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志龙适时的上前,在一旁的水盆里仔细的洗了手,然后又呵了呵热气让自己的手暖和一点这才低头满脸笑意的摸了摸小宝宝的脸,他长得可真不好看,跟皱巴巴的猴子一样,连眼睛都睁不开,紧紧闭着。小苏缓了缓情绪开口道,“哥哥现在走不开,所以赶不过来了,等事情处理了,哥哥就过来看看宝宝。”
三姐摇头笑道,“别以为我没看报纸,现在四弟忙,根本抽不开身来。”她顿了一下,看了看权志龙和小苏笑道,“如果不是你俩,我估计这孩子…哎,不说这个了,你们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在孩子没出生之前,几个人就想了好几个名字,因为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都给准备了几个。权志龙仔细凝视了一眼宝宝,然后抬头笑道,“小苏说早晨的太阳是最有希望的,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刚才我俩也讨论了一下,晨字不错。”如今的时代最缺的便是对于和平的希望,这个字代表着新开始新生命的意义。
三姐仔细的念了好几遍“晨”,终于破涕为笑道,“不错,不错,我喜欢这个字。”她温柔的吻了吻宝宝的额头,坚定道,“孩子,以后你就是慕容晨了,你是我们慕容家的孩子。”她在心里默默想着,她不能让孩子跟着亲生父亲姓,因为她不想让孩子承担着上一辈的仇怨,并且,她也有自己的私心,这是她的孩子,是慕容家的孩子,只有这样,孩子才可保一生平安。她只是一个母亲。希望孩子一生平安幸福的母亲。
三姐太累了,聊了一会儿就撑不住要睡了,小苏和权志龙打点好一切之后这才坐下来吃饭。权志龙其实有点儿不理解三姐为什么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是慕容家的孩子,小苏闻言笑道,“不管怎样,三姐以后都会坚强的活下去,因为她有了谁都割舍不掉的牵挂,这就够了。”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即使她很瘦小,即使她没有坚强的臂弯,但是她都会拼尽全力去保护自己的孩子。
权志龙点了点头,三姐是很好很好的人,不管怎样,只要她过得开心就好。
孩子还没满月的时候,小苏和权志龙回到了承州城,这个时候承军和颖军对立,承军岌岌可危,两人刚回到督军府便听到了一个消息,慕容沣登报说明昭告天下“侍妾尹氏,权宜所纳。”还没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看到程谨之像是女主人一样在督军府,原来,慕容沣要娶程谨之了。小苏刚放下行李就去找慕容沣,他正在书房里研究地形,眉头紧皱,她静静的站在一旁轻声问道,“哥哥,你真的要娶谨之姐吗?”
慕容沣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
“那静琬姐呢,当初你俩上过报纸,大家还说她是督军夫人。”小苏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看向慕容沣道,“哥哥,你这样把静琬姐置于何地?”
“不说这个了,三姐现在怎么样?”慕容沣显然回避这个问题,他表情有些阴郁,不知道是为战事还是即将到来的婚事。小苏从包里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站起来递给慕容沣笑道,“这是小晨的照片,三姐现在很好,宝宝也很好。”慕容沣接过照片看了起来,表情终于柔和下来,小苏又开口道,“孩子姓慕容。”
“很好,很好…”慕容沣摸着照片低喃着。
两兄妹一阵无言,小苏准备离开了,在关上门之前她转头道,“我和志龙在这里呆几天就回上海去,那里比这里太平,如果不是事发突然,我也不想回来给哥哥添负担。哥哥你的事情我管不了,我只想说,哥哥,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要忘记了,你还有我,还有三姐。”她和尹静琬不算深交,所以对此只能唏嘘一身,并无太多感慨。况且,哥哥的立场便是她的立场。她从来都是支持哥哥,哪怕,她认为他错了。
晚上权志龙和小苏散步的时候,提到了这个事,显然他是非常不能理解慕容沣的,他和尹静琬的事或多或少也听说了一些,尹静琬为了他逃婚了,甚至还和他一起去了战场,两人都登报表明了夫妻关系,现在突然改口说什么只是权宜之计,还和程谨之结婚,权志龙是真的不明白慕容沣为什么要这样。无疑是将尹静琬贬低到尘埃了去了。
“我觉得四少这事做得不地道。他明明不喜欢程谨之,为什么还要娶她?还有,他不是喜欢尹静琬吗?怎么又要这样?”权志龙踢了踢脚边的一颗石子,撇撇嘴道,“他这样就是同时伤害了两个女人。”
小苏笑了起来,然后踮起脚尖摸了摸权志龙的脑袋给他顺毛道,“志龙真是我们广大女性的知音还有发言者,不错不错。”虽然吧,被小苏这样摸着的确很舒服,可是忒没面子了,权志龙哼唧一声,撇过头道,“本来就是这样!”
两人闹了一会儿之后,小苏这才认真道,“可能,在这天下所有男人心里,爱情,女人都不是第一位。在和自己的事业发生冲突的时候,往往也会牺牲掉爱情还有女人。”
对于这话,权志龙无从反驳,因为小苏说的都是事实。
“更何况,慕容家的人永远不会将个人私情放在第一位。哥哥对静琬姐的海誓山盟是真,但是他的野心更是真,没有野心,那么,他就不是慕容四少了。父亲也不会选择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当做接班人的。爱上一个有野心的人,也许就要承担这些后果吧。”小苏转过头笑道,她笑起来梨窝浅现,在这夜空下显得格外的恬静清秀,“所以,为了不被抛弃,那么,也要去做不把爱情当做第一唯一的人。”
“怎么说?”权志龙疑惑问道。
“父亲是个英雄,他不只是有母亲一个女人,还有好几个姨太太,可是母亲好像都没有在意过,我问过母亲,母亲说,如果将自己的人生全部压在一个男人身上,男人会累,女人更是会累,所以,永远不要把对于明天的憧憬还有全身心的信任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因为,一定,一定会失望。”
尹静琬错了吗?她没错,她只是太爱慕容沣,太过信任他。
慕容沣错了吗?他没错,他原本就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最想要的不过是这个天下,即便是如花美眷,也是排在这天下后面。
程谨之错了吗?她没错,她只是太想得到她爱的男人,她只是太爱他。
1934年3月2日。
……不想说话了,慕容家的人还真是一个德行!都是那种容不得自己吃亏的人,哼!好吧,小苏,你不想吃亏,那我就来吃这个亏好了。谁叫我喜欢你呢。
第 19 章
宿命,权志龙在学习中文的时候,其实一直不太理解这个词。直到见到程逸之的时候,他脑海里闪过的就是这个词。即便他依旧在小苏身边,可是程逸之依然爱着小苏。程逸之爱她比他更早。
“记得以前不小心摔碎了小苏很喜欢的音乐盒,后来在英国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模一样的。”程逸之不像大哥程信之那样儒雅斯文,也不像二姐程谨之那样咄咄逼人,相反,他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但是权志龙在回民国前仔细的熟读过关于他的历史,笑面虎,后来者有人这样评价他。甚至在后来,他是慕容沣缺一不可的左膀右臂,其实现代有人评价他最为准确,那就是会移动的兵书。虽然在历史中程逸之和小苏的婚姻并不幸福,但是权志龙还是有种本能的抗拒和恐慌。程逸之这个人绝对绝对要比他姐姐精明可怕得多。因为程谨之再怎么厉害,终究还是女人。爱情就是女人致命的弱点。程逸之当然也有弱点,但是,他们的弱点都是小苏。
小苏面对小时候的玩伴笑容也没有那么疏离,倒是有些真心,她抚摸着精致的音乐盒,里面的音乐是《致爱丽丝》,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程逸之就那样专注的看着她,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这种经历,以前陪在她身边的时候,他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成天想要跟着哥哥姐姐们出去捣蛋打猎,小苏身体不好,她就那样站在阳台上看着他们,眼里有着艳羡。等他到了英国之后,总是会想起她,原本只是普通的想念,到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一种执着。小苏抬起头对一旁的权志龙笑道,“我七岁生日的时候,母亲送给我一个音乐盒,跟这个一模一样。志龙,你会弹致爱丽丝吗?”
权志龙小眼神看了一眼程逸之,有些得意,然后看向小苏语气温柔到令人发指,“当然,你想听什么都可以。”小苏抿嘴一笑,但是注意力已经不在音乐盒上了,程逸之在一旁笑意不变,就好像刚才权志龙挑衅的眼神他没看到一样,权志龙觉得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心里更加厌恶程逸之了,装什么淡定啊装!
小苏自然也注意到了两人的不对劲,她将音乐盒递给在一旁的小菊道,“替我收起来。”自从去年权志龙失踪小菊见到自家小姐魂不守舍的样子后,对于权志龙也待见了很多,简直就当成亲姑爷了,说实话,督军府的下人喜欢尹静琬比程谨之要多得多,尹静琬一看就是那种很温柔的,平常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程谨之给人就是比较强势什么都公事化的样子,这次,下人们都在传是程谨之逼着四少娶了她,他们自然对此暗地不屑,如今也就只是表面恭敬而已。
“谢谢你的礼物。”小苏转头对程逸之笑道。程逸之只是笑了笑,那笑容有些深沉,他还没有回英国的时候就收到了姐姐的电报,期初他真的没有将电报里姐姐说的突然闯进小苏生活的陌生人放在眼里,因为他了解小苏,虽然善良,可是也不是盲目善良,相反小苏骨子里有些凉薄,她的心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打开的。小苏太寂寞了,多个玩具也不错。可是,他口中的玩具,却让小苏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比面对任何人都要真实的笑容。
小苏作为慕容家的女眷,在慕容沣婚前自然是要去程家看看有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不过好在程谨之直接过来了,她就和程谨之一起在房间里试戴着首饰。慕容沣没有陪同,甚至都找不到他。程谨之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和不甘,但是要强的她根本不想在小苏面前如此狼狈,所以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一样说笑着。
“谨之姐,我能问下,你为什么要嫁给哥哥吗?”其实小苏对于这件事还很困惑,在她的印象中,程谨之头脑是很清醒的,并且比男人都果敢。虽然她对哥哥是真的很执着,但是,以程谨之的骄傲,怎么会以逼迫的手段得到慕容夫人的地位?
程谨之其实还是很喜欢小苏的,她是真的将小苏当成妹妹,虽然一直也没有多亲近,可是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再加上小苏很懂事,很对她的胃口,再加上她心里有很多说不出的苦,没有办法对家人说,她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脸色有些不好,但是眉目间的坚定让人看了还是忍不住有些心酸,“我要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他看到我的好的机会,哪怕要等几年,几十年,甚至一辈子。”
小苏将翡翠绿的手镯放在木盒里,抬起头对程谨之笑道,“谨之姐,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发现,其实,爱情更多的时候往往都是一个人的事情。事已至此,其实再说什么都是多余。谨之姐,希望你能幸福。”
其实,在这段三人的感情中,小苏最为之唏嘘的人是程谨之,因为,她明明知道前面是看不见方向出口的路,她还是这样走了过去。
“谢谢你了,小苏。听了你这句话,我心里好受多了。”程谨之握了握小苏的手道。她知道,没有人看好她和沛林的这段婚姻,就连她自己潜意识里也这样觉得。可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她那么喜欢他,她不能没有他。总有一天,她会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沛林,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他。
小苏只是一笑,并没有附和什么。她相信,哥哥一直都知道谨之姐的好,也并不是没有看到,但是那又怎样。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即使没有尹静琬,哥哥也不会爱上谨之姐,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只把她当成了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又或者是妹妹。他欣赏程谨之,但是绝不爱慕她。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不是她天性凉薄,而是在这个时代,连明天还会不会活着都是未知数,婚姻是否幸福,生活是否自在,在活着这个未知数面前,太过渺小。况且,在她心里,有的人,有做夫妻的缘,不一定有份。能够相敬如宾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也许,在这个时代,最任性最奢侈的事,就是强求吧。
偏厅里只剩下权志龙和程逸之,程逸之最后那样的结局,权志龙一点儿也不同情他,男人永远没有女人那样感性,他觉得这个程逸之就是活该。逼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嫁给自己,活该得到那样的结局。这个程逸之唯一可取之处,就是他的眼光还不错,也喜欢上小苏了。
“权先生没想过在军中谋得一官半职?”程逸之把玩着怀表,表情好像很关心的样子。
权志龙自然之道他这是在说自己不务正业,成天游手好闲,不过,以前练习生时期的经历还有出道以来的种种风波,他虽然不至于面对任何事面不改色,但是在情敌面前掉价,他也是万万不会的。
想逼他动气?门都没有!
“我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再说了四少也不会答应的,我觉得现在挺好的,陪着小苏在上海日子还是挺悠闲的,当然啦,程先生肯定是有远大志向的人,我呢,只要陪着小苏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就好。”权志龙说得很轻松,眉梢都带着满足,演戏谁不会啊?他还真没想过当什么乱世英雄,他能保命就皆大欢喜了。权志龙这话还有一个意思就是,我游手好闲又怎么了?小苏喜欢大爷我这样你能把我怎么着!
程逸之挑挑眉,也没笑。心里在想什么,权志龙也不知道,不过准没好事就对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参加完四少的婚礼,他和小苏就拍屁股去上海。才懒得鸟你们呢。
虽然让程逸之在他这里吃了个闷钉子,但是权志龙心里也不好过,为什么?因为只要一想到小苏也有可能顺应着原本的历史嫁给程逸之这厮,他心里真是不痛快。泡了杯牛奶端着去了小苏房里,她正对着梳妆镜梳头。
小苏透过镜子看到他,忍俊不禁笑道,“你怎么了?脸色那么臭。”
“小苏,我非常认真并且郑重的问你一个问题。”权志龙放下牛奶,接过她手里的梳子,给她梳头,她的头发很柔顺,并且没有遭受染烫还有化学制品的残害,简直跟电视上广告里有得一拼。小苏对权志龙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诧然,但是没有拒绝,她点了点头。
“小苏,如果我一直一直留在这里,你会不会嫁给我?”权志龙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很忐忑的。她永远不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回到这里,回到她身边的。她也不知道,他是犹豫了多久才问出这句话的。但是,他想,她会知道,他有多么喜欢她的。
小苏愣了一愣,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他,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会问出这句话,不能否认的是,她的心有些乱了。好像有什么期待忍不住破土而出了。
可是…
在这个时代,她又是这样的身份地位,她不能做出任何的承诺。
虽然她很想点头。
很想很想。
权志龙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有些难受,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她的梳妆桌上,有些黯然道,“小苏,我很喜欢你,我知道在你心里,责任比什么都要重要,你有你的哥哥,你有当成使命的江北六省,我明明知道你不会答应我,可是我还是想说,我会跟你一起,你的责任,我也会将那当成我的责任,我和你一起付出,我和你一起守着江北六省,我和你一起支持四少,我就是这样喜欢你。”
小苏低头,沉默不语。
权志龙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小苏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很好看,很耀眼,就像他的眼睛一样。
“我…我也…喜欢你。”就在权志龙打开门的一刹那,突然听到小苏的呓语,他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小苏看着他,小声道,“我也喜欢志龙,小苏喜欢志龙。”
能不能让她自私一会,哪怕一秒,她真的,真的很想说这句话。
1934年3月3日。
……不说了,我要去洗个凉水澡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
第 20 章
小苏和权志龙并没有在承州多呆,两人就包袱款款赶紧回了上海。小苏明白,她在承州无法为慕容沣解决任何问题,她只能是他的负担。上海滩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除了黑帮还有各路人马的暗自交锋,百姓们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战争来临前的黑云。闲逸得有些不像话。小苏和权志龙在街边一家花店买花,三姐是那种喜欢将日子过得永远比前一天要好的人,每天都要在客厅里放上一束花,她和方嫂在院子里弄了个池子,里面养了很多鱼。
上海滩最近多了很多日本人,权志龙有些莫名的不安。在回来民国之前,他特意了解了一些中国的近代历史,即便这不是他的国家,但是,历史书上的那些残忍照片,以及人命跟蝼蚁一样的只言片语,真的让人心惊。他无法不担忧。
就在权志龙不知道该怎么和小苏说自己的担忧时,杜月笙派大儿子杜维潘过来了,杜维潘脸色有些沉重,就是替杜月笙捎口信的,希望他们能够搬回杜公馆,即便不住在杜公馆,也希望能住进杜家在法租界的房子。杜维潘以为小苏会拒绝,一脸郑重道,“五小姐,希望你能认真的听从父亲的建议。家父和老督军是有过生死之交的挚友,他把你还有三小姐都当成了责任。”
小苏坐在沙发上,旁边放着一份报纸,她看着杜维潘笑了,“我知道,容我们收拾两天,我会和三姐去贵府,大概又要叨扰杜伯伯了。”杜维潘对于小苏爽快的答应,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五小姐一向都是拎得清的人,只是,这么好的五小姐注定跟他无缘。想到这里,杜维潘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如果,如果他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如果父亲点头了,他不会这样轻易的放下心中执念的。
杜维潘离开之后,小苏带着权志龙去楼上找三姐了,最近宝宝有些轻微的发热,三姐急得不行了。无法离开孩子一步,不过杜维潘这次过来主要见的是小苏,杜家的人和小苏相处过一段时间,都知道其实现在做主的是五小姐,而非三小姐。
“三姐,这两天我们准备一下,要搬去杜公馆了。”小苏认真洗了手才过去摸摸宝宝的额头,他已经好多了,三姐茫然的看了小苏一眼,权志龙上前扶三姐坐了下来,笑着安抚道,“杜家那边念着咱们,就是过去住一段日子,三姐,你别想太多了。”在上楼之前,小苏和权志龙就约定好了,绝不告诉三姐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三姐是个伶俐人,但是她现在有了最大的牵挂,对于任何风波,想来根本无法坦然的接受罢。他们只会告诉三姐,她最愿意相信的一种可能。
三姐看了看小苏,然后又看了看权志龙,脸色有些发白,但是还是点了点头,用帕子擦了擦宝宝嘴边的口水,低低道,“知道了,你们这几天也不要上街了,厨房里还屯着好多菜呢,不能浪费了。”小苏和权志龙对视一眼,其实三姐什么都知道,只是,她就如他们希望的那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像真的只是去杜公馆做客一样。
小苏和权志龙坐在院子里乘凉,甚至能听到孩子们打闹的笑声,整个院子只点燃了一盏花灯,浮在池子上,发出微弱的光芒。小苏突然开口问道,“志龙,如果,如果明年我们都还在,我让哥哥送你出国,好不好?其实国外挺好的,可以见识到很多东西。”如今,上海滩马上就要变天,她都知道。在来上海前,哥哥就说过,等承州的境况好一些了,他就会送她还有三姐以及宝宝还有志龙出国。她就好像之前无数次一样,装作什么都不懂点头了。她会送三姐还有宝宝到安全的地方,也会保志龙平安,唯独,她自己不会去。
她不是胸怀大任的人,国家现在势同水火,她都知道,可是她没有办法去改变现状。三姐已经完成了属于三小姐的使命,她已经将自己的婚姻还有幸福全部赔进去了,如今,三姐也算是劫后重生,她希望三姐一辈子都好好的。可是她呢,她能够心安理得在国外享受着和平,让哥哥一个人担着江北六省的担子吗?她不能。她也做不到。即便是当年父亲的姨太太,在父亲上战场时,也是她们在撑着这个家,她是父亲最为疼爱的女儿,怎么能看着哥哥一个人去承担父亲的心血和骄傲呢。
权志龙闻言,满脸笑容顿时僵住,慢慢攥紧拳头,寂静的夜空中只能听到他极力装作平静的声音,“你呢。”其实他渐渐地已经能够明白小苏骨子里的那种责任感,与生俱来的,慕容家在江北六省有着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威望,甚至,他们都相信,只要有慕容家在,只要有四少在,他们就什么都不怕。也是这种责任感,才会让当年的三姐即便满心不情愿即便满腹委屈,仍然嫁给了不愿意嫁的人。即便小苏什么都不能为他们做,但是她放不下他们,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平安,而视若无睹那么多人性命垂危。
小苏笑得云淡风轻,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一样,“我啊,还是觉得祖国最好,还是觉得中国的天最美。”权志龙就是因为明白小苏,所以说不出和以前那样劝慰的话,他也只是淡淡一笑,“我这条命都是你救来的,以后就死缠着你了,你干嘛我就干嘛,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