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雁哦了一声,两肩就耷拉下来了,心里面堵得实实的。
“放心,他几个舅舅在北京熟人多,这事应该能压下来的。”
她对康领导的工作能力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觉得他走得真是时候。
这也算是天意,可能让她把事情再细细考虑一下,再作决定,世上可是没后悔药卖的。
白雁自嘲地倾倾嘴角,这次,老天爷真是自作多情了,没必要的。
一上午,手术就非常密集,有次居然是两台手术同时进行。白雁本来想抽空跑出去吃个早饭,这下一直俄到中午,感觉前心能贴到后肺了。
在餐厅,买了份什锦炒饭,端着餐盘,正找座,一抬头,看到冷锋从外面走了进来。
白雁忙转回目光,瞅到柳晶坐在角落里,喜滋滋地凑了过去。
“你乐什么?”柳晶一脸无精打采,对着白雁翻了个白眼。
“天气不错,前途光明,我能不乐吗?”白雁喝了口汤,猛咽下一口炒饭,感觉又活过来了。
柳晶用汤匙搅拌着眼前清澈见底的西红柿蛋汤,突然一脸认真地问: “雁,你说同居和结婚有没有区别?”
白雁一愣,嘴巴咀嚼着饭粒,眨了眨眼,咽下, “有区别的吧!责任感和使命感都不同。虽然都是躺在一张床上的一对男女,可结婚有法律的保护,有一纸文书束缚,离婚了,可以分一半家产。而同居,一拍两散,各走各路,不带走对方一片云彩。”
柳晶没好气地敲了个白雁的饭盘, “你就没个正经样。雁,”一向快人快语的柳晶怯怯地向四下张望了下,吞吞吐吐地说, “我想…结婚了。”
“那就结呗!你们都定婚十几年了,早该结了。”
“可是我家李老师他没求婚。”
白雁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 “小姐,难道你还想嘴里叼着玫瑰,手里捧着钻戒,单膝跪在你面前,深情款款:亲爱的,嫁给我,好吗?”
柳晶没有笑,落莫地点了点头, “我老公刚工作的时候,到是提过要结婚,可是结婚是件大事,我们又没积蓄,又没房子,父母也不能支持我们多少,我就说缓个几年,等我们省下点钱,再好好地办婚事。”
“那你们现在有钱了?”
“有一点,不多,但是…”
“你有危机感了?”白雁凭自己对柳晶的了解,一语断定。
果真,柳晶吓得一激零,猛烈地摇着头, “别胡说,全天下的男人都出轨了,我家老公一定是坚守到最后的那一个。”
“自相矛盾。”白雁很不捧场地咧了下嘴。
柳晶无奈,老老实实地交待, “他现在带高三的数学,忙得不可开交,我给他打电话,还没开口,他就不耐烦地挂了。我跑去给他送营养品,他也是脸冷冷的。我悄悄地跟踪了几次,他确实是呆在学校,身边不是同事,就是学生,没有任何问题。
我在想,也许结了婚,我们彼此都会成熟一点,都会为对方考虑多点,这种情况说不定会好些。可是,我该怎么向他开口呢?”
白雁想了想,握住柳晶的手, “别乱想,李泽昊和你都这么多年的感情,可能会淡一些,但绝不会发生质的变化。他只是忙,我们没上过高中。高三那不叫人过的日子,你多体谅他一点。等到了暑假,你看他一定就会缓过来了。”
“希望如此。”柳晶浅浅地弯了弯嘴角。
白雁其实想告诉柳晶,除非自愿为对方束缚,不煞结婚没有一点意义。这话只在嘴巴里转了十圈,又咽回肚子了。
午间休息结束,白雁被护士长打发到隔壁住院大楼顶楼的重症病房拿个什么资料。
白雁低着头,站在电梯口等电梯。这个时间,电梯口,人很少。
住院大楼有两台电梯, 一个在单层停,一个在双层停。
白雁两台电梯都按了,不知是等待让人觉得时间流逝得很慢,还是电梯被人占用了,上方跳动的楼层数字许久才变一个。
白雁不耐烦地仰起头,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她扭过头一看,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这人又是那阴魂不散的冷锋。
目光相接的刹那, 一朵小小的笑容,若隐若现绽放左他唇边。
不能否认,再见冷锋,白雁心里的滋味很古怪。
她转过脸,悄悄地把自己与冷锋之间的距离扩大,眼晴死巴巴盯住电梯上跳动的楼层数字,心里提防着冷锋又会说出什么戳破灵魂话,每秒钟过得都艰难沉重。
单层的电梯先到的,顶层在二十三楼。冷锋走了进去,摁住开门键等着。白雁目不斜视,仍站在原地,她可以坐到二十二楼,再走一层就是了。
电梯抱怨地发出鸣叫声,冷锋突地伸出手,一把把白雁揪进电梯。
“你干吗?”白雁想往外冲。
“你在躲我?”冷锋两手张开,撑着墙壁,把白雁束缚在他臂弯间,向左是投怀,向右是送抱,白雁只得抬起头,气愤地与他对视。
电梯门“咣当”一声缓缓合上。.派派小说论坛妙の灵手打,转载请注明.
第三十五章,四十二度的水温(三)医院里的电梯,要比一般办公楼、居民楼的电梯来得大,因为要上下担架的缘故。不上担架,平时二十来个人是可以一起挤的。但白雁这时候却觉着这电梯小得象十笼,挤得她都不能好好呼吸。
“什么叫躲?就因为我看见尊敬的冷医生,没有点头哈腰地作揖?”她勇敢地直起腰,音量很高, “冷医生,你确实是院长重金聘来的专家,医院里人人都敬你三分,可是你以为那都是大家出自心底的吗? NO,那不过是迫于五斗米的压力。我…今天不想助长这种歪风邪气,行不行?”
冷锋收起双臂,交插在胸前,一双寒眸直直地盯着她, “白雁,你到现在还在嘴硬,你就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大驼鸟。”
“你… 。,…什么意思?”白雁因为气恼,声音都有点哆嗦了。她在医院里人缘向来很好,从没和人红过脸。可是却和这股西伯利亚寒流正面交锋过多回。冷锋手术做的不错,激怒别人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冷锋没有接话,抬起眼看着楼层数字跳闪着。
很奇怪,居然中途就没有一个人上电梯。
电梯到过二十一楼,冷锋摁了下开门键,白雁别过脸,不看他,吐气调整情绪。
“你干嘛?我要去的是顶楼。”冷锋一把抓住白雁的手,一同下了电梯,白雁急得大叫。
冷锋面沉如冰,继续保持沉默,拖着白雁改上楼梯,到达二十二楼,二十二楼是医院贵宾病房,一般提供给身份比较特别的名人或者官员,大部分时间是关着的。走廊里静悄悄,轻咳一声都能引起很大的回响。
楼梯口转弯就是公用卫生间,冷锋用脚踢开门,推着白雁来到洗漱池前,扯下她的护士帽,指着上面的镜子说: “你睁大眼看看,我那天哪里说错了?你的幸福写在哪一块?”
白雁满脑袋都快要冒火了,她闭了闭眼,抬起眼。
冷锋横眉侧目,面带讥讽:站在他身边的自己,头发散乱,面色蜡黄,一对熊猫眼中,血丝错杂,目光忧郁,眉心紧蹙,神情疲惫。老天。
。这简直就是可怜的贞子从镜子里爬出来了。
白雁慌不迭地束起头发,挤压脸颊,想揉出 一丝红润, “怎么了,你没见过失眠的女人没化妆的样子吗?大惊小怪。”她真想骂他一声白痴了。
“白雁,你才二十四,不是四十二。象你这样的年纪,就是一夜不睡,早晨起来还会清新得象株春天的杨柳。”冷锋收起尖锐,叹了口气,走到她身后,扶着她的肩膀,和她一同看着镜子, “白雁,你现在已经身心疲倦,快要达到你能承受的极限。”
白雁低下眼帘,心脏一紧缩, “冷医生,你非要确定我不幸福,对你有什么意义?”
冷锋松开她, “我看着你这样,闹心。”
白雁扭头,看着他的侧脸,有些惊讶。
她听见他的语气里满溢着不舍, “重症病房没什么资料要拿,是我给手术室打的电话,一会,我再找个理由,告诉手术室,你要到晚上才能回去。你是值夜班的吧!下午就在这儿睡会,我到晚饭的时候打电话叫醒你。你应该好几个晚上没有好好睡了。”
他在她掌心塞了把钥匙。
洗手间里一片沉寂。
白雁嘴张了张,见他盯着自己,嗫嚅一下才说: “谢谢你冷医生,我是有点累…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其实没有过不去的今天,我能撑得住的…”说到最后,声音情不自禁地哽咽了。她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流露软弱,泪水也不当着别人流。也许是心里面堵得东西太多了,她失态了。
她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家而已,以前,她也没有,现在也不需要去悲哀。
“白雁,”冷锋揉了揉她的头发,“既然没有过不去的今天,那就什么都别想,好好地睡。”
白雁一愣,以为他下一句一定会豪气地拍拍她的肩,“不管怎样,我都会支持你。”
冷锋只是笑笑,推着她走出了洗手间,来到一间病房前,“这里没有人来打扰的,进去吧!”
不等白雁回答,他挥挥手,消失在楼梯口。
白雁呆呆地,有好一会没有醒悟过来,等回过神,眼泪就有些止不住。
她开了门,病房里窗明几净,弄得像个宾馆似的,她脱去外衣,爬上床,用雪白的被单拭去泪水,抱着枕头,胡思乱想了一会,就合上了眼。
这一觉睡得那个昏天黑地,白雁中途醒来了一下,听着象是有什么声音,她,就眨了几下眼,又沉沉睡去。后来再醒,四周一 团黑暗,她微眯了一会,突然响起什么,一 跃坐起,拧开壁灯,拿起于机一看,完了,北京时间凌晨三点,还有N通未接电话。
神呀,如过就算从下午三点算起,她也睡了十二个小时。她记得她从手术室出来时,好象是一点多一刻。
白雁吓出一身冷汗,手忙脚乱地穿衣服,扎头发,猫着腰走到门口,轻轻地,轻轻地拉开门,四下张望,突地打了个激零。
醒啦!”门外供家属歇息的长椅上躺着一个人,在长椅的另一侧,放着个饭盒。
冷医生?”就着走廊淡淡的灯光,白雁迟迟疑疑喊了一声。
“我敲了几次门,打了好几次电话,你一点回应都没有。我在这数着,如果到了四点、,你再不出来,我就砸门了。”
白雁窘得头发根都烫了, “不好意思, 我一睡就睡迷糊了。我…:不和你多说,先去手术室。”他不会一直都坐在这外面吧?
“那边我帮你调班了。 ”冷锋慢悠悠地叫住她, “饿了吗?”
白雁绞着十指,瞟着了饭盒,心头不禁一颤。
饭盒里装着一杯温茶,几块凉糕。在凌晨三点的夏夜,喝温茶,吃凉糕,滋味是无法形容的美。
吃慢一点。”冷锋看着白雁嘴巴鼓鼓的,忍不住笑了。
白雁羞涩地把脸扭向一边,她没有问冷锋等了几个小时,没问冷锋为什么要对她做这些。男女之间的交往如同一层窗户纸,只要不戳破,便可以装假、发呆,.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冷锋这样骄傲的男人,只要她一直守着分寸,一直冷着,保持距离,他马上就会适可而止。
他不小心看穿了她的真实,于是生出怜悯之心,付出一点关怀,她好好地感谢,就这样想,不需要再把事情扩展了。
白雁再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一派平静。
“冷医生,离开亮还有几个小时,你回去睡一会。”她也再窝进病房,睡个回笼觉。
“我也是大夜班,等上班后再回去睡吧。还要不要茶?”冷锋眼神灼灼,一点睡意都没有。
白雁摇摇头,没办法,只得与他并坐着,等着天亮。嘴巴里嚼着一块凉糕,她拿出手机翻看未接电话,有三个是冷锋的,还有两个是康剑的,时间分别是午夜十二点和凌晨一点。
他那么晚也没睡‘?白雁心里面嘀咕了下,发现还有一条短信,号码也是康剑的,时间在第二通电话之后。
她点开短信,没头没脑的三个字: “对不起!”
她半天没有动弹。
他对不起她什么呢?对不起他的心里装着的人是伊姜女,而不是-她?对不起他没有说一声,就不告而别?对不起把她一人丢下面对他骄蛮而又挑剔的妈妈?对不起他们的婚姻一开始,不是因为想要一个家,而是另有目的?
怎么了?”冷锋看她只喘气不出声,胸膛起伏得厉害。
“没有什么。”白雁合上手机,微笑着摇了摇头,心不在焉地问道, “冷医生,还没问过,你是哪里人呀?”
第三十六章,四十二度的水温(四) 北京。是个雷雨天,都九点了,外面乌云密布,天暗得如同黎明前的黒暗,雷声轰隆隆地从远处翻滚着过来,闪电一道接着一道,惊心触目地划过天空,不一会,一声巨大的雷鸣之后,暴雨如同赛跑似的,哗哗地直泻而下,玻璃窗上立即就流淌着条条水流。
外面闹腾得欢,屋内却静得出奇。
康剑背手在窗边又看了会儿,转过身,拿起桌上的手机又翻了翻,没有短信,没有来电,他不由地又皱起了眉头。
康剑算是半个北京人,在这里度过童年,在这里读的大学,前后加起来也有十年。这次来北京出差,他没有住到外婆家,而是选择住了酒店。
他不是浪费滨江纳税人民的钱,而是他是以滨江市长助理的身份到北京办事,出去拜访人家,人家问起来你住哪里,总不能很小气地说我住亲戚家。这样,人家如果礼尚往来地回访,也有个地方。
简单陪他一同来的,第一次来北京,简单兴奋得象陈奂生上城,手里拿着个照相机,拍个不停。前两天,两人到处去跑,找门路,拉关系、请客送礼,这其中还包括去结识各大新闻媒体的“名记”。大热天,两人清晨出发,午夜才回,累得都快脱了形,康剑嘴巴上都起了泡.。不过,事情有了进展。不谈康剑几个舅舅在北京的影响力,康剑自己也有许多同学在各大部门工作。网上的贴子如同雨后杂草,一个劲地疯传,那个没办法阻止,现在只能通过国内的资深媒体写正面材料来回应,可以把住事态的扩张。
联系到了几位“名记”,康剑心才落了下来,今天终于可以好好在酒店里休息下。
兴奋的简单不顾这雷雨天气,一大早坐车去天安门参观了。
这一闲下来,就腾出心想这想那,想得最多的就是白雁。
他们结婚时,没有去拍婚纱照。为了拿结婚证,两个人才照了张合影。但确定恋爱关系时,白雁挑了一张照片,封塑后,塞进他的钱夹,俏俏笑着说,如果有小小的别离,这个可以暂解相思之渴。
照片是在护专拍的,毕业前的春天,白雁站在一株盛开的夹竹桃下,人比花娇。
康剑从裤袋里把钱包拿出来,打开,白雁笑靥如花的面容映入了眼帘。他缓缓地抚摸着她秀丽的眉尾,分开的刘海,甜甜的小酒窝,修长的脖颈…康剑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扭头去看手机。
手机安静地躺在桌上。
那天吃完饭,在路上接到丛仲山的电话,他是窃喜的,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总算找到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可以不要面对白雁了。
他把手机关机,和简单连夜在办公室准备上京的资料。
上飞机前,他给康云林打了个电话,给吴嫂打了电话,单单没有打给白雁。他站在安检台前,握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想给白雁打个电话的,但他最后还是把手机关机了。
他和白雁说什么呢,如果她问起他为什么要在饭桌上说那样的话,他怎么回答?
其实那句话一出口, 他就羞惭得不能自己。
他和白雁结了婚,却一直分床,在这件事上,是他的过错,是他先开始的。结婚那夜,把白雁丢下,然后第二天故意在书房搁了张折叠床,直到现在,两个人只是名存实虚的夫妻。结婚前,他们还会拥抱、亲吻,结婚后,除了白雁偶尔俏皮地来个靖蜒点水式的啄吻,他们之间什么亲昵的举止都没有。
如果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评价他和白雁,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卑鄙的混蛋,而白雁却是一个包容大度的女子。
就是这个混蛋不以恶径为耻,反以为荣,当着两家父母的面,说结婚后,他碰都没碰过白雁,这有什么用意呢?
他是高高在上的市长助理,她是平凡的小护士,他不屑去碰?他高洁,她低微,她配不上他?
说出那样的话时,他脑子发热,如同身处火山口,只有一个念头,想刺人。
按照礼貌,康云林、李心霞、白慕梅三个长辈坐了主座,康云林在中间,李心霞与白慕梅各坐在他的两侧。他看着康云林装得正儿巴经的样,与白慕梅说话时,眼神都不交集,可是康云林靠着白慕梅的一只手却始终放在桌下,还没喝到酒,脸就胀得通红,气息有一丝紊乱。
他闭上眼,用膝盖都猜得出桌下是什么样的一幕。这是他的父亲呀,他的母亲还坐在旁边,还傻傻地与康云林秀恩爱,装出多温馨的样子,就为了在白慕梅面前扬眉吐气。其实李心霞与康云林已经冷战了二十多年,聚少离多,早已什么默契都没有,恩爱不成反成羞。他看着李心霞,心里面感到她可怜又可悲。若不是强烈的抑制力,他真想把桌子掀翻,当场揭穿康云林恶心的面目。
羞恼的怒火在体内象一头狂窜的猛兽,叫嚣着要冲出来。
白雁突然捂着嘴冲了出去,接着,白慕梅笑吟吟地从外面进来,很娇媚地递了个眼风给康云栋,说道: “康剑,我是不是快要做外婆了?天啦,如果是个小姑娘,我过来帮你们带,好吗?”
“真的吗?那我不是就有人喊爷爷了,不过,我喜欢孙子。”康云林兴奋得一双浑浊的双眼都发光了。
李心霞与吴嫂脸如土色。
康剑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体内的怪兽一声长嘶,破体而出,他头脑一片空白,想都没想,那句恶毒的话就说了出来。
只想狠狠地回击白慕梅,让她感到羞耻,让她无地自容,也想让康云林知道,白雁对于他,什么也不是。
白慕梅不痛不痒地闭了闭眼,轻轻哦了一声, “这样呀,害我白欢喜一场。”语气娇嗔、轻快。
李心霞与吴嫂的脸上立刻浮出万道阳光,只有康云林脸色变了。
他的心一下子坠入了谷底。
他知道,不一会, 这句话或许通过白慕梅的口,或许是在李心霞等不及的讥笑声中,就会传到白雁的耳朵里。
白雁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她没事人似的调侃他与伊桐桐的关系,自如地和伊桐桐打招呼。她是不是还没听说那件事?他看着她,又惭愧,又无力,又心酸,就那样,他逃了,逃到遥远的北京。
心上象背负着一块大石,忍着两天没有联系。他等着她责问,等着她漫骂、回击,可是她没打过一通电话。
仿佛当他出门是丢了,回家是捡了,可有可无。
也许他就是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什么样的话也伤不到她?
患得患失,惊惶不安,象个等待命运之神判决的孩子,无力反抗,却不得不面对,却在心中又暗暗祈祷能有奇迹发生。
在这两天里,心尽管在煎熬着,可他却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己不能承受失去白雁了。
这种感觉以前就有过,但现在,他感觉更强烈,更加确凿。
为什么不能承受,他现在还说不清,他需要好好地整理心绪,但在整理前,他要紧紧抓住白雁的手。
他鼓起了勇气打过去,两次,都是无人接听,他发了条短信,想不起来,写什么,就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不管起因,不管结果,单为那句混账到极点的话,他该说声“对不起”。
有时难免会偷想,如果他不是康云林的儿子,她不是白慕梅的女儿,他们相遇了,他们会怎样?
不会怎样的。
一条短信象用了全身力气,他很没出息地把手机又关了,不敢去想她会回什么样的短信。
早晨开机,直到现在,就是短信慢慢爬,也该到了。
白雁什么也没有回。康剑立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坐,一会儿站,在屋子里团团地转。
“轰…”又是一记响雷,震得窗户都嗡嗡作响,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白雁怕打雷,虽然她没说过。
在李心霞没来之前,有天夜里也响雷了。他在书房上网,卧房的门开了。白雁手里拿着个玩偶,走过来, “领导,我们一起打游戏吧!”
他没动弹, “幼稚!”
“那…我们来看电影?”她扯住他睡衣的衣角,瞅着外面的闪电,一点点地往他身边挪。
“这雷雨天,网速很慢,网页都打开得慢,看电影,流量不够,你去看D吧!”她刚洗过澡的身子上,透着沐浴露的清香,墨黑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脑后,及膝的睡衣下,白皙的小腿修长,脚踝娇美,他全身的血液忍不住沸腾了。
“好啊,我们就在电脑上看。”她笑了,站起来,在书架上翻找着D片。
“电脑哪有电视上效果好,你回房到影碟机上看去。”她再呆下去,他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人家说,美人伴读,会觉长夜苦短,你怎么这样不懂情趣呢?领导,告诉你,你又错过一次绝好的机会哦!时不再来,机不可待,你慢慢悔着吧!”她站起来,对着他扮了个鬼脸,慢慢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