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赵清的课上,按照计划谢语佯装晕倒,赵清叫来了童悦,三人一同打车去医院。

上了车,谢语因为害怕一直在抖,赵清握着她的手,眼泪在眼眶中直转。

“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他哀声连连。

“没人要做刽子手,那把他生下来。”童悦没了好气。

“以后…以后我们还会有的。”

谢语的宽慰,让童悦吃了一惊。谢语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把妈妈逼到崩溃的叛逆女。

进了医院,没遇到熟人。赵清去挂号,回来时捏着病历本,不敢抬头看童悦。

童悦拿过病历,上面赫然写着“童悦”,她扁扁嘴,好人做到底,什么都不要说了。

赵清考虑周到,这样子永远也没人知道谢语有过这一段历史。

“孩子情况挺好,真的要流掉吗?”主治医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赵清与谢语。

谢语重重点头,“是的。”

医生见惯了这些,并不多劝,开了处方让赵清去药房拿药,然后看着谢语服下,指了指里面的一张病床,冷冰冰地说道:“去那等着,胚胎下来时叫我一声。”

“我怕。”谢语死命地攥着赵清的手。

“我在呢,还有医生,还有童老师。”赵清揽着她,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童悦坐在一边,看着自己的膝盖抖个不停,她不得不紧紧用双手按住。

不管多么优秀的生命,在人之初,都是一个胚胎。虽然还看不出他未来的模样,但是你无法否认他的存在。

在国外,堕胎是残暴的、违法的。每个生命都有生存的权利。

谢语现在很无奈,她还没有准备好做一个母亲。

她呢?准备好了吗?

她闭上眼,手轻轻摸向*。

“医生,麻烦你帮我也做个检查。”她睁开眼,坐到医生对面。

“你哪里不舒服?”

“我怀孕七周了。”

 

正文 84,烟花易冷(二)

 

这个问题,她一直是闪躲的。她不愿意往那方面想,那样好像就没有这么回事。在她和叶少宁的婚姻触礁之时,她不能把事情弄复杂。

只有轻装上阵,才做到无牵无挂、潇洒豪迈。

她是做过那样的三口之梦,但很快就醒了。

一日一日推迟的*期,莫名其妙的呕吐、乏力,情绪的不稳定,却又让她躲无可躲。

他们的*工作做得非常完善,即使有失控时,第二天她都会及时地服下事后药。

应该是北京那夜,突然把心打开,她看到明媚的阳光,她以为跨过了所有障碍,不再设防。

一下就中奖了。

她还在慌乱逃窜,她的意识却先一步接纳了这位不速之客。

有意无意,她尽量远离电脑,远离药物,哪怕把胆汁都吐出来了,只有胃一平静,她立刻就努力地吞咽食物。按时休息,早晨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傍晚散步。她听古典音乐,读名著。

她不得不承认,她爱上了腹中的小生命。虽然不知道是他还是她,姑且先当作是“她”吧,她喜欢小姑娘。

“她”不是一个胚胎,在那个晚上,她和叶少宁心中都充满了温情,“她”是爱的结晶。后来发生了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她有什么理由不爱“她”呢?

“她”的身体里不只是叶少宁的一半,也有她的一半。她不是无情的江冰洁,也不是懦弱的童大兵,她可以让“她”幸福地成长,接受最好的教育,一辈子快快乐乐。

如果有“她”,她的人生就不会孤单了。

其实,她也非常清楚,离开叶少宁后,她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这是老天给她的礼物,她应喜极而泣。

“怎么到现在才来检查?”医生不满地看着她,“你的体质和精神都不太好,反应又重。前三个月是最不稳定的,很容易引起流产。”

“我该怎么做?”她紧张了,全身微微的颤抖。

“多注意休息,吃点清淡的东西,心情保持开朗。母婴是连心的,你什么样的心情,都会影响到胎儿。你老公呢?”

“他…他出差了。”

“这个时候他应多陪陪你、和孩子讲讲话,胎儿有听力,出来后就会认得父亲。”

她默默低下头。

医生给她办了产检证,叮嘱一个月来检查一次。“对了,你叫什么名?”

“童悦。”

“也叫童悦?”医生皱起眉头。

她急中生智,“我是阅读的阅。”

“哦,姐妹俩。”

谢语药流还算顺利,没有什么意外出现,到底年轻,就脸上没什么血色,上下楼梯也不要人搀扶。赵清却心疼得紧,一张脸苦成一团。

天傍黑,三人回到实中。谢语上床休息,赵清在外面餐厅定了一锅鸡汤,立刻就送了过来。童悦闻不得那鸡汤味,忙避了出去。

青台五月的夜晚不算很热,风拂过脸,凉意习习。她走走停停,不时回头,仿佛忘了什么事。过了一会,才想起今天傅特助没有过来。

“童老师,你在这呀,让我好找。”保安从小树林后面跑出来,“那个人又来了。”

傅特助这次没有提食盒,也没有拎果篮,灰头土脸立着,显然是刚从工地上过来的。

“童老师,你请我吃饭吧。工地上出了点状况,我这一天就吃了块面包。”傅特助一拍裤脚,落下一层土。

她板不下脸拒绝,没有走远,选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饭店,家常菜烧得不错。同事偶尔聚会,都会来这里,价廉物美。

傅特助是真饿了,虽然吃得很快,吃相还算可以。一刻的时间,桌上的菜就消失了大半。

“我现在算是活过来了,叶总可还呆在工地上呢,不知什么时候能吃上饭。童老师,你该以叶总为傲,他一来恒宇就做了几件大事。售出几百套度假小屋,腾出一笔资金*股市,收益丰厚,另外,还拍下一块地。嘿嘿,和泰华竞争的。你没看到泰华那位小车总,嘴噘得能挂油瓶,我们都以为叶总会手下留情,毕竟有些交情的。叶总说在商言商,不能扯上个人感情。”

“还要点什么吗?”童悦神色平静。

傅特助咧咧嘴,“不能再要了,我饱到不能再饱。童老师,你今天都吃了什么?”

“和平时差不多啊!”

“怎么可能?平时可是叶总精心准备的,你们学校大厨有那水平?叶总忙得水都喝不上,还不放心你有没好好吃饭?”

这世界真是颠倒了,以前可都是她精心为他准备三餐。

没办法感动了,可能她已无情无绪。

原谅她是别扭而又小心眼的女人,无法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不是没有尽释前嫌过,这波刚平,下一波风浪又起。

累吗?累的!

她在心中算着还有十天就是十九号,那天要去上海看彦杰。

傅特助告辞时,从车里拿出一束白色的马蹄铃,“今天咱们不沾烟火,来点浪漫的。”

和傅特助不能耍什么性子,她礼貌接过,道谢,目送他走远。

一到宿舍,转赠给谢语,把个小姑娘开心得嘴都合不拢。

谢语躺了三天,就去教室上课了,只是比平时穿是比较多,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赵清把她侍候得不错,今天这个汤明天那个汤,又加点心和三餐,谢语脸色很快就好转。

杨羊住在童悦隔壁,好奇地问:“童老师,赵老师好像和你走得特别近。”

“我们搭班,物化是一家呀。”她用赵清的话来搪塞。

苏陌的电话又恢复到她婚前时那样,每天临睡前来一通,有时就是道声晚安,不然就是谈谈工作。他没再提感情方面的事,也从不问叶少宁。

叶少宁忙得很,他们没有打过照面。傅特助是他们之间的联系人,早已是实中的熟客。叶少宁什么事她都知道,她没什事可说,相信叶少宁也是有办法知道的。

谢语搬回女生宿舍,童悦把房间打扫了下,发现洗发剂快用完了,下午去了下超市,也想买点零食。这两天孕吐好些了,肚子动不动就饿。

提了几个袋子走出超市,记得相邻有一家西点店,牛角面包做得特别好。她打量着沿街的橱窗,走得很慢。

不是节假日,下午的咖啡店,客人不会很多,有那么几个,一眼就能看了遍。所以真的不是刻意,就那么看见了。

车欢欢与罗佳英肩挨着肩坐在临窗的座位上,桌上有两杯打满牛奶泡泡的卡布基诺。这么好的咖啡,当然得配上精致的松饼。两人聊得那么尽兴,只怕巴望着时光不要太快,咖啡不要太冷。

李婶偷偷给童悦打电话,说叶少宁还是上次和她一起回的家,车欢欢到是周周都去。有次李婶听到罗佳英说管她同不同意,最多给她几个钱打发好了。她对我家少宁不就贪的是个钱吗?车欢欢说阿姨你别做仇人,这事让叶大哥处理就好。夏季快要到了,车欢欢提议陪罗佳英去大溪地玩玩。

大溪地,是法国殖民地,据说,美得令人窒息,胜过夏威夷多多。

以她中学老师的财力,估计只能请罗佳英去青台山里的小溪湿湿脚。

所以,心自然要偏的。

以前,她不信婚姻是两家子的事,认为只要两个人处得来,什么困难都能应对。

大错特错。

婚姻其实是娇气的,没有和谐宁静的环境,根本没有办法存活。

她一束一束收回视线,推开西点店的门,好巧,牛角面包刚出炉,她买了一大袋,还买了黑森林和提拉米苏。

大概真是小女生,她现在格外嗜疼。

叶一川是周六来的,提了两袋西瓜。“新品种,无子,红肉,甘疼。让你同事们也尝尝。”

童悦有些汗颜,陪叶一川在校园里转转。

“老师这个职业真好,环境单纯,成果又明显,还有寒暑假,日后孩子的教育也有得依赖。少宁娶你,真是修来的。”

她咬着唇,不敢应答。

“少宁昨天去我那里了,呵呵,可能想会不会碰上你吧,他说他惹你生气了,你现在又忙着高考,都好些日子没遇着了。我知道你是明理的孩子,轻易不会生气,必然是他犯的错不小,我支持你,晾着他没关系。”

她低下眼帘,数着步子。

“小悦,我们家人员不复杂,但一般人还真的很难融合进来,因为少宁的妈妈和常人不太一样。可是她也有优点,她是一部读字机。心里面怎么想的,全挂在脸上,掖都掖不住。虽然有时候很厌烦,但摸透了她,就能对症下药。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确实是如此。难念不代表没办法念,但最怕猜测和误会。夫妻没有隔夜的仇,什么事摊开来讲,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没。”

她看着一脸慈爱的叶大川,心中苦不堪言。

太多太多的事,哪里仅仅是猜测和误会这样简单。

“别气太久,生气可是会致癌的哦!”叶一川打趣道。

她叹息。

早早地把课调了,又拜托了下孟愚帮着照应学生,拉着钱燕去海边拍了一组照片。十九日午饭后,她去机场与苏陌会合,一同去上海。

在校门口,被一个学生家长拽住,小小声地告诉她姑娘好象在谈恋爱,说时递上一封折成纸鹤样的信笺。

只有少年才会花这份心意。童悦笑,没有打开信。

“她只是收到,有没有回应呢?”

家长摇头。

“那就行了,她是有分寸的,知道现在什么最重要,你快回去把信放回原处,这是她的隐私。现在的孩子特别强调尊重隐私,不要影响到她的情绪。”

“真的什么也不要管?”

“嗯,她整个高中都没让你费心,不会在最后冲刺时性格大变的。你平时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

家长半信半疑。

童悦不能久留,匆匆告别。

在路边挥着手拦车。突地,如同香港的警匪片般,不知从哪里冲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的面前。车门一开,车欢欢从里面伸出手臂,一拉,“我带你去见个人。”

 

正文 85,烟花易冷(三)

 

“我想我有不见的权利,我要赶时间。”童悦吸进一口气,看着一脸喜色的车欢欢。

“这事和你有关,你必须见。”车欢欢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到底有人陪练了,她的车技很不错。

童悦冷笑,“我从来不知和我有关的事,还得你出面通知。”

“谁通知有区别吗?免得被别人传来传去,把话传走了味,还是我告诉你的好。”

“你挺会体谅别人。”

车欢欢转过眼珠,斜睨一眼,“过一会,你可能就不会这样想了。”

苏陌打来电话,问童悦有没出发。

“路上有点堵,我可能要晚点。”

“没关系,不行我们改签下个航班。”

“好!”

“谁?这么温柔呀,你在上海车站的那位魂断蓝桥?”两人挨得近,苏陌的音量清晰,车欢欢听得清清楚楚。

童悦沉默,她告诉自己不需要生气,也不要做出什么*的行为,她得为腹中的小姑娘考虑。

“按照国际惯例,沉默就等于默认。”车欢欢俏皮地吹了声口哨。

“车小姐,我一直很好奇,我到底做了什么,居然给你这份熟稔的错觉。你可能在国外呆久了,对国内的礼貌不太清楚。没关系,你到实中来,我找思想品德老师对你单独辅导。”

“这是上帝的安排,先是爸妈之前理不清的情丝,现在我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的男人。”

“呵,新婚姻法什么时候允许一夫二妻了?不要告诉我,叶少宁犯了重婚罪。”

“不要这么刻薄。待会你就明白了。”车欢欢方向盘一转,车驶进一家高档会所。抬目一看,一溜的豪车,其中有一辆是童悦再熟悉不过的奔驰。

这个时候,转身是不厚道的。确实也是,晚知不如早知。上前也是一刀,后退还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死?不要想到这个词,童悦抿紧了唇。

穿着浆洗得笔挺制服的服务生把两人领进一个包间,包间有一扇宽大的玻璃窗对着外面的露台。露台很大,向外延伸着,上面撑着白色的阳伞,下面摆了几张桌子,疏疏落落坐了几个人。

叶少宁单独占了张桌,手托下巴,看着楼下的网球场,那儿有对情侣在打球,女人咯咯的笑声不时飞了过来。他叠着双腿,姿态悠闲,在对面的椅子上,放着一束名贵的白色郁金香。

这应该是一个约会吧!

“我约叶大哥过来的,我有个开心的消息要告诉他。他不知我也约了你。”车欢欢说道。

“你好像和我没有约。”就差拿枪了,不然就是绑架事实。

车欢欢仿佛没听懂她话里的讥讽,依然笑得很欢,“你想吃什么?”

她摇头。

“那好,”车欢欢坐了下来,大大的眼睛扑闪了几下,“我真的不想打击你,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只能考虑自私。”

童悦扬扬眉,“请把棍子挥过来吧!”

车欢欢从包里掏出一个病历过,抽出一份化验单,“早晨刚做的,我怀孕了。”

没有一石溅起千重浪,让她失望了,童悦连眼都没眨一下。

“所以现在你必须退出了。叶大哥是重承诺的男人,他不会无辜地伤害一个人。可是孩子要在幸福温馨的环境里成长,你看我爸当时就是为了我回到妈妈身边,我相信他对你妈其实是有感情的。叶大哥考虑到你,一定会非常为难。我爱叶大哥,全幅身心只有叶大哥,罗阿姨也非常疼我。我看得出来你在叶家并不快乐,被孤立着。何苦这样委屈自己呢?其实那个魂断蓝桥还不错啦,爱他和他在一起呀,不要担心经济,我会补偿你的。”

真是不能再狗血的情节,港台剧里常上演这一幕,看得都腻味了。

“几个月了?”童悦慢悠悠地问。

“准确地讲三十天左右。”

“哦,那还不知性别呢!”

“干吗要知性别,不管男生女生都是我和叶大哥的宝贝。”

童悦轻轻哦了一声,“可是叶少宁是独子,你罗阿姨想孙子都想疯了。”

车欢欢张大嘴巴,不太理解这样的说法。

“怀胎十月呢,你先慢慢养胎吧,生下来后我们再讨论这件事。”

“为什么?”

童悦微微一笑,摸摸肚子,“我怀孕四个月了,是个男生。胎儿的彩超照,我准备当作生日礼物给少宁,你说他会欢喜吗?男人会闪神、迷路,都可以理解啊,但终归会以家庭为重,象你父亲一样,慢慢就收了心。哦,你也不要太伤心,你要是肯定生个男孩,还是有机会的。那大家公平竞争?”

车欢欢的表情有点古怪,她以为稳*胜券,一桶冰水迎面泼来,她僵成了石柱。

“你…也怀孕?”

“我是少宁的太太,结婚五个月了,怀孕很正常呀,他很喜欢BABY的。”

“可是…可是…”车欢欢都快哭了。

“可是你们很相爱,唉,我都有罪恶感了,怎么办,我只能对你表示同情,我选择自私,为了腹中的孩子。要不你象吴绮丽一样,做个单身母亲,反正泰华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

不是这回事,她并不想这么快就做母亲,只是觉得这样可以把叶大哥紧紧地抓住,她才欣然接受。

现在幸福成了飘浮在空中的泡泡,叶大哥都很久不理她了,她凭什么能夺回叶大哥呢?

“车小姐,对不起,我很想安慰你几句,但我真的要走了,原谅我不能分享你的好消息。”童悦起身,礼貌地点点头。

车欢欢呆呆地看着她拉门出去,一句话都说不出。

紧赶慢赶到了机场,在安检处找到了苏陌。

“来得及吗?”她气喘喘地问。

“还有五分钟就关舱门了,很好,一点不浪费时间。小悦?”苏陌皱起眉头,指指她的唇角。

“呃?”她抬手摸了摸,感到咝咝的疼痛。

“我不小心。”她不小心把*咬出了血,可能太着急了。

还好,赶上了。

 

正文 86,烟花易冷(四)

 

高档会所的优点是永远让会员感觉宾至如归。

服务生给车欢欢端上一杯鲜榨的木瓜汁,她每次来都会点。叶少宁一般是喝蓝山,今天,他要了杯黑咖啡。

不知是这缓缓西坠的落日,还是吹来的微微暖风,一切熏得他有点发困。他只得靠咖啡来提神。

新官上任,忙碌是必须的,但也有部分原因,是他不能让自己闲着。闲下来,想的事就会多,简单的也会想复杂。

他想要简单。

他换了新手机,和从前的同事、客户不再联系,他要适应新的环境,要以新的身份重新接触地产这个商圈。当然,因了以前的人脉,有些老客户看重他这个人,也看重恒宇这响亮亮的招牌,逐渐又重新联系上了。

车欢欢的电话是打到他办公室座机上的,秘书转进来,他怔了下,然后礼貌问好。

昨日,泰华总经理的任命正式下达。乐静芬在泰华的股份是百分之六十五,车欢欢本人也有百分之十,又在国外喝了洋墨水,担任总经理是众董事乐见其成的。

他说恭喜。

车欢欢提出见个面,世纪大厦预算中有些问题,她想向他请教。他让她找罗特助和财务部门。

车欢欢叹了口气:“你故意气我吗?”

他不明白。

“你前脚走,罗特助后脚就辞职,是不是被你挖走了?”

“没有。”

“他退了一个月的薪资,是立马走人的,连过渡期都没有,郁闷死我。叶大哥,我这个总经理压力太大,你得给我指点指点。”

“你家里就有良师。”

“是不是要我捧着预算到你办公室向你请教?”她气鼓鼓地问。

他沉吟了下,公事公办地说道:“那你把所有的问题都列举出来,我一次性答清。我们现在的身份过多地私下接触,会让两家公司的高层误会的。”

她真是听不下去,这人一离开泰华,怎么就变了个人似的,好像她是瘟疫。青台并不大,她想找他还挺难,去叶家几次都没遇到。他的新手机号居然连罗佳英都不知。

罗佳英生日那天,她早早就过去了,两人到是碰上。他把礼物放下,说要与客户见面,阴着个脸就走了,饭也没吃。

礼节上,对于车欢欢上任要送点什么。叶少宁让傅特助准备,傅特助买了束郁金香,白色的。

“女人喜欢花胜过别的。”傅特助经验老道地说,除了童老师。她捧着花,东张西望,像是偷的,无处可藏。

叶少宁的黑咖啡喝了一半,车欢欢面前的果汁没少一滴。她不声不响地坐着,直直地盯着他,或许是他身后的天空,目光有点涣散。

“预算呢?”他清了清嗓子,坐正,自然地抬起手臂,看了下手表。

车欢欢呆了呆,把头低下,“叶大哥,你现在这样子我真的不能承受,我们除了公事,不能聊点别的吗?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以前我们是同事,现在我们是对手,态度怎能相同?”

“工作是你的全部吗?私下里呢?”她抬起眼,眼中溢满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