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在一边哈哈大笑,“什么男朋友,那是她老公。”她真的多虑了,人家两口子很恩爱。
“老公?”左修然吸了一大口冷气,嘴巴不太利索,“她…结婚了??”不会吧,她看上去很**很纯蠢,哪个男人要呀?
“嗯,结婚半年了。老公是个名律师,很优秀的。”

 

 

第二十七章 无措

气温很低,为了保暖,车窗紧闭着,窄小的空间,因为缄默的两人,显得更加的拥挤。
两人之间就隔了个档位,伸手可及,却仿佛很遥远,远到彼此面目都逐渐模糊。
陶涛侧过身,抱着包包,脸朝着窗外,不自觉地紧握着双手,她等着华烨先开口。
“刚刚那位就是左老师?”华烨蹙了蹙眉,握着方向盘的手张了张。由于灯光昏暗的缘故,人又是躺着,手机拍摄的照片不太清晰,真正见到本人,左老师的俊朗不凡超出了他的意外,目光扫过时,心本能地咯了一声。
左老师看过来的眼神,好象受了很大的惊吓。
陶涛动了动身子,朝他看了一眼,这才看清他眼眶下面淡淡的阴影,和下巴上冒出的青色细小的胡渣。他向来是干净整洁的,此时面容憔悴头发凌乱,就连衬衣上都有大小不一的褶皱。
是两夜睡在车里的的结果吗?
她很想不管,但终究还是没忍住,“你车呢?”
“在事务所。现在不是推行低碳生活吗?我为了减少污染,就打车过来接你。”
陶涛面无表情地又把身子转了过去。
华烨微微一愣,自嘲地笑道:“这笑话是不是很冷?”
“一般冷。”
华烨轻轻叹了口气,车内又沉寂下来。
陶涛低下眼睛,仿佛在专注地研究包包上的吊饰。华烨来公司接她的次数不多,所以每一次她都觉得特别的开心,一上车,总要嗲嗲地撒个娇,象个孩子似的嚷着要他买这买那,华烨看着她的眼神是不耐烦的,但总会满足她的要求。一路上,只听到她的声音象喜鹊似的说个不停,以至于华烨偶尔会插一句:要不要下去买杯奶茶?
她不是装嫩,也不是幼稚,更不是呱噪,就是喜欢看他纵容她的样子,表面上象是拿她没办法,无可奈何地妥协她的无理要求,其实是心里面很疼爱。
华烨今天没有说他要来,当然也没办法说,手机给他摔碎了,她办公室的座机,他从来没打过。看到他,有些震惊,没有一丝开心,从法律上讲,他是她的丈夫,是世界上除了父母以外最亲的人,可是现在她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
枕边人忽成陌路人般,撒娇、赌气、任性、吵架都已不合适。
唯有沉默。
陶涛眨了眨眼睫,感到车慢了下来,抬起头一看,街边是手机大卖场。
她微微怔了下,扭头看他。
华烨是非常非常讨厌逛街的一个人,她的衣服她可以不要他陪着上街,可是换季时想买他买件衣服,拉着他上街,他把以前的衣服扔给她,就按这个尺寸买吧!更不谈去超市或农贸市场那种地方了。
正式决定交往到结婚,不过半年的时间,两个人看过四场电影,吃过十次饭,开车出去旅游一次,逛过一次海族馆,就是没有一同逛过街。
当她从飞飞口中说到华烨陪许沐歌去买餐具,整个人就象遇到重击,碎成一片片。
婚姻论坛里有个贴子里写道:一个爱你的男人,不管多忙,总是有办法抽出时间来陪你的。所谓推不掉的应酬和干不完的工作都是借口而已。相爱时,不只是你想看到他,他也恨不能时时和你粘在一起。
由此可以推论,这世上根本没有讨厌逛街的男人,所以讨厌,是因为逛街的对象不同罢了。
把包包用力按住心口,陶涛深吸口气,看着华烨的眼神象看着一个搭讪的陌生人。
“身份证带在身上吧?”华烨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他不是要陪她逛街,只是想赔她的手机。
没有手机确实不方便,他夺门而出之后,她把手机碎片打扫干净,发现手机卡完好无损,忙小心地收起来,准备今天上街重买个手机。
她没有接他的话,自己推门下车。华烨咬了下唇,忙拨下钥匙,随着她一同走进手机大卖场。三星、摩托罗拉、诺基亚、苹果的柜台永远是手机城中最显目的位置,她慢悠悠地一路晃过去,不时停下来让店员取出一款看看,端详半天,又递给店员。
一直等到她看过第六只手机仍不满意的时候,华烨在身后清咳了一声,眉心微皱,“我记得你的手机是三星贝壳式,橙白相间的。”
她转过头,冷冷地问:“然后呢?”
华烨只是瞥她一眼,可能察觉到她的怒气,淡淡地挑了挑眉,“这次换个好看点、功能多一点的。”
“哦!”长睫低落,嘴角撇了下,扭过身子看到柜台里有一款火焰红的手机,价格不菲。“把这支拿给我看看。”她并不喜欢红,但没心情再转下去了。
“小姐,这是刚到的3G最新款,拍摄出来的照片清晰度很高,可以快速浏览网页,能在线听音乐、看电影。”店员热情地介绍着,生怕陶涛反悔。
“看上去是不错。”华烨在一边说着。
“…嗯…。”她随口应了声,结果华烨将卡抽出递给店员,“麻烦快点,我们赶时间。”
“我又没说要买这支。”她嘟着脸,嘀咕道。
华烨自顾接过手机盒,拖着她的手,大步流星走出店门,“快点,妈妈该等急了。”
她站在车边询问地看向他。
“妈妈今天正式退居二线,工作交接好了,让我们过去吃晚饭。”华烨打开车门,推她上车。
这就是他为什么来接她下班的原因吗?
她还以为…还以为…
暗自将自己嘲讽了一番,从包里将手机卡找出来,装进新手机,打开,有几条短信进来,都是周日的,都是同一个人发的,她一一翻过,然后删除,给自己的妈妈打了个电话。
她是在生他的气,婆婆大人没有惹她,该有的礼节还要遵守。
“小涛,下班了吗?”陶妈妈已经上床了,窝在被子里看电视。
陶涛听着妈妈的声音很无力,“嗯,下班了。妈,你是不是还不舒服?爸爸呢?”
“人老了就怕冷,床上暖和,不是不舒服。你爸爸在家呢,一会和阿姨一起炸狮子头,里面放了许多蟹黄,妈妈明天给你送过去,你最爱吃了。华烨在不在家?”
“在的。”陶涛瞄了华烨一眼。
陶妈妈欣慰地笑了,“让他这个周末过来吃饭,好久没看到他,我和你爸都挺想他的。”
陶涛答应了一声,幽幽地看着前方,缓缓合上电话。
两个人刚上楼梯,季萌茵就把门打开了。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暖暖的粥香。
季萌茵虽然常年在外演出,但绝对是一位无可挑剔的家庭主妇,不仅会绣布艺、插花、织毛衣,还做得一手好菜。
考虑到华烨的胃,季萌茵晚饭也准备了粥。不过,是特别难做的生滚鲜鱿粥。原料是鲜鱿鱼、腐竹、粳米,调料有姜丝、香菜、葱花、盐、胡椒粉,做得不好,这粥会非常腥气难咽,火候掌握不好,粥会成锅稀汤。但这粥富合丰富的蛋白质,对养胃特好。
为了不影响粥的原味,季萌茵搭配的点心是松软的小馒头,小菜都非常素净爽口。
“事务所最近很忙?”吃饭时,季萌茵看了看华烨,问道。
“手头有几个案子准备上庭,还好。”
“再忙也要注意仪表。”季萌茵讲话从来就是一语点睛,不会唠叨个没完。
华烨笑了笑,“嗯。”
粥很美味,陶涛却咽不下去,怕季萌茵多心,强自吃了一碗,便搁下筷子坐着。眼角的余光看到放在华烨房间里的钢琴搬到客厅里了。季萌茵的房子客厅很大,又把通往阳台的一个房间打通了连在一起,就格外大了。陶涛第一次来这里时,钢琴就放在客厅里,旁边放在一个话筒架,季萌茵有时会在家里练歌。两人结婚之后,华烨房间腾空了,季萌茵便把琴挪了进去。
“哦,我把家里整理了下,里面添了些家俱,你爸爸上午让人送过来的。”季萌茵朝陶涛看了一眼,也搁下筷子。“来看看。”
陶涛这才站起身,随着季萌茵走过去。原来清空的衣柜和床、书架又都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不过换成了崭新的柚木,床的尺寸从一米五换成一米八。木质的清香味飘荡着室内,床上铺的卧具也象是新购的。
“家俱早就买了,一直没搬回来,怕油漆味散不去。你爸爸说这漆很环保,不要多担心。闻着没异味吧?”
陶涛摇摇头,耳朵听着华烨拉椅子的声音,估计也吃好了,转身出去收拾碗筷。
她低着头把碗一只只叠起,华烨站在她对面,她没有抬头,他等了一会,走进了房间。
季萌茵也是很干净的人,做饭时早把厨房收拾清爽了,陶涛只要洗三个人吃晚饭的几个碗,不一会便洗好、擦净,放进柜子中。当她走出厨房,听见华烨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妈妈,你没必要这样的。”
“我不是看在你们以前的情份上,事实是团里刚好缺这样的人才,我就推荐了下。她出国时把乐团的工作辞了,现在乐团早被私人承包,高雅音乐目前也没什么市场,她说想开个培训班,带几个孩子,再到音乐学院任客座老师。我觉得会埋没了她,进部队文工团,演出机会多,深造的机会也多,而且工资福利都很好。”
华烨停顿了下,“我替她谢谢妈妈了,明天…”
母子俩看到陶涛,一齐噤了声。这个奇怪的静默让陶涛在房门口也怔了一会儿。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象个走错门的人。
“妈妈,明天还要上班,我…该回去了。”她说道,有一点难堪,有一点难受。
“今晚不要回去了。”季萌茵走了出来。
陶涛愣住,愕然地看着季萌茵,华烨也是一脸的愕然。
“我替你们两个在部队医院挂了号,明天一早都去检查下身体,要做肝功能的,不能吃早饭,这里离医院近,明早从家里过来,就会耽误上班。床都收拾好了,柜子里有帮你们备好的睡衣,一会去冲个澡,早点休息。以后周五就回家来住,我可以做点药膳,帮你们调理身体,小涛太瘦了。”
“我…可以早起的。”陶涛急了。她从来没有在这里留宿过,她是认床的人,而且这个时候她和华烨还处在僵局中。
华烨眼角一挑,走过去在季萌茵看不到的角度里,冲她挤了下眼,“现在天冷,早起太痛苦,就住这儿吧!”
季萌茵的脸色没啥变化,可是眼神却冷了几度。
她张了张嘴,缓缓又合上了。

 

 

第二十八章 长夜

掀开素雅的床罩,看着整齐排列的两只枕头,陶涛黯然无语。
季萌茵先洗的澡,然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写文章了。军区某文艺刊物邀请她写一篇文工团二十年来的发展史,她一直没时间动笔,现在总算抽出时间了。陶涛僵在华烨的房间里,唇咬得紧紧的,很想冲动地找个理由回家,可是嘴巴就象被封条贴着,张都张不开。有个案件的当事人给华烨打来电话,他到阳台接去了,说了近半小时都没有挂断的意思,她只得拿起睡衣先去洗澡了。
浴室很小,陶涛有些不习惯。没洗头发,勉强将身子冲暖了,就抱着衣服出来了。在门口遇到华烨,她瞪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越过他进了房间。
眼前只有一张床,婆婆大人睡在隔壁,墙壁的隔音效果似乎不太好,这该怎么睡呢?
“怎么还不上床,气温很低的!”发呆时,华烨推门进来,头发湿湿的贴着额头,微微扬起眉看她。
她不出声,手抓着被角,僵立在床边,脑子乱成一团,两侧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如同有千匹马在奔跑踩踏,没有片刻安宁。
一对男女躺着同一张床上,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因为相爱,要么是因为欲望。
她和他现在似乎与哪一种都沾不上边,而他们还是合法的夫妻,这真的令她很沮丧。
“你睡沙发。”她用唇语对着他说。
“我已经睡了两晚的沙发。”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脊椎又酸又痛。”
“那今晚我去睡。”她抱起枕头,作势要往处走去。
下一刻她的手臂就被攫住,气力并不大,却足以令她无法挣脱。“你想惊动妈妈吗?”他把音量压得很低很低,有如耳语。
她无视他沉下来的嘴角,“我会悄无声息的。”
华烨微微闭了闭眼睛,把胸口的烦闷强行咽了下去,平心静气地看着她,“小涛,别闹了,好不好?我今天好累。”说完一弯腰抱起她,走近床,将她放平在床的右侧,紧接着将床头灯拧灭,跟着也上了床。
“你头发没干。”话一出口,陶涛气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干没干关她什么事,冻着的人是他。
“不管了,明天要早起呢!”他喃喃地嗯了声,翻过身将手机调了下闹铃,然后就没了声音,不一会,象是睡沉了,呼吸很平缓很均匀。
虽然是一米八的床,很长很宽,可是季萌茵只准备了一床被子,稍微一动就会碰到对方的身子。陶涛最爱从后面抱着华烨睡,头贴着他宽阔的后背,手环住他的腰,脚盘在他修长的双腿间,象藤蔓缠绕着一棵树般。一开始华烨不习惯,说扼得他喘不过气,可每次一掰开她的手,过一会,她又缠上来了。渐渐地,他也就啥都不说,由着她缠着,睡得很香。
陶涛平躺着,一动不动,华烨身体的温热一波波地朝她袭来,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她将身子转了朝里,忍住靠向他的冲动。
习惯,有时真的是件令人无力的事。
隔壁的门开了,季萌茵可能是去洗手间,拖鞋走动的声音在黑夜里特别的大,乍然亮起的灯光从门缝里漏进来,陶涛可以清楚地看到墙纸的花纹。花纹太乱,看得她眼酸。她把身子翻过来,正对上华烨宽阔的后背。她无声地叹息,双手合抱在胸前,双脚蜷起,与他分开一点距离。季萌茵将灯熄了,一切恢复了安静,她强逼自己闭上了眼睛,无声地叹了声,心里面滑过一阵强烈的酸痛。
从小到大,她都不是一个很出众的人,学习上是,工作上是,看来婚姻里也是。
她真的已经用尽全力在爱华烨了,可是为什么会走到这种境况呢?许沐歌才回来几天呢,他们的生活就变了样。以前,华烨不管怎样不耐烦、不管怎么冷漠,她都不会往心里去,总能不要尊严地和他撒娇、耍赖。现在华烨一个眼神、一句话,她都会胡思乱想半天。
是她没自信?是她太胆怯?还是她太敏感了?
在小说里面,最吸引人的看点就是男主角与女主角身份的差异,两条宛如平行线的人生,突然有交集了。可婚姻专家认为,爱情不需要门当户对,但婚姻却需要。两个来自不同生活背景的人,在价值观和家庭文化方面存在较大的差异性,这样的婚姻经营起来会非常困难。有差异性的恋爱让人感觉良好,但进入婚姻后则会令沟通变得困难。
婚姻里仅仅有爱是不够的。
要不是季萌茵与爸爸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华烨与她也应该是根本不可能认识的两个人。即使认识了,也不应该继续。不然为什么结婚半年,她还敌不过他心里的一抹影子呢?
也许真的嫁错了???
眼角渗出一丝湿热,她悄然拭去。
翻来覆去几个来回,刚刚有了点朦胧睡意,被子忽然被拉扯了一下,有温热的气息袭上后颈,细密缠绵,她倏地睁开眼。
“小涛,对不起。”修长的手臂横在她的腰侧,温暖的身体贴上她的后背,声音低沉、暗哑。
泪水无预期地从眼底迸流出来,她紧紧咬着唇,不想让他察觉,心底绷紧的弦颤了颤。
“她突然回国,是让我的心产生了波动,那种波动不是出于爱,而是无措。毕竟相处过几年,照顾她成了一种自然,对不起,我疏忽了你的感受,让你伤心了。以后,我不会再单独见她,有她参加的聚会,我也不会去。”
几滴泪流到嘴角,咸咸的,心口突地一堵。
每次小小的赌气,都是她先低头。她从来没想过他会向她道歉,他知道他做错了,他说对不起了,可为什么心里面没有愉悦的感觉,反而觉得更委屈,泪流不止,到最后直哭得气都接不上来。
她不知道她想要他怎么做,其实不是见与不见的问题。
华烨叹着气,拽过被角替她拭泪,凑上前吻着她湿湿的睫毛,“你这种乖乖的孩子,原来真生起气来,一点也不含糊。”
屋内漆黑一片,一点光亮都不透,他的声音近在耳侧,低低在屋内回荡着,“我们两个都别让爸妈们操心了,那天看你哭得那样,觉得自己象罪孽深重似的。”
他扳过她的身子,让她枕在臂弯上,轻轻拍着她的背,突然笑了笑,“睡在床上的感觉真好。”
她气得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一下,真的恨他到了极点,不仅不检讨自己的行为,还歪曲她。
她把他的手臂推开,他又伸过来,她再推,他又伸。她挣扎得任性,他抱得用力,床铺跟着发出吱吱的声响。季萌茵房间内传来一声轻咳,两人一怔,黑夜里四目相对,轻轻地笑了。她没再动弹,任他搂着。身体就这样熨贴着,这份温度穿透皮肤印上血管,虽然没有让血液沸腾叫嚣,可是却恬然温馨。
心里面那点点嫌隙,袅袅如烟雾,散在空气之中。
她的要求并不高,许多事情无从深究的。
不一会,她就合上眼睑,趴在他的怀里睡沉了。
静夜里,华烨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就这样吧…”他怅然若失的吐了口气,自言自语。
闹铃响的时候,陶涛睡得正香,一激零睁开眼,不知出了啥事。华烨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了,把衣服递给她,“妈妈已经起床晨练了,你快点。”
她慌忙穿衣下床,洗漱好就跟着华烨急匆匆出门。
外面还不算很亮,东方只泛着微微的鱼肚白,大院里就几个打太极拳的老头老太,其他人还窝在家里呢!出了大院,走过五十米,就是部队医院。号是先挂好的,两人直接去抽血。
陶涛瘦,小护士挽起她的袖子,先看了看左臂,摇摇头,让她把右臂的袖子卷起,捏了捏手臂,用细细的皮管扎住,陶涛下意识地闭上眼,许久,她睁开眼恰好看到那一小半针管的血,深红粘稠,通过她右臂的静脉血管缓缓地抽出,她心头一抖,腿都软了。接下来,做B超、X光透视、心电图、量血压…都是华烨扶着。所有的体检项目一圈做下来,还有半小时就上班了。华烨是老板,迟到一会没事,陶涛可不行。
“不吃早饭了,我到公司再想办法。”陶涛催着华烨快开车。
“请半天假吧!”陶涛脸色白得吓人,华烨有些不放心。
“又没生病,干吗请假。今天第一批设备到,我要去做记录。”左修然工作时,可是很严厉的。
华烨看了看她,“左老师也会过去吗?”
“他应该在场吧!”陶涛闭上眼休息,“总公司也有工程师和设备一同过来,不知晚上要不要陪着去吃饭。”
“如果要去,给我打个电话。”
事务所离医院近些,两人先去了事务所,到了后,华烨下来,让陶涛自己开车。陶涛差不多是掐着最后一秒走进公司的。很意外,左修然已经先到了。一身英挺的正装,领带、衬衫整洁得象刚拆了包装,头发上好象上了不少摩丝,一丝不乱地向后梳去,很有职场金领的风范。
他似乎很忙,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一脸严峻,她进来,他都没抬一下头。
“左老师早。”陶涛腿还虚软着,晃晃悠悠走到办公桌后,礼貌地向左修然招呼了一下。
左修然不知是不是没听到,嗯都没嗯一声。
陶涛到不在意,把包放下,平息了下呼吸,拿起杯子去倒茶,眼睛扫到左修然桌上放着一袋西点,看上去不少,估计是曾琪送来的。曾大小姐对左老师出手大方,这西点一定出自名店,口味很好。
陶涛正饿得慌,端着水杯慢吞吞走到左修然桌前,理所当然地伸手从纸袋里捏出一块松软的牛角面包。
“啪”,手背被左修然打了一下,牛角面包应声落回纸袋。
“我的。”左修然把纸袋掩实,冷冷地斜视着她。
陶涛眨眨眼,“很多哎,你一个人吃得了吗?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
“不新鲜可以扔掉。”
“那…那是暴殄天物。”
“关你什么事?”左修然闭了下眼,冷漠地反问。
陶涛怔住,点点头,收回手臂,“确实不关我事。”心里面骂了句“小气鬼”,不甘心地转过身,在办公桌前,她回了下头,愕然地看到左修然漫不经心地把一纸袋的西点扔进了垃圾篮。
她心疼得直叹气。
没等她回过神,左修然迅捷地关了电脑,夹起资料夹,往外走去。
“左老师,现在就去车间吗?”她水都没来得及喝,忙不迭拿了记录簿跟在后面。
左修然脚步迈得很大,她都跟不上,不得不小跑着上前,轻轻拉了下他的袖角,“左老师,你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