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忙抬头看向冯宛,他伸手抚上她冰冷的小手,压低声音讨好地说道:“宛娘,我刚才没有应承。”
声音中满是得意,似乎他没有亲口说出同意的话,是一件很了不起的功劳。
冯宛的手依然冰冷之极。
她的父亲,是个儒生,虽然冯宛只学了儒家的一点皮毛,可她比起时下的许多妇人来,明显严谨些。
她前世,没有遇到过这么荒唐的事。
也是,她五官平凡,这等艳事怎么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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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离开
赵俊目的达成,又见众人看自己的眼神有异,便讪讪地牵着冯宛,向五殿下道了谢,走出了酒楼。
一回到马车中,他便坐立不安起来。一张脸时而通红时而铁青,看向冯宛的眼神中,也有着种种挣扎,和羞愧。
看到赵俊神色中的羞愧,冯宛暗暗忖道:他还不是那么坏。这个时代,把自己的妻女同时送给上司享用的男人数不胜数,比起他们,赵俊算好的。
可那又怎么样?自己到了最后,还是落了那么一个下场。
念到这里,冯宛又想到刚才酒楼上的那一幕,想到眼前这个良人,这一生一世,永远永远也不会想到,她也有尊严。不,不仅是尊严。
这两日,冯宛看着对自己言笑晏晏的赵俊时,会有一种冲动,会想问问他,如果有一天,他觉得自己没用了,恰好又有更高贵更有背景的女郎喜欢他,要做他的妻子,他会怎么做?
可惜,她无法问出口。
这人啊,命运只有把握在自己手中,才算是不愚蠢的吧?
一回到府中,赵俊对上围上来的婢仆们,眉头一皱,命令道:“收拾收拾家里的值钱物事。”他转向管事,“把那两间店面盘出去吧,记得要快,明天下午我要拿到钱帛。”
婢仆们先是一怔,转眼他们鼓噪起来。难不成,郎主真升官了?
管事大喜,笑呵呵问道:“郎主,是不是五殿下他看中你了,郎主要升官了,是几品官?”
望着四周喜形于色,满是期待的仆人,赵俊又是欢喜,又是难堪,他朝冯宛瞟了一眼,沉着脸说道:“问这么多干嘛?反正我们要去都城了。”
仆人们对他复杂的表情有点诧异,不过转眼他们便高兴起来:不管如何,自家郎主攀附上了五殿下。有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也要风光了。
仆人们一散,眉娘妖妖娆娆地扭着蛮腰过来,她朝着赵俊和冯宛行了一礼,半侧着身,低头娇滴滴地问道:“妾身恭喜夫主,贺喜夫主,恭喜夫人。”
赵俊见到她,脸上露出一朵笑容,挥了挥手,他温声说道:“你先回房吧,我与夫人说说话。”
“是。”
眉娘知道,夫主这是要她在塌上等着他,便悄悄抛了一个媚眼过来,喜颠颠地朝回走去。一边走,她一边想道:想不到我眉娘也有今天,不但嫁了人,还有机会享受荣华富贵呢。
赵俊带着冯宛来到书房。
这一路上,冯宛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低着头,也不知是不是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一想到这,赵俊便有点恼,他不耐烦地想道:那人也只是开开玩笑,你明明知道我不能得罪五殿下身边的人,怎么都不体谅我?不就是没有开口拒绝吗,你就生一路闷气。
想是这样想,他还是按着冯宛坐在塌上,然后他靠着她,搂着她腰温言细语地说道:“宛娘,别恼了。”
谁知,冯宛抬起头来,静静看着他,却是说道:“我没恼。”
没恼?这怎么可能?
赵俊狐疑地盯了她一眼,不过转眼他便松了一口气:我的宛娘还是识大体的,她不无理取闹,甚好甚好。
他搂着冯宛的腰在她的脸上香了一下,同时伸手在她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把,笑嘻嘻地说道:“宛娘不恼,夫主我甚是开心呢。时侯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说罢,他甩着衣袖,大摇大摆的向眉娘的寝房走去。走出十几步后,他那胡乱的哼唱声顺着风飘入冯宛的耳中。
若说刚才他还有点羞愧,此刻,他已只剩下欢喜了。
赵俊一走,房门外鬼鬼崇崇地闪过两个娇小的身影。冯宛瞟了一眼,说道:“进来吧。”
外面西西索索一阵,绒儿低着头,慢吞吞地进来了。
对上冯宛的眼神,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吞吞吐吐地说道:“夫人,是不是要搬家了?奴怎么办?”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也是,她本是明日回家照顾母亲的。冯宛说是许了她三个月的假,可这一搬家,千里迢迢,她就算想回来也没法啊。
这个乱世,对于普通的庶民来说,能有一碗饭吃就是很不错了。绒儿想到三个月后,自己衣食不继,前途未仆的情景,就是一阵害怕。
这个冯宛可不能替她做主,她温和地说道:“一切你自己想好。”
绒儿哪有什么办法,她急得都哭出声来。
就在这时,门外凑过一个人头,一个小丫头跑进来,还在门外便朝冯宛行了一礼,小心地说道:“奴以为,绒儿不可回去。”
她睁大双眼看向绒儿,鼓起勇气大声说道:“绒儿,放你回去侍奉双亲,那是主母仁慈。现今,赵府举家搬去一个新的地方,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岂可因主母仁慈,便为孝道弃忠义?”
这一番话,条理清楚,头头是道。最重要的是,它显示出说话的主人是识过字,知道一些诗书的。
开口的,正是弗儿。她说完这话后,便伏在地上,向冯宛请罪道:“弗儿斗胆开口,冒犯了主母,请主母责罚。”
真真伶牙俐齿。
说起来,这赵府中,还真没有一个像弗儿这样的丫头。
于情于理,自己这个主母听了这番话,都应该会注意弗儿这个丫头,并开始用她吧?
主塌上,冯宛冷冷一笑。
在弗儿的期待中,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弗儿打动。
在弗儿满满的失望中,绒儿重重磕了一个头,对冯宛说道:“绒儿错了,夫人,我不回去了。我要跟着主母,永远侍奉你。”
冯宛站起,淡淡说道:“随你。”挥了挥手,她命令道:“都下去吧。”
“是。”
两女离开后,她隐隐听到绒儿在问,“你说得这么好,夫人好象还不喜欢。真是怪事。”
这话,弗儿没有回答。
转眼三天过去了。
这几天,赵俊处理了家中的一切,把两间店铺换回来的钱帛,置办了三辆马车,再把家中值钱的细软什么的都带上,便带着家人,随五殿下出了元城。
冯宛与几个婢女,挤在一辆马车中,走在赵俊的马车之前,紧邻五殿下等人的马车。
赵府不宽裕,这马车也不大,五个人坐着有点挤,有点气闷。冯宛便掀开车帘,把头伸到外面透着气。
在她的前方,静静驶动的一辆黑色马车,属于那绝色少年所有。这时刻,从里面传来一阵箫音,那箫音飘荡在苍原中,缠缠绕绕,绵绵不绝。
让冯宛奇怪的是,五殿下的车队中,不见玉郎的身影。也不知他是不是先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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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心动
入夜了。
五殿下这次是微服私访,带的人不多,加上赵俊这批人,也不过是百来之数。
在这旷野里,百多人扎的营帐紧紧挨在一起,好让相互之间有个照料。毕竟,在这个胡人纷纷称帝的地方,相互争夺地盘,相互厮杀的事时有发生。
因为多是胡人的关系,营帐一扎便变得乱哄哄的了。
冯宛坐在营帐中,这本是她与赵俊的营帐,不过他在眉娘那里,这里便只有她与绒儿和凤儿两女。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护卫的声音叫道:“冯氏宛娘可在?”
冯宛一怔,她站起来际,绒儿已小心地应道:“在。”
“出来吧,五殿下要见你。”
“是。”这次回答的是冯宛。
她整理了一下衣袍发髻,缓步踏出了营帐。那高大的护卫朝她上下打量一眼,道:“跟我来。”
百来个人,有一点点声响也引人注意。冯宛这一走,好些人都向她看来。当冯宛经过眉娘的营帐时,赵俊衣裳不整地冲了出来。他紧张地看着冯宛,直到后面的眉娘提醒,才整理好衣袍,目送着冯宛来到五殿下面前。
五殿下站在一棵树下,正给爱马擦拭着尘土。他的身边没有那绝色少年。
冯宛朝他一福,恭敬地说道:“妾身见过五殿下。”
五殿下听到她的声音,把手中的布一扔,转头看向她。
打量了她一眼,他命令道:“坐下。”
“是。”
冯宛在一侧的塌上,姿态优雅地坐下。
五殿下走上前来,在她的对面落坐后,低着头,盯着冯宛细瞧,“你不怕我?”
冯宛微笑,“殿下乃宽厚之君,妾怎会怕呢?”
“哦?”五殿下盯着她,道:“可你的夫主怕我。”
他仰头把壶中的酒饮了一大口,汩汩吞下后,道:“你这妇人的胆识修养,还胜过你的夫主。倒是怪事。”
冯宛只是微笑着,没有回话。
五殿下兀自盯着她问道:“知道我唤你来做什么吗?”
冯宛摇头恭敬地说道:“妾不知。”
五殿下的眼中,闪过一抹戏谑的光芒,他突然地说道:“那你可知,我为何收用你夫?”
冯宛依然恭敬地回道:“殿下高深,妾不知。”
“撒谎!”五殿下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道:“你明知我之所以收用他,是因为你这个妇人!”
他这话不可谓不重,可这样的话砸出去,冯宛依然是一脸平静。在五殿下失望又好奇的表情中,冯宛垂眸,她恭敬的,从善如流地说道:“妾身谢过殿下看重。”
多么轻巧的一句话,多么平静的姿态,完全是不经意间,便把他那含着歧义的话引向正途。一时间五殿下简直要怀疑,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妇人,而是某个朝堂老臣。
五殿下的眉头深深皱起。
好一会,他冷冷说道:“好一个妇人,你真不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
冯宛低头,轻声回道:“请殿下批示。”
五殿下重重一哼,这妇人用了批示两字,那是等着他直接下命令了。难道,她就不怕自己真把那酒楼的戏言当了真,令她由堂堂夫人变成了一个小侍妾?
是了,自己真要这样下令,她也没法抗拒。所以干脆平静以对。
这妇人真是太平静了,这种波澜不起的性格,让他又是无力,又是气恼。
五殿下按下心中的郁闷,决定直接说正事,“你与他,是如何相识的?”
他口中的他,自是那个绝色少年。
冯宛垂眸,恭敬的,平静地回道:“小郎曾居于东山寺,妾身上香时巧遇过。”
那绝色少年在东山寺借住过,五殿下是知道的,他甚至还派人奖赏过那寺院主持。
这不是他要的答案,他不耐烦地问道:“我问的是,你做了什么事,让他对你印象如此深刻?”
冯宛抬起头来。
一对上她的眸子,五殿下直是一呆,差点脱口赞道:好美的眼!
冯宛诧异地看着五殿下,她想了想,说道:“妾身见过小郎时,小郎泥污涂面,仿若乞丐,人人厌之。”
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五殿下向前一倾,竖起耳朵等着下文。冯宛蹙着眉,娓娓道:“妾一见到小郎,便震住了。妾连忙将包袱中的食物双手捧给小郎。小郎大恼,斥喝妾身:某不是乞丐。当时妾身回道:有如此眼眸的君子,怎么可能是乞丐?妾知君子必贵,特以食物前来结交,还请郎君勿要嫌弃。”
她的声音一落,五殿下已是哈哈大笑起来,转眼,他压低声音笑道:“你这妇人很会说话,当时他肯定接下了你的食物吧?原来你这妇人还是阿郎的瓢母。行,那一饭之恩,我替他记住了。哈哈。”说到最后,他又放声大笑起来。
隔得远远的,赵俊一直紧张地看着两人,双手连连搓动,只恨不得凑上前来听个明白。
然而,他所有的担心也罢,不安也罢,在听到五殿下毫不掩饰的大笑声时,得到了解脱!
他欢喜的,雀跃地看着远方姿态优雅的冯宛,笑道:“我的宛娘果真了得,你看,连五殿下也被她逗乐了。”
眉娘在后面娇滴滴地说道:“那是夫主鸿福。”
“还是你会说话。”
赵俊回过头来,伸手在眉娘的脸上轻轻拍了拍。看着这张妖娆风骚的脸,几乎是突然的,赵俊的眼前浮现出刚才冯宛那从容优雅的,丝毫不逊于五殿下,甚至更加高贵的风姿。
他心砰砰一跳,想道:宛娘她虽不如眉娘这般风尘,可她其实是很好的,极好的。他转过头痴痴地望着浅笑雍容的冯宛,暗忖:其实,我平生见过的妇人,从无一个如宛娘这般优雅得似个晋人大贵族。她,真是挺好的。
望着冯宛的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有点快,手心渗着汗,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出现。便是他初见冯宛,对上她那罕见的美丽神秘的眸子时,那也只是隐隐的好感,远不如此刻这般激动。
眉娘见他痴痴地望着冯宛,上前握着他的手臂,娇滴滴地道:“夫主夫主,你在看什么?”
赵俊心绪被打断,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知为啥,刚才明明还觉得眉娘远胜过冯宛,这一下,他却只觉得她庸俗不堪。
当下,他眉头一皱,把眉娘挽在臂弯的手扯开,不耐烦地说道:“退开些。”他再次向冯宛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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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唤我的名字
五殿下大笑一通后,又说道:“不错,你这妇人眼力不错。”
他朝冯宛凑了凑,好奇地问道:“我说,你这养气的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莫非,你祖辈是晋人大儒?书香世家?”
冯宛摇头。她前一世,并不是这样的。也许是死过一回的她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便是死亡也不过如此。也许是因为,经历了一世后,眼前的五殿下,根本搅不动她的心湖。
冯宛摇着头恭敬回道:“妾的祖父搬到元城前,虽在建康居住过,可他不过是一个粗通儒学的九品小吏。”
五殿下不过是随口问问,听到她地回答他漫不经心地点着头。
寻思了一会,他再次抬头打量起冯宛来。
眼前这个妇人,眼是极美,肌肤也诱人,可是五官真正平庸,阿郎他怎么也不会喜欢上她。
这时,他轻噫一声,望着前方的双眼一亮,笑道:“阿郎在那里,你去跟他说说话罢。”他的声音中含着戏谑。说真的,那日酒楼上的阿郎,展现的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他很喜欢,也很有兴趣让它再现。
冯宛闻言,苦笑了一声,她从善如流地应道:“是。”她站了起来,“妾告退。”
转过身,她朝着孤独站在树林中的绝色少年走去。
此刻夕阳西下,新月初起。
疏林中,少年静静倚树而立,半边脸被墨发挡住,修长的衣袍正随着晚风轻轻飘动。那模样,仿佛一副可以篆刻千年的画。在血红的夕阳光中,有一种灿烂的孤寂和绝美。
不知不觉中,冯宛放轻了脚步,她害怕惊醒了这副美景。
轻轻地走到他身侧,望着这个少年,她还在寻思着要不要开口时,少年缓缓回头,斜长的凤眸,波光含媚含着邪意地瞟过她。
见是冯宛,他皱起的眉头轻展,低沉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转,“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微靡微沙,有一种让人痒到心尖上的力量。
冯宛走到他身侧一臂处,望着天边的夕阳,轻声道:“五殿下要我来的。”
“是么?”少年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你自己不想来?”
声音微软,似带情意,冯宛相信,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心跳加速,都会以为,眼前这个让夕阳美景都黯然失色的美男子,对自己有好感。
冯宛苦笑一下,道:“五殿下在看热闹。”
她是在提醒眼前之人。
少年却是唇角再次一勾,一脸的不以为然。他凤眼兀自含媚地看着冯宛,轻轻的,他的声音宛若呢喃,“我姓卫,名子扬,记住了。”
他说这话时,微微倾身,吐出的热气,直扑入冯宛的耳中。
冯宛低头,借此动作避开他远一些,应道:“是,我记住了。”
这时,卫子扬眼角一瞟,神色微不可见的变冷,他淡淡说道:“回去吧。”
“是。”冯宛连忙应道,她向后退去,才走出三步,便听到五殿下的笑声传来,“噫,怎地我一来你这妇人便要走了?”
冯宛回首垂眸,盈盈一福,道:“不敢。”应完这两字,她便老实的,如呆木头一样地站在原地,也不抬头,也不退后。
五殿下见状摇了摇头,挥手叹道:“退吧退吧。”
“谢殿下。”
冯宛缓步退开。
走出二三十步后,她漫不经心地回过头去。树林中,五殿下正低着头,笑容满面的,隐带着讨好地跟少年说着什么。而少年是神色淡淡,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着。
望着这情景,一个念头突然浮出冯宛的心头:他未必喜欢这五殿下。
转眼,她又忖道:讨好五殿下,远不如讨好卫子扬。我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态度了?
她刚刚想到这里,便苦笑起来。几次与卫子扬相处,都完全被他控制了节奏。自己改变态度又有什么用?
她低头沉思际,感觉到一人挨了过来。冯宛头也不回,疲惫地说道:“我回营帐了,有事明儿再说。”
说罢,她头也不抬地与那人擦身而过。
那人似是僵住了,呆了一会,他叫道:“宛娘。”声音奇特,不知是讨好还是生气。
是赵俊啊。
冯宛暗叹一口气,抬起头来。
她迎上了赵俊异常热烈的眼神。
见她看向自己,赵俊上前一步,伸手就抓向冯宛的手。
强忍着抽回手地冲动,冯宛一脸疲惫的朝他福了福,道:“夫主可是想问刚才的事?五殿下唤我,不过是问我与那少年怎生相识的。”
她这句话提醒了赵俊,他连忙说道:“我也正要问你,你与那人是怎么相识的?”
冯宛便把刚才与五殿下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她说道:“五殿下听了,便笑了一阵。”交待到这,她疲惫地说道:“妾倦了,容告退。”
说罢,她缓缓抽回被赵俊紧握的手,转过身去。
“宛娘。”
赵俊叫了一声,他走到她身后,温柔地伸出手搂上她的腰,情意绵绵地说道:“我今晚去你那。”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期待。不用回头,冯宛也感觉到,他的眼神灼痛了她的肌肤。
冯宛垂眸,良久,她轻叹一声。
听到她的叹息,赵俊一阵紧张,他连忙问道:“怎么了?”“你为什么叹气?”
冯宛低着头,似是难以启齿,好一会,她压低着声音,吞吞吐吐地说道:“方才五殿下问了话。他问我,我与夫主是怎么居住的。”
赵俊脸色一白,他想到了酒楼中的那一幕,颤着声,他问道:“他说了什么?”
冯宛冷笑,她依然结结巴巴地说道:“他说,虽是妇道人家了,多克制一下,便干净一点,这样有好处。”
轰!
赵俊向后退出一步,他脸色发白,双唇颤抖着。几次张开嘴想问道:五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无法问出口。
冯宛不用回头,也可以知道身后男人的天人交战。她眸光一冷,提步向前走去。转眼,便把赵俊远远地抛在身后,一直到入了自己的营帐,她都不曾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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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分路
随着夜幕越来越深,外面也是越来越热闹。一堆堆的火焰燃起,酒香混合着肉香四溢而出。
冯宛沐浴过后,挥退婢女,独自一人坐在一棵树下,望着不远处的火堆众人,静静出神。
在左侧,是五殿下的队伍,在右侧,是赵俊等人。这个时候,赵俊频频寻找着机会,想凑到五殿下那一堆去。他知道,自己留给五殿下的印象不好,此次同路,实在是最好表现自己的机会,一旦入了都城,就没有这么好的事了。
事关前途,他没有心注意冯宛在干什么。
因此,冯宛此刻很清静。
她歪着头,静静地看着焰火腾腾中的众人。
自做噩梦以来,她连话也说得少了。那堵在胸口的一股郁气,一直让她压抑着,让她很想找个机会发泄出来,或者,彻底忘记。
喧嚣中,她的心变得宁静一些了。
就在这时,一阵令得地面震动的马蹄声打破了平静。
笑闹声刹时一止,几乎是突然的,一人大喝道:“归队!”
不过那喝声刚刚出来,卫子扬冷漠中带着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不必了,是自己人。”
见到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自己,卫子扬斜长的凤眼微阴,道:“河府之地,距最近的奚部也有四百里,他们不可能不经过邻近城邦悄然至此。再则,这些马蹄声轻盈凌乱,并不曾严阵以待。”
他说到这里,见到众人还在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眉峰微蹙,甩着衣袖施施然地离开。
好一会,五殿下身边的护卫开口了,“此言有理,大家休乱。”他命令道:“继续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