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自家公子和姑娘还是落到了匪徒的手中,剩下的护卫们失魂落魄的。而崔子轩则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江水出神。
这时,姜氏兄妹终于敢出来了。
姜宓看了崔子轩的背影一会,咬了咬唇后,慢慢来到他的身后。
……
船上。
那些刚才还大言不惭,说要给崔子轩一个教训的权贵子弟,这时都瑟瑟发抖地坐在寒风中,一个个脸色灰败绝望无比。
突然的,那个最先咒骂崔子轩的贵女尖着嗓子开了口,她嘶声哭道:“崔子轩就是个窝囊废!他既然那么聪明,怎么就看不出我们身边混了这么多刺客?”
另一个尖脸公子也在那里叫道:“他本来就是图有虚名的一个人!”
“什么崔郎机算无双?我看是愚蠢无双!”
也许,崔子轩的聪明太深入人心,所以看到崔子轩竟然被匪徒们愚弄了,这些权贵子弟又怨恨起来。他们怨恨崔子轩不够聪明,怨恨他带的人马不够多,怨恨他不能再次救出自己!
就在这些权贵子弟一个个恶毒的咒骂不休时,突然的,一个护卫刺客回过头来,一个巴掌甩向那咒骂得最厉害的贵女!
“啪——”的一掌扇得那贵女猛然向侧跌出一步,险些翻入湍急的河水中后,那护卫刺客喘息地骂道:“我弟弟就是被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蠢货害死的!”他实在愤怒,竟是扑上去把那贵女的头发一揪,左一个耳光右一个耳光的扇了起来。
另外的几十个护卫刺客仿佛也被刺激到了一样,也一个个扑到自家主子身上,对着他们拳打脚踢起来。
一个护卫刺客一边扇着一个少年的耳光,一边怨恨地骂道:“我打死你这个畜生!老子前脚救了你的命,后脚你就侮辱了我那可怜的妹妹!畜生啊,她是在为你送药啊!”
……见到一众贵族子弟被打得头破血流,一直笑眯眯看着的越少文手一挥,示意船只减速。只见他转过头对着一个老头子说道:“现在应该安全了,可以让他们尽兴了!”
可越少文也罢,众匪徒也罢,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前方不到半里的地方,那个长满芦苇的葫芦嘴里,已无声无息地冒出了好多黑色的脑袋。
……
姜宓来到了崔子轩身后,她伸出头,朝着看似忧虑不安的崔子轩望了好一会,还是咬着唇瓣小心地问了一句,“你不是已经救了他们吗?为什么后来又故意不救了呢?”
崔子轩:“……”
慢慢的,崔子轩回过头来。
这个罕见的美男子,就着阳光居高临下地朝着姜宓看了一会后,慢慢的,他倾身靠近她。
将薄唇靠近姜宓的耳畔边,崔子轩挺温柔挺温柔地说道:“有时候太聪明了,其实一点也不好。真的!”
姜宓睁着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对上这双会说话的眼睛,崔子轩笑了,只见他转过身来,再次低头朝着姜宓打量了一会后,崔子轩伸出双臂虚虚的把姜宓搂在怀里。然后,他咬着她的耳朵挺和气地解释道:“我要是太顺利地救了他们,只会引来埋怨甚至可能是报复……可要是我借了他们仇人的手打得他们半死不活,让他们生不如死后再救,他们就会对我感激涕零恨不能以身相许。懂?”
姜宓楞楞地点头。
站在不远处的姜武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半晌后,他摸着后脑壳,忧虑起来:妹妹在占那个姓崔的大美男便宜呢。我是当做没看见呢?还是当做没看见?
第三十一章 余波
一个时辰后,众贵族子弟被崔子轩事先安排在河道中的人救了回来。
也不知船上发生了什么,这些被救回的子弟,有的被水泡得奄奄一息,有的遍身伤痕,有的脸肿如猪头,有的折断了几根骨头。众贵女中,郑纹居然是少有的姿容整齐,身体无伤的一个。
这些子弟坐在船上,远远看到崔子轩那轻袍缓带,风流倜傥的身影时,也不知是谁带头,好一些竟像迷路的孩子看到父母一样呜呜哭泣起来。下船时,那两个不久前还怨毒的恨过崔子轩的贵女,竟像看到亲人一个,一前一后地扑向崔子轩的怀抱……
见到那些贵族子女像小兽一样依偎在崔子轩周围,一个个眼巴巴蠢萌萌很听话的模样,姜宓忍不住咬了咬食指盖。
一侧,姜武担忧地看了妹妹一眼,低声说道:“妹妹,这个崔郎俊美得不像人,你以后还是不要……”
他的语气中尽是担忧,毕竟,身材干扁脸没长开,只有几分秀丽和可爱气息的姜宓和华美灼目,高雅无匹的崔子轩站在一起,是个人都会觉得姜宓就是一个给崔子轩提鞋的丫头。
姜武的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姜宓便忧心忡忡地打断了他的话,“哥,这个崔郎不是个好人,他是故意让这些贵女爱上他的!”姜宓睁大一双水眸不知如何是好,“怎么办?她们都上他的当了!”
姜宓的话,姜武听不太懂。
而姜宓看着前仆后继的向崔子轩扑去,一个个欢喜感激,神情中带了几分痴迷和倾慕的贵女们,真心有点痛苦!
现场这么多女子,居然只有自己一个看清了崔子轩的真面目!
仿佛察觉到姜宓的痛苦,被包围被众贵女痴痴仰望的过程中,崔子轩好几次朝着姜宓瞟来。最后翻身上马时,他对上姜宓复杂又痛苦,面对众贵女欲劝又不敢劝的眼神时,还忍俊不禁地扬起了唇。
与崔子轩寒喧一阵后,劫后余生的众人已一刻也不愿意停留了,当下,队伍急急转向,朝着蜀都驶去。
而这些人一进入蜀都,知道消息赶来的亲人已经一哄而上,于此,未免又是一场惊慌哭泣和兵荒马乱。
在这混乱中,姜氏兄妹悄无声息地回了府。
而这并不是事情的结束,当天下午,蜀帝便下了旨意,勒令一众权贵官宦子弟不得无故出城!事实上,早在西南反叛一事爆发出来时,蜀都中就暗流涌动。那天崔子轩出城营救,还是得了旨意的,只是,当时陛下和众臣是抱着有备无患的心态,没有想到敌人不但真有行动,而且连渗透进了各府的护卫中了。
再然后,知道姜氏兄妹差点出事的范于风和范于秀兄妹急急赶来看望。
到了第二天,被范于风带到官家办的演武场的姜武,在一展武技大获全胜后回来说,当时他战胜了众人后,其中一个包厢里便传来了哭声。原来是慕司马家那个在小成山上烧伤了脸的女儿悔不当初。
她说,要是早知道姜武如此神勇,那天她和冯公子就不该把他驱逐出队伍。要知道,那天事发时,匪徒冲击的重点就是慕姑娘和冯公子那一断,因为首当其冲,当时讥讽过姜武,把他强行赶走的两人现在都很凄惨。冯公子断了一臂,慕姑娘脸颊被火烧伤,虽然都不致命,可他们的前程也都完了。
这人一绝望,便会不停的反省过去,而曾经尖酸刻薄的慕姑娘和高高在上的冯公子,他们最后悔的事除了不该前往小成山外,便是不该赶走有着强大武力的姜武。
因姜宓对武技一概不懂,她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夸她哥哥神武不凡。一直以来,她只知道自家哥哥长得比别的男人高大一截,却从不知道他的武技在蜀都都是出众的。
……
因小成山受了惊吓,姜宓这阵子也不想外出,一连几天老老实实地听着几位妈妈的课后。这一天,姜宓想到了那天郑纹几女讨论过的话,见左右无人,便向桂妈妈轻声问道:“妈妈,我母亲以前在蜀宫时,是不是与你关系特别好?”
如果不是特别好,花蕊夫人怎么舍得把那么珍贵的方子传给桂妈妈?而桂妈妈怎么会这么多年替她保守着方子的秘密,便是皇后那里,也只泄露了养肤和养发那两个方子?
桂妈妈低头看了一眼眼神里明显有了亲近和依赖之色的姜宓,笑了笑后回道:“娘娘救过奴婢三次。”
姜宓明白了。
过了一会,她又问道:“那另外两位妈妈也可靠吗?”
“公主尽可相信。”
姜宓的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转眼,她徐徐说道:“那从今往后,我府中的下人,就交由宫妈妈吧。”宫妈妈正是三个妈妈中最擅长后宫阴私的。
姜宓这话其实是在询问,桂妈妈回道:“姑娘早就应该这样做了。”
姜宓当机立断地叫来宫妈妈和府中的下人,把宫妈妈的权利重申一遍后,姜宓第一次对这些人说道:“我这公主府虽然不怎么样,可那些三心二意,另有主子的人是断断容不下的!”
当然,这只是一次告诫,其实不起什么作用,只是姜宓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转眼,小成山事件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半个月后,当时受伤不重的大多已经痊愈,一众爱玩爱闹爱热闹的成都贵女和公子们,又恢复了生机。
与此同时,范氏一族也从西南事中抽了点空闲出来,于是,范于秀也开始朝姜宓这里跑动了。
这一天,姜宓刚刚泡完澡。
姜宓这个澡可不简单,里面的药物一次就花去了姜宓近百两金子!其实,这里面用到的药物在盛唐时也不是特别稀奇,可现在是战乱纷纷的五代十国啊!这里面好些药材都是生长在其他国度的道地药材,光是通过重重战乱运到蜀国,那种花费就可以把这些药材的价格炒到天上去。
姜宓泡药澡还是桂妈妈要求的,她说,姜宓出身贫寒又忍饥挨饿多年,不管是胞宫还是肤质上都不能与蜀都的贵女相比。她现在需要狠下猛药,从里到外清理温养一番,尽快达到蜀都贵女的平均水平才能再谈其它。
而经桂妈妈这么一说,不久前还觉得自己赚了二千一百两黄金的姜宓马上觉得自己的钱不够用了。
第三十二章 范府
范于秀蹦蹦跳跳一进来,便看到了出水芙蓉般的姜宓。这姑娘眨了眨眼,围着姜宓直转了三四个圈,才一脸惊奇地说道:“阿宓,我发现你一天比一天好看哦。”
姜宓听到这里,心跳快了一拍,她正想着该找一个什么借口来回复范于秀。这边,范于秀自己笑了起来,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是了,我又忘记你母亲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了。嘻嘻,现在整个蜀都的人都在盼着阿宓你长大哦。”
说到这里,范于秀扯着姜宓的手朝外就走,“对了,差点又忘记正事了。下午我家里有宴会,会有好一些姐妹过来,你也一起去玩吧。”
饶是姜宓现在有了一点名气,可这种闺秀之间的宴会,要是没有范于秀带着,她还真连一家权贵的门都进不了。是,不管是王大人还是昭王都对姜宓表达过好感,可那些都是大男人,而从来主管内宅的都是各位夫人。姜宓清楚地记得,各位大人的夫人可是极恨自己母亲的。
幸好,有了三位妈妈镇宅后,姜宓做为一个公主必备的服饰钗黛都是有的。因记着桂妈妈的教导,姜宓没有涂那些含着铅的粉,只是在唇上涂了点胭脂,眉间画了点妆,便跟着范于秀向范府走去。
一边走,范于秀一边说道:“听说因为去小成山是康王力邀的,现在康王被陛下禁足了。”范于秀叽叽喳喳地说道:“听说当时四五十个贵女和公子,最后人模人样回来的不足五个。而这五个中,贵女就只有郑纹一人。有人说,那些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贵女公子,都是平素性情暴戾行为不端被人报复所致。这样一比,郑纹一下子就出类拔萃了,听说皇后娘娘都专门召见她赏赐她了呢。”
四五十个贵女公子,品行端正的不足五人,这十比一的比例实让人吃惊。可如今这时代,所有的国君都是由武将起家,而这些武将中,性情暴戾杀人如麻,甚至生吃活人的都有。而蜀国,建国到现在也不过是二十多年,那些所谓的权贵也罢,甚至王子公主也罢,都还是一身的血腥莽撞之气呢。
说着说着,范于秀轻咦一声,奇道:“对了,你和你哥哥不是也去了小成山吗?怎么好象大伙儿都把你们忘记了?”她上下打量着神采奕奕,小脸蛋白里透红的姜宓,扁着嘴又道:“什么郑纹是小成山事件里唯一一个品行端正的贵女,明明姜宓你也毫发无伤,可比她强多了!”
姜宓笑了,她可不觉得那样的虚名对她有什么好处,再说了,在那些人眼里,自己和哥哥还算不得权贵呢。当下,她好奇地问道:“那郑纹现在是不是康王妃了?”
范于秀摇头,丢了一个糕点到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不知道。”
两女聊着聊着,马车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范府。
范府中正是热闹之时,府外停满了马车,花园里到处都是华服盛装的少女。
范于秀直接牵着姜宓的手回到了她的闺房。
不愧是武将之女,连闺秀中也摆了刀剑。姜宓一边看着挂在墙上的一柄古朴旧刀,一边四下寻去。
不一会,她终于寻到了几本书,当下姜宓高兴地拿了起来。
姜宓是个很喜欢看书的人,而且她一拿到书本就容易专注。范于秀说着说着没了个回应,回头一看姜宓正捧着本《论语》看得欢,范于秀不由摇了摇头。转眼,她想起一事,便蹬蹬蹬地跑了出去。
《论语》这本书姜宓其实已经可以背了,她翻了几页后,记起范于秀来,便连忙把书放下抬起头来。这一抬头,姜宓才发现范于秀不见了。
姜宓端起几上一盅茶喝了几口,见到范于秀还是没有回来,她慢步走了出去。
姜宓刚刚走过一道回廊,便听到前面回廊里传来一个少女忧郁的声音,“我大哥我父亲也都说,喜欢谁也不能喜欢崔郎。可我,可我就是忍不住要喜欢他。”
崔郎?哪个崔郎?
姜宓眼珠子一眼,脚步放慢了。
走廊后,另一个女子温婉的声音传来,“我母亲也是这样,她要是哪天听到我提到崔子轩的名字,便紧张得脸都白了。”转眼,这个女子轻轻叹息道:“我知道她在忧虑什么,不说五姓七宗那等千年世家,根本就不会接纳我们这种陡然富贵的人家的女儿为正妻。就说陛下对崔公子也是排斥的,要不是前年崔公子在陛下祭天时当众说出了“无意皇权只想逍遥”的话,陛下根本就不会用他。”过了一会,这温婉女子又道:“所以,崔子轩最好,我们也不能嫁他,你也忘了他吧。”
果然是崔子轩!果然他是一个惯会骗得女子感情的坏人!姜宓记得桂妈妈再三告诫过,说就算她把女子妩媚之道学到了她母亲那种地步,也得防着这种坏男人的使坏。
听到这里,姜宓退后几步,再向前走去时,便放重了脚步。
果不其然,那两个女子停止了交谈。而姜宓转过一道回廊后,便与一个气质空灵长相极美,一个长相温婉秀雅的少女迎面遇上了。
陡然与姜宓遇上,两个少女都是一怔,她们打量着面目只是秀丽的姜宓,微微一笑后便退到了一侧。
姜宓朝她们福了福,提步与她们擦肩而过。
姜宓走远后,突然的,那温婉少女轻叫起来,“啊,那是遗花公主?”
她旁边那长相绝美的少女好奇地问道:“曼姐姐,遗花公主是谁呀?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那曼姐姐看着姜宓的背影,回道:“你刚回蜀都自是不知道。遗花公主也是刚来蜀都不久,她是到市集买了一次米粮,就发现了西南蒋氏的反叛案。要不是有遗花公主提醒,这一次那些驻守西南的将士不知要多死多少人。”转眼她又说道:“我两位哥哥都在靠近西南的城池驻守,这次幸得遗花公主提醒,家族才及时反应过来给他们增派了人马。总之在我心里,遗花公主对我家是有恩的。”
……
还有一更。
第三十三章 聚会
姜宓刚刚出了回廊,迎面走来一个丫环,这丫环却是范于秀的贴身婢子。
看到姜宓,那丫环高兴地说道:“奴才正要去叫公主呢,我家姑娘说了,府里来了好些亲戚她得陪着,她让奴带公主过去。”
姜宓点头,挺有公主范儿的矜持笑道:“那就前面带路吧。”
可姜宓跟着那丫环刚刚走过一个小花园,便看到范于秀迎面跑来。一来到姜宓面前,范于秀便挥退那丫环,“还是我亲自带你过去吧。”
一边扯着姜宓向前走,范于秀一边又叽叽喳喳地说道:“本来说了只来几个亲戚家的女孩儿的,哪知道临到中午,却一个个的贵客上了门……我说了要带阿宓你认识几个朋友的,这场合虽然有点出乎咱们意料,可我们也不能怯了。”
说话之际,范于秀牵着姜宓的手,两人走过小花园和一道走廊,来到了此次宴会的主要地西苑花园。
此刻,那西苑花园中或坐或站着二三十个贵女……这些贵女,人人衣饰华贵,个个绰约多姿,更重要的是,她们的一言一行中都透着种典雅大方的味道。而有这种味道的女孩儿,在这个武将称雄,大多数闺秀都修养不够的时代,就像月亮在群星中一样显目。也怪不得范于秀这个武将女儿说,“我们不能怯了”,面对这些与她有着同样身份,却气质高雅娴静得多的贵女们,范于秀心生怯意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
花园里,被所有贵女围拥着的只有五人。那五人,任哪一个都生得极美,气度极雅极带书卷气,一看就是众星捧月的人物。
姜宓和范于秀过来时,好些贵女都注意到了,她们也回头看了。面对着两女,有的贵女微微一笑,有的颌首示意,有的略略福了福。总之,一个个态度都很矜持,而直到范于秀扯着姜宓在众人中间坐下,也没有半个贵女主动跟姜宓说话。
坐下后,姜宓见范于秀眉头一蹙想说什么,她轻轻扯了范于秀的衣袖一下,低声说道:“于秀,你是主人呢。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的,你不必守着我。”
范于秀也是不能不动身了,当下,她朝姜宓低声交待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而范于秀一走,姜宓在众贵女的眼中,更像不存在了的隐形人一样。
姜宓端起一盅茶喝着喝着,无意中看到一侧露出的一张旧邸报,便顺手拿起来翻看。这时,一个贵女说道:“听说前两日皇后娘娘还召见了薏姐姐,并赏了你一张唐时传下来的名琴?也是,在咱们蜀国,薏姐姐的琴技不说是无人能比,少说也能排在前二。”
那个贵女的话,引起了众女的兴趣,一时之间,二三十个贵女就着琴棋书画讨论起来。说着说着,那个薏姐姐还上前表演了一番。而在薏姐姐之后,另外几个擅长棋,书,画,以及古筝之属的贵女也纷纷拿出了绝技。
这蜀国的人,骨子里就有几分热情和喜好张扬,如今,这些贵女说着闹着,到了后来渐渐有了攀比之势。
听着众女弹奏出的美妙乐音,看着她们写出的字画,姜宓不由想道:桂妈妈总说要给我延请几个琴棋书画方面的先生,说是这样才能登得上大雅之堂。我以前总不当一回事,可现在看来,要想在这种场合不露怯的话,还是要学,而且还要学得很精。恩,这次回去后,我就叫管事去帮我找先生。
姜宓站在这些颇具才华的女子身边,看到她们张扬潇洒地表现自己的才能,她自然而然便有了几分羡慕和自形惭秽。
一侧众女诗酒相娱,偶尔瞟到姜宓,对上她那一脸的羡慕时,她们都会心照不宣地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来。
就在这时,花园小径处,那个与姜宓早先遇上过的,长相极美气质空灵的贵女向姜宓走来。
那贵女于曼地位很高,看到她走来,好些贵女都上前主动打招呼,可于曼笑吟吟地应了后,脚步却一点也不停留的向姜宓靠近。
来到姜宓身前,于曼慎而重之的向她福了福,说道:“遗花公主,这次西南事上于曼要多谢你慧眼过人,早早便发现了端倪,免去了许多家庭的悲伤。”
这于曼一过来,便这样把众女有意冷落的姜宓捧得高高的,一时之间,四下的贵女静了静。
姜宓一惊,她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也会有人专门上前致谢,连忙站起来回礼。
这时,丫环把一张榻端过来靠着姜宓放着,于曼坐下,她转过眉目如画的脸蛋,看着颇有点腼腆的姜宓温柔说道:“宓妹妹如果不嫌弃的话,五日后我家有一场宴会,于曼想请得宓妹妹前去赴宴。”
这一次,几乎是于曼的声音一落,好一些贵女看向姜宓的眼中已带上了一些羡慕和妒忌了。
姜宓一怔,她也不懂于曼家的这场宴会有什么重要,只是客气地回道:“多谢曼姐姐相邀,到时姜宓一定会前往。”
见姜宓应承,于曼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她又与姜宓闲聊了几句后,才告辞离去。
而于曼一走,姜宓便发现四周向她盯来的目光更多了。面对着这么不善的目光,姜宓颇有点不自在,当下,她顺手拿着那张邸报看了起来。
邸报,就是朝廷传知朝政的文书和政治情报的新闻文抄,从唐时便流行。
姜宓一沉入文字中,便很容易忽略周边的环境,终于不用坐立不安的她开始认真地阅读邸报上面的内容。
看了一会,姜宓瞟到一则消息上说,南平小国一直对蜀国的边境虎视眈眈,这一次若不是连下暴雨,只怕已经入侵我蜀国了。
姜宓看到这里,又看了看邸报下面的日期,那上面写的正是九月初十。当下,姜宓暗暗想道:那南平既然是蜀国的邻国,说明那里与蜀地一样的气侯。九月间正是收割稻谷的时候,这南平暴雨不断,岂不是说稻谷收割会不顺?那南平粮食会有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