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饱了。”闷闷的声音消失在楼梯间。
陶江海与陶妈妈对视一眼,相互摇摇头。
“下次别提了,顺其自然吧!”陶江海说。陶妈妈重重叹了口气。
陶涛躺在床上,久久瞪着天花板出神,突地,她自嘲地笑出声来。真是巧了,她接好杜晶的电话回露台,碰巧听到了叶妈妈和叶少宁的谈话。
不是不受伤的。
离婚已经是她的穷途末路,她不希罕别人的同情,至少应该理解呀。可是在叶妈妈眼中,她就象株残花败柳,别指望有朝一日再笑迎春风了。听着真的很心酸,也很气愤,却又很无奈。
在《倾城之恋》里,白流苏也是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身无分文回到娘家,在亲戚间备受冷嘲热讽,看尽世态炎凉,她不得不把自己的命运押在下一次婚姻之上。她算幸运,在香江沦陷之际,她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比起白流苏,陶涛觉得自己太幸福了。陶江海与陶妈妈尽力呵护着她,比从前还要宠她,生怕她有一点点离婚的阴影。但因为这样的幸福,她不能表现出一点的悲伤,不能颓废,不能自抛自弃,甚至连哭都不行。因为她伤心了,爸妈会更伤心。日子过得虽然压抑、隐忍,但陶涛相信时间会慢慢抹去一切伤痕的,至于是否用新的恋情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她没有一丝这样的念头。
爱情有多长,婚姻能走多久,谁都不能保证。她都失败过一次了,哪里还敢轻易再去尝试?
一个人的日子很冷清,很孤单,可是很平静。
“小涛!”阿姨站在门外喊,她起身开了门,看见阿姨手中端了一碗银耳莲子汤,这是熬给陶妈妈做夜宵的。
“太太说你没什么吃饭,我给你盛了一碗,这个好消化,还美容呢!”阿姨笑呵呵地把碗放在床头柜上。
“谢谢阿姨!”
阿姨没有立即下楼,而是拉了把椅子坐下。陶涛无奈,只得把碗端起来凑到嘴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阿姨,你哪天回老家?”
“过小年那天,车票陶总早就帮我买好了,该带回家的东西也准备了,我初八就过来,那天你们上班,是吧?”
“嗯!”陶涛笑了笑,阿姨挺敬业的。
“小涛,”阿姨撇了下嘴,想说什么又脸露犹豫之色。
“怎么了?”陶涛把碗放下。
“我今天看到华烨了,气不过去,骂了他一通。”
陶涛一怔,“你在哪碰到他的?”
“就在后面这条路上,坐在车里,象个贼似的,直勾勾地瞪着你家。我一骂,他羞得没处躲。”
陶涛纳闷,偷窥好象不是华烨会做的事。“阿姨,你没看错吧?”
“那张老K脸,烧成灰我都认得。”
陶涛沉默了,秀眉拧成了个结。
华烨是来找她的?可是,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讲呢?
彩虹酒吧。
坐在吧台上,与张弘喝了两杯法国进口的干红,华烨也在想他下午去桂林路干吗,想来想去,没有答案,到是碰了一鼻子灰。
华烨看看四周,“今晚客人真少!”彩虹酒吧已经恢复营业了,晚上九点,正是酒吧热闹之际,厅堂里都没几个客人,演出的小舞台也是灯光黯淡。
张弘捏了点小菜塞进嘴里,“慢慢会好起来的,老客们还不知道酒吧又开门了。不过,现在客人多,经艺也没精力打理。”
华烨转了下吧椅,看到经艺窝在角落的沙发上,神情木然,面前放着一瓶威士忌,她机械地一口接着一口,杯沿不离嘴,眉头都不皱一下,好象喝的不是酒,而是水。
“她这样很快会醉的。”华烨说道。
“没办法,她那性子谁劝得住。”张弘耸耸肩。
“她到是听沐歌的话。”
“对!”张弘一拍大腿,“我给沐歌打个电话。她这些日子忙着排练新春音乐会,不知有没有空呢?”
华烨端起酒杯,浅浅抿着。
大门上系着的风铃一响,门童拉开门,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华烨还没看清来人,经艺已经抢先跳了起来,惊喜地叫道:“子桓,你来啦!”
萧子桓对着华烨与张弘淡淡颔下首,躲开经艺的手臂,“我是来拿鼓的。”
“不要,不要…”经艺不顾酒吧里客人的注视,扭头跑向小舞台,紧紧抱住萧子桓演出所用的爵士鼓,拼命摇头。
“经老板,”萧子桓冷笑道,“你凭什么扣留我的鼓?”
“你把鼓拿走之后,你…就再也不会来了。”经艺的声音很明显的带着哭腔。
“我们之间没有签定任何合约,我来,我走,都是我的自由。让开。”萧子桓闭了下眼,把经艺推向一边,整理着鼓架。
经艺一把抢过鼓棒,“子桓,你别那样残酷,你知道我对你…”
“那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觉吗?”萧子桓愤怒地瞪着经艺,“本来我不想说,可是你做得太绝了。你故意接嫣然的电话,说我与你上床了。你还跑去陶陶外婆家,要嫣然签下离婚协议书,说你怀了我孩子。然后你又让你老爸向我爸爸开口,要我对你负责。请问,我该对你负什么责呢?我们是有一晚躺在同一张床上,可是我那时候喝得烂醉。喝醉的我不如一条狗,哪儿有块空地我就躺哪。如果讲我酒后乱性,行,换作别的女人有可能,可是我不是个GAY,怎么可能对你下手呢?”
“子桓…”经艺身子摇晃了下,脸刷地一片惨白。
“经艺,我从来没把你当个女人。如果我们曾经处得不错,那我最多当你是一哥们。你说我会喜欢一男人吗?”萧子桓逼近她,一抬手抢回鼓棒,双目炯炯,“别说什么我是你唯一爱的男人,那不是荣幸,而是恶心。看你一眼,厌半年。我就是和陶嫣然离了婚,怎么的我也会找个正常的女人,也轮不着你!你激动个什么呢?从此以后,咱们不是路人而是仇人。下一次要是让我知道你再使什么坏,我就不是砸东西了,我会一把火把你和这酒吧一块给烧了。别以为我不敢,我可是潇家的一败类。”
他狠狠地推了经艺一把,经艺“咚”地一下跌坐在地,呆呆地看着他拎着鼓扬长而去。
酒吧里安静得如暴风过后的沙漠,一片死寂。
过了一会,“哇”地响起一声嚎哭。
华烨看看张弘,张弘摊开双手,“都是朋友,你让我说啥?”
“子桓讲的都是真的?”
张弘叹气,“唉,差不多吧!子桓上次砸酒吧,就是为这事。哦,沐歌来了。”他抬下手。
许沐歌急匆匆地往里走,脱下大衣,连同肩上的包递给华烨,“我先去看经艺。”
华烨接过,“好好地劝劝。”
许沐歌点头,走过去弯下身,经艺一下抱住她,哭得更加豪迈。“他走了,再也不来了…”
“我在门口碰到子桓了。”许沐歌扶起她,低声说道,“我提醒过你,不要去惹他,你就是不听。你太操之过急。”
“怕是慢慢来,他也不会喜欢我。他说我是个男人…沐歌,这话象刀子一样的扎我,我的心都碎了…”
“我懂。走,我们进去,这里有客人在。爱情又不是非有不可,女人有了事业,一样会有人爱的。”
“我不要别人,我只要子桓…”
“好!”许沐歌连哄带拉,把经艺弄进了里面的休息间。华烨与张弘都长吁了口气,张弘为华烨又倒了一杯酒。
“今年的年夜饭还在你丈人家吃?”张弘举起酒杯。
华烨没有说话,专注地晃动着手中的酒杯。
“在家做很累人,你丈母娘刚做了手术,让小嫂子一个人忙,你舍得吗?要不我帮你联系个酒店,定个大包间,在那吃年夜饭,很舒服的,也讨讨小嫂子欢心,以后我约你就更方便了。”
“不要了,年夜饭吃的是气氛,不在意吃什么菜。”华烨悄然咽下一口凄凉,闭了闭眼。
张弘讪讪地笑,“你倒是很传统。”
华烨没接话,这时又来了几个平时一起玩的朋友。几个人换了张桌子,随意聊着。华烨没什么讲话,大部分在听。不知怎么的,平时觉得这种聚会很有意思,也很放松,今天却觉得非常烦闷,他们爱聊军区里的八卦新闻,他听着很无聊,度秒如年似的,过一会便抬手看表,十点半刚过,他便起身告辞。
“早着呢!”张弘很不满。
“我明早还有事,你们再玩会。”华烨冲众人摆了下手,抱着许沐歌的大衣和包包走进里间,想打个招呼,在门口正好遇着她。
“睡了,稍微平静了点。”许沐歌看看华烨,“你要走了?”
“嗯,很晚了!你去坐会吧,他们都在等你。”
“我都忙疯了,哪有时间闲聊,要不是为经艺,我也不过来。一起走吧!”
华烨点头,陪着她一同过去和张弘他们说了声,两人一同出了彩虹酒吧。
“都很久没看到这么多的星星了。”彩虹酒吧偏于市区,附近没有高层建筑,一抬头,便能看到缀满星辰的夜空,一轮冷月斜斜挂着。许沐歌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叹道。
“明天应该是晴天。”华烨随着她仰起头。
“烨,如果不那么急回家,我们走一走吧!我练了一下午的琴,手臂很酸,刚刚又和经艺说了许多话,也想消化一下。”她歪着头,星眸如水。
华烨迟疑了一会,“好的,但不能走太久,温度很低。”
“烨还是和从前一样体贴。嗯,就一会。”
酒吧对面就有一条植满桂树的林荫道,这个季节,树叶凋零,也没香气,但却另有一番萧索的沧桑美。两人肩并着肩,慢慢地走着。
“烨,你觉得经艺错了吗?”她问。
“做得有点过。”
“那是因为她笨、她傻呀!唉,她这辈子都有可能中了萧子桓的魔咒,没办法忘记他了。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就等于走上一条不归路。”许沐歌停了一下,然后幽幽地叹了一声,“与她一比,才觉自己太幸运了。”
华烨缄默,没有接话。
“烨,小涛妈妈身体还好吗?”
“已经出院了,还不错。”
“季阿姨的嗓子好点没有?”
“她现在去了海南,那里暖和,嗓子早好了。”
许沐歌咬了咬唇,“那天看到你陪我在医院输液,她对我一定还误会着。后来,我去你家找小涛解释,是阿姨开的门,看到是我,连门都没让我进,当时真委屈。呵,幸好你和小涛现在好好的,不然我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所以,烨,你一定要过得很幸福很幸福,这样我才会没有罪恶感。”
华烨扭过头,怔怔地盯着她。
“我讲错什么了?”许沐歌眨眨眼。
“沐歌,你别乱想,我和小涛有个什么,和你没有关系的。”
“烨…你们…”许沐歌轻轻捂住嘴。
华烨深呼吸,苦涩地倾了下嘴角,“我和小涛已经离婚十六天了。”
第八十五章 朋友
有风掠过,拂起许沐歌身后的长发,有几丝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没有动,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华烨。
空气静悄悄的,静得能够感到她突然而至的悲伤。
“这不是真的?”她摇头。
“谁会把离婚这件事当玩笑来开?”华烨继续往前走,脚步沉重。
“为什么?”她拽住了他大衣的衣角。
“好象有很多事,好象又没什么事…我和小涛的沟通可能有问题吧,这次她妈妈的病,我也没出上力…还有太多的误会…呵呵,不说了!”他回身,苦笑地皱了下眉头。
“烨,你难过吗?你无措吗?你失落吗?”许沐歌眼中慢慢地溢满泪水,稍微一动,泪就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华烨看着她,轻轻地叹息。
“我…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是因为我的贪心,我的自私,所以才有这样的报应。为什么烨你也要受这样的痛苦?你和小涛看上去那么融洽,你很在意她,她又很爱你,季阿姨也很喜欢她,你们都准备要孩子了,这到底是怎么啦?婚姻是过家家吗?想结就结,想离就离?烨,是你提出离婚的吗?”
“是小涛要求的,我以为她是和我赌气,没太往心中去,直到她要提出上诉,我已无退路了。”
“傻瓜,你就不能说几句话哄哄她?女人的心很软的。”许沐歌的泪流得更快了。
“我说什么她都不相信。”华烨苦涩地咧了下嘴,“而且我也做不到再骗她。”
“你骗过她什么?”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没什么。”
“烨…”她突地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脸贴上他的后背,“你为什么这样傻?我有什么好的,我对你做了那么不可饶恕的事,何德何能还让你这样记着?我又不能生孩子,又离过婚,你记着我干吗?干吗?”
华烨闭上眼,拍拍她的手,“真的和你无关。”他也不想,可就是忘不了,有什么办法?
“不,不,都是我的错。要是我当初不离开,今天我们一定会比谁都幸福。”
如果是这个世界上最空洞的一个词,华烨掰开许沐歌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妆都化了,快擦擦。”
“化了就化了,在烨的面前,我早已无地自容。我这样的女人,妆化得再美,又给谁看?”她任由眼泪、鼻涕肆意地流淌。
华烨痛楚的拧起眉,“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烨,”她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手,“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先让自己沉淀下,以后再考虑吧!”他还是抬起手,替她拭去满脸的泪水。
她一怔,丽容微微痉挛了下,然后咽了咽口水,“不管你做出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放心,我挺好。”华烨笑笑,收回手帕,没有错过她脸上浮现出的期盼之色。
其实,这个问题这几天他一直都在考虑着,但是没有结果。脑中一会闪过沐歌,一会闪过陶涛,象比赛似的,最终,陶涛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他苦笑,如果陶涛愿意回到他身边,那么一切就恢复原样,什么都没改变,可是他心里没有底。而沐歌,已经将他所有的热情燃尽,他将所有的爱都留在回忆中。如想和沐歌在一起,他清楚过不了季萌茵那一关,也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爱是爱,痛仍在。
开车回家,又是一路胡思乱想。恍恍惚惚的开了门,脱衣服先去冲澡,水哗啦啦地流下来,他一脚跨进去,才发觉没调热水,哆嗦地忙拧笼头。笼头居然卡住了,热水就是不下来,冷水也关不上。他低咒一句,湿淋淋的披了浴袍出来,只得去厨房把总开关给关了,水流声才停止。拖着个冰冷的身子上床,被窝里也是冰冰的,他打着寒颤躺下。凌晨就感觉不对了,浑身滚烫,嗓子又干又哑,抖得象筛糠一样,他知道热度不低,意识已渐渐模糊,他摸索着坐起,想都没想,拿起座机就拨陶涛的手机。
他要听到陶涛的声音,要告诉她他病了,他要喝水,他要再加一条被子,他要抱着她的身子汲取温暖,他要…
陶涛关机了!
他握着话筒,上下牙咬得咯咯的,眼帘缓缓合上,“咚”一下倒回床中。
陶涛接到4S店的电话,说车修好了。她去取车时,被修车的师傅那个训斥呀,她笑盈盈地听着,道了谢,开车走人。她确实有点暴殄天物,短短三个月,这辆宝马车都进修理厂两次了,幸好人是安全的。
到了公司,刷卡上楼。电梯里,两个同事窝在角落里嘀嘀咕咕说什么,见她进来,忙噤声,陶涛撇了下嘴,背过身去。公司里最近传言很多,有一部分是关于曾智华的,说在申清新生产线时,他虚报款项,为曾琪买了辆跑车,还有讲他在离任前,突击花钱,有几笔金额很大的款项不明去向,再往前追溯,曾琪在服装学院读书时,腾跃公司在教师节对服装学院有过几次捐款,曾琪的学费也是腾跃给报的公账…传言不知真假,但是相关人员都被审计组叫过去询问过,龙啸也去过,回来后只字不提,脸色很阴沉。
另一个传言就是新总经理。总公司的小道消息称总经理人选已经尘埃落定,但要等离任审计结束才正式走马上任,他现在是遥控指挥,常务副总每天都要向他汇报工作,他经常会与其他副总召开视频会议。有人私下向老总们打听总经理是个什么样的人,老总们全都保持缄默。
陶涛走进技术部,其他同事都到了,飞飞最近表现好,已经在电脑上写报告了。陶涛轻笑,坐下来开电脑,忽然听到包里传来手机铃声,一看,愣住,号码是季萌茵的。
她想想拿起手机跑进了隔壁的档案室,把门关上,犹豫了下,她还是叫了季萌茵一声,“妈!”
“小涛,我在海边,不是青台的海,是三亚的海。”
“妈妈你怎么去海南了?”陶涛吓了一跳。
“我在这边疗养。平时这儿人满为患,现在偌大的海滩就我一个人,可能是过年的关系,别人都呆在家里团聚。”
“你春节也不回青台吗?”
“就是因为春节,我才出来的。小涛,我可能老了,心脏没有从前坚强,我…没有办法面对突然而来的冷清。你和华烨交往前,春节我总带团在外面演出,他和朋友们过节,也没感觉到什么不同。可是你来到我家,每个节你们家都非常隆重,我已经喜欢上那种热热闹闹的气氛。乍然失去,心里不是滋味,留在青台更难受。”
陶涛咬着唇,不知该说什么好。再邀请华烨和季萌茵来家过节,已很不合适。
“我不知道华烨怎么适应这个春节,不过,那是他的事,他做出的选择,他承担所有的后果。小涛,妈妈先祝你新春愉快,代我向你爸妈问好。”
“嗯,谢谢妈,祝你疗养快乐。”
季萌茵笑,“怎么快乐得起来呢?就是散散心吧!”
叹息声中,季萌茵收线了,陶涛握着手机,倒是出神很久。
回到办公室,飞飞一扬眉,“和谁煲电话粥,这么长时间?”
“哦!”陶涛瞟瞟四周,看见龙啸在里面的副部长办公室,好象在整理以前的资料,她朝里呶了下嘴,“你不去帮他?”
飞飞脸一红,“去,我凭什么帮?”她和龙啸的关系已经隐隐跃入水面,但办公室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两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同事之间的关心呀!”陶涛低头打开文件夹。
飞飞连脖子也红了,俏眸一转,忙顾左右而言他,“陶涛,你怎么回事啊,你看看这快过年了,好吃的太多,管不住嘴,大伙儿都胖了一轮,我也长了几斤,有两条牛仔裤拉链都拉不上,可你怎么瘦得这么厉害?不会是怀孕了吧?”
“不要胡说。”陶涛突地脸一沉,“我怎么可能怀孕?”
飞飞都起嘴,“你又不是未婚女子,紧张什么?你要是怀孕,华律师会乐疯的。”
陶涛心中一紧,如果她现在怀孕,只怕华烨不会是欢喜,一定会跳起来盘问孩子是谁的?离婚前,他不是指责她出轨了吗?
“我没有怀孕。”
“那你去查查身体,你又不会失恋,生活又优裕又幸福,突然暴瘦很异常。”飞飞好心提醒。
陶涛无语叹息。
午休时,和龙啸说了声,开车去机场接杜晶。杜晶回来,是她现在最开心的一件事。心里面有许多话想和杜晶说,眼里有很多泪也想在杜晶面前痛快地流,她真的太需要一个宣泄口了。
在接机处出口的地方,陶涛一下就看到杜晶。要命,在时装之都呆了这么久,怎么仍然一幅书呆相,象酒瓶底的眼镜还是以前那幅,清汤挂面式的发型,厚得象棉被似的黑色羽绒服,脖子里竟然系着同样黑色的围巾。
“陶涛!”杜晶拖着大行李箱,眯起眼,随即笑着就抱起了陶涛,惹得周围旅客驻足观看,“上帝,你真是骨感美,好轻盈。”
“喂,注意影响!”陶涛拍拍她的手臂,“我头晕,放我下来。”
“不,让我再抱会。涛,我想你!”
“想我也不和我联系。”
“不是,我怕听到你的声音,就没勇气呆在法国了。你不知道,在法国做个观光客很幸福,可是长住,真的受不了。幸好我遇见了…”杜晶身上一侧,朝后面优雅地伸了下手,“我来介绍一下,我朋友朴忠贤。”
陶涛眨眨眼,看着倚着行李箱冲她微微笑的男子,单眼皮高鼻粱,平头,中等个子,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呃,不是进口货,是国产的?
“打个招呼哈,她就是我和你常说的陶涛呀!”杜晶娇嗔地碰碰男子。
男子笑容慢慢扩大,伸出手,陶涛不太习惯地也伸出手,没想到他握住陶涛的手,腰一弯,轻轻吻了一下。陶涛一惊,忙抽回手,杜晶哈哈大笑,“你个小样,还真是小家子气,这就是传说中法国绅士的礼节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