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岁的仲夏夜,羞窘无比,却仍然用认真的语气告诉爹地、妈咪,他爱一个女生已经三年了,希
望可以把她接来家中培养感情。他记得妈咪当时瞠目结舌的样,爹地还能保持冷静。
“爱上比自己小很多的女生会很辛苦。”裴迪文以过来人的口吻告之,招来舒畅的一记白眼。
“没有关系,我做好准备。”
“她太小,以后变数很大。”
“不会的。”这份爱,他是笃定的、自信的。
他自小没做过冲动的事,也没闯过祸,也不是玩幽默的人,爹地、妈咪对视一眼,轻轻点了下头。
从安安住进裴宅的那一天起,上上下下都知,这是未来的恒宇董事长夫人。但没人给她任何压力,当她是小女生,让她享受着这个年纪应该享受的一切。难道被爹地料中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变数?
后面的汽车不住鸣喇叭,他回过神,抬起头,绿灯亮了,忙踩下油门。圣诞将至,连着新年,将有一个长假,回香港去吧,敲敲那丫头的脑袋,问问她怎么越大越笨了。他这样的优质青年,错过了,可是一辈子都会后悔的。
认识五年,他爱得越来越深,却也越来越不自信。怕整天厮守会厌倦,这才同意到法国任职。同时也想早点来打基础,到她读大学时,他可以在国外给她建一个家。处心积虑,步步谨慎。安安,你是真的长大了,还是只是小小的叛逆?不安的心犹如有女初长成的无力父亲。
法国人会享受,只有早晨认真做事,下午三点后便是下午茶时间,
接着便开始安排晚上活动。
早晨是非常忙碌的。秘书送进一天的日程,有两个会,晚上有个商业活动,不算太忙。打开文件时,习惯性地看了下表,九点,香港应该是下午四点,她该放学回家了吧!真的很想很想她。
午餐吃了个简餐,又喝了杯咖啡。下午三点,职员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他从会议室出来,揉揉酸痛的太阳穴,手机响了。陌生号码,他迟疑了下,顺手接了。“裴浩然,给我十五欧元。”
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屏住呼吸。这是幻觉?“阿嚏!”手机里传来一个响亮的喷嚏声,还有低低的咕哝。
“安安?”他难以置信地出声。
“嗯,快点呀,我冷死了。我没有零钱,人家司机又找不开。”
心中突然像有一朵礼花升天:“你在哪儿?”
“你公司楼下。”
他都不知怎么跑下的楼,定定地看着马路对面穿着粉蓝羽绒衣的小女生,说是百感交集,说是欣喜若狂,说是……怎么说都可以,悬浮太久的一颗心优哉游哉地落了地。
这五年没有白疼,终是他最最知心的小安安。
“不要找了。”胡乱递了张钞票过去,打发走了司机,先在冻得通红的两颊各印上一吻,然后便吻住了两瓣鲜红的唇。记忆里的滋味在一次次回忆中早忘了,只知这一刻是如此的甜美如此的柔软。
她羞涩地推他。他笑,忍不住还是一再轻啄
。“怎么一个人来了?”
“裴伯伯有托人一路上照顾,在机场才分开的。”
“为什么不给我电话让我去接机?”
“你说呢?”她搓着手,跺跺脚,巴黎真冷。他呵呵笑,拿起行李箱的拉杆,一手揽着她的腰。她想给他一个惊喜吗?是的,惊喜呀,他已感受到了。
将她安置到沙发上,脱去大衣,想着晚上该带她去哪里吃晚餐,后面的日程要如何取消。周到的秘书走进来,体贴地问可否要帮这位小姐订酒店。“不需要,她和我一起住。”他骄傲地扬起眉角。秘书怔住,女生单薄而又纤瘦,还没成年吧!
“介绍下,这是我秘书莎丽,这是我……”他转身温柔地拉起小女生,“未婚妻叶安柔。”
莎丽失态地瞪圆了眼。裴浩然耸耸肩,偷瞄安安,两只耳朵悄然红了。是不是该庆幸安安听不懂法语呢?
沏杯热热的红茶递过去,人跟着也挤上沙发。那是单人沙发,幸好宽敞,幸好安安瘦,勉强把他容纳下。
“为什么不是咖啡?”安安双手捂着茶杯,歪着头问。巴黎市区最有特色的地方不就是街头的咖啡馆吗?
他环住她的肩:“你没成年,不准碰咖啡。”
她噘起嘴,不知嘀咕了什么。仿佛是说这是在法国,应该自由些、纵情些,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过两天带你去吃法国大餐,今天就随意吃点,你需要适应下时差
。法国大餐吃下来,至少得两个小时。”
“真让人兴奋。我下飞机的时候,都不敢相信我真的到了巴黎。”她搁下茶杯,双手平放在胸前,按捺不住激动。
“你是为了观光来巴黎,还是为了别的?”
她睨着他,真佩服他敢这样问。“当然是观光呀,不然这么冷谁愿意飞越半个地球过来。”她很认真地回答。
“再想想?”
“啊,我想起来还没告诉舒畅阿姨我到巴黎了。”她从他身边跳开,忙不迭扑向包包。
长臂一伸,缓缓地把她又拉回沙发上。“我来打。”然后,他又给童悦打了通电话。
以前他唤童悦是童阿姨,安安来港之后,他改口唤“悦姨”。他总是主动和童悦联系,和叶少宁联系少。一是因为叶少宁的工作,讲起来以公事为主,聊到私事怪怪的,还有叶少宁对于安安去香港读书,一直对他不满。所以他能回避就不会主动亲近。
不过,安安的公公和婆婆却极喜欢他。他只要去青台,总要去叶家别墅看望他们。婆婆罗佳英知他是世家公子,心中别提多欢喜了。他还带他们到香港玩过几趟,亲自做导游,行程安排得好,活动又丰富,还不累人,走时还赠送礼物多多。公公对安安说,放在抗战时期,婆婆肯定是叛徒,糖衣炮弹一发,她就投降。婆婆死活不肯承认:“这是浩然送,我才收的,别人金山银山堆在我面前,我眼
都不会眨。”
“现在是圣诞期间,属于巴黎的旅游旺季,酒店不好订,你就到我那里挤挤吧!”牵手下楼,他打开车门,回头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交代了下,免得她一会儿横眉竖眼,当他是图谋不轨的坏人。
“你公寓很小吗?”她扣上安全带,注意力全放在沿途的街景上。咖啡馆真的很多,那些匆匆疾行的女子光着双腿,只着大衣,不知冷不冷。
“两个人没什么问题。”
她体贴道:“你如果工作忙,明天给我报个团吧,我跟团玩。”
“如果我真这样,我怕你会一辈子恨死我。”
她扭过头:“为什么?”
“某人很小心眼呗,说说看,有多久没理我了。”
“那你呢?”
“我在等你的答案。”
“那是问题吗?”
“当然是。安安,你不再是十二岁。”
她在座位上动了动,整个人转过来面对着他。前方恰好是红灯。
“十二岁时,我很讨厌和你拍合影,我喜欢星星胜于一切。香港拥挤而又闷热,街头巷尾讲着令我发毛的广东话,食物吃起来也没青台的可口;想来巴黎我希望是初春或深秋,那样更能领略这座城市的美。可是十五岁时我去了香港,现在我在巴黎。裴浩然,你说我为什么这样做?”
他震愕地凝视着眼前这张比任何时候都严肃的小脸,有一种柔软的感觉从脚底漫上,一点点发烫。他握住她的手,她白了他一眼。
裴家在
法国有几处房产,甚至在普罗旺斯还有幢古堡,裴浩然却住着一套小公寓,“这又不算家,只是个休息的地方,小了比较好收拾。”他解释道。
可是也太小了,连个客房也没有。安安站在客厅里四下环顾,只一眼就看遍,两人还得共用一个浴室。室内暖气倒是开得很足。
“你先去洗澡,我给你做饭。我只会炒饭哦!”他把行李拎进卧室,打开,“需要我帮你准备睡衣吗?”
“我们要睡一张床?”安安呆住了。
“床给你,我睡地毯上!”
洗了米放进饭锅,等着蒸熟,同时打开冰箱,找出蔬菜做个汤。他耳朵竖着,她不知碰翻了什么,骨碌碌地在地上滚动,她小声嘟哝。心情真如三月微风,轻快得不知方向。
宠溺地扭头朝紧闭的浴室看了看,两人从来没有这样共处一室过,他真是非常期待这个浪漫之夜了。
海鲜饭配蔬菜汤,这可是裴宅大厨手把手传授的,他一直引以为傲。
这个澡泡的时间也太久了,都过去四十分钟,她还没出来。他正要过去敲门,门开了。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身后,小脸红润,睡衣有点大,袖子挽了几圈,雪白的脚丫蜷在胖胖的拖鞋里。她有些难为情:“我没带毛巾,用的是你的。”
心一颤,他上前抱紧她:“这是我的幸福。我一直想着有一天,我们可以这样亲密。一间房,一间浴室,一只水杯里放两只牙
刷,毛巾架上,你的我的挨在一起。”
她评价:“有钱人!”
“嗯?”
“普通人家能有几间房,哪家不是一个浴室,哪家的毛巾不是都挤在一起!”
“不解风情!”他气得弹她,她抿嘴直乐。
厨艺不错,不留神还以为是在香港的裴宅呢!饱了,暖了,睡意自然漫了上来,“床真的让给我吗?”他揉揉她的头发。
床够大,灯光柔和,枕头靠垫松松软软,感觉枕上去,必然很舒服。
“怎么不睡?”他擦着头发,裹着毛巾,走了进来。
她回过头,叫道:“你又不穿衣服?”
“又?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不穿衣服?”
她急得跺脚,怎么会聊出这个话题?“有一次不小心看到的。”
“我在洗澡?”他慢慢向她走去,她紧张地后退。
“不是,你在睡觉。”
“哦,都看到了?”
“没……就一半多点。”
“还想看吗?”他的手放在毛巾的结上,安安捂着眼睛,高声尖叫。
毛巾扯开,露出里面宽松的运动中裤。他哈哈大笑,她气得用拳头捶他。
他在地毯上铺了条被子,她担心地问:“会不会冷?”他说:“没事,我身体结实着呢!”
她想了想:“上来睡吧!”
他摇头:“我意志力不强,再等等,至少等你十八岁了,不然叶叔会杀了我。”
她嘟囔:“不能纯睡觉吗?”
他很诚实地承认:“不能。有时候男人不是用大脑思考的。”
熄了灯,黑暗里
他听到她轻轻唤他的名字:“浩然,我知道的,你是爱我的。”
傻瓜,这不是明摆的吗?“晚安,宝贝!”
许久没有睡到自然醒了,裴浩然一看时间,九点半。阳光透过窗帘,室内半明半暗。安安还在睡,像小婴儿般,双颊红扑扑的。仿佛察觉到有人注视,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他,笑了。小雏菊一样,一朵朵地绽放。
“早!”他微笑印上早安吻。
“早!今天天气不错哦!”
“是,阳光很好,天很蓝。适合外出。”
他牵着她的手去常去的街头咖啡馆。已过忙碌的早餐时间,店中客人不太多。这次不要外带,他悠闲地坐在吧台边,他点蓝山咖啡,她喝皇家奶茶,一人一块三明治。“我每天早晨都吃这个,尝尝。”他说道。她捧着,张开嘴巴咬了一大口。
来巴黎,卢浮宫与巴黎圣母院肯定要去膜拜的,埃菲尔铁塔也要登一登,在凯旋门拍几张照片留个纪念,沿着塞纳河走一走。河畔有流浪艺人演奏,还有路边画家为游人画像。她也画了一幅,画中,他从身后环住她,她仰起头,一脸幸福。
在广场边,恰巧有模特拍时装秀。只着薄如蝉翼的裙子,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光鲜照人地摇曳飘过。她咂嘴,说:“真辛苦。”
他替她扣好松开的大衣纽扣,笑着答:“赚钱不是这么容易的,不过,你无须担心这些,
你有我,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对了,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来巴黎?”知道是个惊喜,还想得到更深的答案。
十二月的寒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甩开眼前的发丝:“你以为我不会想你吗?”
他留下的问题,在他走后,她一下就找到了答案。觉得他很好玩却又觉得心疼。爱,要懂得体贴,必须处处考虑另一个人的感受。裴伯伯说他为了能在香港多待几天,彻夜加班,假期没休满,却走了。她的身边有了别的男生,他有点伤心,但他并没有要求她必须怎样去做,他要等她自觉地回应。
从那之后,她就疏远了高岗,也远离了他的朋友圈。相思满到一个高度,连呼吸都染上了轻愁。舒阿姨在饭桌上聊起巴黎的冬天,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汤,起身时,她问舒阿姨,如果去巴黎旅游,需要办什么手续。刘管家在一边接话说,安安小姐有护照,什么时候想去都可以。于是,她来了。
“再想,也没有我想得厉害。”他轻叹,揽住了她的肩。
圣诞前夕,他带她去买高跟鞋,不是逗趣,他神情很认真,“女孩长大后,应该有一双美丽的高跟鞋。”
她看过迪亚兹演的《偷穿高跟鞋》,剧中姐姐那满满一柜的高跟鞋,确实是所有所有女孩的梦想。
他细心地挑选,不厌其烦地向店员描述想要的式样。最后,一双粉紫缀水钻的高跟鞋放在她面前
,他蹲下身为她试穿。她走得小心翼翼,在镜子前缓慢地转了个圈。因为这双高跟鞋,她觉得她似乎是美丽的。
他又为她买了件粉紫的小礼服、粉紫的水晶发卡、粉紫的包包。“这只是圣诞礼物,你还是学生,不会时时这样奢侈的。”
“知道啦,我又没要。”
结账时,他让她等了一会儿。
高跟鞋、礼服、包包,当晚就派上了用场,他带她去吃西餐。“西餐吃的不是食物,而是情调与浪漫。”在车上,他不住扭头看她。她第一次化淡妆,美得令他吃惊。
“放心,我不会丢你脸的。”西餐的礼仪很繁杂,偶尔吃一次两次,她能忍耐。
他替她开门,挽着她走进餐厅,替她脱下大衣,交给侍者。餐桌上花瓶中的玫瑰开得正艳,厅中乐队正演奏一首舒缓的乐曲。侍者递上菜单时,朝她投来质疑的一眼。在法国,未满十八岁,是不允许饮酒的。这女孩有十六?
他笑笑,要了香槟,她自觉喝苏打水与果汁。
客人陆陆续续就座,小声轻谈,低低吟笑,目光柔和。
正餐吃了一半,他用餐巾拭了拭嘴角,“失陪下!”他绅士地向她欠了下身,站起身,走向乐队。
她正奋力与盘中的牛排斗争,没有分心注意他的去向。牛排是七成熟,嚼起来很鲜嫩,嗯,好吃!她弯起嘴角,抬起眼,这才看到他站在乐池的麦克风前,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
“那
一年,我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她刚刚十二岁,我就知我此生所爱的人来了。我们恋爱已五年,这种感觉从未动摇,反而越来越坚定。所以今夜请诸位给我鼓励,我想请求她把以后所有所有的时光都给我,只给我。”
厅中响起祝福的掌声,只有她茫然地四下环顾。
他有点害羞,但仍坚定地站着,“她特别乖,不让我操心,也没害我失眠。我没给她送过花,也没给她唱过情歌,今夜就一并补上吧!”
他向乐队的吉他手点点头,接过吉他。厅内鸦雀无声。他唱的是一首让人耳熟的英文歌《爱》。她搁下刀叉,手足无措地揪住礼服的下摆,她承认她紧张了。
他唱得并不专业,有几处还破音了,幸好感情真挚。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此起彼落的掌声中,他优雅地站立,向众人道谢。
侍者从后面抱过一束玫瑰递给他,他越过一张张餐桌,向她走来。她突然气接不上来,眼睛瞪得溜圆。
“安柔,你紧张吗?”他用中文温柔地问,她点头。“我也紧张,但,没关系。”他笑了笑,握住她哆嗦的手,就这么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她捂住嘴,不知何时,他的掌心多了个首饰盒。
“裴家的长孙媳,以后会有许多许多昂贵的首饰,这只是一枚小小的钻戒,是我下午匆匆买来的。安柔,在你面前的这个男人,算不上成熟,你也不要想他做什么工作
,他是某某的长子,你只要知道他爱你,很爱很爱。那么,可否把你以后的快乐、痛苦、美丽、苍老,都给他呢?嫁给我,安柔,好吗?”他亲吻她的手指。
“你仍可以继续求学,仍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婚礼也不会太快,我们只是先订婚。”
鼓励的掌声响起,有人在吹口哨,有人在催促。
“浩然,我愿意的。”她哽咽着。
他微笑,为她戴上戒指。她视如珍宝,曲起手,握得牢牢的。他起身,抱起她,亲吻,深深的。
餐厅经理送上祝福的香槟,戏谑地对她挤挤眼:“我有幸为这位美丽的女士服务吗?”
“我还没到十八岁。”她老实交代,以法语。
“我老了,女士讲什么我没听清。”经理斟上满满的香槟,微微弯腰。乐队开始演奏一首小情歌。
“你会法语?”真正吃惊的人是裴浩然。
“啊,我忘了告诉你,我从去年开始就在学习法语了。”她弯起嘴角,笑得欢畅。
成功的图谋,必须要人配合,才能完满。明年,裴伯伯将为她转学到法国读书,以后大学也在这边读。说是为了让他安心地工作,其实她也经不起思念的煎熬。爸妈特地为这事来港,她说服了他们。这些,以后再慢慢讲给他听。
现在……“干杯,浩然!”她举起酒杯。她第一次喝酒欸,好想尝尝是什么味!

3.我的晨
北京是首都,一年内其实没几天好天气,秋天的时候还好点,能看到蓝天。
晚上八点,左修然在一家意大利餐厅陪德方过来的一行人吃饭。他似乎很热情,不住地敬酒,谈吐幽默而又风趣,逗得对方喜笑颜开。事实上,此刻,他早已归心似箭,同时,又恨得咬牙切齿。
恨的那人自然是腾跃的左董事长与他的太太,他们倒是很会享受,说趁着精力不错,搞什么环球游。于是,他从腾跃的总经理陡地直升到腾跃代理董事长,也不知有没严格按照公司法的章程办事,不过那老头向来是一言堂。他那个顶着陶艺艺术家头衔的老妈呢,更是狠。他可怜的老婆为了他背井离乡,从青台搬到北京城,又千辛万苦给他生了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公主,付出这么多,他疼都来不及。他老妈居然还把他老婆拉过去负责她的什么陶艺展、陶艺协会,毫不怜香惜玉!
敢情他俩就是给那老头老太打工的呀!还有他的小公主左聪聪,真的很勇敢。一个人在妈妈肚子里待了九个月,那里面漆黑一团,又泡在水中,她都不哭不闹。妈妈生她时,也不为难妈妈,非常乖地就落地了。看到他时,小嘴一抿,笑得真是可爱。他脑袋发热,竟然给小公主取了聪聪这个名,想想得有多少笔画呀!第一次小公主学写自己的名字,鼻子上都冒汗了,说
手酸。他那个后悔呀,早知就取名叫一一了。
现在他的亲亲老婆肯定在家做好了晚餐,他的小公主上初中喽,他没去接她放学,她妈妈那个车技连鬼神都胆战心惊,会安全到家吧?小公主学习很认真的,吃完饭,就钻进书房。那么多科目,真令人气愤。中国年年唱教育要改革,改来改去,孩子的书包越来越重。
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人,不替妻女分忧,在外面吃喝玩乐,真不是一般的羞耻。越想左修然越是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席散,打发副董们陪客人去夜店泡吧,他飞车回家。
一抬眼,轻柔的灯光映照着窗帘,多么温暖呀!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很郁闷地掏钥匙开门。客厅里没人,侧耳倾听,有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
“左太太,你老公回来了。”他先声夺人。
“老公,你给聪聪班主任打个电话,帮聪聪请半天假。”陶涛任由他揽着腰,仰起头承受他的轻吻。
聪聪盯着电脑屏幕,爸妈这种亲昵举止,她早已见多不怪。小的时候,她去小朋友家玩,看到人家爸爸出门时只说了声“我走啦”,人家妈妈在厨房里“嗯”了声,也没出来。她非常奇怪地问小朋友:“你妈妈怎么不亲亲你爸爸,那样出门不安全的。”
后来她才知,这只是她爸妈的独家秘诀。
“宝贝身体不舒服?”左修然紧张起来,松开老婆就要来抱小公主。
“不是的
,爸,我想去青少年活动中心看英语演讲比赛,可是明天是周二,都是主课。”左聪聪皱皱眉,推开爸爸的手。
“那个好像是高中的比赛。”左修然瞟了眼屏幕,已经看清了上面的参赛条件。
左聪聪脸一红:“可是我想去看,听说竞争很激烈。”
左修然细长的桃花眼眯起:“里面有你熟悉的学长吗?”
“爸,你到底打不打电话?”左聪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