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想独自呆一会,毕竟这个打击对他来讲,实在太大了。”云映绿眼底泛出有些水雾,“人生在世,无法选择父母,但能掌控自己的的人生。而煊宸他,连人生也是属于别人的。他心里怎么能不痛苦呢?”
“你们也许觉得这样做,对他是最好的,也以为为了他做了许多牺牲。可一旦他得知真相,他怎么面对这一切呢?”
云映绿站在门外,担忧地看着夜色。
“那时……那时也是迫不得已……”万太后期期艾艾地说道。
“你如果没有野心,有什么不能活下去的。”云映绿回过头,一针见血地刺向万太后,“是你的私欲太可怕了,你不仅利用了虞右相对你的真情,还牺牲了煊宸和虞元帅,还心狠地抛弃了虞曼菱。右相,你呢,爱情伟大到你都忘了一个父亲应有的仁慈和爱心吗?你这所谓的爱太自私。而煊宸回报给你们的何其多,太后,你不需要再哭了,虽然虞曼菱没有为你生下龙孙,但是她活得很幸福。”
“她……她不是死了吗?”万太后屏住呼吸,不敢置信地问。
“曼菱没有死,她嫁给了我。她现在虞府之中。”虞晋轩说道。
“真的吗?真的吗?”万太后惊喜地连声问道,“哀家现在就出宫去见见她。”
虞右相失望地看着万太后激动得散发出光泽的面容,扭过头去。
太后忘了此刻心碎俱焚的皇上了吗?
第一次,他的心底对几十年的痴爱产生了怀疑。
云映绿低下眼睛,面色淡淡,眼露无奈,她默默地走了出来。
难怪煊宸是那么的渴望真爱,原来他从未被谁真正爱过。
她第一次见到虞晋轩,就生出一种怪异的熟悉之感。孪生子总是有一种奇特的相同之处,哪怕面容不相同,可是还是能感觉得出来。在虞府中,右相和虞晋轩对于恢复容貌,表现在无比的惊慌,她就明白了,虞晋轩定然有着一张和某人一模一样的脸。
当猜测得以证实,真相被揭开。一切太可怕了。
她惶恐中,所以想尽力拉住刘煊宸,不想让他知道一切。
纸还是包不住火。
一切都大白于天下。
云映绿轻轻抹去眼角的泪,四下张望。
她的煊宸这一刻在哪个角落里伤心呢?
黑夜茫茫,宫深如海。她走了很久,看不见他的身影,听不到他的声音,闻不到他的呼吸。
她不禁惊慌起来,让罗公公点起火把,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出动了。
四更时分,她终于在安南公主所居的佛堂中找到了刘煊宸。
他跪在蒲团上,面向菩萨,双手合十,两眼微闭。
阮若南跪在另一侧,怜惜、不舍地注视着他。
云映绿身形一颤,挥挥手让众人悄悄退出来,不要惊动了二人。
佛堂外有一块光洁的大石,她缓缓坐下,手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夜空。
这一夜是她的新婚第一夜。
刘煊宸在佛堂里面。
她在佛堂外面。
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天边第一道天光渐起。
第140章 话说偷天换日(六)
黑夜,如同在天地间罩上了一层黑纱,突地,东方象伸出了一只神奇的手,慢慢地掀开一角,天边露出了一丝鱼肚白,然后,跳出几丝橙红色的霞光,不一会,霞光布满了半片天空,千呼万唤之间,一轮秋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天地间,陡地被洒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束。
云映绿缓缓抬起头,眯着眼,她有点不太适应这太明艳的晨光,她用手遮住,感到眼睛又酸又胀。她不记得有没睡着,脑子里一片空白,闪了下神,天一下就亮了。
“阿嚏!阿嚏!”鼻子一阵发痒,她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喷嚏声惊动了佛堂里的两个人。
佛堂中,烛火已经燃尽,香还在飘着。阮若南扭过头,看到堂外身着金色宫装的云映绿,俏脸一白,忙站起身忙往走来。
刘煊宸身子颤了颤,摸着蒲团,想要站起身,发觉腿脚早已麻木,罗公公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他。
“娘娘!怎么不进来坐坐?”阮若南神情极不自然。
云映绿淡淡一笑,“昨晚夜色很美,我一时看痴了。”
阮若南咬了咬唇,昨夜无月无星,伸手不见五指,娘娘看到了什么夜色?
“宛白!”刘煊宸终于费力地站起来,好一会,腿脚才能弹弹,他恭敬地向菩萨施了下礼,这才走出佛堂。
云映绿打量沐浴在晨光中的刘煊宸,这是那个昔日面目俊朗、风神秀雅的刘煊宸吗?两眼布满血丝,胡渣满面,神态憔悴,眼神空洞、茫然,簇新的龙袍因一直跪伏地在,已皱乱得不成形状,唯有头上方方正正的皇冠还找到一丝以前的风姿。
“皇上,我饿了,想回寝殿吃早膳,你要一起去吗?”这秋阳怎么赛火一把,她抬起衣袖遮住些许阳光。
刘煊宸走上前,拉下她的衣袖,用自己的身躯替她挡着,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手指微微发颤。
指下的肌肤冰凉得察觉不到一丝体温,宫装上还沾着些夜间滴落的小水珠,她到底在外面坐了有多久?
刘煊宸嘴角抽搐了几下,他狠狠地咬着唇,把她揽进怀中,也让自己贴上她的身子,“朕也饿了,我们回殿吧!”
云映绿微微一笑,颔首向阮若南道别。阮若南僵僵地挥手,脸皮抖了几下,没有瞟一眼转身而去的刘煊宸。
皇宫今天出奇的安静,找不到昨晚喧闹、惊心的一丝影子,树枝、楼阁上,披红挂彩,阳光下散发出夺目的喜气。
看着这些,云映绿才找到一点婚礼的感觉。
御厨按照婚礼的规矩,早膳做了红枣圆子汤,还有各式各样、名字起得特别吉祥的糕点。
刘煊宸吃得极少,但是每一样,他都挑了点,而且还特意给云映绿也夹了些。
云映绿很配合地把盘子里的糕点吃得精光。
早膳后,云映绿建议刘煊宸泡个热水澡,他现在的样子太有损帝王的形像了。
皇帝大婚,休朝三日。不用早散,有的是时间做一些甜蜜的小事情。
刘煊宸点点头,让侍候的太监们退到外面,扯着云映绿走向热气沸腾的木桶。解衣的时候,他抱着云映绿,哑声说道:“宛白,帮帮朕。”
云映绿怔了一下,“煊宸,我已和你成亲。我们之间不存在帮忙的说法,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她打散他的头发,替他解开衣结,从外袍到中衣、到贴身的内衫,她一件件褪下,面红耳赤,眼神却并不闪躲。
刘煊宸跨进木桶,把身子淹进热水之中,他慢慢闭上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云映绿挽起衣衫,揉搓着他宽阔的后背,帮他清洗着长发,他把她拉到面前,两手捧起她的小脸,不在意淋湿她的衣衫,吻上了她的唇。两片唇瓣一贴近,他的舌就急促地钻进了她的口中,来不及等她适应,他搅拌着她的口津,拼命地吮吸着她的舌。那种急切,和情欲无关,而象是缠绕,象是救赎。如溺水之人抓着救命的稻草,用尽了全身力气。
云映绿气都快喘不上来,她攀附着他的双肩,任由他汲取。
如果能够温暖他,她愿意倾尽全部的身心。
“宛白,让你受委屈了。”感到怀中的身子胸膛起伏个不停,他不舍地松开她的唇,爱怜地在她的脸腮上落着吻。
“还好,还好。委屈谈不上,到是有点特别。”云映绿温柔地笑笑,替他又加了点热水。
刘煊宸摇头,站起身,拿过桶沿上的布巾,拭干净身子,“朕今天陪你回府归宁。”
归宁?云映绿眨眨眼。满玉可是把成婚的一大套礼节全部说过了,其中不包含归宁这一项呀!
她知道什么叫归宁,新婚夫妇结婚第二日回新娘的娘家看望新娘的父母。那些是民间成亲的习俗,对帝王没这项要求。
魏朝皇帝要出宫,那可是一件非常烦琐而又隆重的事。
“我们象从前一般,坐小轿出宫就行。”刘煊宸看穿她的心思,说道。黑眸深沉,无波无澜。
“我其实想我们就在御花园里走走,也不错。昨天一天,那么多的仪式,累死我了。”她羞涩地笑笑。
“归宁回宫后再休息吧!”刘煊宸很坚持。
“那我们要不要先去向太后请个安?”云映绿小心翼翼地问。
刘煊宸低下细长的凤目,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现在还在宫中吗?应早早就去了虞府。”
“煊宸!”云映绿再也忍不住,张开双臂,圈住他的腰,“你别这样压抑着,好不好?这里没有别人,你把心里的痛吼出来、哭出来,我是你的妻子呀,你有什么不能和我讲的呢?”
刘煊宸神色平静,倾下嘴角,挤出一丝不象笑意的笑,温柔地回抱着她,“宛白,朕现在好多了,真的好多了,你不要担心。你听,皇宫多安静呀,东阳城多安静呀,没有任何人受到伤害,一切都是原样。”
她不想掩饰了,眼眶一红,泪水涌出,狂流不止,心象被谁割了一下,很痛,很痛。
他怎么可能好呢?平静的是外表,心底中翻滚的,只怕是惊涛骇浪,但是他不会象从前一样,渴望她与他一同并肩站立了,他封闭了心门,把所有的人都隔绝在外,包括他。
这是帝王的骄傲,还是一个男人的尊严?也许两者都有。
云映绿闭了闭眼,“我找满玉帮我换下衣服。”她别过头,匆匆忙忙跑了出去,没有让他看到她脸上的泪水。
刘煊宸目送着她的背影,眼神中有不舍、怜惜,还有深深的歉意。
皇宫中昨晚惊天动地的波动,云府中的人一点都不知晓。昨天大婚,忙惨了一府人。稍微打了个盹,一早又起来收拾,婚棚要拆除,各厅的家俱要归位,临时借过来的桌椅要归还,茶盏、桌巾要清洗,这一天,云府中恨不得把府里府外腾个空,整个清洗一遍。
他们都没空出府,不知道东阳城此刻,已是满城关于刘煊宸身世传闻的风风雨雨。
昨晚,出席婚宴的满朝文武,哪一个回家不向夫人绘声绘色把婚宴里的奇闻学说一遍。夫人转过身,又说给妾室们听。妾室们转述给丫环,丫环们可是四处转悠的。一传十,十传百……一夕间,东阳城个个都知道了当今天子刘煊宸是公主换贫儿进宫的假冒的主。
一府的人正忙着,门倌慌慌地跑进来禀报,娘娘回府归宁了。把个云员外和夫人差点吓软在地。
刘煊宸一身珠灰的长袍,玉树临风般牵着身着粉色罗裙的云映绿走进院中。他微笑地安慰众人,不必讶异。今儿无事,带娘娘回府坐坐。以后想出宫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他谦和的态度让满府的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他还不让众人特意陪他们,继续忙好了。
众人哪敢违背君意,拘谨地立着原地。云映绿想了想,把刘煊宸领上绣楼,远离人群,这下,众人才敢放下手脚做事。
两人呆在绣楼中,刘煊宸随意翻着桌上的几本医书,话很少。云映绿静静地陪着他,问他要不要睡一会。他摆手,反手一抱,将她抱上膝头。
她轻呼一声,不安地看看外面,生怕有人撞进来。
“煊宸,这是在云府。”
“朕知道,这是你的闺房,不是皇宫,朕更想放松一下。”他悄悄伸手扯落她头上的钗环,散落一头秀发,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秀发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宛白,上天为什么会安排朕与你相遇呢?”
云映绿嫣然一笑,“我们以前不就说过,为你生儿育女呀!煊宸,你……想要孩子吗?”
“不要提孩子。”他身子突地一颤,抱得她更紧了。“朕累了,什么都不要说,朕有点累了,只想这样坐一会儿。”
“那我还是下来好了,这样抱着,你会更累。”
“不,宛白,不要动,朕喜欢这样抱着你。”
她红了脸,只好就这样僵硬地坐着。
“宛白,你对朕失望吗?”
“为什么会失望?”
“朕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是一个个平凡无奇的男子。”
云映绿噘起嘴,“那天我去包子铺买包子,把店老板的眼珠差点吓掉下。他们以为我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没想到我会对着包子猛吞口水。”
刘煊宸淡淡一笑。
“宛白,你在你原来的那个地方,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但我的一个未婚夫,呵,不过,他并不爱我,他只是利用我。他外面有许多情人,他看中的是我父亲的财产还有我的医术,他说我是他实用型老婆。”
刘煊宸俊眉一竖,突地眼神又黯淡了下来,“你……爱他吗?”
“没有啦,在穿越前,我刚和他分手。呃,今天怎么问起这个?”
“朕想多了解下你,宛白,朕明天……”刘煊宸心中象被扎入了一把利剑,突地疼得弓起了腰。
“煊宸,明天什么?”云映绿大眼眨了眨,“明天我们继续微服出宫,我们去北市逛逛,那儿有许多歌馆茶楼。”
刘煊宸苦涩地笑笑,没有作答。
两人在云府用完了早膳,就回宫了。
回宫后,刘煊宸在御书房处理几封加急的奏折,一直没出来。虞右相夫人进宫请求晋见,他也回绝了。
万太后从虞相府回宫,到寝殿看了看云映绿,问皇上今日可好?
云映绿淡淡地回道,很好。
万太后欲言又止,不敢迎视云映绿谴责的目光,坐了一会便回宫了。
换作别人,在昨晚一桩桩的恶迹被曝光后,要么以自杀谢罪,要么深居简出,与世隔绝。但是曼菱尚存人世的消息,给了她无尚的勇气。她贪恋着风烛残年时这来之不易的温馨,她想活着,好好地活着,等到曼菱怀孕,等到曼菱生下孩子,等到孩子长大……
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
唯有亲情才是最真切的。
只是皇上……不,不,皇上现在有了云皇后,齐王又被钳制,他会快乐起来的。
万太后一步几回首,看着寝殿上金光闪闪的飞檐,自言自语。
刘煊宸是天近傍黑时,回到寝殿的。用过晚膳后,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因昨晚没有歇息,两人早早就上床了。
云映绿睡得很不踏实,她听着刘煊宸平稳的鼾声,极力抑制着翻身的冲动,听到四更的梆子声,她才合上了双眼。
似乎就闭了一下眼,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哭喊声。她惊愕得睁开眼,刘煊宸已起床了,枕头下压着一封信笺。
云映绿的心“咯”了一下,颤抖地拿起信笺,还没展开。
满玉满脸是泪地冲了进来,撩起帐幔,罗公公双唇哆嗦地站在外面盯着她,颤抖的双手中捧着一道圣旨。
第141章 话说垂帘听政(一)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肌肤……
云映绿盯着眼前一道亮光闪闪的珠帘,心底一再重复着这两句话。
不管历史学得好不好,只要是中国人,都知道在清朝出了个祸国殃民的慈禧太后,她做过最著名的一件事,那就是垂帘听政。
不知历史上有没记载,魏朝时,曾有一位云太后也做过这么惊世骇俗之事。
云映绿动动僵硬的脖子,头上那顶凤冠实在太沉了,她偷觑下外面象吓傻了的文武百官,如果他们瞧不见里面,她能不能悄悄把凤冠先摘下来,然后出去的时候再戴上。
“娘娘,上朝啦!”还没抬手,罗公公俯下身,在她耳边悄然说道。
“哦哦!”她忙正襟端坐,双手放在膝上,笔直地看向前方。
“……娘娘千岁、千千岁!”朝臣双膝着地,不管老少,齐声颂道。
云映绿有点恍惚,下意识地摸向袖袋,捏到一封信笺,轻轻抽出,她深吸口气。
“宛白:原谅朕的不告而别。朕在床边坐了很久,看着你恬睡的面容,朕想吻吻你,但怕你惊醒,一对上你清澈的双瞳,朕就没有离开的勇气了。”
“宛白,朕此刻很乱,象失去了魂魄的空壳,没有办法定下心来治理国事,没有想好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发生的一切。朕不是弃位,也不是逃避。朕需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情形下,把所有的事都好好的想一想、理一理。”
“朕只要呆在皇宫中,看到太后、右相、晋轩,朕脑中就一片空白,心象被人扯着一般的,生疼生疼。二十六年来,看着曼菱与晋轩的温馨相处,朕曾偷偷奢想过,如果朕是右相的孩子,该有多好啊!当朕的愿望实现时,朕发觉这一点都不好,甚至是残酷的。事情的前前后后,你都知晓了。朕很早前就猜测到朕有可能不是太后所生,朕曾旁敲侧击试探过太后,但每次太后都以严词斥责朕。朕所以才任由齐王来折腾,想以齐王之手来解开朕心中的疑惑。可是朕又多么不愿意那是真的呀!”
“宴会殿上的一幕,朕不算很讶异,朕只是有一点心碎,感到朕象一根漂泊无依的草,颤微微的在天地间寻觅着家的方向。真正把朕击倒的是右相为了成全太后的野心,把朕送进宫,毁掉晋轩的脸和面容。晋轩一定是知情的,他这些年压下自己对曼菱的感情,顾着孝心,顾着兄弟情,顾着太后的打算,远离东阳,流浪在外。幸好朕替他照顾了曼菱,有你的协助,二人终成了眷属,这算是朕唯一欣慰的事。”
“太后做了什么,右相做了什么,所有所有发生的事,朕无力追究,他们说起来,都是朕的亲人,可是他们‘亲’在哪一点呢?朕的心凝冻成冰,朕这时候真的撑不住了。宛白,真的支持不下去了。朕现在是前所未有的崩溃。”
“全魏朝现在都知道朕是个假皇上,朕怎么还能不明不白地高居在那皇位上呢?但是朕不愿意让位给齐王,虽说他是名正言顺的王子。朕在意的不是那皇位,而是全魏朝的百姓、江山社稷、满朝文武的生命。齐王一旦登基,必然先拿太后、右相、元帅还有许多拥护朕的大臣们开刀,那时候,皇宫将会被血淹没。朕不能无视这一切,可朕现在又无力治理国事。”
“宛白,朕只能信任你了。在朕离开的这期间,请你替朕管理江山,好吗?你不是寻常的女子,你来自于一千多年后,你的见识、渊博的学问、见解、眼光、胆量都远胜过男子,你可以完全胜任监国一职。宛白,朕拜托你了。等朕整理好一切,回宫后,朕会给世人一个交代。”
“宛白,朕真的很对不住你,新婚之夜,让你受到惊吓,冷落了你,朕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弥补你的。煊宸匆匆!”
新婚第三天的早晨,刘煊宸丢下一封信,还有一道任命她为监国的圣旨,还着四位侍卫,走了。
去向暂时不明。
这封信和那道圣旨,云映绿看了不下有十遍。
他说他信任她,而不是他爱她。这话虽说很浮浅啦,可是有时候就特别想听。
骄傲的男人吝于言表,她不敢苛求。
他说她从一千年后来到这里,可以胜任监国,而不是特地为他生儿育女来的。
她这是怎么了,理解出了问题吗?
他不知道把一个国家扔给一个妇产科医生,那会是什么状况吗?
异想天开。
这时,方才明白他趴在她耳边说“帮帮朕”原来有这层深意。
归定,是他对她歉疚的表达吗?
确实,现在想出宫太难了。
他说以后会好好弥补她,希望彼此都有这个机会吧!
因为她爱他,她慌他此刻慌乱无章的心情,懂他心寒如冰,罢了,夫妻同体,她咬着牙应下这一切。
于是,几天之间,她的身份是三级跳的变了又变,从太医到皇后,皇后到监国。
眼前这一个乱摊子,就让她来收拾吧!
她怕是成了魏朝史上最夺人眼球的传奇了。
云映绿把信塞塞好,隔着珠帘打量着文武百官,天,该从哪里诊起呢?
“咳,咳……”她清清喉咙,下面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大臣们一个个伸长脖子盯着反光的珠帘,看到里面有抹倩影,就是看不清晰。
这位新皇后,他们在婚宴上有幸目睹过风采,那个强悍的辩才,可是让人瞠目结舌。
这才隔了一天,皇后成了监国。
女人再有出息,这监国????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朝臣们不屑地想哼一声,可瞅瞅虞右相、虞元帅面沉似水,谁敢微词?
一个国家,只要牢牢掌握了兵权和财权,那根基就牢了。
杜子彬也在朝臣的其中,他担忧得眉都刻成了一个“川”字了。
映绿,她现在好吗?
“皇上临时出去休假,我替他代班几天。”新皇后终于发话了,一开口就把大臣们的下巴差点吓掉下来,“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医生,对于治国安邦是一窍不通。不过,我想了想,觉得这治国也和治病差不多。没什么症状时,咱们就保健、调养,有了病状,咱们就对诊下药。好了,众位大人,今天哪里不舒服呀?”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珠子惊得掉了一地,拼命地掏耳朵,他们听错了没有?
杜子彬咬着唇,忍俊不禁到差点破功。映绿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娘娘,不叫哪里不舒服,”罗公公急得直拭汗,咂咂嘴,低声提醒道,“而是有事早奏,无事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