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渐渐活动开来,心如针刺一般的痛,直痛到全身。
他不知站了多久,烛火有没有灭?是什么时辰了?反正他看不见,白昼与黑夜,对瞎子是没有区别的。
离中高热而昏眩,没有一丝清明。双脚忽然自觉地向前移动着,心凶狠地急跳着,有种不敢想像的魔力驱逐着他一直往前走。这些日子,寝殿的一切布置他都熟悉了,就连对面那个房间,他常去坐坐,也熟了。
手探了探,门是掩着的,并没关实。他只迟疑一会,便轻推开了门,柔柔的呼吸暖暖的在耳边,千姿好象睡熟了。
他自如地避开桌椅,走向千姿的床边,缓缓坐下。狂跳的心稍缓了下来,微微荡起温柔的轻波。
“千姿!”动作仿佛凝固一般,静默的只呼得心又在狂跳,跳的要喘不过气来。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扑扑”地急促落了下来。
千姿太累了吧,听那呼吸象睡得很香。
司马晔放心地抬起手,摸索着她的小手,手指交叠的紧扣,一种舒心的方式,唇柔柔地贴上去,低声叹道:“要是你大哥双目好好的,怎么能舍得让你嫁给别人?他用了全部心力去爱,平生最爱最爱的人,就是你呀!那爱从破庙之中初见,可能就开始了。匡太妃指责他离情别恋,确实也有一点真吧!所以当他瞎了后,他不敢有任何怨言,那是他的报应。他施计夺位,让先皇被弑、弟弟逼疯,他太脏,不配拥有你这么美好纯洁的女子。老天不会偏心任何人,给了你一扇窗,就关上了一扇门。你是他的心门,现在他关上了,不快乐不幸福。千姿,可是不要恨他,他想爱却无法爱,他已很痛苦,你再那样当他如外人,他觉得人生一点留恋都没有。你幸福点、快乐点,他还会有点安慰。你不要把从前他一点可怜的回忆也抹去,仁慈点吧,千姿!想你,都象发疯了,明知你在洛阳,却还要硬推开你,你体会得出那样的心痛吗?理智斗不过情感,知道要让自已心死,要永远避而不见,可狠得下心吗,他投降了,他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
话音呢喃得近似无声,手的力度却不由加大,握得那么紧那么紧,吻深情得醉人,根本没察觉床上的千姿早已醒来,一动不动,双目噙泪,不舍地凝视着他。
第八十三章,不诉离伤 (三)
天刚微明,紫云殿内殿的门轻轻打开,千姿淡笑地探出头,低声问:“好了吗?”
宫女好羡慕地看了眼清丽的面容,点头指着手中的托盘中的两个蓝色盖碗说,“季小姐,接照你的吩咐,药煎在这里,皇上沐浴的药草汁在那里。”
“麻烦你了。”季千姿柔声说,抬头向后面提着水桶的太监们也点点头,“那么,都进来吧!”
“是!”回答的声音好大好大。
季小姐才进皇宫几日啊,从医术到待人,当然还有容貌啦,一下就折服了紫云殿内的所有宫人。只要是季小姐说的,谁不跑得快快的去为她办到。而她不管何时,总会客气地道谢,温和地注视着你。她可是连皇上都礼让三分的神医啊!
每天清晨,她要求皇上先服药,然后沐浴,再进膳,稍微诊治后,再让皇上上朝。白天,她都待在屋中看医书,要么配药草,晚上刚是她的针炙时间。她不急于医治皇上的眼疾,而是先让皇上的寒症除根,趁着三伏天,让皇上在御花园中走个几圈,出一身的大汗,冲下凉,服些安神的药汁,好眠一夜后,隔天起来,精神会好很多。
皇上的膳食,扔弃了那些寻常的补药,她到厨房,要求厨子不是煮浓稠的药粥,就是煲非常清淡的汤汁,每天不能少菜蔬和瓜果,不可一餐吃太多,不可一天少于五餐。
宫人们看得出皇上的脸色不象以前那么苍白,微有些血色,就连精神也好很多,时不时还会露出笑意,而大总管沈公公更是从早到晚,笑得合不拢嘴。
皇上就象天上的太阳,一露出云层,普天下都感到了温暖。
“药汁好苦!”司马晔身着宽松的蓝衫,半躺在榻上,脸皱成一团,把面前的药碗往外推了推。
“良药总是苦口。”千姿在调试着沐浴的水温,头抬都不抬。
她这样一说,捧碗的宫女畏缩的神情坚定起来,把碗往前又凑了凑,“季小姐说,一定要喝的,皇上!”
“怎么朕觉得这殿中真正的主人是你呀!”司马晔无奈地接过碗,掂了掂,还是不肯放在唇边。
什么皇上,有时也象任性孩子,虽是夏天,但凉药喝下肚,可不太好。千姿认命地起身,坐在榻边,手一推。“那是他们选择什么是正确的来听!”一碗苦药,喝得一滴不差。
“沐浴吧!我在外等着!”一点也不耽搁时间,她向门外走去,该去看看早膳了。
司马晔唇边飞快闪过一丝笑意,稍后却又落莫地长叹一声。现在,一醒来,便听到她清柔的问候,一天里,处处充满着她的身影和气息,好像只一刻,天就黑了,他小心地珍惜着每一天,等到恢复视力的那一天,也就是失去她的那一天,他苦笑,但愿那一天不要来吧!
人就是这么矛盾着,唉!
早膳送来了,大麦皮和高丽进贡的大米混煮的清粥,还有一碟北方特有的煎饼,耐饥也耐嚼。
“粥要喝完,饼咬得会吃力,是粗粮,但能让牙医坚韧些,尽量多吃点。”千姿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扇子,一大早就这么热,今天怕是要下雷阵雨。
“你呢?”司马晔从不要别人喂食,自如地拿起筷子,准确地夹了块饼,放到嘴边,哇,真是要用点力气。
“我很早就用过了。”
司马晔沐浴完,头发没有擦干,湿湿地贴在身后,不时还滴着小水珠。千姿拿起布巾,弯到他身后,轻轻为他擦拭着,他握筷的手一僵,停在半空中,象是很吃惊。
对于他的身子,除了诊治,她很少碰触。她总在一边叮嘱着宫人,如何如何做。今天这突来的亲密,他感到有些意外,也有点不自在。
“头发湿了,风一吹,容易着凉,而且会头痛。我不能让我好不容易才医治得有点起色的皇上有什么闪失。”俏脸晕红,低低地轻辩。
“嗯!”司马晔心一动,搁了筷子,由她擦着。“千姿,不和我赌气,好不好?”他缓缓转过身,用没有神彩的眸子直直盯着她。
她默默点了点头。
“很多事,我知道都不是你份内的事,但你都为我做了,所以我才一天好似一天。”他鼓起勇气,让自已抓住她的小手。
她没有推开,也没有别的举动,任他拉着。“以前我病得很重时,你也曾用心地照顾过我。后面的诊治会很疼,甚至还会吐血,我怕你身子吃不消,尽量让你健壮些才开始。”
她不疏离地称呼他为“皇上”,却也不肯叫“大哥”,不知她默守着一个什么样的尺度,一会儿近一会儿远。
司马晔失落地松开她的手,他们之间,永远回不到过去了。那种默契,那种知心,没有了。
气氛静默着,谁都没有开口讲话。
“皇上,匡丞相求见!”沈公公推开门,禀报道。
“朕马上就好了,有事太极殿中说吧!”千姿要他把休息和国事分开,他不愿她多虑。
“皇上,不是国事,是好事!”匡丞相不等通报,已率先跨进来,一看到千姿,一怔。“这?”
“是朕请的大夫。”不能让任何人把千姿想歪,司马晔冷声抢先说道。
匡丞相怪异地打量了下千姿,听说皇宫中来了位神医,没想到是位小女子,不免吃了一惊。
“见过丞相!”千姿淡漠地施下礼,自顾转身收拾药汁去了。
“丞相有什么要紧的事吗?”非常不悦有人打扰他和千姿难得的相处时光,司马晔口气微愠。
匡丞相回礼回了一半,神医转开了。医者不同于为官,见了上级,点头哈腰,他们凭医术说话,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匡丞相也不计较,笑吟吟地转过身,“高丽国派了大使团到洛阳来,不仅带来大批的珍稀药材,还有各式珠宝,献给皇上,同行的还有几位皇族公主和郡主,显然是特意为联姻而来。”似画弄瞎了皇上的眼,他心中对皇上有种浓浓的歉意,一直想能有机会弥补一下,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他定要促成这样的好事。
“丞相,你说朕是用看还是用听,来确定哪位郡主?”司马晔淡笑摇头。
“这?皇上,你可以听老臣细细描绘。”匡丞相热心地说。
千姿收拾好药碗,目不斜视向对面的寝室走去!与已无关的事,她无意多听。
“丞相,多谢你的好意。朕要是娶妃,眼睛好好时便会娶了,而不要等到此刻。成都王到成亲的年纪了,让他替朕招待下大使吧!”
“皇上,你是一国之君呀!”
“朕不会是永远的一国之君。今日,不上朝,众官员都去驿馆陪陪高丽的使团,朕有眼疾,就不出席了。”
匡丞相还想劝慰,司马晔摇摇手,让他退下去了。看到丞相,无由地想起匡太妃,说来,自失明后,就没见过,也不知她如何了。
“千姿!”他扬声喊道。她就在他的对面,真好!
“怎么了?”千姿跑了过来。
“陪我去看一个人,好吗?”
“不上朝吗?”
“偷得浮生半日闲,我今日懒一下。”
千姿愣了下,“好!”
有闲情却不一定遇着好天气。六月天,本就是孩儿脸,刚出了紫云殿,一大堆的乌云突然由东南方飘来,一阵狂风扫过御花园,弄得树叶、花瓣满天的乱飞。虽然眼前的一切仍浴在阳光之中,但远处雷声却隆隆作响。
“那个人在宫中的哪个地方?”千姿伸手接住了一颗大大的雨滴,有点担心地问。
“明经堂!”
那是深宫里的佛堂了,走过去还要有一会。“看来,我们要暂歇一会再去了。”御花园中有的是曲廊楼阁,千姿象随行的宫人示意先进一边的凉亭。刚进去,雨便“啪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把地上的尘土震得老高。
“久晴必久阴。洛阳好了这么久,不知这雨是下一会还是赖着不走。要是不走,洛河的水位就让人担心了。”司马晔侧耳细听雨声,忧心地说。
“成都王不是把洛河的河堤加固又增高了吗?不碍事的,好象这雨只是雷阵雨。”千姿抬头看天,只一刻,天就全黑了,云在天下走得很快。
“嗯,这天气,招待高丽国有些麻烦。”雷电交加,呼啸的骤雨化成连续的啪哒声。
“你为何不亲自接待呢?也是给自已一个机会呀!”这话说得有些酸,让心里很不是味,但却是真心的话。
“我曾经给过一个人一个承诺,答应过她,今生不娶妻、妾!”他一字一句,郑重地吐出。
“如果嫁人,那个承诺是不是就不存在?”她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他的神情,可惜,失望了。
“千姿,那个神医公子很出色吗?”这是他第一次开口问她走后的一些事,看来孔先生说得可不少。千姿一笑,“子秋算是出众的男子吧!我爹爹和兄长都非常俊逸,他不会输多少的。”她实话实说。
司马晔有点受伤了,她说话的口气好亲昵,象是很温柔。她喜欢他?
“那就好!”他强挤出笑意,“你就该配位优秀的男子。那么,你们一定要幸福!”
“我们?”千姿好奇了。
“不是你马上要和他成亲了吗?”
“谁说的?”千姿想笑,“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刚刚不是也说要嫁人?”
“我是说的你讲的那个人。”
“我的那个人不就是你吗?”一说出口,司马晔窘住了,绕来绕去,怎么象是表白一般。可他们已不适合说这些了。“对不起,千姿,我。。。。。。。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不提。我真心的想你能过得比我好些,找一个与你相配的男子,牵手一生。”
千姿是连连点头,嘴角扬起笑意,“不必一再提醒谁与我配不配,放心啦,我不会扯上你。嗯嗯,我知道,和皇上相配的人必定是。。。。。。。”她突地凑近他的耳朵,低语了几句,司马晔哭笑不得地瞪着她,“胡闹。”但笑意却象水波在他阴了太久的俊容上一圈圈荡开。
这个坏心的千姿,她竟然说和他相配的是哑女,又瞎又哑,绝配,唉!
第八十四章,不诉离伤 (四)
明经堂,隐没在古朴、雄浑的松柏树下,缕缕青烟飘着香气,从墨绿色树冠的缝隙凫凫升腾着。此处乃是皇家做寻常做佛事、念经祈福的所在。
堂前,一位身披大红袈裟,头戴昆罗大帽的高僧,双手合十长跪地上,敲着斗一般大的木鱼口中默诵着经文。身侧,匡似画面容素净,神态谦恭,双目微闭,随着木鱼的节奏,一丝不苟地抚着胸前的佛珠。
猛一时,千姿差点认不出她来,与中秋赏月那时的她比,简直判若两人。那时的她正被司马炎宠着,锦衣玉食,华贵逼人,此刻,只是象一个诚心向佛的善女,岁月无情地在她脸上留下了一些痕迹。
但是她很安宁。
“她好吗?”司马晔与千姿没有打扰僧人做功课,远远地立在树下,看着这里。
千姿有点不悦司马晔为何要让她陪同他过来看匡似画。
匡似画,是司马晔的未婚妻,司马炎的妻子,是她兄长心动的女子,也是令她兄长葬送生命的女子,是令山月姐伤心欲绝的女子,是害司马晔失去光明的女子。任何一个与她有着密切关系的人,非死则伤。说实话,匡似画没有任何一个让她怜惜与喜欢的理由。
对,匡似画的境遇令人同情,但她不是佛祖,没有普渡众生的善心,她可以不去恨匡似画,但也没必要在意她。
司马晔原来特地来看的人是匡似画呀!他还是丢不开她,他是君子,千姿是小人物,冷漠地扫了一眼,“如果你问表象,看起来还不错,至于别的,我没有洞察人心的慧眼。皇上要往前再走点吗?”
“千姿,”他声音低低颤抖着,“别人不懂,你也不懂我吗?我不能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但是希望她能生活得平静些!她已经够可怜了。我的眼睛,她不是故意的,我不要她心中有阴影,今日过来就是告诉她,我会恢复的,让她心里好受些。”
“皇上,她为你又担心多少?人和人之间的关心是相互的,没有谁愿意永远单方面付出。”千姿低喃一句,扭过头,无意多语,心中却很为司马晔不值。
“对她要求不能高,她是深闺中娇养的花,现在还能有这样,算很坚强了。”
“呵,皇上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千姿轻笑,“她如何与我没有关系,皇上珍视的人,我非得也珍视吗?”
司马晔愕然愣在那里。
雨刚停不久,树叶上还有许多水珠,不时掉下一两滴在颈中,很是讨厌。“皇上,你和高僧聊会话,我想起晚上还要挑些药出来煎熬,先走一步。”她的笑容没有完全退去,但是却很冷很冷。
“我这样做,就是不想你误会我。对她,我没有债了。我只是尽仁尽义而已。”他有点难过千姿不能体会他的心意,可却又没有办法强要求她。
“皇上,经过很多事后,我渴望过得很单纯,太过复杂的事物,我碰都不愿碰。”千姿口气不改,象和谁赌着气,语气间带着刺。
“你能选择,我呢?”司马晔苦笑。
“所以我们不同。”她心酸得口不择言。
“所以你回洛阳,真的只是为我的眼睛,而非别的。要是我好好的,你可能今生都不会见我。如你所讲,我的人生和世界都太复杂,你碰都不要碰?”司马晔又感到那强烈的心痛了,象被人生生割去一块,双唇没了血色。
气氛突地就僵了,这是二人见面以来,说的最接触情感也是伤彼此最重的话。
千姿深深叹了口气,眼中浮上一层湿雾,“你想要的不也就是一个大夫吗?”
司马晔苦涩一笑,戚然转身,幽幽往前走去。
罗什先发现了他们,忙起身迎了过来。匡似画也抬起头,在看到司马晔茫然呆滞的双目时,慌乱地移开视线。目光一下落到了千姿身上,细细打量后,她不禁惊呼出声,“季小姐?”
一种亲切而又温暖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她几步跑上前,“请问是季小姐吗?”
“匡太妃好眼力,我是季千姿。”她们只见过二次面,她在与兄长眉目传情时,还分心注意到她,真是意外了。
“你好吗?这几年,你都在哪里?”看着眉宇间与稽绍似曾相识的痕迹,匡似画眼中突地涌满泪水,“对不起,你兄长他。。。。。。。”
那不是很光荣的往事,那是应让岁月深埋、尘封的回忆,千姿不想多提,“我过得非常好,多谢太妃挂念。”眼角的余光看到司马晔冷然坚毅的脸,特地来看望匡太妃的人,却没得到她半点的注视。自已沾着兄长的光,反客为主,到占了匡太妃全部的身心。
他好不好,匡太妃关心吗?这真是一种悲哀。
“你来这里,是?”匡似画心中猛地涌上一个疯狂的念头,难道稽绍曾经留下什么话,千姿特地跑过来告诉她吗?她期待地凝视着千姿。
“她是朕的大夫。”一直沉默不语的人,开口说话了。
匡似画不能再装作视而不见,被动地转过目光,招呼道:“皇上,你来了!”
司马晔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应付式的语气他听出来了,心中对她的不舍不禁又减了几份。千姿说得不错,人和人是应相互在意的,她对他,还有几丝挂念?“朕来看看太妃过得可好!”
“太妃对佛经的领会很深,某些地方,老僧也自愧不如。”罗什赞道。
“呵,佛海无边,想要有些修为,还要多研究。”司马晔笑得很空,象挂着笑容的面具。
“皇上说的是。”匡似画木木地应道。
“太妃你想继续留在宫中侍佛,还是回匡府呢?”他有个底线,就是想她真的平静,真的心宁。今天,他又把选择权放到她手心。
“皇上说除了皇宫,我还能去哪里?匡府,我如何回?难道皇上要臣妾去寺院之中度残生吗?”青灯黄卷,枯淡人生。匡似画幽怨地看着司马晔。
一直冷眼旁观的千姿笑了,司马晔这个责任是推不出去了。
“随太妃的便。但高僧在宫中不宜留太久,他还要到别处传教,太妃不能倚赖高僧,真正的见解是靠自已体会。”
“不劳皇上操心。”似画没有心思和司马晔争辩,一心只想和千姿谈谈稽绍。秀眸泛出水波,直瞟向千姿。
“季小姐,”她把千姿拉向一边,脸色胀红,“你兄长生前有没有和你提过什么?”
千姿不认为自已有很好的涵养,她用淡漠和不解的眼光盯着匡似画,脸上毫无表情,缓慢而清晰地说:“太妃,你想知道什么?”
“你兄长,他。。。。。。。他可曾提到过我?”匡似画哆哆嗦嗦地问道。
千姿拧起了眉,语气冷冷的,“太妃,我兄长乃是朝庭的侍中,太妃是后宫的尊嫔,他怎么会随意提起太妃你呢?你和我兄长很熟吗?”
匡似画一下承受不住千姿的责问,自尊受创的羞感在她体内翻腾,成行的热泪不禁滴在衣襟上。“我。。。。。。我只是怜他英年早逝,为我好不值,心内不舍。”
“我兄长一向很有分寸,做任何事都不会后悔。事情发生就发生了,能救下太妃,是他的荣幸。太妃,不必想太多。”
匡似画怯生生地看了眼千姿,她有点怕这个清冷淡雅的小丫头,句句话都象知道全部但又好象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冷静得吓人。她不禁惶惑地退后一步,“我不会想了,我日日在佛祖面前为你兄长祈福,希望他在那个世界里过得非常幸福。”
“多谢太妃!”千姿嘲讽一笑,“我还有事要忙,不打扰太妃了。”
“谈不上,你有空来坐坐,我都在的。”她有些讨好地看着千姿,呼吸有些急促,心跳得很凶。
还是聊兄长吗?千姿有些同情眼前这个倾城的绝世美人,空有至尊的宠爱,却守着一颗孤寂的灵魂。可再想到她对司马晔的冷然,同情心又烟消云散了。“太妃,皇上特意来看你,我们以后再聊吧!”
“皇上,皇上!”匡似画目光游移,好象不愿面对司马晔。好一会,她又象思起什么,急切地问:“季小姐,你是怎么做了大夫?又是怎么认识皇上的?”
这个太妃是不是太久没有和人交流了,问题真的很多。“我在积云山上就学过医,和皇上认识是在金陵,好几年以前了。”千姿随意说道,不放心地一直转头看着司马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