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运而娇》作者:林家成
文案
身为亡国妖姬的女儿,姜宓有两个长处,
一是她运气特别好,二是她聪明。
凭着这两点,在这个征战不休的五代十国时期,
姜娆不但在闺秀中混得如鱼得水,
便是那个藏身在她家国中的强国枭雄,
那个号称第一公子的宋国军师,
所谓智计无双的天才,居然也暗恋上了她……
姜宓心里苦哇,明明崔子轩那厮品行不端性情恶劣,
可这一点居然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标签:宠文 权谋
第一章 福星姜宓
刚刚过完年,巫城到处都是一派热闹喧哗。不过,虽然说是繁华热闹,可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神色中多多少少有着几分憔悴和不安。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楚国算不得强国,当今天下又征战不休,巫城更是处于楚国和强蜀的交界,隶属楚国的巫城百姓没有安全感也是正常的。
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时,突然的,一个乌黑的巷子里,钻出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年约十三四岁,瘦得皮包骨头的小脸上,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她眼神虽然灵动异动,可到底太瘦了,破烂的衣服挂在瘦弱的身躯上,几乎是风吹就倒的架式。哪里像快要及笄之年的少女?
女孩一钻出巷子,双眼便溜溜的朝着不远处的肉摊望去。望着望着,她咽了几下口水,想到了病倒在榻,一日虚弱过一日的兄长,又狠狠一咬牙,暗暗想道:这次就算被人打死,也要弄一口吃食给哥哥!
这个女孩名唤姜宓,她的哥哥叫姜武。想当年姜父在世时,姜氏一家在这巫城也算是一方豪强,可奈何自五年前姜母过逝,姜父自杀相随后,年纪不大的两兄妹便再也守不住那点家产,到得今日,更是沦落到了连一口吃食也要乞讨的地步。
姜宓虽是想通过乞讨偷盗来弄那一口吃食,可奈何她从小到大的教育里都没有教过这一条。所以,她离肉摊和左前那个小吃摊还有十步便驻足不前了。
就在这时,姜宓听到家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喧哗声,连忙折转身跑去。
不一会功夫,姜宓的眼前便出现了一个草棚。
此刻,那草棚前,正跪着一个妙龄少女。少女纤纤弱弱,正素白着一张脸哽咽着。一边哽咽,少女一边对着紧闭着门户的草棚嘤嘤切切地哭道:“宓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姐姐。可不管如何,姜武哥是因救姐姐而出的事啊,宓妹妹求你了,你就开开门让姐姐看看姜武哥吧。”
这少女哭得梨花带雨,连拭泪的动作都美不胜收。而在少女的后面,零零碎碎有五六个看热闹的人。此刻,这些人看到少女哭得这么伤心,一个个都围在她身边温言安慰着,更有人朝着草棚中说道:“姜宓,陈心儿这么诚心,你又何必迁怒于她?你哥哥就算因救陈心儿而遭到这场罪,可陈心儿也不是故意的。你天天让人家往你这里跑,还总总关门不见。这也做得过了些吧?”
姜宓这时正从乌黑的巷道里跑出来,听到这里,她顿时气得牙关都咬得格格作响。自从一个月前她哥哥因救落水的陈心儿而病倒后,这一幕已经发生七八回了。每一回,那个陈心儿就这样朝着外面一跪,然后哭得梨花带雨的又求又说,无论如何也要服侍姜武,说是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可姜宓还真不敢让她靠近自己的哥哥。要知道,最开始时姜宓也是信了她的,可第一次陈心儿刚刚端过药碗,那碗药便“碰巧”撞翻了,直是浪费了一道她花了好些银子才卖来的药剂。第二次陈心儿又来哭求,姜宓再次信了她,可她还没有转身,便看到陈心儿把一盆水撞在哥哥身上,害他淋了个透湿。陈心儿自己倒好,当时一声尖叫,忙不迭便跑了。
就在姜宓黑着一张脸走出时,草棚前,陈心儿眼中含着泪,对着那开口之人认真地说道:“严婶婶千万不要这样说宓妹妹。姜武哥为了救心儿遭了这么大一场罪,便是要了心儿的性命也是该当的,这点冷遇算得了什么?”说到这里,她转过身,朝着草棚磕了一个头,流泪说道:“姜武哥,宓妹妹,你们好生照顾自己,心儿明日再来便是。”说到这里,她扶着腰姿态曼妙地站起。
陈心儿刚一转身,赫然对上了站在道旁的姜宓!
眼看陈心儿眼圈又开始泛红,姜宓先声夺人地开口了,她板着一张脸冷冷地说道:“心儿姐姐,我早就出门了,你不知道吗?”
不等陈心儿回答,姜宓继续说道:“心儿姐姐,看在我哥哥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你以后能别来了吗……”姜宓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心儿的眼泪已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生怕姜宓说出更难听的话,她还“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再然后,陈心儿腰一扭,委屈无比地跑了出去。
陈心儿这一哭一跑,剩下的人朝着冷着一张脸,显得倔强无比的姜宓看了一眼,一个个摇了摇头,也慢慢散了开来。
却说陈心儿刚一跑出巷子,便看到了前面的小路旁站着的一位年轻公子。对上那公子望来的眼,她的眼圈越发红了,十分的楚楚可怜。
陈心儿远远的朝着年轻公子福了福,便娇娇弱弱地低头走开。
目送着陈心儿离开的身影,那公子朝着身侧的小厮说道:“父亲经常说,这世道强者为王,儒家的仁道早就没人在意了,便是那些妇人,也是忘恩负义的多。可父亲错了,在这巫城里,还是有如陈心儿这样知恩重情的好女子的。”
听到自家公子这话,那小厮笑道:“心儿姑娘早就倾慕公子了。听公子这意思,却是也上心了?”不等那公子回答,那小厮又道:“这巫城的人都向往蜀国,要是心儿姑娘知道公子愿意带她回家,不知有多开心!”
虽说是敌国,可巫城人说起蜀国,那还真是向往。蜀国号称天府之国,不但兵强马壮,而且多年不曾发生过战乱,更在这种普遍吃不饱的时代,蜀国里那白花花香喷喷的大米,只要六文钱就能买到一斤。想那大米,煮出来的饭不但香喷喷美味可口,最重要的是,长期食用大米,女的可以拥有白嫩的肌肤,男子则更加建康有力,这又怎能不让人向往?
这时,陈心儿也来到了自家门外。远远看到陈心儿过来,她的妹妹小跑了过来,激动的小声问道:“姐,那马公子答应了没有?”
陈心儿得意的一笑,她掏出手帕沾干净眼角的泪痕,娇声说道:“唔,事情大约快成了。”
这话一出,她的妹妹喜得双眼发亮,连忙说道:“这么说,马公子愿意纳姐姐为妾了?”小姑娘激动了一会,想起一事又感慨起来,“咱家能离开巫城到蜀国去,那可真是太好了。就是姜武哥那里可惜了,这些年里他对姐姐挺好的,这次还救了姐姐的命……”
不等她说完,陈心儿打断了她的话头,“那姜氏兄妹本来就是该受一辈子穷吃一辈子苦的命,我只踩一踩又没有伤着他们什么,有什么可惜的?再说了,当时我又没有求着他救我。”转眼陈心儿又道:“姜武既然喜欢我,为了我好也应该舍身成全我与马公子。”
……
却说这一边,姜宓回到草棚,发现姜武还在昏睡后,实在受不了腹饥,便又出了巷子。
这一次她却运气不错,走出巷子时,一个做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正从摊主手中接过一个馒头。可能那馒头不合他胃口,那中年人咬了一口便呸的吐了出来,剩下的大半个更是随手一扔。
那馒头扔来的方向正是姜宓这边,姜宓大喜过望,纵身扑了过去。
眼看馒头险险就要掉入阴沟,姜宓就地一滚急急拦住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街道旁正停着二辆马车。而此刻,那马车里的主人正在朝着姜宓打量。
只是朝姜宓看了一眼,一个青年公子便转头朝着另一个中年官员说道:“李公莫非看错了人?”
那李公摇了摇头,他抚着三络长须,说道:“楚国巫城也就只这么一府姓姜的,也只有这么一个年约十三四岁名唤姜宓的女娃。”
那青年公子听到这里,又转头看向姜宓,他望着形容与乞丐也差不了多少的姜宓,挺有点不敢置信地说道:“就,就她这样子?”因为太不敢置信,青年公子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就这么一个与乞儿差不多的丑丫头,也配被那妖物和净远禅师一道称赞?”
这也由不得那青年公子吃惊,要知道,十二年前,蜀都曾经来了一个妖物。那妖物虽然出现的时间不多,可他总共预言了七件事,而那七件事中已有六件被证实。关于姜宓,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那妖物看到年方周岁的姜宓及其母亲,在知道她们的身份后,就脱口说了一句,“她就是姜宓?姜宓怎么这么小?是了是了,前蜀还要明年才能灭亡,这个时候姜宓才满周岁。哎,到底是来早了一些,要是再迟一点穿过来,我就可以跟随在这个后世有名的鸿运滔天的天之娇女身边,受其影响成为一代风云人物呢。”
当然,最后那妖物因为奇装异服,又剪了一头似僧非僧的短发,再满口胡言,站在蜀都说什么蜀国会灭亡,不出三天便引起了官府的注意,被五花大绑后一把火给烧了。
第二章 蜀都来人
相比起那个来历不明的妖物,净远禅师本是蜀地出了名的高僧,一生慈悲为怀,医术精湛活人无数。当年佛誔节姜母抱着姜宓前往求佛,被净远禅师遇见,他也是朝她端视良久,最后,那净远禅师竟是朝着路都不会走的小姜宓拜了一拜,然后笑着飘然而去。因那日之后,成都人便再也没有见过净远禅师,所以姜宓小婴儿的名声当时还传得挺广。
这两个贵人的对话,姜宓自是不知道。巷子的角落处,姜宓得了那一大半个馒头后,心中一阵欢喜,她小心捧着那镘头,转过身便朝草棚跑去。
不一会,姜宓便跑到自家草棚外,当她小心地推开房门时,便看到自家哥哥好生生地坐在那里,并试图从床榻上下来。
这是姜武昏沉多日后,第一次这么清醒健康,姜宓从喉中发出一声欢叫,“哥哥,你好了?”叫着叫着,她眼泪都出来了。
姜武十六七岁年纪,身材高大,浓眉星目,虽然生了一场大病,脸色腊黄,人也瘦得脱了形,可也掩不了少年身上的英武之气。在这个尚武的时代,姜武这体魄这长相,正是时人所喜欢的。
姜武卧床月余,开始也认真服过半个月的药,可钱粮被耗得一干二净后,姜宓连肚子也填不饱,自是没有办法再为他卖药,而姜武不管服没服药,也都是那样昏昏沉沉,每次都清醒不了一会重又昏睡过去。原本,姜宓的心里都有了几分绝望,却没有想到这么一会功夫,她竟看到自家哥哥那么清醒地坐在那里。
姜武对上欣喜若狂的姜宓,低哑无力地回道:“今日有了点力气。”他打量着乞儿一样狼狈不堪的妹妹,咽中一哽,低声又道:“妹妹,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姜宓连忙摇头,她忙不迭地跑到姜武身边,一边小心地打量着他,见到自家哥哥果然气色有明显好转,姜宓献宝一样拿起那被咬了一口的馒头,得意地说道:“哥,你饿了吧?你看,我今天弄到吃的了。”
姜武看了那镘头一眼,想到曾经也是锦衣玉食的妹妹,一时流下泪来。他颤着手接过那镘头,哑声说道:“宓儿了不起。”小心把那镘头一分为二后,姜武把其中一半强行塞给姜宓,说道:“我们一起吃。”
……
姜武苏醒过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
让姜宓没有想到的是,哥哥昏迷时,那些怎么也不肯借她钱粮的邻居,这会倒是主动上门送粮送钱了。她不知道,以前那些人不愿意借粮给她,不过是以为姜武不行了,而她一个女人撑不起门户。现在素有英武之名的姜武醒来了,情况自然也不同了。
姜武苏醒的消息也传到了陈心儿耳中。
彼时,陈心儿正在前往与马公子约会的路上,听到这事,她也就不在意的笑了笑。对陈心儿来说,姜武最是英武,他也是连给马公子拾马鞭都不够格的。
陈心儿来到与马公子相约的地方时,远远便看到,马公子正对着一个坐在马车里的贵人点头哈腰地说着什么。
见到这种情形,陈心儿自是不敢前往,直到那辆马车驶开了,她才怯生生地走了过去。
陈心儿才走了几步,突然间,前方的街道处又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她转头一看,只见三辆气势不凡的马车,在上百个全副盔甲的骑士的簇拥下驶了过来。
望着那些明显与楚人不同的马车骑士,陈心儿顿时一颗心砰砰直跳,她来到马公子身边,小心问道:“公子,这些都是蜀国人吗?”
马公子正带着众人避让,听到陈心儿的问话,他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他们与我一样,都来自蜀国。”转眼,马公子又不无仰慕地看着那些马车,续道:“大伙小心点,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些人只怕都是来自蜀都的权贵。”
几乎是权贵两字一入耳,陈心儿便一颗心七上八下了。
马公子没有注意到身边佳人的异常,他还在一脸向往地看着那几辆马车。过了一会,马公子突然说道:“对了心儿,你们巫城有没有一户人家是十二年前搬来,主母姓徐的?”
十二年前搬来,主母姓徐?这两个条件怎么好生耳熟?陈心儿寻思起来。
这时,马公子想到一事,又补充道:“对了,那徐夫人应该还有一个十三四岁,名字唤做宓的女儿。”
十三四岁,名字唤做宓?这,这不就是姜宓吗?是了是了,姜宓的母亲就是姓徐,他们一家正是十二三年前搬来的。
陈心儿的心格登一下,她掩住急速加快的心跳,朝着马公子娇娇地问道:“好生生的,公子怎么问起这个了?难道说,那姓徐的女子一家是什么罪人不成?”那一家人人怕真是罪人之后,幸好,幸好她疏远了他们!
就在陈心儿如此想来时,那马公子却是哈哈一笑,乐道:“心儿还真是会想。她们怎么会是罪人?我跟你说啊,眼前这些权贵,只怕都是冲着那府人家来的。”
在陈心儿陡然瞪得滚圆的双眼中,马公子乐呵呵地向她解释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仿佛是蜀帝下了什么命令,要接了那徐夫人一家回去。总之啊,那一家子算是登临富贵了,啧啧。”说到这里,马公子还不无羡慕的啧啧了两声。这时的他,哪里注意到陈心儿已是脸色惨白?
第三章 封公主了
从姜武醒来能借到钱粮后,姜宓总算可以吃饱肚子了。
肚子能填饱,哥哥也日渐好转,姜宓整日的笑容满面。
这一日,姜宓刚刚提着一桶刚洗干净的衣裳来到草棚外,便听到家里隐隐传来了人语声。待她走近一点,听到陈心儿那温柔得仿佛能掬出水来的声音传来,“姜武哥,你现在好些了吗?”
草棚中很安静,显然,姜武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陈心儿似乎僵了一下,转眼,草棚中传来了她的啜泣声,姜宓听她委屈地说道:“姜武哥,你可是在怪我?是,是我不好,姜武哥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我关心我,这次还为我生了这么一场病。姜武哥,你要是怨我就骂我一顿打我几下,别闷在心里。你这样叫心儿好生难受。”
这时刻陈心儿的声音,真是温软缠绵,说不出的情意无限,姜宓听着听着脸孔就黑了起来。
这时,姜武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沉哑,“可以了,你出去吧。”
很显然,陈心儿并没有打算出来,她越发委屈地哭泣起来。抽噎了一会后,陈心儿软软的乞求道:“姜武哥,从小到大,不管心儿犯了什么错,你总是能原谅心儿,能一直对心儿好。这一次,你就真的怪了心儿,再也不原谅心儿了吗?”说到这里,她声音一转,又含了几分羞意地说道:“那一日,心儿落在水中,是姜武哥抱起了湿淋淋的心儿。便是姜武哥昏迷时,心儿也曾为姜武哥换过一次衣裳……”她这话中之意,却分明是说,自己的清白已失于姜武之手,这是要他负责了?还有,她什么时候替自家哥哥换过衣裳?
站在外面,姜宓冷笑一声,暗暗奇道:怪了,她不是千方百计要嫁马公子的吗?怎么又回头来巴我哥哥了?
基本听到这里,姜宓已经急得不行。大家相邻这么多年,姜宓自是知道,自家哥哥在陈心儿身上用了多少心思。怕就怕哥哥本来就喜欢陈心儿,现在又听了她这番温柔蜜语……要,要是哥哥连情况都没有弄清楚就接受了陈心儿,那就太让人生气了!
就在姜宓脚步一提朝里面走去时,姜武的声音突然传了来,“这些日子里,我虽是泰半时间都在昏昏沉沉,可很多时候我都是有意识的。所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说了什么话,我很多时候都有听到……”
姜武这话说得有点慢,可随着他这一番话说出,草棚中陈心儿的啜泣声突然止息了。
在一阵异常的沉默过后,终于,陈心儿开口了,这一次,她的声音多多少少有着几分尖锐,“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宓听到她的哥哥说道:“陈心儿,我就只有宓儿这个妹妹,你欺负她,让她好几次躲起来哭泣,这事我没有办法忘记。所以我便是病得迷糊了,心里也早就决定不再喜欢你。”说到这里,姜武断然又道:“陈心儿,你走吧,我不想见你了。”
姜武这话不可谓不重,一时之间,陈心儿的呼吸声都带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急促。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心儿终于腾地转身冲了出来。
陈心儿一冲出草棚,便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姜宓,与姜宓面对面时,陈心儿僵了一下,转眼,她看着脸色腊黄,瘦得只剩下一双大眼睛可看的姜宓,想道:就姜宓这样子,哪里像什么贵人?马公子那话只怕有假。
想到这里,陈心儿心里一定,她朝着姜宓冷哼一声,这才快步离去。
却说陈心儿回到家后,想起刚才姜武的话,越寻思越是恼怒。于是她脚步一提,再次朝街上跑去。
不一会功夫,陈心儿便来到了街道上。远远看到那些蜀国来的骑士们在街道上纵马奔驰,一个个又骄傲又嚣张的样子,她咬了咬下唇,做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靠近了一个倚马而立的骑士。
陈心儿向着那骑士福了福,娇声问道:“这位大哥,听说你们要找一位姓徐的夫人,是有这件事么?”
那骑士正在朝街道上张望,闻言回过头来看向陈心儿。对上陈心儿那张清秀的脸蛋,那骑士笑了笑,随口回道:“姓徐的夫人?没有这回事。”没有这回事?这位骑士大人说,根本没有那回事!
一时之间,陈心儿冷笑起来。
傍晚时,姜氏兄妹正在用餐,突然听到外面喧哗声大作。
听着那喧哗声越来越近,兄妹俩一怔。就在姜宓放下饭碗站起时,草棚外面传来了陈心儿略有点尖锐的叫喊声,“姜武哥,姜宓妹妹,蜀国来了人要抓你们的母亲徐夫人回去问罪。你们快快逃啊!”
不得不说,陈心儿说这话时声音实在有点尖有点大,因此,她一句话才说完,左右草棚中便跑出了十几个邻居。
“什么,蜀国来人要抓徐夫人?”“徐夫人犯了什么罪,居然引来了蜀国人?”
“这下惨了,母债子偿啊。蜀国人知道徐夫人死了,一定不会放过姜武兄妹。可怜我才借了姜武三十文钱啊。”
“我也借了姜武二十文钱。这不行,姜武,你得还了我的钱再走!”
“就是就是,姜武快还钱!”
外面的叫嚷声越来越大,渐渐的,有一些脾气粗暴的邻居已经大步朝着草棚冲来。
听着外面越来越急躁的喝骂声,以及阵阵逼近的脚步声,没有经过这种场合的姜宓,渐渐的脸色发白。
姜武见状,连忙把妹妹拉到身后。
可哥哥的身形最是高大,站在他后面的姜宓,抓着他衣袖的小手还是有点颤。她心惊胆战地想道:要是父亲还在就好了,父亲在的话,这些村汉一定不敢这样对待我和哥哥!
转眼她又想道:我家里这么穷,什么也没有,怎么还他们的债啊?老天,要是我现在能有一两银子,我一定会很幸福很快乐!
看着那些要么气势汹汹,要么满脸忧虑的乡民,人群的后面,陈心儿隐不可见的弯了弯唇,暗暗想道:等事情不可收拾了,我就站出来说是愿意替姜氏兄妹去求一下马公子。到时,我随便到街上跑一圈,回来便可以说马公子已经找了蜀国人求了情了。这样的话,以后我不但可以得到这些邻居的敬重,还可以在教训姜氏兄妹一顿,让他们担了这场惊吓之余,还清了姜武的救命之恩。而且,他们兄妹如果识时务的话,以后还应该拿出大笔钱银来感谢我与马公子……
却原来,陈心儿在得了那骑士的一番话,知道他们此次前来巫城,并不是找什么徐夫人,她因对姜武的态度极为不忿,便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个能够一箭三雕的谎言。
就在陈心儿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几个壮汉眼看就要冲进草棚时,突然间,一阵整齐有力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从巷子深处传来。
乡民们一僵,慢慢回头看去,他们一眼看到,百数个全副盔甲的重装骑士簇拥着两个贵人朝这边大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