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国和北京,都看不到这样的夜景吧?”车内气氛太沉默,陶涛看看一脸沉思的左修然,说道。
“没什么稀罕的,阴冷潮湿,路面湿漉漉的。”左修然眨了一下眼。
陶涛摸摸鼻子,看到路灯快到尽头了,“左老师,我们是不是该掉头或者找个地方停一下?”她的车技不算好,前面是通往山里的景区大道,几十公里黑漆漆的,弯又太多,一边就是怒吼奔腾的大海,她怕不小心,让两人都喂了鱼。
“前面那家灯火挺明亮,在那转弯吧!”左修然指了指路的尽头一家象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超市说。
陶涛笑笑,十多米的距离,不一会就到了,她将车窗降下,看到超市门口到是很宽敞,方便倒车。小心翼翼倒了一半,不小心碰了下堆在门口的几个废纸盒,她吓得吐了吐舌,扭头看看超市,看主人有没发觉。
这一看,眼光就象黏住了。
超市不大,货架倚墙放着,门边是柜台,柜台很长,又能收银,又作了主人的餐桌。餐桌边坐了两个男人,正面对面饮着酒,桌上两盘家常菜,并不丰盛,酒也是青台普通人家喝的大曲。一个男人五十多岁的年纪,微胖,面色到很红韵,一根拐杖搁在他脚步,另一个男人---------正是此时应该在路上的华烨。
陶涛闭了闭眼,然后再睁开。她相信华烨没有双胞兄弟,就是有,身上也不可能恰巧穿着她昨晚为他准备的灰色棉外套。这款棉外套是一家男装品牌店的限量版,华烨穿的尺寸,青台只有一件。
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现在却笑得非常开心,笑意都扩大到耳边了,神情是那么愉悦、放松,比和她一起,比和季萌茵一起,都来得自如,是完全释开心怀,和家人一起的感觉。
陶涛真的怔住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鱼汤放上桌上,热情地招呼华烨吃。鱼很大,尾巴都伸到碗外面了。华烨喝了一大口,直点头。女人和男人相视而笑。
夜色里,突然飞扬起几朵雪花,一片,一片,轻飘飘地落在玻璃窗外。
女人抬起头,叫道:“下雪了。”忙不迭往外跑来,把放在外面的一些物品搬进屋中。
“我来吧!”华烨走出来,接过女人手中的箱子,一抬头,一辆银灰色的本田刷地一下从他面前驶过。
咦,瞧着有些眼熟。他看了下车牌,应该不熟悉呀!
“华烨,快进来,鱼汤要冷了。”女人嗓门很大,车开了很远,都听得分清。
左修然感到车子震荡得厉害,睁开微眯了眼,看看窗外,又看看陶涛,“你怎么象见了鬼似的这么慌张,小心点,下雪呢!”
她不吱声,只感到自己的心砰砰跳得厉害。华烨家没几个亲戚,父辈那边的大都在东北,过年过节通个电话就了不得了,季萌茵这边的在老家,陶涛去奶奶家时,拜望过,算是有点认识,华烨的朋友们,她也是个个认识的,这个男人是谁呢?华烨为什么要撒谎,哄她说去滨江取证?如果是证人,他怎么会这么闲暇温和坐在这里,好象很享受?
太多震愕,太多疑问,却没有一个人能来告诉她答案。
她又产生了那种感觉,和自己同床共枕的老公又象是一个陌生人似的。他到底有多少事对她隐瞒着?
车开得很快,几次黄灯刚熄灭,红灯亮了,她也就那么呼啸地过去,脑中如沸腾的开水,迷迷蒙蒙,什么都想不出来。
“疯了,要出人命呢!停车!”左修然大吼一声,抢过方向盘滑向路边。
车缓缓停下,陶涛整个人象瘫在了椅中。“好吧,你来开。”她顾不上他喝了很多酒,她再开下去,两人还得下海喂鱼,“可以先送我回听海阁吗?”她不想再在外面多呆一秒了,真怕再呆下去,又闯进什么不该看到的事。
世界又不是个窝,怎么可以这样小?
这一天,她的震愕还少吗?
“陶涛,飞机晚点了可以换坐下个航班,股市亏了可以换另一项投资,走错了路停下来休息一会,再重新出发,地球是圆的,总能走到你的目的地。放心,在这几百年,是不会存在世界末日那一天的。你放松点。嗯?”
左修然拧着眉,扳过陶涛的肩,说得语重心长。
他就打了个盹,眼一睁,她把山道当成了高速公路,油门踩到一百二十码,脸白得象一张刚拆封的A4纸,不知被什么吓成这样。
“呵…呵…”她笑得有些抖,“干吗讲这些,又没什么事发生。”
他瞪了她一眼,“你坐后面去,在旁边我紧张。”
她乖乖地推门钻进后座,然后就蜷缩成一团,一声不吭。
下车时,雪已经下得很大了,纷纷扬扬,如梨花满天。
左修然目送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一晚,带她去吃饭、唱歌,车子不知吃了几张罚单,他还亲自开车送她回来,她连再见也没说,就那么走了。
还说没事,鬼才相信!

 

 

第三十七章 眩晕

天气太冷,观景电梯的玻璃墙上雾蒙蒙地凝了一层水珠,陶涛哈了口热气,慢慢用手抹开一个圆圈,随着电梯上升,视线内渐渐呈现出看不到边际的城市灯光在雪花中闪烁着,象夜海中的航标,给迷失的船指点方向。
此刻,她的心中也多么需要有这样一盏明灯呀!
开了门,把客厅里的水晶吊灯打开了,缤纷的灯光把每个角落都照亮了,仿佛这样会多点温暖。这幢楼在小区的最里面,安静得连雪飘的声音都听得很清。一个人呆在偌大的房间中,自然而然生起一种孤寂感。
陶涛的脑中还是如乱麻一般,千丝万缕地缠绕着,理不出一点头绪。她想找点事做做,也许就能转移目标了。
从洗手间拧了块抹布出来,从厨房走到阳台,从卧室走到书房,站在书房的中央,陶涛叹了口气,扶着办公桌,坐了下来,怔怔出神。
周五去季萌茵家前,已经把家里彻底打扫过了,连床单、被套、枕头套都换洗了,洗净晾在阳台里,电脑旁的长玻璃瓶里养的一件绿植,底部长出了一簇白色的须根,枝繁叶茂,青翠欲滴。
她拿起书房中的分机,再度给华烨打了个电话。
多么庆幸,很快就接通,而且是华烨亲自接的。
“小涛,怎么没住妈妈那儿?”睡过一觉,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精神,没有长途坐车的疲累。
陶涛无声地笑了,“和同事一块吃饭,然后去唱歌,不想让妈妈等门,没想到外面下大雪,就早点回家了。你呢,到哪了?胃有没有痛?”她真的有点佩服自己能很流利地把这一番话说出来,而且好象很体贴。
其实在那个小超市面前,她有那么一刻,很想冲动地跑下去戳破华烨的谎言,可她忍住了。毕竟华烨陪着的不是某某美女,也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男人应该有自由呼吸的空间,也许过两天,他会选个合适的时机向她解释。她那样下去,他会用另一个借口堵住她的嘴,而真相,她还是不知道。何必把两个人都弄到难堪的地步!陶涛心里面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能在左修然面前让华烨失了面子。
她忍得很辛苦,所以一路上才会那么失控到崩溃。
在婚姻里面,她还只是一个菜鸟,并不长袖善舞。
“胃还好,已经进入青台境内的。”
“哦,滨江下雪了吗?”
“出来时没有下,现在路上雪也下得很大,没事,邹秘书车技很好,你不要担心。”
她闭上眼,专注地听着,背景里隐隐传来某个肥皂剧的主题曲,“那你可能还要过好久才能到家,希望高速不要封路,不然堵在上面,多冷呀!什么歌,这么好听?”
华烨轻声笑了,“邹秘书的D,我不清楚。你早点睡,不要等我。”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嗯了一声,放下话筒。到底是律师,说谎也象陈述案件,听不出一点端倪。如果她不是无意撞见那一幕,她会怀疑他吗?
陶涛失笑,说不定这样的事从前发生过很多次,只不过她不晓得罢了。不,她摇摇头,不允许自己这样捕风捉影,不然她觉得她真的会疯了。
书房是华烨的个人领地,她除非进来打扫,平时很少进来。起坐间里有个藤制的书架,放着她常看的几本书,专业方面的都扔在公司,她宁可加班,也不愿把工作带回家里做。她的笔记本电脑,是用来上网看电影、打游戏,有时在卧室,有时搁在客厅。这样,书房就完完全全属于华烨一个人了。两个大书橱里挨着墙立着,里面是军事和法律方面的大部头的书还有许多案件卷宗,华烨的办公桌差不多相当于一个小型办公室,电脑、传真机、打印机齐全,所有的东西都放得整整齐齐。
陶涛环顾四周,咬了咬唇,怔忡了下,低头拉开了书桌的第一个抽屉。里面的东西放置得和书房里摆设一样整整齐齐,在公文资料上面放着一本黑色皮面的笔记本,她拿出来翻了翻,发现是华烨用来备忘的记事簿,写字的每一页都标了日期,在标有今天的这一页里写着:答应许叔很多次了,这次不能再失约,一定要去看看了。
陶涛撇下嘴,原来自己真没看错,许叔是那个身边放着拐杖的微胖男人吧!
她再拉开第二个抽屉,与第一个并没有什么分别。第三个抽屉,是一些贺卡、信件,大部分都是客户之间的慰问和往来,现在朋友之间,谁还会这么传统?陶涛翻看了几张,通篇一律的说辞,她没心思再看下去,把信件往里一扔。关抽屉时,她停滞了下,信件原先是整齐排列,给她一翻全乱了,她欠身把信件全部拿起来,想整理下。
“啪”一声,有几封信从手掌里滑到地上。她捡起,心口蓦地强烈的震了一下,掉在地上的还有一个中国银行的存折本。
华烨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一结婚,他对陶涛说,不允许再从陶家拿一分钱,她的工资留着自己用就好了,想买什么贵重的衣物,拿他的卡去刷。家里一切开支都是他来。他把几张卡都放在卧室床头柜里的一个抽屉中,卡的密码是陶涛的生日。华烨的收入很可观,他也和其他职员一样拿年薪,但他会有事务所的分红。每当做什么大的投资,他也会和陶涛说一声。陶涛从来没有想过华烨会藏私房银子,因为没必要,他花钱,花在什么地方,干什么用的,她从来没过问过。
捡起存折的手哆嗦了一下,那种犹如心脏病发作的感觉又来了。陶涛大口大口地呼吸,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她慢慢打开了存折本,存折开户的时间是两年前,是个外币户,户主是华烨,币种法郎。开户的当日,一次性存入了十万法郎,然后每个月的一日,准时划出五千,直到半年前,差不多是她和华烨决定交往的时候,汇款停止了,以后再没发生过存、取、转、汇等业务,余额孤零零地挂在存折的中央。
陶涛呆了一会,把存折归于原位,抽屉关上。
听说新的《婚姻法》里,夫妻双方婚前财产并不属于共有财产,所以她没有权利,也没有理由询问这笔钱的用途是什么。
其实不需要问,答案已昭然若揭。有一样东西将她从喉头到胸前,堵涨得满满当当,让人呼吸愈艰。
那时他们已分手,分得撕心烈肺。一个人走得绝然,另一个却恋恋不忘,还在以这样的方式默默资助着她。
她知道吗?
他可能不想让她知道。
陶涛知道他深爱着她,但没想到会深到这种层度。
这么深的爱,会在岁月流逝中变浅或者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吗?
她站起身,把书房的灯、客厅的灯全部熄了。走进卧室,没开灯,也没梳洗,脱了衣,就那么睡了。
窗外,风呼呼地吹着,雪好象又下大了点。
这样的夜晚,入睡应该很快。陶涛好象睡着了,又好象醒着,大脑皮层非常的兴奋,多少事象走马灯似的闪个不停,一点点动响,她都警觉地睁开眼。当她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身边空荡荡的床畔。
她腾地坐起来,华烨没回来?华烨一夜未归?

 


第三十八章 退让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窗外的寒冷,也挡住了外面的光线。漆黑的室内,陶涛听到自己加重的心跳、急促的呼吸。
华烨去哪了?住在许叔家?还是去见另一个许姓女子,然后留下来共度寒夜?还是雪夜路滑车出了什么问题?
她呼地掀开被子,拿起手机就拨,铃声在隔壁的客房响了起来。她跳下床,赤着脚快步走出卧室,门一拉开,发觉时间还是很早,天还没什么亮呢,客厅里也是黑呼呼一团,唯有一点柔光从客房的门缝中漏了出来,洒在陶涛白皙如玉的双脚上。
“喂,喂…”华烨的嗓音带着睡梦中被惊醒后的沙哑。
陶涛捂着嘴,感到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阵尖锐的疼痛。眼球颤抖得很厉害,眼睛里面汪了一层水,她咬着牙,不想让它流下来。
“谁啊?干吗不说话?”华烨含糊不清的咕哝着,好象很疲乏。
她轻轻推开客房的门。华烨半躺在床上,靠着枕头,一股酒气扑鼻而来。
“是我。”她咽了下口水,也把眼中的湿热一同咽了回去。她走到床边,因为冷,嘴唇哆嗦着。“我以为你…还在路上…”
“我一点多到家的,看你睡得香,怕吵醒你,就在客房睡了。”他淡淡地解释,见她仍站在床边不动,问,“怎么了?”
陶涛摇摇头,“事情办得顺利吗?”
一个呵欠沿着华烨的下巴展开到眉头,深深的倦意蔓延了他整张脸,“很顺利…啊,你光着脚,快上来。”他往里让了让,拉开被子。
她慢慢地上了床,再慢慢躺下,华烨握着她冰凉的脚趾,无力地叹了口气,“小涛,你怎么总象个孩子呢?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以后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
“以后你要去哪里?”她拧灭了壁灯,让房间重归黑暗,也不让华烨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出差呀!”华烨感觉到她身子的紧绷,象在极力抑制着什么,心里面一动,“昨晚很担心我?”
“因为下雪了,雪太大。”内心的空虚与惶恐让她更加感觉到身边的这个男人,这个她自以为了解的男人,此刻,是那样的陌生。除了他身体温热的温度,其他一切,她都是不知道的。
她翻过身,面朝门。华烨从背后抱住她,睡意朦胧地说:“对不起,小涛…”
他睡着了,对不起她什么,是害她这么担心,还是对她撒了谎…他没有说。
陶涛闭上眼,一股热流还是从眼底缓缓滚了下来,直到嘴角,她吸了口气,咽下几滴,真咸。
又是周日,又是雪天,华烨一直睡到午饭时刻才起床,冲了个热水澡出来,看到陶涛已经在厨房里忙上了。听到声音,回过头,眼底有淡淡的黑影,象是没睡好。“雪太厚,没去超市买菜,随便做了点。”
他走到窗外看了下,只见大树枝头上的雪层层叠叠,把树枝都压弯了,下面低矮的树簇完全看不到一丝绿色,保洁工人推着铲雪车在小径上忙碌着,行驶的汽车的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宛若爬行。只有海水的奔腾一如往昔,不过,今天映着白雪,好象比平时更蓝更加幽深。
陶涛做了杂粮饭,陶江海送来的蟹黄狮子头清蒸了,烫了一碟青菜,又煮了一锅蘑菇豆腐汤。
华烨不知是真饿了,还是陶涛的厨艺越来越好,连吃了两碗饭,菜也吃得不少。陶涛只给自己盛了半碗饭,他添第二碗时,她碗里的饭没少几粒。
“早饭吃多了?”他问。
“泡了一杯麦片。”她咬了下筷子,抬眼看他,眉头蹙着,“我…昨天遇到子桓哥,他和嫣然姐吵架了,好象吵得很凶。其实也没什么原则问题,就是他嫌嫣然姐对他束缚太多,他感到窒息,需要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华烨,你和我一起,也有那种窒息的感觉吗?”
华烨怪异地看了看她,“没有呀!”
她笑了笑,把青菜的碟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别一直吃狮子头,当心发胖,肚子腆起来,我可不喜欢。吃青菜。”
华烨也乐了,“我最近是有一阵没去健身,肚子上好象是有点肉,从明天开始,一切要恢复正常。”乖乖地夹了一大筷青菜放到碗里。
“老公,”陶涛紧紧闭了下眼。
“嗯?”
“从明天起,你…也不要刻意地和你的朋友们疏远,只要时间上方便,有什么聚会去参加吧!”
华烨放下碗,神情渐渐严肃,“有谁对你讲什么了?”
“没有,”她忙摆手,“是我自己这样想的,男人确实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让他自如地呼吸。我相信你的,并不会因为你见不见什么人,就会有什么改变。呵呵,我有些宿命,如果真的是属于你的东西,别人怎么抢也抢不走,如果不是,留也留不住。”
让一切走在阳光下,发生什么,也不会太过惊心。而黑夜里无法预料的事,实在超过她的承受能力。
“我不喜欢这样的说法。”华烨“咚”地一下把碗搁在桌上,语气一重。“我做什么决定不是随便说说的。”
“不是,老公,我只是不想让你的朋友们认为我是个小心眼的女人,我也很识大体的。都说女人没有真正的朋友,结婚前是有几个闺蜜,可是一结了婚,眼里心里都放老公了,和闺蜜慢慢就远了,老公的朋友反到成了她的朋友。律师这个工作,平时压力很大,和朋友们一起聚聚,也能让你放松放松,但是老公,我有门令,不可以超过十二点回家。做到吗?”
她俏皮地噘着嘴,大有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华烨定定地看着她,什么表情都没有。
“快吃吧,下午我陪你去商场给张弘买生日礼物,到时一定说,是我选的。”她眉头一挑,站起来收拾碗筷。他握住了她的手,“既然是你选的,那天我们一道过去。”
她眨眨眼,头歪着,“哇,那得通知张弘先买几瓶酒,话说我的酒量可是很惊人的。”
华烨笑了,站起身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
她捧着碗走向厨房,在门口突然又回头,“老公,你有…没有对我撒过谎?”
华烨站在她身后,眼神微微一动,“当然没有。”
“嗯。如果有,那一定要把保密工作做好,到我死都别让我知道。”她对着他嫣然一笑,大大的眼睛中流光溢彩。
她的目光直直戳到他的眼睛上,他把视线转向了腕上的手表,“我们二点出去吧!”
这是华烨第一次陪陶涛逛商场,似乎他并没有一点不适感。张弘是个名牌主义者,一般的礼物看上去,两人逛的是一家高档商场,里面云集了落户青台的国际一线品牌,环境清静,听不到促销小姐的高声促销,只有背景音乐轻轻流淌,BA全都一派淡妆矜持,没有顾客的人头涌动,往来客人步态随意从容。
“男装在三楼,二楼是女装,四楼是饰品部。”上电梯时,华烨低下头,对陶涛说。
他对这里如此熟悉,以前一定常来逛吧!陶涛心里想着,不禁叹了口气,如今,华烨的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让她疑神疑鬼,这到底是怎么了?目光无意识地乱瞟,一个化妆品专柜上的几个英文字母映入眼帘,正是上次左修然大清早带着她尝试新款的品牌,想着那么贵气高雅的人让专柜小姐瞠目结舌的样,她噗地笑出声来。
华烨斜视了她一眼,“看到熟人了?”
她笑得双肩直颤,“没有,没有。你知道张弘的尺码吗?”
华烨一愣,“他有点胖,腰身里比较宽,是几号衣服?”
陶涛对着天花板上吊着的花球翻了个白眼,“我们去四楼,看看男性有什么饰品?领带或袖扣、钱夹?”
“袖扣!他平时要穿军服,领带没机会戴,袖扣到可以偷偷地用,钱夹已经有人送了。”
陶涛撇嘴,“要是所有的军人都象他那样,外敌来犯,我们只有举手投降的份。他一百米跑及格过吗?”
华烨大笑,“千万别问他这件事,那是他心底里的刺。”
“哦,真是不懂,他个子不高,人又胖,都可以上军校,老公,你有款有型,还是将才之后,为什么不子承父志呢?”
“我现在这样不好吗?”华烨反问道。
陶涛抿了抿唇,抬起头,深呼吸,“四楼到了。”
以前,他对她说过,他深爱过许沐歌,但是与许沐歌之间共有回忆、点滴、细节,他从来没有提过。
不提,是因为往事是疼痛还是太过甜蜜?
袖扣在珠宝柜,华烨让店员挑了一枚钻石的和一枚白金的,让陶涛选择。陶涛也是娇娇女,被陶江海宠得买东西很少看价牌,但袖扣的价码还是让陶涛吓了一跳。张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生日,华烨出手如此大方,可见两人之间的友情有多深厚。而他却拒绝张弘的邀请,细细地想一想,好象真的有点刻意了。
“这枚吧!”她指着钻石的那枚说。
华烨拿了单子去付账,刚转身,看到乐静芬和老公车诚肩并肩地走了过来,忙招呼。
乐静芬夫妻的婚前协议,华烨早就拟好,她没有异议,看两人这样,应该已正式登记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