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还在浑浑噩噩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茜嗖地转身盯向陈容,叫道:“陈容,你当真与王七郎走得这般近了?你,你是不是与他私定了终身?”

  陈微等女也齐刷刷地转头盯着陈容,等着她的回答。

  陈容哪里回答得了?她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半晌才讷讷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她低下头,朝众女一福,胡乱说道:“姐姐们尽管安坐,阿容还有些事,马上过来。”说罢,她身子一扭,急匆匆地跑回房间,竟是逃之夭夭。

  在众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平妪连忙追向陈蓉。

  寝房中,陈容双手扶着床榻的辕木,一动不动的。从背后看来,她咬着唇,一张小脸又红又白。

  平妪呆呆地望着自家女郎,过了好一会才吃吃地问道:“女郎,你不是说,不会做任何人的妾吗,怎么你又与王七郎他?”

  平妪的声音一落,陈蓉突然右手大袖一拂,把床榻上的玉枕重重摔落在地,她喘息着,气呼呼地叫道:“好你个王七郎,你,你竟敢如此坏我名节?”

  她刚叫道这里,声音一哑。竟是想到,自己在南阳府中呆了二天二夜,不管找怎么找借口,那名节已是败坏了,说起来,名节败坏在王七郎的手里,总比败在南阳王的手中要好!

  只是只是…

  陈容咬牙切齿了一阵,突然对平妪恨恨地说道:“妪,那王七郎别看长得像个神仙似的,他就是个小人!”

  平妪眨了眨眼,傻乎乎地望着又羞又怒的陈容。

  涨红着脸的陈容,朝地上狠狠地一跺脚,又气呼呼地说道:“亏他昨晚上,要我对着他人便说与他在一起时,我还很感激他的温柔体贴呢,还有还有,他走都要走了,还要交待一遍,要我好好想想怎么回答众人的疑问。我当时脑子都给吓糊涂了,喜糊涂了,都没注意到其中的问题。”

  她一边说,一边不停地跺脚,小脸红通通的,丰满的胸部剧烈起伏着。

  她刚才对陈茜等人说,自己是以客卿的身份被请入南阳王府中,王七郎也在那里时,还曾指望着,他替自己辩一辩。以他的身份,不管什么话,只要说出来,众人就会相信。只要他说陈氏阿容是清白的,世人就会相信她是清白的。

  可现在倒好,他不但不替自己辩解,反而还送那么几车东西,还送这么一个鬼玉佩。这,这不是告诉所有的人,自己与他有暧昧吗?

  他明明知道,他是琅琊王七,自己是平城陈氏的小庶女,两人一个如天上的白云,一个是地下忍忍践踏的污泥。他,他做出这样的事,自己嫁他又配不上,又不能嫁别人,这,这人简直就是一个混蛋!

  突然间,愤怒中的陈容一僵,她白嫩丰腴的小手抚着红唇,清艳的脸孔如染了晚霞,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就是太红了,都要滴出血来了。

  第64章 俗,不俗

  陈容正在生着闷气时,尚叟叫道:“女郎,郎主来了。”

  陈元来了?几乎是反射性的,陈容的手按上了挂在墙上的马鞭。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握在鞭柄上的手狠狠紧了紧,毅然放开,转身朝外走去,“请郎主稍侯,我马上就来。”

  “是。”

  陈容走到堂房门口时,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陈容听得分明,那声音是来自陈元和陈微父女俩的。

  她脚步一顿,再起步时,放重了声音。

  房中地说笑声一止。陈元抬起头来,他严肃地盯着出现在房门处的陈容,挥了挥手,温和地说道:“阿容,过来这里坐。”

  陈容向他福了福,应道:“是。”她慢步走到陈元所指的位置,也就是他对面坐下。

  陈元见她坐下,放下酒杯,认真地盯着她,严肃地说道:“阿容,听说今晨,王弘王七郎给你送来了衣物和玉佩?”

  陈容低眉敛目,温驯地应道:“是。”

  “哦?”陈元问道:“你与他,到底什么关系?”顿了顿,他见陈容不答,皱紧眉头,严厉地说道:“阿容,你可是一个未嫁的女郎。这般与一个男人走得太近,对你的名节大有伤害。”

  陈容依然低着头,宽宽的衣袖底下,她的右手紧握成拳。刚才那么一瞬间,她有一种挥拳而出的冲动,幸好被强行压住了。

  陈元见她还是不答,表情转缓,他长叹一声,颇为语重声长地说道:“就算南阳王接你入府,那也是见你料事如神,于你的名声,是没有妨碍的。哎,你与王七郎走得太近了。”他摇了摇头,一脸惋惜,“以你的身份,又不可能嫁给他,而做他的妾,未免可惜了你。”

  陈容闻言,暗暗冷笑一声,想道:是因为他的行为,打破了你的如意算盘吧?我给他做妾是可错了,可给别人做妾,那都是刚刚好!

  陈元见她一问三不应,整个人如木头一样,又摇了摇头。他挥了挥手,道:“既然阿容你有王七郎的玉佩,以后能多到王府走动走动,顺便也可把王七郎约到府中来说说话。”他说到这里,眉头大皱,喝道:“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陈容低声应道:“是。”

  陈元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转身便朝外面走去。走着走着,他的脚步一止,回头看向陈容。他对上的,还是那个低眉敛目,无比老实的陈容。陈元收回目光,大步离去。

  他一走,陈微连忙站起,跟了出去。

  陈元出了陈容的院落后,心中依然烦躁,便挥退马车,这般步行着。

  转了小半个时辰,他来到一处花园中,听到里面传来的笑语声,陈元的脸上堆出一个笑容。远远的,他便朝那个坐在凉亭中间,正寒风中垂钓的中年文士叫道:“大哥。”

  这中年文士,正是陈公攘。

  陈公攘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看来,一见到是陈元,便是脸一沉,移开了目光。

  陈元见状,脸上大是无光,他有点难堪地朝左右奴婢望了一眼,挤出一个笑容挨近陈攘。

  陈公攘盯着湖面,突然问道:“又去见阿容了?这次准备把她献拾谁了?”

  陈元大窘,他陪着笑脸,讷讷说道:“大哥这是什么话?这小女子也是到了适嫁的年龄,父兄又不在,我替她多考虑一些也是应当。”

  陈公攘沉着脸,道:“这种话,就不必跟我说了。”

  陈元连忙应是,他望着显得很不高兴的陈公攘,忍不住说道:“大哥,你又何必为一个小小的姑子,生兄弟的气呢?”见陈公攘白眼也不给自己一个,他嘟囔道:“便是那王七吧,也不过是俗人一个,如此时机,竟然随身带着五个歌伎到处跑。上午时我听众人说起这事,都大摇其头呢。都说琅琊王七也是个庸夫俗子,居然做出送美人给南阳王这种事来,真是盛名之下,其实不符。”陈元的语气中,颇有些轻慢。

  陈公攘慢慢地抬起头来。这一次,他如陈元所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轻蔑地瞟着陈元,陈公攘慢慢说道:“那五个美人,不是王七的。”

  “哦?”陈元也不在意他的白眼,好奇地问道:“听说那五个美人极是不凡,便是南阳王得了,也视如珍宝的。这样的美人不是王七的,又能是谁的?”

  “琅琊王氏不是又来了几个人吗?这是他的族叔王子石的。”说到这里,陈攘不由一乐,笑了起来,“说起这事来,还真是好笑呢。昨晚上王七匆匆忙忙回来后,便冲回王家。那时王子石正应我等之约,一道游湖去了。王七倒好,居然二话不说,便把王子石珍而藏之的五个歌伎给带走了。王子石回来问起,才知道他把这五个美人送给南阳王,当时王子石气得破口大骂,拉着王七的手就要他赔。哈哈哈。”

  陈元一怔,他挤出一个笑容,跟着嘿嘿两声,讷讷地说道:“原来,那五个美人并不是王七的啊。”声音中充满了失望。

  陈公攘转头看向他。他看向陈元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失望。长叹一声,陈公攘一脸意兴索然,他挥了挥手,喝道:“退下吧退下吧,看到你就烦闷。”

  这话一出,陈元挂在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他重重一哼,长袖一毛,转身就走。

  陈元刚刚走出七八步,陈公攘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为了你那破事,你赔了一个女儿不算,还想赔上阿容。阿容也就是一个小姑子,赔了也算不得什么,可是你明明知道,王七郎、孙小将军都看重她啊,你这一次,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人得罪了,南阳王也没有讨好到。”说到这里,陈公攘的声音一低,“也不知胡人何时进攻南阳城,你那差事便是谋到了,也算不得什么。”

  这些话,陈元都不爱听。洛阳城与南阳城,那是离得相当的远,他就不相信以南阳王的武力,还挡不住区区胡奴!再说,就算南阳王危险了,不是还有建康吗?许幕僚可是承诺过他,在建康帮他经营一下的。想到这里,陈元脚步越走越快,转眼便把唠叨不已的陈公攘抛在身后。

  第65章 冉闵和陈容

  王七郎送来礼物,与陈容在南阳王府住了两天两夜的消息,同时流传开来。几乎是突然间,陈容发现自己庭前车水马龙,求见的,看热闹的女郎们,川流不息。

  这是陈容回到陈府的第三天。

  她听着堂房中传来的嘻笑声,朝着平妪使了一个眼色,悄悄地向后退出。整整陪着这些人说了一个时辰的话了,陈容实是厌烦了这些没休没止的询问,和总是意有所指的话语。

  平妪见她开溜,悄悄点了点头。

  陈容来到后门处,身子一闪,便步到了树丛当中。

  天空上白日当空,照在人身上暖暖的,陈容望了望,脚步一折,想回到寝房拿出马鞭悄悄甩一甩。

  就在这时,围墙外面传来一个文雅的声音,“听说城外出现了胡人的踪迹。”

  一阵沉默后,陈术的声音传来,“冉将军也在路上了,说是午时可到。”声音中,隐有忧虑。

  冉闵回来了?陈容冷笑了一下,转身返回。

  她刚刚跨出两步,几乎是突然的,她身子一僵,整个人不能动了。冉闵回来了?在这个时候?不对,不对,有事情不对。…她狠狠打了一个激灵,是有事,记起来了,他这一次回来,会发生一件大事。

  想到这里,陈容嗖地冲到房中,她从寝房中摘下马鞭,转身冲出。

  就在她风风火火地冲出时,陈茜的叫声传来,“阿容,阿容,你这是到哪里去?”

  陈微也叫道:“噫,阿容,你手中怎么会有马鞭?这,这可是那喜粗鲁男人们喜欢的。”

  陈容没答,她脚下开溜,整个人如箭一般一冲而出,转眼便只给众女留下一抹灰尘。

  众女顿时傻了。

  陈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马舍旁,对一个奴仆喝道:“载我出北门!”

  那奴仆很久没有见过他家女郎这般慌慌张张过,双手一拱,道:“是。”拿过一辆套好的马车,跳上了驭夫的位置。

  陈容坐在马车中,她望了望天上的太阳,喝道:“驶快一些。”

  “是。”

  “再快一些。”

  “是。”

  …

  在她的连声催促中,陈容的马车加快速度,也不管门卫的再三询问,便这般冲出了陈府大门。

  南阳街中,比前两日冷清多了,街上没有什么行人,连乘着马车出游的士族子弟也不可见。

  在这种情况下,马车很顺利地到了北门。

  马车一停,驭夫的声音传来,“女郎。”声音有点不确定。

  陈容掀开了车帘。

  只见城门处,两排二十人的士卒,全副武装,手持长戟地守在那里。再一抬头,顶上的城墙处,十几个长袍大袖,高冠博带的中年士人出现在视野中。只是一眼,陈容便发观这些人中,有虞公,有张公迁,也有她陈府的陈公攘,都是南阳城中影响很大的士族族长。

  陈容收回目光,道:“继续前进。”

  那奴仆望着她,见她表情坚定,“驾…”一声长喝,驱着马车再次向前。

  这时刻,陈容已把马车车帘全部掀开,把自己和马车里的东西,清清楚楚地呈现在士卒们的眼前。

  众卒朝她盯了一眼,一一收起长戟。

  不一会,马车出了北城门。

  刚刚跨出,陈容便听到一人嘀咕道:“这小姑子,居然在这时机郊游。”

  那士卒的声音,引起了驭夫的不安,他回头唤道:“女郎,我们还是…”

  陈容打断他的话,果断地说道:“继续向前。”

  “是。”

  马车驶出城门的范围,上了官道。

  官道上,显得很荒凉,两边一望无际,都是枯草成堆的荒原。荒原上,时不时地可以看到几幢小小的茅草屋。便在路旁,也有几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恶臭味扑鼻而来的流民。

  看到这情景,驭夫叫道:“女郎。”

  “不要开口。”陈容压低的声音传来,“你娶着车向前直冲,如有流民阻拦,不管是谁,辗过去便是。”这时的她,已经把车帘拉起来了。

  驭夫迟疑地应了一声,驱着马车向前急冲。

  越是向前走,两侧的茅草屋和流民越来越多,陈容甚至看到,有一些十几岁的少年,正用手挖地上的草根吃。道路两侧,流民也是越来越多,有的十几二十个聚在一起,相互依偎着取暖。这些人,在看到陈容这孤零零的一辆马车前来时,双眼大亮。一声干嘎刺耳的命令中,二个三四岁的孩子摇摇晃晃地走出来,走到了官道中央。

  驭夫看着前方道路中央的孩子,驱车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起来。

  马车里的陈容问道:“怎地慢了?”

  驭夫不安的声音传来,“女郎,是两个孩子,有一个还是女娃,他们挡在路中央。”

  陈容脸一沉,命今道:“马上高喝,令他们退下,同时马车不可减速!”

  “是。”驭夫马鞭一甩,高喝道:“退下,退下去!都给我退下去!”

  他的喝声一声比一声严厉,可那站在道路中央的两个孩子,却摇摇晃晃着一动不动。甚至,在他的喝声中,一个二十几岁的妇人还站了起来,也站到了两个孩子的身后。

  驭夫的大喝声中,已有点急了,他嘶声叫道:“叫你们退下,听到没有?”

  陈容一听,轻轻地掀开一角。她朝前方官道,聚集成堆,足有七八十个的流民们望了一眼,在他们的身后,她还看到了十来具孩子的骸骨。这些骸骨一干二净,像是每一根肉丝都被舔尽,骨头都被煮了又煮之后,才有的干净。然后,陈容又朝前方拦路的三人望了一眼。她拉下车帘,狠狠喝道:“全速撞上去!”

  驭夫大惊,急道:“可是女郎,他们是孩子!”

  “不想死,就全速撞上去!”陈容的声音中有着见惯了生死的狠煞,事实上,前一世伴在冉闵身边时,她还真是看惯了杀人。见到驭夫不回答自己,陈容暴喝道:“撞上去!我命令你撞上去!”

  半晌,驭夫才咬牙回道:“是。”声音一落,他扯着脖子,涨红着脸暴喝道:“让开,听到没有?不让开我就撞过来了!驾…”

  马蹄的的,车轮滚滚,陈容见车速不曾降下,心下一定。

  马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站在官道中央的二个孩子一个女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半点闪避的意思也没有。

  而在他们旁边,一个瞪着铜铃眼的大汉,正在惊叫,“快快停车,快快停车。”

  在他的身后,是另一个面目秀丽的少妇的哭叫声,“快停车,快快停车啊。你们这些天杀的士族!”

  这两人旁边,是眼神木然,表情呆怔地看着这一幕的众流民。

  马车卷起的烟尘冲天而起,陈容的命令声随既而来,“别理他们,撞上去!”

  “是。”驭夫高高地应了一声,他右手一甩马鞭,闭上双眼暴喝道:“驾…”

  马车一撞而过!只听得“砰砰砰…”三声肉体被重重撞倒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马车一歪,慢了下来。

  十几个欢呼声传来,众流民向着马车一拥而近。

  驭夫连忙睁开双眼,他驱车技术还是很高明的,只是几个急喝,车厢终于平稳了。

  马车一冲而过,把众流民甩到了身后,也把那鲜血淋淋,重伤在地的三具生命丢在了身后。

  那驭夫回头望了一眼,只是一眼,便差点呕吐出声。

  只见那个铜铃眼的大汉手持一把尖刀走到三个伤员面前。手起刀落间,三个正在挣扎扭动的伤员便一动不动了。

  在大汉的旁边,那个秀丽的少妇正在指挥着几个流民用陶盆装着三人流下的鲜血。

  驭夫干呕了两声后,忍不住对陈容说道:“女郎,幸好你聪慧。”

  陈容没有回答。

  马车这般冲了一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了高举的烟尘。烟尘中,一面写着‘闵’字的旗帜若隐若现的。

  陈容见状,命令道:“停下来吧。”

  “是。”马车驶到道路旁边,缓缓停下。

  陈容掀开两侧的车帘。

  转眼间,那烟尘已逼近而来。

  就在这时,陈容把车门打开,向外探望着。

  旗帜下,那个一身黑色盔甲,俊美冷酷的男人,在听到身边之人的低语后,转头向陈容望来。

  他右手一挥,只有二百人的队列停了下来。

  冉闵驱着马向陈容靠近,不一会,他勒停火红龙马,看向陈容。望着她,他双手一拱,客气地说道:“这一次孙衍筹粮,幸得女郎相助,冉闵感激不尽。”

  陈容盯着他。在对上他那含着笑容的黑眸时,陈容低下头来,微微欠身,道:“请将军过来,我有话说。”

  冉闵踢了踢马腹,来到她身侧。

  他靠得如此近,近得她都可以闻到他那熟悉的体息。

  陈容抬起头来,她朝他身后望了一眼,低声说道:“将军可是回南阳城?”

  “是。”冉闵诧异地挑了挑眉,突然问道:“女郎只身出城,是为了找我?”

  陈容点了点头。

  冉闵严肃起来,他朝她双手一拱,“请讲。”

  陈容垂下双眸,道:“将军这次前来,是不是带了几个曾是士族出身的偏将幕僚?”

  冉闵盯着她,不满地说道:“这种事,孙衍也与你这个妇人说来?”

  陈容嗖地抬头盯着他。她盯着他,沉声说道:“我这个妇人,在这种时候冒险前来,只是想与将军说一句话。如今的南阳城,处处都有传言。很多士族都相信,将军是想替石虎取了南阳城的。可是,也有一些士族并不相信,他们知道,将军是深恨胡人的。呆会,将军入城时,便有不少士族前来迎接,如果在这个时候,将军身边的人出其不意,刺杀了那几个德高望重的士族族长,将军到时又该如何?”

  陈容抬起小下巴,瞪着冉闵的脸,恨恨地说道:“哼,你以为我想前来啊?若不是无意中听到一些私语,感觉到事有不妙,我才懒得前来呢。”

  她说到这里,右手嗖的一声,把那马鞭握在手中,向驭夫喝道:“走!”

  驭夫应了一声,马车驶动。

  就在这时,冉闵右手一伸,嗖地握住了陈容的手腕。他盯着她,沉声道:“一起走。”

  双眼一瞟,他看到了她那马车厢与马身上的鲜血,瞬时,冉闵咧嘴一笑,煞是耀眼,“为了见我,你一个小小的女郎都敢狠下心杀人了?”

  陈容重重一哼,左手连甩,想甩脱他的掌握。

  可她刚一动,冉闵却握得更紧了。

  如此近距离地望着她,他向她凑近少许,低低嘱咐道:“别闹了,我就去问一问,处理好了,一道同行。”

  说话之际,那温热的气息吹入她的耳洞,引得陈容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转眼间,她已小脸绯红,呼吸紊乱。

  冉闵先是挑了挑眉,然后他细细地盯着她打量起来。突然的,他低声呢喃,“今日方知,你这小姑子美艳惑人。”

  一句话刚落,陈容已低低吼道:“闭嘴!”她把手中的马鞭扬了扬,恶狠狠地说道:“这种话,以后不许你说!不然休怪我鞭下无情!”

  冉闵先是一怔,转眼大笑起来。哈哈笑声中,他马头一掉,返身队到中。

  他端坐在马背上,双眼如电,冷冷地在众人身上盯过。片刻后,冉闵长戟一指,喝道:“你,你,你,你,还有你,都给我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