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那一曲
眼前这个少年表情诚挚腼腆,可现在不如初见时,不管是听了阴澈的介绍,还是下意识中,她都觉得他比自己所知的还要复杂.
当下卢萦笑了笑,说道:"却不知三郎的故人是男是女?"
贾三郎一怔,转眼他腼腆说道:"她是小姑."
卢萦听到这里,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她这神情也不怎么高傲,可贾三郎却生生地感觉到,眼前这气度不凡的世家子在嘲笑他.也是,如卢文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与汉阳那种小地方有关联呢?他定然以为自己是为了与他搭腔而故意闲扯的吧?
他讷讷一笑,正准备致歉时,听到卢萦轻笑道:"三郎此行可是前往洛阳?"
她主动转开话题,罗三郎自是连忙跟着转移.说了一会话后,两人各自离去.
转眼间,又是一晚过去了.
第二天中午时,客船转向,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小码头驶去.这次客船??并不是有乘客要下,而是客船需要补充一些物事.只需要的东西不多,只做了停留一个时辰地打算.
相比起别的地方,前方这码头实在是?胪飞鲜枋杪渎涞囊裁挥屑柑醮?更没有几个来往行人.
船身一晃,客船慢慢停了下来.在船主人吩咐众船夫去采购货物时,卢萦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看到她走出,好不容易看到陆地,正兴致勃勃地说要上去走一走的少年们安静了会.
…这里的半数人,都是在那个黑龙水匪围堵时,叫嚷过要把卢萦绑过去送给水匪的.后来水匪退去,解围的神秘面具人又与这卢文郎君交情匪浅,又知道卢萦在洛阳很有些背景,再看到卢萦身后随时跟着的护卫们,他们总免不了有点心虚害怕,一个个便不由自主地躲闪着.
这种躲闪的目光.卢萦不是第一次见,可这一次,她还真准备做个了结.
当下,她转过目光,静静地把那些曾经对她出言不逊,打算卖她求存的男人们盯了一会后.在客船砰地一声完全靠上码头,船夫忙着铺上木板时,卢萦突然下了令.
只见她俊美的脸上冰寒一片,傲慢地伸出手指着这些人,朝着身后的护卫断然命令道:"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给我全部扔到河水中,我要让他们好好洗洗嘴!"
她这命令一下,船上众人一怔,便是准备出去采购的船夫们,也一个个傻傻地回头看来.
在这安静中,卢萦身后的护卫们同时凛然应道:"是."几乎是声音刚起,他们已大步走到了众男子之前.
男子们看到他们走来,一个个大是惊骇.一个中年人扯着嗓子叫道:"你敢!"才叫出两个字,他便被一个护卫单手提起,然后顺手一抛.
只听得"扑通"一声人体落水的声音传来.船上的众人还来不及发出尖叫,便看到这肖卫一手一个,提起就扔.竟是"扑通扑通"落水声不绝于耳,十一个曾对卢萦落井下石之人,转眼间竟通通给丢到了河水中了.
这十一人中,会游泳的可没有几个,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甩到水中,刚一清醒想要叫嚷说些什么,嘴一张却是河水汩汩而入.这临近码头的河水不会太深,可也不浅,不然搁不起这样的大船.因此,只是一会,船上众人便惊骇地看到,那些扔到河中的人双手乱划,求的求救哭的哭喊,又过了一会,一些喝饱了水的人开始下沉.
眼看就要闹出人命时,他们才听到那卢文清冷漠然的声音传来,"可以了,捞上来吧."
"是."
众护卫抛的抛绳跳的跳河,只是一转眼间,十一个**的,给喝了满肚子的水,半死不活的男人便一字排开瘫着摆在卢萦面前.众护卫站在他们身后,低头等着卢萦下令.
这时刻,船上再无半分声息.便是那些准备出去采购的船员,也不敢动了,连同那贾三郎的部下在内,都用一种惊疑的目光看着卢萦,似乎所有人直到此刻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俊美冷峭的世家郎君,并不是平素看起来那么温和.一个惹他不高兴,他是能杀人的!
在无比的安静中,卢萦负着手慢慢走了两步,河风呼啸中,只听她冰冷的声音森森地传来,"我不管你们都是些什么人,有何来头,或者,是不是胆大包天…现在只有一句话相警各位,这次在船上的所见所闻,你们最好忘了,忘光了!不然,那后果不是你们能承受得起的."
说到这里,卢萦目光冷厉地一一盯过船上众人,从船主人到船夫一人也没有漏过.在她的目光下,众人吓得连忙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时,陡然听到卢萦提高的冰寒的喝叫声猛然传来,"我的话,可记住了?"
众人一阵哆嗦后,乱七八糟地应道:"记住了."他们清楚记起,那日这郎君与那水匪对话时,便明白地说了,他的来头很大,这是个明显与皇室中人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的人…这样的一个人,他说有后果,那就是真的有后果.因此,他们这一句"记住了",倒是说得颇为用心.
卢萦自是听出了他们的敬畏,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负着双手走回了舱中.
随着卢萦一走,众护卫也退了下来.看到那些煞星消失在视野中,众人同时吐出一口浊气,而那在水中足足泡了百数息的男人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呕吐起来.
有了卢萦这一次下马威后,船上众人完全安静下来.而那里死里逃生的男人们,更是根本不敢与卢萦打照面,一个个躲在舱房中,只希望客船快点到达,自己快点离开卢萦这个煞星.
在第二天傍晚客船在一个大码头停下时,那十一个男人带着仆从,一个个逃也似的下了船.直到他们跑出老远,还在频频回头看来.
卢萦自是置之不理.
第三天,客船?康氖且桓龃蟪?船上的众人下了七七八八,剩下不多的,都是准备直往洛阳的.这其中,便包括贾三郎.
接下来便是一帆风顺了.
当客船进入洛河时,船上传来一阵压低地欢呼声.
终于要到洛阳了.
进入洛阳时,时已是下午.卢萦站在船头,看着越来越清晰的洛阳城,看着那人来人往的洛阳码头,想道:回到洛阳了.
上次她离开时甚是仓促,也不知卢云和元娘现在怎么样了?转眼她又失笑着想着,有刘疆派来的人看着,他们定然是平安的.
对了,上次去信让罗子寄书来的,也不知那些书运到了没有?罗子自己的信呢?也应该到了吧?
一时之间,卢萦思潮起伏.
在众人地期待中,客船慢慢地靠上了码头.
因卢萦没有通知过任何人她会回来,所以码头上迎来送往的人中,没有冲她来的.
下船时,船上众人都老实地站在一侧,一直到卢萦带着众护卫走出,一直看到他们大摇大摆地上了码头,消失在人流中,他们才连忙下了船.
卢府中很安静.
示意护卫们去休息后,卢萦看向前来迎接的管事,一边朝阁楼走去,一边问道:"我弟弟和元娘呢?"
那管事一边迎着她入内,一边恭敬地回道:"三郎得了耿家六郎的荐举,入了学堂拜了老师,平素他宿在学堂的时辰多些…二姑子前不久结识了几位同伴,上午时结伴游玩去了,得到傍晚才能归来."
没有想到,自己不在,他们过得还挺充实的嘛.
卢萦高兴地笑了笑.这时,管事问道:"郎君既然回来了,要不要派人去叫回他们?"
卢萦跨入院落,笑道:"恩,派人跟阿云说一声,我回来了.至于元娘,反正她等会就会回来,不必派人了."
"是."
进入院落后,管事继续禀道:"郎君离开得突然,前阵子耿家六郎和另外几位郎君天天都过来问你的行踪.便是昨日,也还有一位郎君求见.郎君离开期间,小人接到了各府的请贴若干,现都放在书房中,还请郎君一睹."
卢萦点了点头,她懒洋洋地说道:"我都知道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先退下吧."
"是."
管事一退下,卢萦唤来婢女,"给我准备热汤,我要沐浴."
"是."
"让厨子整几个酒菜上来."
"是."
舒服地泡了一个澡后,卢萦坐在院落里,她斜倚在塌上,闭着双眼享受吹来的清风.而这时,婢女们穿梭来往,忙着在她面前的几上摆放酒菜.
此时凉风如水,能让人渴望就这么躺下去,直是可消磨英雄志气.
闭着双眼的卢萦这样想着时,甚至还寻思着:得在府中请几个乐师才好,若是这时候,有琴音如水,箫声如月,那才是极致的享受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远远的,伴随着卢云那声欢喜至极的"大哥"叫声的,还有着耿六的哈哈大笑,"我说卢文,你小子也不打个招呼便消失了这么久,这一回来也不知会一声.亏你现在还这么舒服悠闲的样子."
他冲到卢云的前面赶到卢萦面前,低头盯了一会记忆中的俊美面孔,他叹了一口气后,马上又转成笑脸,"你小子说说,你到底去了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上次我耿二哥回来了,还在问起你呢.对了,他现在还在,你要不要见他一见?"
第二百一十八章 对卢萦的警告
卢萦好奇地问道:“你二哥为何问我?”
“这我怎么知道?”
卢萦失笑,她没好气地说道:“那你还要我现在就去见他?他也许只是随口一问,我就得迫不及待地去见他?”
耿六郎瞪着卢萦,想道:这不是应该的吗?转眼他闷闷地说道:“我说卢文,你这自尊心也太强了。我二哥那是什么人?他能提起你的名字你就应该高兴,你现在去见他,他还不一定有时间见你呢。”
敢情她在纨绔圈中混久了,真成了与他们一样地位的二世祖了。
卢萦坐直身端起酒盅,懒洋洋地说道:“那我还是不见了。”
耿六坐了不久,与卢萦东扯西扯几句后,老问她这阵去了哪,被卢萦胡乱推搪一阵后,便怏怏离去。
耿六一走,卢萦看向卢云。
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卢云轻声问道:“大哥,你在担心什么?”
卢萦斟酌了一会,说道:“阿云,你现在年方十五,我想,你这几年就好好读读书吧,要出仕的话,二十岁再想不迟。”
前阵,卢萦还对卢云说,得想办法让他成为天门生。可在船上与阴澈交谈几日后,她改变想法了。她想,卢云现在年纪太小,自己一个人站在风尖浪头上做这种博奕之事也就够了,卢云却必须走得稳稳的,哪一步也不能犯错。
卢云听了这话,连连点头,竟是高兴地说道:“好啊好啊。”见卢萦看向他,他不好意思地低头说道:“姐,我只想读书…我听他们都说,出仕后要整天算计来算计去,我怕我不惯。”
这个少年。以前穷困时,总想着自己中了孝廉,就能让姐姐过好日,后来姐姐过得朝不保夕。他又想自己做了官,便能成为她的助力。可越到后来,卢萦越是强大自信,不知不觉中。他的想法也有改变了。
不止是他,卢萦的想法也有改变了。她以前总想逼着卢云成长起来,现在有了一辈也用不完的黄金,又有了一些人脉后。她却想着就让弟弟高兴地做他自己想做的事吧。不管怎么样,姐弟俩便是被逼得山穷水尽,这一世的富家公还是可以当的。
卢萦点头。轻声说道:“你喜欢读书就专心读书吧。”
卢萦把肚填饱后。姐弟俩又各自说了一些别后的事,直说到夜深了这才各自睡去。
接下来的日,卢文却过得异常的安静,连耿六等人也没有上门,卢萦一打听,这才知道陛下最爱的皇刘阳想到开封走走,他们都同行了。因卢萦一进入洛阳。便有人便看到郭允出入她的府第,所以很多人都把她放在了郭府那一边。平素纨绔弟们与她来往,还没有人说什么,这刘阳有召的大事,自然而然便把卢萦置于一旁了。
难得的安静中,卢萦也不急,她天天呆在府中书,弹弹琴,下下棋,日倒也过得然。
转眼,她回洛阳已有八天了,这一天,一个护卫大步走来,朝卢萦递来一封信,道:“主公有信。”
什么,这是刘疆的?
还别说,虽然分别只有二十来日,可卢萦还真是想他了。只是有了船上那段插曲,她现在在思念之余,还有点隐隐的紧张。
卢萦慢慢打开信封。
刘疆的字,如他的人一样,字字如峰。只见上面写一种锋寒中略见潦草的字迹写着一句话,“卢氏,你令我不悦!”一字一划,字如金钩中透着冷意。只是一眼,卢萦便可以感觉到,他当时是如此的恼怒!
那护卫见卢萦看着那信,低下头不说话,又禀道:“郭家郎君也有一句话令小人告知卢郎。”
在卢萦看来时,那护卫板着脸认真地诵道:“阴氏一族看重嗣,四月时,阴识一口气赐阴澈七名婢妾,他给拒绝了,三日后,阴兴一口气也赏他五名婢妾,阴澈无奈,只得纳而冷之。虽暂时不曾理会,可长辈美意,他能一再相拂?下次若有赏赐,他又当如何?更且,元月之时,阴氏便有意与邓氏联姻,虽被阴澈拖延下去,可他年已十八,能拖到几岁?”
顿了顿,那护卫抬头看向卢萦,严肃地说道:“郭家郎君还有一句话,让小人务必告诉郎君。”
见他有点支吾,卢萦蹙眉,“你说吧。”
“那小人就说了。郭家郎君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卢文别看现在风光无限,所行之处无不奉承,可不要说主公,便是一个旁人要对付卢文你,也是轻而易举。你想想,如果这个时候有位颇具份量之人揭穿你的身份,指出你乃女儿身,那些与你走得近的纨绔会如何看你?这左邻右舍,往常见你还要谄媚的富豪商贾,也会嘲笑讥讽于你,还有范阳卢氏那些人…他说,从你到了洛阳后,这明里暗里的算计,青衣卫已不知处理多少,便是范阳卢氏派往成都调查你身世来历之人,青衣卫也给截下了三批。一切只因为主公有言:你想做卢文,便让你做卢文,你想怎么玩,便让你怎么玩,无论你玩到何等不可收拾之境,有他在,无人敢动你!”
一席话说得卢萦彻底沉默之后,那护卫继续诵道:“郭家郎君又说,卢文之威,如沙上之城,手一拂便可全然崩塌。所以,卢文若是真聪明,就千万要记住自己的本份,别愚蠢地看不清自己的处境!”
卢萦沉默了。
直过了好一会,她才点了点头,抬头看向那护卫,认真地说道:“忠言逆耳,我知道郭郎这些话都是好意,也是事实。你转告他,卢文一直都看得清自己的处境。”顿了顿,她又加上一句,“不过,以后劝告时,还请他客气一点。”
说到这里,卢萦衣袖一拂,转身便回了房。
坐在塌上,卢萦搬出一堆厚厚的信封,开始翻看起来。这些信,大多她都是看过的,不过里面有很多内容,她认为有再看一遍的必要。
…而这些信,有的是罗向卢萦禀报事情的信,有的是卢萦安插在罗身边的人的禀报,有的是卢萦自己写给罗的。
看着这些信,卢萦却是想道:其实,我并不是沙上建城,我已有了基业!
第二百一十九章 汉阳旧事和主公回归
第二天一大早,卢萦从卢云的手中接到了一封信。当下,她换了一袭淡青色的长袍,坐着马车出了门。
来到了家酒楼中,卢萦挥退护卫后,便入了酒楼二层的阁楼。这酒楼是郭允的产业,卢萦到这里护卫们很放心,所以她不让他们跟着,他们也就没有跟上。
一打开厢房的门,房中一个高大魁梧的青年,便慌乱地站起来看着她。
对上含着笑容的卢萦,青年突然脸孔涨得通红,那张俊朗中透着精明的眼中,竟是如孩一样流露出紧张失措,还有依恋欢喜…
这青年,正是许久不曾见面的罗。
卢萦看着罗,笑容越来越明亮。卢萦本性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因此,虽然她下意识中一直告诉她,罗绝对可靠,可在江州时,她还是分别收卖了他几个兄弟。从她走后,那些相互不知底细的人,都帮她盯着罗,都会通过各自的渠道向她汇报近况。很多时候,罗从来告诉过她的话,其实她都了然于心。
正是因为了解,所以卢萦更发现,罗对自己是真的忠心耿耿,这种忠心,甚至到了她想不明白的地步。
他天南地北地跑船运,知道她想要人才,便四处网罗。而网罗到的人才,他给以重用,许以重金,却一直说是他卢文的意思,也一直要求他们只忠心于卢文一人。如此种种,说都说不完。
这样的罗,卢萦有时会想,自己可能真是个有福气的人,这么忠诚有能力的人,都让她遇上了。
因此此刻,两人虽是很久没有见面。正值成长期的罗,也变化奇大,可卢萦一眼看了,还是心中暖洋洋的。
罗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后,对止卢萦的笑容,猛然清醒过来。他朝着卢萦行了一礼,清声道:“大哥,我是罗。”
“坐吧。”
“是。”
看着在自己面前颇为拘束的罗,对上他不时打量自己,那呆怔中带着欢喜。欢喜中又有着自豪迷恋的目光,卢萦笑道:“你怎么亲自来了?”
罗把身边的箱搬到几上,道:“我把帐册带过来了。大哥,你看一下吧。恩,大哥在武汉的布置很好,到现在,除了武汉的那里店铺。我们手头上共赚过三千两黄金了。我把那些黄金全部投入船运中。也是运气好,那个猖獗于长江一带的,好象叫什么黑龙水匪的给跑到黄河河道来了,给腾出了很多空位。我用这三千两黄金做底,再加上武汉本地,大哥你那妹妹元娘的属下的帮忙。我把黑龙水匪留下的空档掌握了近三成,同时也成了成都码头的控制者之一。”
说到他做出来的成果,罗是神采飞扬。
卢萦看着他。双眼也是晶亮晶亮的。她跟着罗乐了一阵后,想起一事,顺**待道:“有所谓狡兔三窟,罗,你在杭州置一个庄吧。到时有什么事。咱们往那跑。”在内心深处,卢萦已认定了刘疆。可她从不以为。刘疆真能一生都只对她好,也许什么时候,他就对她厌了烦了呢?世间的男人不都是喜新厌旧的么?她只想到了那么一天时,自己能像现在一样,衣袖一振便飘然离去。而不似一个普通的弃妇一样,因为失去依靠,因为害怕无处容身孤独终老,明明被男人厌弃了,却还在那里苦苦泣求,再无半分尊严地妥协求收留。
也许是卢萦的那句“咱们”让罗欢喜了,只听他咧着嘴憨憨地笑道:“是,是,我回去就去办。”顿了顿,他又道:“那大哥,也在旁边给你置一处?”
卢萦点头,当下,罗越发喜得见眉不见眼了。
卢萦拿出一本帐册翻看着,嘴里则温柔地问道:“你母亲还好不好?有没有把她接到你身边来?”
罗咧着嘴,朴实地笑道:“没有,她就喜欢汉阳。我给她置了一个大院,又买了一些婢女仆人管事地服侍她,还置了一些田产,她得意着呢。现在成天没事就在那里吹嘘。”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为了不给大哥惹事,我没有说我在大哥你的下面做事,而是说跟了一位洛阳来的大人物。对了,大哥,你要的书,我都给带来了,已交到了阿云的手中。”
卢萦早对罗这些时日所做的事一清二楚,她看帐本也就是做做样。当下点了点头, 又翻了几页后,她随口问道:“平府这阵怎么样?”
一听她提到平府,罗严肃起来,他坐直身说道:“正准备跟大哥提起这事,平府知道了那贵人早就离开成都后,便一直想到洛阳来,他们还说,你一定已被那贵人带到洛阳了。对了,那平府的三夫人还说你言而无信,明明答应过把平氏六姑推荐给那贵人的,结果连自己也没有音迅。不过,他们派出的几波人,都被我的人弄掉了行装,现一个个都在瞎转呢。”
卢萦一笑,扬眉乐道:“不错,办得很好。”在罗的喜笑颜开中,她又说道:“我上次告诉过你,我到洛阳后打赌赢了七千两金。你来了正好,这次就带五千两回去,尽量把生意做得更大。”
“是。”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卢萦突然说道:“罗,你年纪也不小了,你母亲可曾提过你的婚事?”
她这话一出,罗似是给雷击了一下,半晌都低着头一动不动。好一会,他才勉强笑道:“大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见卢萦还是盯着自己,他低下头,目光避过卢萦的眼睛,说道:“多谢大哥关心,我前不久纳了一妾。至于妻室,如果遇到了中意的,我再娶。”
他说这话时,声音有点虚,似乎言不由衷,卢萦见他坐立不安,实是不想再说这事的样,便咽下了要说的话。
沉默了一会后,罗咳嗽一声,突然又道:“对了,大哥你不知道吧?那个与你定过亲的曾长志,听说出了点事。”
对曾长志,卢萦还有点感兴趣,她好奇地问道:“他出了什么事?”
“说是他到了成都后,娶了一位世家女,那女性情泼辣,又因自家强于曾府,便对曾长志指手划脚,还在他身边安排了很多眼线,曾长志哪怕喝个小酒也是不行。还有,那女一直不孕,曾府无意中听到,那女在嫁与曾长志之前,曾流过孩…反正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我只听说,曾长志那次气不过,跟一个他早就看上了的富商的女儿勾搭上了,还把人家悄悄地置在了外面的院里。然后这事让他的夫人知道了,那夫人竟是拿出曾长志以权谋私的证据,不但让他丢了公事,还把他给送到了牢房,足足给关了一个来月。后来还是曾长志服软,曾母亲自下药把那私生孩儿打掉,把那女人赶走才给放出来。出来后,也不知那世家女用了什么手段,曾长志连和离也不敢提,现在老老实实的蔫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