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萦转过头来“我要去见他。”
见他?见那贵人?
那样的人,是这么随意见的吗?
见到卢萦一副天真得随意的表情,黄嫂子哑了会,1小声说道:“姑子,这样不好的。以他的身份…”
“他说了,我随时可以去见他。”卢萦盯了黄嫂子一眼,声音中带了几分不耐烦。她显然不想多做解释,提步便朝大门走去。
看到卢萦离去,黄嫂子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会,还是追了上去。
卢萦走得很快,她打开房门便出了巷道。见黄嫂子一过来便想强行拉住自己,她声音一提,没好气地说道:“黄氏!你这是把我当成犯人了?”声音尖锐。
黄嫂子吓了一跳,她小心地看了一眼两侧的围墙,向卢萦陪着笑脸道:“阿萦,你听我说…“卢萦没听,她提步就走。见黄嫂子等人追上来,她甚至拔腿就跑。
转眼间,卢萦便冲到了街道中,见她被自己的行为惊得慌乱了,黄嫂子又是不安,又是不知如何是好。而这是,一个婢女小声问道:“这个,要不要追?”
黄嫂子想了想,咬牙说道:“我们跟着她!”
卢萦出现在怡园门口。
这一次的卢萦,与上两次完全不同。以往每一次,她都是一袭精致的男裳,而现在,她不但衣着是朴素简单的女装,而且,因为下雨,她的头发和衣服都给淋湿了。整个人,透着种狼狈。
狼狈的卢萦径自向那两个金吾卫走去。在他们地盯视中,卢萦低声说道:“我是…”
话还没有说完,鼻两个金吾卫同时向后退出一步,移开了长戟,示意她入内。
卢萦没有入内,她微笑道:“两位识得我?”
“姑子说笑了”左侧这个圆脸的金吾卫说道:“姑子不过是换了一身衣裳,我等不至于眼拙至此。”
“多谢。”
卢萦笑盈盈地朝他们福了福,提步入内。
而在她的身后不过处,目送着这幕情景的黄嫂子等人,已面面相觑,脸色微变:原来,表姑子说的是真的!她在那贵人的府中,已到了来去自如的地步!
这种感觉,如其说是惊骇,不如说是惶惑。便像看到一个自己可以随意欺凌的人,一转眼成了皇亲国戚一般。
按着砰砰急跳的心脏,此时的黄嫂子只有一个念头,马上把这事禀报主子。
卢萦入了怡园后,走出几步,在确定外面的人看不到自己后,便懒洋洋地停下了脚步。
此时,天空还下着蒙蒙细雨,雨丝飘在她的头发上,衣裳上,饶是春日暖和,也有种凉嗖嗖的感觉。
卢萦不想遇到人,便朝huā园深处走去。走了四五十步后,她干脆钻入竹林中。
这时的她,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楼阁上,有两个人在盯着她。
远远看着湿嗒嗒的卢萦,俊美无畴的贵人懒洋洋地说道:“去,带她洗一个澡,换一身干净衣裳。”
“是。”
两婢刚应下,便看到竹林中卢萦身影一动,然后,便见她脚步不停地朝大门口走去。
竟是刚刚进来,便又离去。
望着她走得干脆利落的身影,两婢同时看向自家主人,而那侍卫则不解地问道:“她这是何意?怎地刚来就走?”
他看着自家主子问道。
贵人举了举手中的酒盅,他朝着卢萦的方向遥摇一晃后,懒洋洋地说道:“还有什么意思?不外乎是借势!这小姑子啊,借我的势都借成习惯了,欺我,也欺成习惯了。”最后一句话吐出,几个刚才还一脸随意的侍卫婢女,齐刷刷低下头,一声不敢吭。
抿了一口酒,贵人低沉笑道:“恩,明儿你去一趟,便说,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既然她也有了这个心意,那就让她自己坐一辆车,从侧门进这怡园。恩,你告诉她,我也许会给她一个名份。”
那侍卫低头抱拳,凛然应道:“是!”
卢萦哪里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被人收入眼底?
她走出怡园大门时,那两个金吾卫还愣了愣。
重新坐上来时的牛车,卢萦又返回自己的家中。
她走得不快,当她回到巷子时,再个平府的仆人,正站在雨中守着她家大门。看到她走来,他们还同时低下了头。
卢萦没有理会,径自走了进去。〖房〗中整整齐齐,不但被平氏众仆搬得凌乱的家俱全部归了位,还被人仔仔细细清清扫过。
傍晚时,她的弟弟快快乐乐地蹦进了家门。那一问三不知的模样,显然,今天发生在自家屋里的那场交锋,根本没有影响到他。
再然后,在弟弟进门不到一刻钟,平府三房的阿青出现在她的家门口。
这个文静温柔的婢子,显得有点迷糊。她先是不解地看了卢萦一眼,才说道:“阿萦,你三舅让我来见你。”
关上房门,她放下手中的篮子,然后揭起盖在篮子上的布帛,指着里面的三个木盒纳闷地说道:“这里共有三百两黄金,是你三舅让我送来的。他还让我跟你说,今天的事,请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他还说,打断了骨头也是一家人。”
却是赔礼的来了!
她正穷得慌呢,真不枉她淋雨一场。
☆、第七十五章 回复
阿青看着卢萦,问道:“阿萦,你收不收?”
“收,当然收!”卢萦提起那篮子,微笑道:“阿青,在我家吃完饭菜再走?”
阿青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你三舅母再三交待我,说要在你面前多说好话。我在你家吃了饭,他们肯定高兴。”
他们当然高兴了。自己收了他们的礼,又留阿青吃饭,怎么看,都是不会记恨的意思。
这时,阿青小心地问道:“阿萦,发生了什么事?”
卢萦微笑道:“现在没事了。”原本,平氏是想直接把她带走的,想来他们在知道卢云一直在学堂的事情时,还惊疑过。不过,这所有的震怒也罢,惊疑也罢,甚至厌恶,算计,在见到自己果然出入那贵人府第如自家家门时,应该都化成了惊惶!
平氏,现在应该怕了自己了!
这时的她,压根不知道,明天还有一场硬仗等着她。
跟阿青承诺了以后可能会与平氏多加走动后,卢萦送走阿青。而阿青一走,卢云便神色复杂地走到姐姐身边,问道:“姐,他们为什么给你金子?”
卢萦回头,见弟弟抿着唇,俊秀的小脸鼓鼓的,不由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卢云脸一红,仲手把姐姐打落,叫道:“姐,我是大人了。”
“好,你是大人了。”卢萦见弟弟瞪着自己,连忙收起笑容从善如流地摆出严肃的表情。
她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后,叹了一口气·道:“当是事出无奈,我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又去了怡园一趟。”
这时的卢萦,收起了白天的沉稳,蹙着眉坐在塌上,她连喝了好几口酒,才低低说道:“阿云,其实,如今的平氏·已是落了翅膀的凤凰。也许,我上一次既然出了手,本就应该做到底。”
是的,她还不够狠,要她把那么百多号人从颐指气使打落到一无所有,她还有点不忍心。所以,她还想着,如果平氏不再对她出手,她就放过他们。
想到这里,卢萦又叹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低声说道:“阿云,你说,姐姐要不要报复平氏?”
卢云咬牙说道:“当然要教训他们!”他抬起头,双眼晶亮,无比崇拜地看着姐姐,小声问道:“姐,你有法子?”
卢萦“恩”了一声,道:“得徐徐图之。”
话音一落,卢云双眼刷地大亮,他敬仰地看着他姐姐·直觉得姐姐在自己眼中如同参天大树,世间所有风雨都可以对付过去。
姐弟俩说了一会话后,才各自睡去。
一晚无梦。
第二天·卢云才后不到一个时辰,卢府的大门又被人敲响了。
平氏又派人来了么?
卢萦蹙了蹙眉,提步走去。
吱呀一声,她把房门拉开,当看到站在外面的人时,卢萦双眼瞬时一眯!
站在外面的,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黑衣青年。这青年一张端方的脸,光站在那里·便给人屹立如山的沉稳之感。
见到卢萦·他低下头来,朝着卢萦一揖后·青年徐徐说道:“卢氏娘子。我家主人要我转告你,他说·你说的话,他都听到了。既然你也有了这个心意,那就让你自己坐一辆车,从侧门进这怡园。主人还说,他也许会给你一个名份。”
也许会给她一个名份!
他说,要她自己喊车,自己从侧门入那怡园,然后,他看心情,心情好的话,也许会给她一个名份!
卢萦想,这话对于别的与她同样卑贱的姑子来说,也许是正常的。可对她来说,却是一种羞辱!
卢萦黑着脸,她双唇慢慢抿紧,盯着那青年一言不发。
那青年低着头,也不对上卢萦的目光,脸上毫无表情,只是等着她回答。
也不知过了多久,卢萦才冷笑着说道:“我便是有了那个心意,也不会上赶着给人做婢妾!”昂起下巴,抿着唇的卢萦愤怒的低语道:“回禀你家主人,颜郎虽贵,不过尔尔。”丢下这八个字后,她傲慢地说道:“等下。”
说罢,卢萦走入房中,捧着阿青昨天才送来的几个木盒,她一股脑儿塞在青年怀中,冷冷说道:“回禀你家郎君,这里有三百金,我曾借他名头一用,这三百金对他来说,或许不提一值。不过,他坐在那里就平白得了三百金,那也是幸事一桩不是?若是他还觉得不够,日后我若富贵,会还他一个人情。”
青年腾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瞪着卢萦。
他不敢相信,有一天,他会听到有一个姑子敢这样说他家主子?
喉结滚动了好几下,那青年叹道:“这个,卢氏小娘子,你说你若富贵便还他人情?”说到这里,他不知怎地有点想笑。
事实上,他也笑了。笑得双眼一弯,青年改变主意不再劝说卢萦了,他点头道:“好,我会如实转告我家郎君!”
不一会,青年便回到了怡园。
他家主人刚刚处理了一些事,正木着一张脸坐在书房中,弥散在空气中的檀香,以及不远处飘来的静心琴音,让他脸上的戾气消散了些。
见状,青年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奇怪,明明那卢氏娘子说的话极不中听,而他自己又一直对卢氏小娘子颇有好感。可这个时候,自己怎么就不等一等再禀报呢?
大步走到主人面前,青年低下头来。
贵人转头,瞟了他一眼后,淡淡说道:“她怎么回的?”说了这几个字,他向后一仰,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很享受地等着卢萦地回答。
果然是这样。
青年咳嗽一声后,慢腾腾地说道:“我把主公的话转述给卢氏小娘子后,她很生气,脸都黑了。”
“哦?”贵人心情大好,他向前微微一倾,微笑道:“她怎么生气来着?”
青年嗓子一捏,学着卢萦的语气尖声说道:““我便是有了那个心意,也不会上赶着给人做婢妾!”
不得不说,这青年极有才,卢萦这神态语气,那是学了个十足。
贵人听到耳里,勾了勾唇角后点头道:“早知道她会这样回。”
说罢,他伸手抚上自个的下巴一会,朝旁边一个美人说道:“拿铜镜来。”
“是。”
一面铜镜竖在贵人面前,贵人明镜中人看了一眼,抚着下巴很是礼贤下士地说道:“你们说说,一个向来谨慎之人,为何在我面前如此任意枉行,胆大妄为?”
这一点,他一直想不通,周围的人也想不通。
寻思了一会,贵人转过头来,“继续说。”
“是。”
青年说道:“卢氏娘子说了这句话后,又抬起下巴,很傲慢地说,“回禀你家主人,颜郎虽贵,不过尔尔!”
贵人没有生气,事实上,他发现不管怎么样,哪怕是伪装,他对于卢萦的冲撞,也是生气不起来。
蹙着眉,贵人颇为不耻下问地问道:“她为什么说颜郎虽贵?我又不姓颜/”
青年回得干脆,“我也不知。”
倒是角落里,另一个幕僚小心地回了一句,“莫非,那小娘子的颜郎两字,指的是郎君颜色过人?”
这话一出,站在贵人面前的青年嘴角一抽。
贵人脸孔一黑。
他沉着脸寻思一会,还真有可能是这个意思。到了这个时候,那卢氏阿萦还不忘记调戏自己一句?
懒洋洋向后一仰,贵人道:“继续。”
“是。”
青年上前一步,他把手中捧着的木盒放在贵人面前,一一打开后,“卢氏阿萦把这个给了小人后,”他学着卢萦冰冷地语气说道:“回禀你家郎君,这里有三百金,我曾借他名头一用,这三百金对他来说,或许不提一值。不过,他坐在那里就平白得了三百金,那也是幸事一桩不是?若是他还觉得不够,日后我若富贵,会还他一个人情。”
四下再次安静下来。
一阵无比的安静中,贵人摸着下巴问那青年,“你觉得,以我的身份,坐在这里平白得了三百金,是不是幸事一桩?”
青年寻思了一会,忍笑说道:“在卢氏眼中,可能是。”虽然这些金子,都不够主公打发一个乞丐用。
摸着下巴的贵人寻思了一会,点了点头以示赞同后,又问道:“对了,她说她以后若是富贵了…这个,除了我,世间还有谁能给她富贵?她这底气从何而来?”
青年摇头,忍笑说道:“属下也是不知。”
“很好。”贵人点了点头,挥手道:“去把她给我带来。对了,隐秘一点,她不是不想让人知道吗?”
“是。”
目送着青年远去,刚才还戾气沉沉的贵气发现自己心情很好,因此他噙着笑,手一挥,示意召来几个美人为他鼓琴后,高高兴兴地品起酒来。
品了几口酒,贵人突然叹了一口气,朝着身边一个美人说道:“你说,我是不是有点欠揍?”不然的话,怎么被一个小姑子欺负得不亦乐乎?
那美人没有想到自家主人会这样问,吓得立马朝地上一趴,颤抖着磕起头来,哪里还说得出话?
真是扫兴!贵人蹙着眉挥了挥手,放走吓得战战兢兢的美人,他缓步踱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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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狡(求粉红票)
卢萦再次见到贵人,还是在那huā园中,那亭台里。
因天空中还飘荡着细小的雨丝,卢萦的头发有点湿,一缕缕粘在她的双颊上。同时,卢萦一路走来,鞋子上都溅了泥。
坐在亭台中侯着她的贵人瞟了一眼后,手一挥懒洋洋地说道:“带她下去,换好衣裳再来。”
“是。”
不一会,卢萦再来时,依然还是一袭红袍,不过这次的红袍,是男子式样。因头发已经湿透,她在梳洗过后,已把长发披散。
衣袍非常慰贴,完全是按照卢萦的身材定制的。可能卢萦也想到了这一点,嘴唇抿得有点紧。
坐在塌上的贵人,身子向后微微一仰,微笑地打量起卢萦来。
这般穿着大红袍服的卢萦,有种奇异的魅力。那披散在她肩头上的墨发,疏淡了她眉目间的冷利,却也增添了几分飘逸,令得这个少女,散发出一种亦雌亦雄的艳色来。再配上她足上刚换上的黑色靴子,卢萦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洒脱中的冷和艳。
这是一种让人渴望征服的艳色。
卢禀来到塌几上坐下。
她垂下眸,慢慢给自己倒了一盅酒后,举起酒盅,慢慢饮了一口。
然后,卢萦转过头,凝眸看向含着笑望着她的贵人,然后,她举起酒盅,朝着他晃了晃后,低声说道:“多谢!”
贵人没人说话,他只是微笑着的,懒洋洋地看着卢萦。
感觉到他眸光的专注,卢萦蹙了蹙眉,低头把手中的酒盅晃了晃,看着那酒水荡起一圈圈的huā浪。
现在的卢萦,没有外表表现出的淡定。
她今天那么回复,着实跋扈了些。而且,她现在也感觉到,贵人的目光中有点冷意。因着这点冷意,她此刻不敢太随意。
这是一种下意识中的警惕。于情于理,这贵人都不会真正放任她无止境的嚣张下去,那样,不符合取下之道。
卢萦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窝下投射出一圈阴影,美丽的面容显出一种无形的脆弱来。
是了”这个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子,一个人挑起家庭的重担,外表表现得最坚强,她也是脆弱的。
这才正常嘛。
贵人低低一笑,说道:“卢异。”
卢萦没有回应,而是抬眸看向他。红袍墨发底,她的乌眸特别黑亮,肌肤也特别白皙。她在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贵人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慢腾腾地说道:“听说,你对我很不满?
刚才还发了火来着?这样吧,你当着我的面,把话再说说?”
再说说?让他好当面算帐么?
卢萦抿了抿唇。
她抬着乌黑的眸光看着贵人,也许是看得太专注,也许是今天的卢萦还真的脆弱了。看着看着,卢萦那眸子里荡漾起一层水光。
这个红袍似火”气质既冷利的,又张扬而自信的“美少年”突然之间,竟在这贵人面前流露出难得的脆弱了?
四下好多双目光都朝这边看来。那把卢萦载来的青年也瞪大了眼,他这还是第一次知道,无法无天如卢氏娘子,原来也有这么个,呃,让人心软的时候。
贵人慢腾腾地放下酒盅,伸手抚着额头,他还没有怎么着她呢。
虽是无奈,可到底,贵人还是叹了一口气。
听到他的叹息声,卢萦垂下眸子,隐隐遮住眼底的精光。
她慢慢地举起酒斟,几乎是猛然把它喝了一口后,卢萦陡然站了起来,朝着贵人福了福,涩声说道:“告退。”声音有点哑,似乎在强忍着某种情绪。
于是,说出这两个字后,脆弱的,强行控制着自己脆弱的卢萦,猛然转身掉头便走。
一她也不跟贵人请示,再次这般自顾自离场。只因离场得有点仓促,显得她那小身板是如此的心力交瘁,众人略一犹豫,便看到她兔子一般窜出老远。
目送着卢萦仓惶离去的身影,贵人长叹一声,道:“原来这太嚣张的人,要扳回局面,眼中噙一把泪就可以了。”
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侍卫相互看了一眼后,左侧那青年问道:“郎君的意思是?”
贵人没有回答,他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意思?他的意思不就是,卢氏小娘子在他的面前,也太收放自如了。想嚣张就嚣张,嚣张不了就噙一把泪唬弄他?
卢萦这一袭红裳,着实太耀眼了些。幸好她出门时做过准备,怀里揣了一把铁钱。
租了一辆驴车把自己送回,一入巷子,卢萦便脚步加速。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狐疑地叫唤声“卢云?”
这声音有点熟悉,卢萦回过头来。
她对上的,是看着红袍男装的她,瞪大眼回不过神的王氏少年王尚。
咦,阴澈都走了,他怎么还来阴府?
王尚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卢萦,不知不觉中,他咽有点干,喉结滚动了一下后,王尚收住心神朝着卢萦一揖说道!”阿云,好些时日不见了。”
不过这个时候的卢萦,明显没有与他交谈的心情。她点了点头,哑声说道:“王兄,我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说罢,她转身就走。一直等卢萦的身影消失在那扇大门后,王尚还在呆呆望着。
一进入房门,卢萦便吐出一口浊气,用热水洗了把脸后,卢萦用毛巾紧紧贴在脸上,付道:这下越来越难应对了…
敷了一阵,感觉到自己完全清醒过来。卢萦走到自己的房间,慢慢解下了红袍。
把红袍与同样是那贵人所赐的红裳叠在一块,卢萦蹙起了眉。这两件衣裳,都是照着她的身材做成的,不但布料精美,而且式样也不是汉阳能见到的。
她今天去得匆忙,那贵人不可能临时让人给她制了这衣裳。只怕这些是他早就做好了的,也不知还有几身?
不对,现在的委点不是这个”而是那贵人在她身上,是真huā了心思的。
他每次看到自己在他面前蹦来跳去的,也是故意纵容着散散心的吧?
想到这里,卢萦又揉搓起眉心来。说实在的,她现在最大的希望,便是把自己的命运完全掌握在手。所以平氏也好,贵人也好,她都巴不得远远躲开。
正在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
卢萦走过去打开房门,站在外面的,是黄嫂子和阿青,两人站在一起,黄嫂子脸上笑意盈盈,而阿青则有点不自在”看向卢萦时,也带着微微的歉意。
“你们来了?”卢萦点头”“请进吧。”
态度极为自然,一副早就料到她们会来的模样。
黄嫂子脸上的笑容更谄媚了。事实上,经过昨天那事后,所有平府的人都对卢萦改观了。原来,她不止是真的得到了那贵人的看重,而且,这个无父无母的破落户之女,还是个真有心机的。
瞧瞧她昨天那番应对,一般的姑子,有几个做得出的?不说姑子,便是平氏的郎君,只怕聪明胜过她的也没有丹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