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作美,她的心情也有些激动。
飞机降落,空姐把舱门打开,对接的车桥还没有停稳,叶聪眼瞪得大大的,“你看啊,云都跑到山上来了。这云怎么这样矮?”
送客的空姐噗地笑了,“那是大雾。在山上的叫雾,大雾离开山顶升到天上才叫云。”
“我真是孤陋寡闻。”叶聪也笑了。
走到舷梯上,一阵冷风吹来,舒畅深呼吸。丽江的风.有点冷.很潮湿。
丽江机场是一块狭长的盆地,三面是山,一面朝向天空中的航路。机场很小,没有廊桥和摆渡车,从舷梯上下来,直接走路走到机场的到达大厅。这个时间,降落的航班有好几架,等行李的地方人挤得满满的。
舒畅在飞机上水喝多了,让叶聪看着行李,她去下洗手间。洗手间也要排队,好不容易才轮到舒畅。从洗手间出来,外面已经涂黑一片了。
舒畅用纸巾擦净手,拉开包包,把手机开机,准备向家里报个平安。
“妈味!”一个穿着嫩黄色公主裙的小女孩仰起头,拉着一根细细的拐杖,摇晃地向她走近,高高兴兴地叫了一声,拐杖一甩,抱住了舒畅的双腿。
舒畅呆住,动也不敢动。
“小姐,这不是妈咪。”一个皮肤黑黑、额头前倾的中年女子跑了过来,一把抱过小女孩。看她那身打扮、长相和艰难的吐音,象是菲律宾那边的人。
“妈咪!”一道口水顺着嘴角滴落在小女孩的前襟上,她仍旧笑嘻嘻地看着舒畅。
中年女人慌不造地拍出手绢帮她拭,一边对舒畅抱歉地笑笑。
小女孩脸上熟悉的呆滞样,舒畅的心“咚”地一下漏跳了一拍,她迅即低下头,急匆匆地跑向叶聪。
“行李到了吗?”.
“还没看到。”叶聪扭过头,“舒畅,你有高原反应吗?脸色这么白?”
“可能吧!”舒畅眼角的余波忍不住追寻着小女孩的身影。
世界不会这么小吧!
中年女子拾起拐杖,抱着小女孩向一个挎着lv的包、长相丰满而又威严、盘着高高的发髻、一幅标准阔太模样的女人走过去。阔太尊贵、高雅的面容,有着令舒畅触目惊心的痕迹。阔太的身后还有两个人,一个保养适宜、看得出年轻时是个大美人的女子,她
打扮也很富贵,只是气质上稍逊阔太几份,讲话时总是先看一眼阔太。另一个是个粗壮的男人,低眉敛目,推着行李车.车上装着几大包的行李。
他没来.舒畅偷偷地松了口气。
“旅游要摆这么大的谱吗,又是男佣又是女仆的。”那几个人太引人注目了,叶等行李的人不约而同都看了过去。叶聪斜着眼.受不了地耸耸肩.“香港人吧,讲的是广东话。那孩子象是有什么问题?”
舒畅眨了眨眼,没有出声。
小女孩向阔太张开手臂,阔太扫过一记冷冽的眼风,身后的老美女慌忙把女孩接过来。
女孩傻呵呵地乐着,口水淋得老美女满襟都是。老美女拧拧眉,忙后避让着,眼中掠过一丝无奈。
菲律宾女子腾出手,拎起几个包,一行人走出机场大厅,一辆黑色的加长房车驶了过来,司机跳下车,相帮着男人放好行李。
车缓缓驶向暮色之中。
“有钱真好呀!”行李终于到了,叶聪抱着行李箱,目送着房车,伸手拦出租车。
旅客太多,出租车过很久才过来一辆。
舒畅还是没说话,神情木木的。不用去猜测,也不用介绍,她就是知道了,那个阔太是裴迪文的母亲储爱琳,气度真是不凡呀!那个老美人是他的小妈伍盈盈,大概是年老色衰,没从前受宠,气势就弱了。小女孩当然就是他的爱女裴欣儿了。
她们也是来旅游的吗?
舒畅自嘲地笑笑,自己干吗这样关心这件事。虽然只是远远地看到了他的家人,虽然他们己分手半年多,此刻,她现在没有一丝遗感。
即使他没结婚,他和她也只能是两个星球的人。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再次确定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给她的一切,注定是放在回忆之中。
两人终于上了车,进丽江城走的是一段山路,需要上很大的一个坡,拐很大弯。叶聪趴在窗边,很都闷看不清山上的风景。
“明天还有机会的。”舒畅喃喃地说。
且听风吟 4
早晨起来,看到菲律宾女佣抱着小女孩在酒店大堂里转悠,舒畅连惊讶的力气都没有了。
地球就是个圆,转来转去总要遇上的。
叶聪拎着行李到前台结账,两个人要赶紧坐飞机去昆明。外面看着灰蒙蒙的,其实时间都快九点了。结完账,两人就在沿街溪水边一家餐馆.早餐晚餐一并用。叶聪点了一个纳西烤肉,一份白菜豆腐汤,一个杜鹃花炒蛋.一瓶大理啤酒,等待的时候,抓紧时间,贪婪地看着街景。
小溪里流的是刚从玉龙雪山上下来的水,非常清澈而又湍急。玉龙雪山离丽江城不太远,山顶上终年积雪不化,可惜舒畅和叶聪这次没时间过去玩赏了。
仰起头,灰蒙蒙的天空的细缝中,又透出湛蓝的更高的天空,高得不知其几万个十万八千亿公里。
“丽江一里四季景,真的不假。阴天很矮,矮得走路要低头:晴天很高,高得让人望眼欲穿。”叶聪感叹着,好半天,等不到舒畅接话。侧过身一看,舒畅直直地看着酒店的门口,昨晚在机场看到的几个有钱人上了一辆宽敞的吉普车,吉普车开往的方向正是玉龙雪山之处。
“羡慕吗?有时间有金钱,想干吗就干吗!”叶聪笑问。
“也有烦恼,没什么好羡慕的。”舒畅淡淡一笑。
菜上来了,纳西烤肉,不错。皮焦肉脆,肥瘦均匀,但配菜的簿荷被油锅炸过,失去了汁水和鲜味。杜鹃花很鲜美,娇艳欲滴地躺在盘子中间,让人不敢下筷。
吃好饭,两人立刻就坐车去机场。一路上,叶聪把昨晚的遗憾全部弥补回来了。
昌平县位于昆明的郊区,两个人下了飞机,没进昆明市内,直接去了邻区。稍微像样的酒店,都被各家媒体给占领了。“躲猫猫”事情不仅在网络上,在国内,也是惊起了巨大波澜。各大报社、电视台都派出了重量级的记者过来。
两人无奈,最后只得降低住宿标准,在一家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小旅馆落下脚。梳洗了下,就直奔昌平县看守所。
看守所外,长枪短炮,记者如林。
有认识的同行告诉舒畅,事情稍微有些名目了,估计是和看守所内的狱霸、牢头有关。事发那两天,看守所的监控器偏偏损坏,事情的发生,都是里面犯人的一面之辞。昌平县看守所长期存在着管理混乱、不负责任的渎职问题,已有两名看守所警察被拘留。
舒畅让叶聪留在看守所等待事情发展,她去了李养民当时就诊的医院,复制了一份当时的医治报告:两处骨折,颅部受伤,全身淤血、乌青,明显是钝器所致。
一天赶下来,算收获不小,舒畅连夜写稿发往报社。她也象崔健当时对自己一样,也让叶聪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写一份稿件。写完后,她帮他修改,指出在哪个地方也写得突出点.哪些地方避重点。
不是天天都很忙的,有时候也会好几天如一潭静水似的。这时,两人就去世博园转了转,还去了昆明的花市。
穿行在花市里,叶聪与舒畅真是感慨万端。
“在昆明追女孩子的成本会大大降低许多。”叶聪花了二元钱给舒畅买了二十支黄玫瑰,“放在情人节,在滨江,这一枝至少得二十块。”
舒畅也是默然。她喜欢的香水百合,她看着饭花的人用绳索捆了一大捧,足够抱满怀的,不到三十元。
物以稀为贵,多了自然不值钱。
叶聪买了几个香袋,舒畅买了花茶。两人隔了几天又去了七彩云南,舒畅给谢霖、胜男各买了几瓶精油,叶聪看中一块美玉,价格太高,愣了半天,还是没舍得。
舒畅和报社编辑通电话时,顺便问起滨江几度,昆明这几天奇冷,气温降至十五度,她在风衣里面穿了两件衫衣,才抵挡住一些寒意。编辑说还是三十多度,叶聪说我们真幸福啊!
其实也不幸福,一放晴,高原上的太阳特别的刺眼,明晃晃的悬在半空中,气温陡地就高了几度。
一周之后,“躲猫猫”事情真相大白,李荞民原来是被同监室的几个犯人殴打致死,事情发生后,看守所怕承担责任,对外宣称为李荞民与犯人玩“躲猫猫”.不小心撞墙而死。可惜这个理由找得太过勉强,经不住推敲,终究水落石出。这个事情会引起什么样的反思,会暴露司法部门哪些弊端,那就是法学家和道学家的事,舒畅与叶聪的采访任务算是暂告一个段落,两人包袱收收,打道回府。
昆明城向身后退去。很奇怪,这么大的一个城市,四个轮子一转,就毫不挣扎地向后退去。所有的房子一起,街道、屋檐、树木、缓水、石桥。。。。。。一同往后退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来昆明?”叶聪留恋地张看着飞速逝过的风景。
“那你留下来,在这儿找份工作好了。”舒畅打趣道。
叶聪摇头,“这儿很美,只能作站点,却不能当终点。就象你在人生里遇到许许多多的人,在不同的时期,你会爱上很多个,但伴你到老的只有一个。滨江是我的家。”
舒畅深呼吸,心里面不知哪块咯噔了下,然后缓缓平静。
“舒畅,你看,咱们和她们还真有像呢!”托运好行李,两人刚进候机厅,叶聪推了舒畅一把,朝前方挪了挪嘴。
舒畅抬起头,储爱琳与伍盈盈在吵架,确切地说,是伍盈盈一个人在嚷,储爱琳基本上是对她
爱理不理,优雅地两腿交叠,目视着外面的停机坏,看飞机起起落落。伍盈盈脸胀得通红,急促地挥舞着手臂。菲佣和男仆抱着小女孩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
伍盈盈讲话的频率很快,又讲的是广东话,听懂的人很少,围观的人却很多。
“真应了你的话,钱多烦恼也多。舒畅,你说这二人是什么关系?姑嫂?妯娌?”叶聪小小声地问舒畅。
舒畅低下眼帘,“我猜不出来。”
伍盈盈一个人唱独角戏唱累了,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拿眼睛瞪储爱琳。
广播里开始第一次播放昆明飞上海的波音747飞机开始登机了。
储爱琳突地站了起来,伍盈盈吓得身子一瑟缩,退后一步。
“腿长在你身上,你爱去哪去哪,我管不着。但我肯定却是要去大陆的。”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伍盈盈,真令人讶异,她居然讲的是普通话。
伍盈盈一愣,“不就是一家分公司开张,值得这样大张旗鼓吗?我们都出来七八天了,我和欣儿水土不服,也没睡好,我不去大陆.我要回香港。”
“回呀,没人拦你,我也不想让你出现在恒宇分公司的开张仪式上,你会更加水土不服的。”储爱琳冷冷一笑。
“韦娜和陶伯都和我一同回香港,我要顾行李,还要抱欣儿。”伍盈盈气焰灭了些,讲话怯怯的。
“韦娜和陶伯是裴家的员工,凭什么听你摆布?”
“我也是裴家的人。”伍盈盈鼻孔里冒着白气。
“哦,你是裴二夫人。”储爱琳拖长了语调,语气里尽是嘲讽,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登机口走去。
陶伯忙跟上去向空勤人员递上登机卡。
伍盈盈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两手愤怒地举向空中,又灰溜溜地落下。
菲佣抱着小女孩走过来,低低地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她脸一板,吼道:“谁要你指手划脚?”
菲佣惊慌地忙赔不是,看了看她,追上陶伯。伍盈盈咬牙切齿地低咒了一句,拖着腿,不得不往登机口走去。
围观的人在一边看得是膛目结舌。
她们与舒畅坐的是同一架飞机,不过,她们住的是头等舱,舒畅和叶聪住的是经济舱。空姐偶然掀开头等舱的帘布,舒畅看到伍盈盈的脸仍是煞白的,裴欣儿倚在她的肩上,睡得傻傻的。
空姐甜美地提醒各位旅客,还有一刻钟,飞机就要降落在浦东机场了,上海的地表温度三十四度,有小雨。
无由地,舒畅整个人都僵直了,膝盖发软,掌心密密地冷汗,胸口象压了一座山,越压越沉,
“宁总的车该到了吧!”叶聪从行李架上拿下笔记本包。
“嗯,在昆明机场时,我和他通电话,他说车已经出发了,怕是早到了。”
“哇,终于回家喽!”叶聪张开双臂,闭上眼。
舒畅笑了笑。
一阵剧烈的颤动后.飞机稳稳地降在地面上,开始缓缓滑行。两人提着包.随着人群往大厅提取行李。舒畅开了手机.看到宁致发来的短信.说车已在停车场,那意思好像他亲自来了。
舒畅微微皱了下眉.给家里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他又打舒祖康的手机,仍没人接听,她一下紧张起来,连忙打宁致的手机。
“舒舒,到了吗?”宁致问道。
“马上就出来了。宁致,我爸妈有没有出远门呀?”
宁致停滞了一下,“舒舒,一会见面再说吧!”
舒畅浑身的血液象倒流一般,握手机的手哆嗦着.“快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舒舒,你不要着急。”
“我不急,你告诉我。”电梯下楼,舒畅脚下踩空.幸好叶聪一把抓住,不然就栽了下去,她惊出一身冷汗。
“在你去昆明的第二天,伯伯突发脑溢血。”
“现在人怎样了?”舒畅瞪大了眼,她记得走的时候,爸爸脸色红得异常,她还问他血压高不高。“为什么不告诉我?”她颤声问。
“昆明那么远,告诉你,赶回来,又能怎样?做过手术了,人还在昏迷中。你不要急,这属于正常情况,医生说再有一两天就能醒了。”
“宁致。。。。。。”舒畅眼中一下溢满了泪水,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唇颤抖着。
“行李拿了吗?”
“叶聪在。。。。。。”就在这时,泪眼朦胧中,大厅门外,一个身穿灰白条丝织衬衫的男子跃入了她的眼帘,正是半年不见的裴迪文。
他也看到了她,脸色一下暗沉下来,眼睛里全是不能置信,显然惊奇比她来得强烈得多。
舒畅匆忙抹去泪水,把视线挪向另一边。
“是裴总?”叶聪抱着行李箱走过来,惊喜地叫道,忙上前握手。
“你好,小叶!”裴迪文的强项是能把报社上上下下的员工叫出名字来,从无误差。他盯着舒畅,“你们这是从。。。。。。?”
“我们刚从昆明采访回来。裴总你是来接人的吗?”
裴迪文点点头,指指不远处站立的储爱琳,“我来接我母亲。”
叶聪惊愣地把嘴张成半圆,傻住了。阔太太是裴总的妈?不是吧!
“我正要去滨江,一块坐车走吧!”裴迪文目不转睛地看着舒畅。
“不要了,我们有车。”舒畅眼眶仍红红的,她急忙抬头,看到宁致在向她招手。她没有多看裴迪文,匆匆越过。
她的声音
是礼貌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她暗自叹气,她的人格如今是彻底分裂了,时不时在午夜梦回的那个人出现在眼前,便能装作遗忘了一千年。
至少在他面前,她做到了水波不兴。
室外,细雨清凉的水汽轻抚她的额头,她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裴总,那再见!”叶聪回过神,笑着向裴迪文摆摆手。
裴迪文优雅地点点头,苦涩地目送着舒畅的背影,看着她仰起头,和宁致急切地说着话。宁致接过她肩上的包,手轻轻地揽着她的腰,那动作是那么的自然,仿佛做过多次。
俊容痛楚的抽动着,裴迪文的拳头不由地攥得紧紧的。
且听风吟 5
平静的日子过了半年,舒畅如同端着一碗满溢的水,走得小心翼翼,生怕生出什么意外。每一天的安宁,她都带着一丝窃喜,总象偷来似的。她没大的奢望,爸妈
安康、快乐,她工作充实、顺利。
感情.不在她的计划五之内。
和爸妈一起.永远做个不要长大的女儿,也很好。
但是,意外又一次不期而至了。
舒畅感到手中的碗半倾了,水漫出来,她却一点不知道。
从上海到滨江,她一直紧闭着唇,笔直地看着车外。宁致的宾士在沪宁高速上飞快地驰驶,他的脸色也很凝重。叶聪看看两人,摸摸鼻子,闭上眼假眠。
宁致先把叶聪送回公寓,没有停留,车立即开向医院。
车停下了,舒畅却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舒舒?”宁致纳闷地看着她。
舒畅长长地深呼吸,“我爸爸。。。。。。他真的脱离危险了吗?”医生都是很会保养的,很少染病,但是一染,就不是个小的。
宁致点点头。
她扶着椅把站起身,身子突地往前一倾,栽进宁致的怀里,“我腿发软。”她无助地抬起头。
宁致叹了口气,一把托着她的腰,往病房走去。
又是病房,满眼都是病态得、令人窒息的白。
在舒晨生病时,舒畅把医院的角角落落都走遍了。她从没告诉过别人,她一踏进医院的大门,整个人就处于惊恐不安之中。仿佛这里是个深不可测的巨口,随时都能把她生命里重要的人吞噬。
舒祖康住在单人病房,在走廓的最里端。宁致轻轻推开门,于芬从病床前抬起眼,她的手紧扣着舒祖康的手。
舒祖康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蜡黄如草纸,头发剃得精光,上面包着纱布,鼻孔里塞着氧气管,手臂上吊着药液。
舒畅一看到这情景,鼻子一酸,泪就下来了。
“妈。。。。。。”她轻轻唤了一声,冲进去,一把抱住于芬。
“唱唱,你回来啦!”于芬眼中也含着泪,象个孩子似的,嘴直扁,“你爸突然往地上一倒,妈妈吓坏了,幸好宁致赶得及时,医生说再晚一会,就抢不过来了。”
她可能是想起当时的情景,说时,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于芬看似家里的指挥官,可真正的轴心还是舒祖康。老公一病,女儿又不在家,她整个人都吓破了魂,只有听别人摆布的份。
“爸爸现在可好?”舒畅弯下腰看舒祖康,感觉爸妈真的老了,皮肤松弛,手臂上满是老人斑。
“刚刚我握着他时,他的手指还动了动,医生说这是好印象。”
舒畅点点头。
这时,病房门又开了,护士站
在外面叫道:“十八床家属呢,过来签个字。”
“来了!”宁致站起来,走了出去。
舒畅讶异地看着妈妈。
于芬叹口气,“妈妈连路都走不了,跑前跑后都是宁致。这几天夜里.也都是他在守夜。外人看着,都夸我有个孝顺的儿子。唱唱,你说人家和我家无亲无故的,为什么对我家这样好呢?”
舒畅低着头,没有回答。
“舒舒,你出来一下。”宁致探进身,看着舒畅。
舒畅走过去。
“我刚刚和医生又谈过,也看了今天的化验报告,伯伯的一切都很好,估计不是今晚,就是明天,伯伯就能醒来了。以后只要不太劳累,静心安养,仍能长寿的。我把你把行李送回家,再去下公司,有些事情要交待下。”
“你忙去吧,这里现在有我呢!妈妈说你都几夜没睡好了。”舒畅这才注意到宁致真的是两眼血丝。
“以前接工程时,几夜不睡是常事,没什么的。你今天走了几千里,到是要好好睡一下。肚子饿不饿,医院旁边有家粥店,很干净的.粥也稠。”
“宁致,我知道说“谢谢”真的很苍白,可是这次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敢想象。”舒畅眼眶又红了。
“舒舒,你现在越来越象个小女人了。”宁致拍拍她的肩,刮了下她的鼻子,“与其向我说谢谢,不如和我说点别的。但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要挟你,所以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吧!”
舒畅无力地笑笑,送他出去。
“公司里很忙吗?”她随口问道。
宁致犹豫了下,转向她,“聚贤苑三期工程现在进入后期绿化了,房子卖得特别的好。我们现在正在准备竟标一处大工程,要是能竞上的话,应该五六年内都可以高枕无忧了。舒舒,我急着回去交待的,是明天一家大的房产公司在滨江设立分公司,我要送个花蓝,还要到场祝贺。”
“有生意往来的兄弟公司?”
“不是,应该讲是一个强大的对手。以前可能无法抗衡,但我们公司在滨江打了几年基础,所以也难说谁是真正的赢家。舒舒,那家公司就是恒宇集团设立的滨江分公司,总经理是裴迪文。”
舒畅的心突地一跳,像是在胸膛里绊了个跟头。
她听储爱琳提到这事,原以为是设在上海的。
为什么偏偏要设在滨江?
“恒宇集团的重点不是都在大城市吗?”
“大城市的土地也有限,现在许多大的房地产公司都把重心慢慢转向中小型城市,特别是经济发达的中小型城市。”
“哦!”舒畅睫毛眨了几眨,“那你们是应该要去道贺下。”
“舒舒。。。
。。。”宁致看着她.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