分钟。”
寇正霆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如果没有适合的心情,面前没有合适的美景和美器,身边没有合适的人,泡了也喝不出味道,浪费。”
作者有话要说:嗷…对不起大家,久等了…今天跑出去玩了,所以赶文赶得好狼狈…刚刚修好…呜呜,表嫌少啦,明天还有,明天我不出去了…乖乖码字…
好困…现在我先去回复留言…爱你们大家!
密室
他是寇总理,我只有点头:“怪不得说,自己家的咖啡跟在圣马可广场的喝起来味道不同。不过像你这样的人,天生喜欢闯荡,忙得倒也挺享受的,真要闲下来,估计又要难受了。”
寇正霆拍着方向盘哈哈大笑:“你还挺了解我的。”突然话锋一转:“陶雪,其实你关心我,我也知道。”
“哦?你又知道了?” 我心里矛盾极了。他今天这番话不知所云,像是表白,又像是调戏,更像是玩笑,我拿不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反应,于是也玩笑似地回答:“你是给我发粮的衣食父母,谁敢不关心你啊?”
“你。就是你。”
“你这话,怕不止对我一个人说吧?”
寇正霆笑了笑,眸光收回去,悠悠地说:“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用得着吗?”
又来了。我正要答话,听见有人敲车窗,原来车子已经停在一处农舍前,天光明亮,豁然开朗。敲窗的是一位大嫂,笑眯眯地戴着斗笠:“就晓得你这个月要过来。上次没带走的都给你封好了。”
我们正站在这座山的顶峰处,山气空濛微甜,山峦之间泛着一层轻薄的岚雾,一排排圆绿的茶树整齐地列队在山谷里。四周宁谧,偶尔在雾气中传来几声清脆鸟鸣,时远时近,分不清是黄鹂还是布谷。一条青石板路,被打磨得水亮,铺在浅绿的青苔中。
原来寇正霆说的喝茶,指的是这个。龙井茶是一叶一心的,泡茶的水是寇正霆亲自从那口老龙井里汲上来的。我还用井水洗了洗手,水很清,透着沁人心脾的凉意,暑气尽消。
喝完茶,我们又在大嫂家吃后院种的农家菜,喝莼菜汤。走的时候,大嫂把打包好的茶叶放在寇正霆后备箱,招手目送我们下山。
“刚才看你挺开心的,这会儿又怎么了?干吗拿那种眼神看我?”
我摇摇头:“人家辛辛苦苦一年,收这么点茶叶,你白吃白喝,还不给钱?你好意思…”
寇正霆猛然刹住车,怒道:“陶雪,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看我不说话,他冷笑两声,重新发动车子,加速往前驶去。天色已经暗了,车子在幽幽的山间疯狂穿梭,我们再无一句交谈。
我抓紧把手,尽量放松自己,心里有一点小后悔。不该驳他的面子,早该知道寇正霆像只骄傲的公鸡,把他惹急了搞不好要跟我同归于尽。
回到宾馆取了行李,我问寇正霆:“你几点走?”
“今晚。”
“那你别送我了。我这里去火车站很方便。”
“你能不能别这么自作聪明?赶快,省得我改变主意。再不上来,我拉你去机场。”
我想起同事们对我的告诫,于是不再争执。到了火车站停车场,有人早就在那里等寇正霆。寇正霆帮我把行李拿下来,车钥匙交给那人,说“代我说声谢谢啊”,然后送我进候车大厅。
我停住脚步:“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忘记买票了。”
寇正霆没反应。我果断地把行李交给他:“你帮我看一下,我这就去买票。”
寇正霆不耐烦地拉住我:“站住!乱跑什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在我眼前晃晃,“这是什么?”
两张软卧车票。我很意外:“谢谢!谢谢!”
寇正霆的表情是无奈中带着一丝得意:“我已经很多年没坐过火车了。幸好是软卧。”
我买了两瓶水,然后跟他从音乐茶座上了车。进了包厢,我看一眼寇正霆,心里咯噔一下。
包厢没有其他旅客上车,只有我们两个人。
寇正霆突然笑起来:“你刚才看我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怕我…”
“我会怕你什么?”
“干坏事啊。”
“我怕你?”
“你怕不怕,我不管,”寇正霆坏笑着向我靠近,“不过,干坏事嘛,我还真有点想。”
我抄起枕头毫不客气地甩过去,寇正霆接住,倒在床上放声大笑。
我不理他,把手袋扔到上铺:“我睡上面。”
“睡下面吧,反正没人。”
“不行。我怕我半夜非礼你。”
寇正霆闻言,张开双臂哈哈大笑:“You’reWele!”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对所有人都是这个样子吗?”
寇正霆依旧笑嘻嘻的,吊儿郎当:“你要实在不放心,我睡上铺好了。我是男人,当然应该在上面,把下面的位置留给你。”
我再也忍不住了,恶狠狠地说:“想得美!”一边迅速爬上去。
他笑由他笑,我自岿然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爱的shelley1225、ddmy007、maplek、huatoude、3939356、清风、wenpei528、season_year、小雪、ELAINE、miaoyixjtu、乐玺、mycatguoguo、筱盈、87422066、shirley、烟烟、若如初、楼仔、木木字字、小鱼、宛容清竹、真爱仙仙、958283266、???、小刀、晨夕地平线、cdwql、youbao2!我又满血了,复活了!
昨天偷懒了,跑出去玩到晚上才回来,所以更新好晚,让大家久等了…把今天的成果先放上来(我知道有点少…掩面…因为这章基本上是重写的…我接着码字去…含泪爬下)
火车
列车开动以后,我爬下来找水喝。寇正霆正在靠在床铺上闭目养神,此时睁开了眼睛。
“矿泉水。喝吗?”我知道他从来不喝任何非自然的饮料。
寇正霆摇摇头。
我还是顺手递给他一瓶:“喏。”
寇正霆瞥了我一眼,像是在思考重大问题,慢慢坐起来,把瓶子接过去饮了一小口,盯着瓶子看了一会儿,盖好放在桌上,重新闭上眼睛。
真的是一小口,水位还在瓶颈处。我有些诧异:“你不渴吗?”
从山上下来以后,我刚才在音乐茶座还喝了奶茶,寇正霆的咖啡倒是完全没动,看样子应该不渴,要么就是瓶装水达不到他的饮用要求。可是我明明看他很想喝的样子。
寇正霆没回答,起身拿出盥洗包递给我。
“你什么时候买的?”
他往盥洗室走:“没给钱,抢的。”分明是记恨我在茶山上说的话。
洗漱完回来,我坐在对面往脸上拍晚霜,忽然觉得寇正霆异常的安静。包厢顶部的灯光照下来,被上铺斜斜挡住,他和衣躺在床上,枕着自己胳膊,脸在阴影中,鼻息深长均匀,原来已经睡着了。
我想起昨天小李打电话过来询问项目情况,我说听到你的声音比听到寇总的声音轻松多了,小李咯咯直笑,说放心吧,寇总今天应该很忙,他今天早上5点钟才回家,今天还有好几个会要开呢。
空调有点冷。我收拾好,取了一床被子给寇正霆轻轻盖上。他模糊地哼了一声,像一只温顺的大型宠物。
“寇正霆?”我轻声说。
不再有声音。他没有醒。
灭了灯,我爬上上铺。
铁轨“哐当”,火车大部分时间都在黑暗中奔跑,很久才驶过一个小站,昏黄的灯光从窗帘外一排排扫描似地掠过,然后重新陷入黑暗。
我想起一些埋在时间深处的往事。
寇正霆,如果你是真心的,其实我也可以放下过去。
这个世界上其实并没有那么过不去的坎。
只要我确定,你是真心的。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包厢里有细微的声响,天花板映着不知哪里来的薄薄一层荧光,登时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心知是寇正霆,一定是困劲过去了,在火车上晃荡着睡不着,正开了手机玩游戏呢。
过了一会儿,灯光灭了。寇正霆一定就站在我旁边,我都听到他的呼吸声了,很近很近。
我佯装熟睡,眼珠都不敢动。
有一只手替我拉了拉被角,轻轻碰了碰我的面颊。很温暖的手。我继续聆听,听见呼吸声远了,周围回归平静,才慢慢重新入睡。
早上醒来,我发现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着两床被子。半夜醒来的时候,明明还是一床。
寇正霆坐在窗边看一本厚书,看起来神清气爽:“醒了?”
我爬起来洗漱,小推车经过的时候买了两个面包,递给寇正霆一个。他摇摇头。
昨天那瓶水还在桌上,一点没下去。
我觉得蹊跷:“你真的不饿不渴吗?火车这里有餐车车厢的。就像餐厅一样,可以点菜的。”
寇正霆翻了一页书,眉目不动:“你真的以为我没坐过火车?”
那好吧,随他怎样。当着他的面,我打开自己的水大饮一口,夸张地感慨:“好喝,真好喝!你真的不喝吗?”
寇正霆气得笑起来,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看窗外,背对着我说话:“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土包子?坐商务舱都晕。我真怀疑你以前是不是没坐过飞机?”
“当然坐过了。我去看了,医生说我内耳的平衡结构太敏感。”
“每次都晕?”
我点点头:“飞在半空什么都看不到,没着没落,心里发慌,一慌就晕。”
寇正霆不再说话,继续看书。我看他简直成仙了,不吃不喝。
吃饱肚子又开始犯困,我爬上床铺小寐。结果不到半小时,手机就响了,是我家太后打来的:“你到底跑哪儿去了?打你宿舍的座机没人接。单位说你辞职了。这个号码还是刚才我问吴桐枫才知道的。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呢?”
我瞟了一眼寇正霆,低声说:“一忙就忘了。原来手机给偷了。妈,我还在火车上呢,刚从杭州回来,一会儿就到南海了。现在说话不方便,等我回去再打给你啊。”
我妈还在数落我:“玩去了?新工作找到没有?你原来单位不是挺稳定的吗?怎么说辞就辞了?早就跟你说了,在外面干得不满意就赶紧回来,趁你爸还在位子上,回来给你安排安排。过两年你爸退休了就不好办了。你年底就二十八,按虚岁都三十了,还能折腾到几岁?还要去什么鸡鸣寺…”
我插嘴说:“是西敏寺。”
“都一样,天远地远的。反正大人说话你就是不听。你两年前跟小赵分手,我就不同意。小赵哪点不好?街坊邻居知根知底的,不比外面的…”
我压低声音:“妈,我太忙了,没时间陪他,老拖着人家不好。再说我们性格不合。”
我妈完全当做没听见:“前两天我还碰见小赵他妈,又跟我提起你,说你手机换了号,小赵一直没联系到你,也没找女朋友,他妈还问你今年过年回不回家,到时候小赵也回来,两家一起聚聚…”
我烦得直皱眉:“我不去。要去你去。”
“胡说些什么?”我妈火了,“我不管你,国庆节你给我回来,小赵不行还有后备的,我帮你看了几个小伙子,都还不错。别跟我说加班,再怎么加班,两天时间总归要留出来。”
光是相亲倒是好对付,我问:“有几个啊?”
“两个是公务员,一个是老师,知道你喜欢漂亮小伙子,模样都挺周正的。人家看了你照片,都喜欢得不行,等着你回来见面呢。”
“这样啊?”我心不在焉,“公务员最近很受欢迎嘛。”
“那当然。其中一个跟你还是同行呢,拆迁办的。”
我火气蹭蹭往上冒:“妈,我是盖房子的,人家是拆房子的,两码事。”
“都跟房子有关系。差不多嘛。”
我刚想说“明明是对头”,忽然手心一空,手机不见了。再一看,在寇正霆手里。“喂!”我马上伸手去抓手机,寇正霆敏捷地躲过去,对着手机说:“阿姨,你好。我是小寇。”
我立即跳下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寇正霆一只手抓住我的两只手腕。他人高马大,抓我像抓小猫似的,还能一边笑着讲电话:“不止昨天,这几天都是。对。是。寇准的寇。没错。雪儿没说吗?我三十四了。不是,自己做点事。…好,没问题,十月应该没问题,嗯,好的,阿姨保重,代我问候叔叔好。阿姨再见。”他合上手机扔给我,挑着眉毛朝我懒洋洋地笑。
我又尴尬又恼怒:“你都胡说些什么啊?我们熟归熟,乱接我电话别怪我翻脸。”
寇正霆大笑。手机又响了,这回是他的,说话也换了客气的口吻:“书记早。有何指示?”
我收好手机,爬上床铺生闷气。
世界上还有比我更郁闷的人吗?
事实证明还是有的。两分钟后,这个人就打电话来了。
犹疑
世界上还有比我更郁闷的人吗?
事实证明还是有的。两分钟后,这个人就打电话来了。
“雪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吴桐枫的声音懊恼无比。
“呀,”我坐起来,低声说,“头天晕机啊,后来一忙就给忘了。对不起对不起。乖,你别哭啊。”
“雪儿,我这次真的要倒霉了。我妈要来了。我一直跟我妈说有个谈了好多年的男朋友,我妈起疑心了。”
“你有吗?”
吴桐枫急了:“我有没有,你还不知道啊?”
“这有什么好瞒的?你告诉她你单身不就得了?”
吴桐枫在砰砰地撞墙,看样子是抓狂了:“我就是怕她烦我啊!要死了。我妈知道了肯定勒令我辞工回去结婚,然后生小孩,三年抱俩。”
我幸灾乐祸直想笑:“我俩真是难兄难弟,老妈一样强势。你别急,我来想办法。”突然灵光一闪,想到秦致康,“给你找个临时搭档怎么样?”
抵达南海市正是早上。寇正霆拖着行李,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我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出了站,一辆红旗驶过来按着喇叭,驾驶位探出一个光溜溜的脑袋,笑脸和善:“阿霆,阿霆啊。”
寇正霆听见声音偏过头去,看见来人就笑了:“丁叔,你怎么来了?”
那丁叔也笑,看了看四周,笑着示意后座:“接你回去,我再回去上班。”一边不落痕迹地拿眼睛瞧了我一眼。
“这里不好停车。你去忙吧,我自己走就得了。费事还要解释一大堆。”寇正霆一边说,一边拽着我转了个方向,径自往一家新装修的酒楼走,回头朝丁叔摆摆手,“走了。”
丁叔招手:“哎,阿霆,阿霆。”
后面的出租车开始鸣笛催促,我回头看见丁叔的红旗慢慢驶离。进了酒楼,寇正霆先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把行李统统交给我:“你在这儿等着,顺便点东西。”然后人就不知上哪儿去了。
等看到他回来落座以后一边喝茶一边看菜单的轻松表情,我脑中豁然开朗,想起他在火车上的窘迫模样,忍不住大乐。
“你笑什么?”
我笑得止不住,指着他:“原来你,你有洁癖?在火车上两天不吃不喝,就是怕上洗手间吧?”
寇正霆怔了怔:“一点点吧。”很无所谓地感叹道,“总算下车了。笑吧,平常千金也难买美人一笑,今天你倒是很慷慨。”
我们在餐厅待了一个小时,要了十几种点心。我总共才吃了三个榴莲酥和一碗粥,一不留神,其余的全被他消灭了。我太大意了。我早知道寇正霆吃东西特别有欺骗性,看起来不疾不徐,但过一会儿盘子里的东西就都没了。
出了餐厅,我们坐出租车回家。寇正霆在路上打开了另一个手机,刚一开机短信就不停地“滴滴”作响,短信轰炸。每响一声,寇正霆总会皱皱眉头:“无聊。”
到最后他干脆把手机扔到一边,问我:“你们女孩子为什么总是喜欢发短信呢?不麻烦吗?”
我微微一笑,看着前面的移动电视:“不觉得。”屏幕小小的,充斥着各类广告,无聊透顶。
寇正霆接着说:“我从来不发什么短信,也不看。一个电话不就解决了吗?”
我专心看着广告,没再说话。
到了我家楼下,寇正霆下车取下行李。
我不落痕迹地拦住他:“太累了,就不请你上去坐了。”
寇正霆愣了愣,随即点头:“也好。回家休整一下,下午再过来上班。”
我点头称谢告辞。寇正霆朝我走近一步,唇角含笑,目光灼灼地紧盯着我,低声说:“就这么走了?不让我亲一下吗?”说话间,他的手臂已经伸过来,轻轻搂住了我的腰,将我拉向他的怀抱。
我一推他的胸膛,敏捷地闪开。
寇正霆一怔:“怎么了?这两天不都好好的吗?”说着又上前来抱我。
我后退一步,憎恶地瞥他一眼,不顾他遽然变色的脸色,取了行李转身就走。
走不多远,听到寇正霆在背后咆哮:“陶雪儿!我不信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心中一酸,人却没回头也没停步,笔直往家走。
大堂玻璃门镜子一样明晃晃地反射,我瞥见寇正霆的影子,他站在红色的出租车前,胸口似乎在一起一伏,面朝我的方向,表情却看不清楚。
我径自按了电梯上楼,打开门换了拖鞋。
想了想,还是走到窗前,躲在窗帘后,往楼下张望。
如果他还在楼下,如果他没有离开,或许我可以,嗯,邀他上来喝杯茶再走。我手袋里有他给我的一包明前龙井。
出租车已经开走了,门口没有寇正霆的身影。
天大亮了。小区门口的早点铺子飘出香菇青菜包的香味,邻家小孩在弹着“哆来咪”,琴声杳渺,断断续续。
汽车从地下车库鱼贯驶出。公交站台上的人们打着呵欠等着。出租车抢道,大巴司机急了,滴滴按着喇叭,噪音那么大,这么远也能听到。
我回到房间,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
这个世界人人都很忙,并没有谁在为谁等候。
回到FAIR,寇正霆并不在。小李说,他上午就回来了,忙了一阵就出去开会,这几天的日程都排得很满。
我松了一口气。
下午寇正霆一直没回公司。我路过他办公室的时候,透过百叶窗,看见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绿萝在寂寞地飘拂。
晚上我请吴桐枫去梅林喝虾蟹粥,权当赔罪,还淡定地宽慰她:“你就照我说的做,不会错的。这人是我一个旧相识。”
“具体是什么人嘛?”
我停了两秒钟:“我俩的校友,比你小,”也不管吴桐枫在撇嘴,继续说,“跟你还是一个系的,具体做什么我没问,至于修养品性,糊弄你家太后应该没问题,改天约出来见见吧。”
“小几岁?”
“三岁。”
“太小了,我妈不会同意的。再说你跟人家商量过了?人家同意吗?”
“还没有,不过应该没问题。反正是演戏,糊弄过去再说。”
“你这么肯定,那人不会是你的追求者吧?”
“不确定,不过他喜欢比他成熟的。不过我们很多年没见了,前阵子才碰到一次,恋也恋不起来。”我给她斟茶,又给自己斟,“他人很好,很随和,帮忙肯定没问题。而且他应该是你喜欢的那一型,你俩很有可能弄假成真,我呢,也乐见其成。还有啊,我已经替你打探过了,单身。”
“切。少自作聪明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哪一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