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她清清喉咙,下面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大臣们一个个伸长脖子盯着反光的珠帘,看到里面有抹倩影,就是看不清晰。

这位新皇后,他们在婚宴上有幸目睹过风采,那个强悍的辩才,可是让人瞠目结舌。这才隔了一天,皇后成了监国。

女人再有出息,这监国????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朝臣们不屑地想哼一声,可瞅瞅虞右相、虞元帅面沉似水,谁敢微词?一个国家,只要牢牢掌握了兵权和财权,那根基就牢了。

杜子彬也在朝臣的其中,他担忧得眉都刻成了一个“川”字了。映绿,她现在好吗?

“皇上临时出去休假,我替他代班几天。”新皇后终于发话了,一开口就把大臣们的下巴差点吓掉下来,“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医生,对于治国安邦是一窍不通。不过,我想了想,

觉得这治国也和冶病差不多。没什么症状时,咱们就保健、调养,有了病状,咱们就对诊下药。好了,众位大人,今天哪里不舒服呀?”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珠子惊得掉了一地,拼命地掏耳朵,他们听错了没有?

杜子彬咬着唇,忍俊不禁到差点破功。映绿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娘娘,不叫哪里不舒服,”罗公公急得直拭汗,咂咂嘴,低声提醒道,“而是有事早奏,无事退散。”

云映绿眨巴眨巴眼,“意思差不多呀!”罗公公闭闭眼,差不多吗?差太多了吧!

户部大臣四顾看看,硬着头皮上前对着珠帘禀道:娘娘,臣近日盘点国库,发觉库银与往年同期相比,款额相差太多。”

“哦,为什么呢?是赋税收不上来吗?”云映绿问道。

“现值百姓秋收之季,秋税还没开始征收,春税的收成也是不错的,臣搞不清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云映绿一挑眉,“那你要好好排查状况呀,既然收入不少,为什么库银少了。那是不是开支有些大了呢?”

户部尚书讶异地抬起头,想不到云映绿一言就点到痛处,“娘娘提醒的是,今年夏季干旱,朝庭发出大批赈银,还有北朝边境的战事,兵部用度也不少,这些都是比往年多出来的

开支,如此一说,库银减少是正常的。”

“嗯,不过下班后还是要把收入与开支列个明细,送给我看看。”

“娘娘,库银减少,秋税还没征上,为了提防急事,臣建议朝庭这几月要压缩开支。”

“行,你把怎样个压缩法,写几条逢议,和明细表一同送上来。”

户部尚书退回行列中,刚刚一些带有不屑想法的大臣们撇撇嘴,站直了腰,态度自然而然带了几份尊敬。

“娘娘,”武官的队列中阔步走出一人,“前晚,皇上说让齐王暂且回王府,稍后再作处置。请问娘娘,这处置方案出来没有?”

“这人谁呀?”

云映绿悄悄问罗公公。 “齐王府总管之子,现在工部任职。”

云映绿点点头,齐王爷的铁杆粉丝,替齐王爷抱不平来了。

“按道理,齐王爷前晚谋权篡位,罪该斩首。但是考虑他也是有苦衷的人,就两相抵消吧!”

“娘娘…。”虞右相惊得眼珠子都瞪出了眼眶,这不是放虎归山吗?“这事要等皇上回来再作定论。”

云映绿一笑,“没事,皇上让我监国,这事我还能做得了主。”祁左相已离京归乡,那些个残兵败将都已抓获,齐王上窜下跳,还能做出什么伟业?煊宸说过,要看到鱼儿跳跃,

才知水深水浅。齐王一直呆在府中,不知又会搞什么鬼,不如看他出来,象个跳梁小丑般蹦蹦。

“娘娘所言当真?”武官惊喜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君无戏言,呵,不,我从不食言。好了,谁还有事?”云映绿捧着凤冠,老天,她真的快吃不消了。

“娘娘,那齐王明天可以来上朝吗?”武官又追问了一句。

“欢迎之至!”云映绿站起身,“没事”大家就下班去吧!”

朝臣们没有象往常整齐地排着队,有序地往外走去。而是边走边回首,想有没机会再睹皇后娘娘的风采。

“罗公公,快帮帮忙!”云映绿吃力地拿下凤冠,累得直喘,罗公公忙上前接住。“呼,呼,呼…。”云映绿转身往后堂走去,“我终于也可以喘口气,回寝殿休息休

息了。”

“娘娘…”罗公公小心翼翼地用眼睛瞟了下收上来的一堆奏折,“你还要批折子呢?”

云映绿回过头,一看堆得象座小山似的折子,差点没背过气去。刘皇上,你逍遥去了,可知我好命苦?

她无力地耷拉着肩,步下台阶,认命地往御书房走去。

刚到门口,便发觉御书房外已经站了三人,旁边与后宫相通的宫门里,密密的站满了宫女和妃嫔。

云映绿眨眨眼,后宫妇女要开大会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话说垂帘听政(二)

“虞右相、虞元帅,杜尚书!”云映绿向三人微微颔首,瞧见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全盯着罗公公手中的凤冠,她倾倾嘴角,装作没看见。

“娘娘,皇后娘娘!”那边,后宫的妃嫔们花容失色,向她投来楚楚可怜的目光,“三位稍候!”她招呼了一声,走了过去。

这宫门就象是一道无形的门禁,后宫妃嫔除了皇后、太后,在此禁步。

“皇后娘娘,皇上真的走了吗?”妃嫔们慌乱无措地问道。虽说她们并没有得到

皇上的宠爱,但皇上在,她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发发幽怨,坐享清福,无病呻吟几分。皇上若不在,她们就成了御花园中此刻纷纷飘零的落叶般,无依无靠,最后成为一捧尘埃。

云映绿温和地一笑,如沐春风般,让人的心陡地安宁,“皇上只是暂时出去休假几天,她放不下各位娘娘,不久就会回宫来了。”

妃嫔们半信半疑地拧着秀眉,“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娘娘们先回去歇息,晚膳后,我们在讲经堂集中一下,到时我再向各位娘娘好好解释,现在,我该去做事了。你们看,三位大人都在等呢!”云映绿指指身后。

妃嫔们无奈地点点头,惹人怜惜地嘟着小嘴,不太情愿地走了。云映绿吁了口气,平静下心绪,转过身。

一行人走进御书房,分君臣坐下。虽说她事实上是右相的媳妇、虞晋轩的弟媳、她唤杜子彬为大哥,但是她现在名义上是魏朝的皇后,她坐了上首。

“皇上,他走之前,有没说什么?”才隔两天,虞右相瘦得颊骨突出老高,眼袋都出来了。

云映绿摸过一支朱笔,把玩着,“皇上他太累了,只是休息一下。右相不要多想,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谁也无法再回过头去抹平。那么就乐观地向前看,右相应该知道皇上,他

最放心不下的是江山。其他的随时间的退移,一切都会消逝的。”给她时间吧!”

虞右相扁扁嘴,吞咽下夺眶的泪水,“老臣懂娘娘的意思。娘娘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有老臣在一天,魏朝这江山就稳稳的。”

“皇上就是清楚这一点,才敢让我监国。”云映绿温婉一笑,扭过头看向虞晋轩,“虞元帅,你刚回京,应该好好休息,怎么忙着上班呢?你家夫人好吗?”

虞晋轩抬起眉,满眼温柔,“臣的夫人很好,她一直牵挂着娘娘。明天会进宫晋见娘娘的。”

“是吗?我们都很久不见了。”云映绿双瞳晶亮,飞速地掠过一丝羡慕之色。

“臣最近歇息在府中,无什大事,臣进宫帮娘娘看看折,可好?”虞晋轩含蓄地问道。

“好呀,当然好了!”云映绿连连点头。刘皇上是不是捏准了这一点,才胆敢扔下这摊子。

“娘娘,臣刚破获两案,刑部也正清闲,你有需要臣效劳的地方,尽管开口。”杜子彬拱手说道。云映绿淡淡一笑,她的运气一向很好,每次身临绝境,就会受到上天特别的眷顾

“那有劳杜大人了。”

堆如小山的奏折,在三人的合力相帮下,很快就批阅完。加急的公务,由杜子彬拟成圣旨,送交到各部办理去了。

几人走出御书房时,已是下午时分。

秋阳西斜,天空中,一行北雁向南飞去。

虞右相与虞晋轩先走一步,杜子彬没有着急告辞。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他收起了臣对君的那种恭敬之色,眼中流露出不舍与怜惜。

她以前没有好好看过映绿,这一刻,他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她沐浴在斜阳下,两肩是那么地纤弱,眼神看似是平静,却掩饰不住淡淡的无力和寂寞。

让一个柔弱的女子肩负起江山社稷,这担子太重太重。

“映绿,你…挺得住吗?”心口一窒,他脱口问道。云映绿晃晃宽大的宫装衣袖,“挺不住就能转身而去吗?”

杜子彬嘴角抽动,“对不起,映绿,都是我…”都是他的后知后觉,他的迟钝,不然,她此刻就是他的妻,也许没有琴瑟同鸣的画面,但必定可以做到相濡以沫。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云映绿一怔,“杜大哥,你错了。嫁给皇上,没有任何人逼我,我是心甘情愿进宫的。现在这一切,只能说是命运的戏弄。以前我不唯心,从不信命运,

但现在我信了。一切都是天意。”

她特地又加了一句,“我对皇上是爱,不是屈从。”

秋天的风带了些凉意袭来,她拢拢衣襟,不知煊宸有没带足衣衫。“只是现在苦了你。”杜子彬叹道。

“皇上早说讲过,嫁给他是要同挡风雨,同度患难,不是只有同享福的。杜大哥,你早些回去,我该去看看妃嫔们了。”

她浅浅笑着点头,跨过宫门,没入浓郁的秋色之中。杜子彬在她的身后,俊眉紧蹙。

当爱擦肩而过之后,哪怕是关心,都已是奢侈了。

入夜,讲经堂外的廊柱上,挂满了一排风灯,云映绿坐在正中,看着下面黑压压的妃嫔和宫女。

以前,她说刘皇上是劳模,白天要冶理国事,晚上要回来抚慰一大帮女人。现在,她是感同身受了。

妃嫔们个个都如温室中的花一般,稍遇点风雨,就大呼小叫,慌不择路,看得让人心烦又心怜。

云映绿抬抬手,示意下面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稍微暂停一会。

“娘娘们,宫里面最近出了点事,那天大家在宴会殿中都看见了。这可能是皇上

此生遇到的最大的难关,现在我们不是惶恐的时候,我们要团结起来,要给皇上温暖,与她一起跨过这道坎,好吗?”

底下一片沉寂,没有一个人应声。

好半晌,有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问道:“皇后娘娘,齐王会不会做皇上?如果做了皇上,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这个到是符合声一片。

云映绿现在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不过,也许平时刘皇上对她们也没付出什么真情,她们对他的境遇才会如此冷漠吧!

妃嫔们得不到云映绿的回答,一个个呜咽着,珠泪滚滚。“那你们想出宫吗?”云映绿突然问道。

所有的声响刹时停滞。

“许多事的发生都是无法预料的,我现在可以尽全力庇护众位娘娘,但如果娘娘们信不过我,我可以做主让娘娘们出宫。”

“出宫?我们现在这样子出宫,能干什么?嫁出门的女,泼出门的水,家是不能回的,除了出家做尼姑,别无出路了。”一位妃嫔抽泣地哭出声来。

“你们可以找工作呀!女子独立了,就不必依靠别人,也会受别人的尊重,说不定,还能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呢!”

“独立?皇后娘娘你真会说笑,我们都是娇生惯养着的,个个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怎么个独立法?绣花维持生计吗?”

云映绿想了下,咬咬唇,“你们愿意做医生吗?”“呃?”一张张脑袋齐刷刷地抬起头。

“我是说象我这样的妇产科医生,专门帮女子看病,也能教导女子如何维持容颜、留住青春的这一类,学会了这个,你们不管到哪里,我想总会活得很好的。”

妃嫔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住的咽着口水,眼滴溜溜直转。“皇后娘娘,你…肯教我们吗?”一位妃嫔弱弱地问。东阳城的人都说云皇后是天上的仙子,可以让人

起死回生,如果能象云皇后一样有

精湛的医术,那…当然好了。你看云皇后不就是凭一手的医术,牢牢地吸引住皇上了吗?

她们若有一手好的医术,说不定也能吸引住谁谁,那样就不必夜夜独坐守孤灯,对着寒星到天明了。

“你们都识字吗?”云映绿绽开一丝鼓励的微笑。妃嫔们点点头。

“罗公公,你去请安南公主过来一趟。”云映绿转过头说道。

“安南公主是当今才女,我请她教授你们诗文,我教你们习医,有了这两项技能,你们出了宫,肯定会过得非常的多姿多彩。”

唉,其实不是她多事,开个培训班,让妃嫔们打发打发时间,省得整天长吁短

叹、胡思多想。不过,也算是给她们多条出路。大把的岁月,陷在这深宫之中,确实好可惜。

煊宸,如果你知道我怂恿你的妃嫔们出宫,你会不会笑我妒忌心很重,然后威胁我弥补你的损失呢?

我用一辈子来弥补,你觉得划得来吗?

云映绿眼角一湿,清丽的面容上浮出一个极是柔软的笑容。

浅淡的烛光下,罗公分手持拂尘,急匆匆地走来,“娘娘,安南公主不在佛堂内。”

他躬身向云映绿禀道。

“她去哪了?”云映绿紧张得手握成了拳,呼吸都轻轻的。“侍候的小宫女说晌午后出了宫,没说去哪。”

第一百四十二章,话说垂帘听政(三)

云映绿觉得脑门上象被谁击一下,头“嗡嗡”作响,她想尽力保持着冷静,梢稍安抚下她紊乱的心情,但很可惜,她乱成一团的大脑根本无法发挥任何作用。下面的妃嫔们又在发

出嘈杂的声浪,“后宫妃嫔不是不能随意出宫吗?”.有一位妃嫔的话拉回了她的神智。

她询问地看向罗公公。

罗公公犹豫了几下,无奈撇撇嘴:“奴才去内务府和宫门口都问过了,安南公主有…皇上御赐的腰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一切又都安静了下来,妃嫔们同情地看着维持一脸平静的新皇后。云映绿正襟端坐在椅子中,没有动作也没有接话。

今晚到真的是一个迷人的秋夜,月朗星明,天空中,不时还有几颗流星飞速地掠

过。她清澈的眼瞳在月光下微微的闪烁,透露她的内心深处其实并不如外表所显现的冷静淡然。

罗公公跟随刘皇上多年,必然懂得御赐腰牌那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他的这一番

话,在她的体内不可抑制地掀起汹涌波澜,充斥在她胸口的,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刺痛情绪。

刘皇上对安南公主是不是也会说““朕只信任你,”?

以前,小护士们爱在口中哼喝一首歌“爱情其实是道伤”.。对,爱情真的是一道伤。你爱一个人,就给了对方伤害你的权力,这是件悲哀而又无奈的事。

可是,刘皇上是那种朝令夕改的人吗?那个冒着生命危险,在火海中呼喊着她的名字的男人会做这种事吗?

不,不要乱想,这些只是猜测,是她敏感了。

夫妻间贵在信任,信任一些你无法信任的一切,这才是爱的真语。

这个时候,她怎么能胡乱怀疑刘皇上呢,他痛不欲生,不知在哪里打发漫漫长夜呢?他自小就失去亲人,被太后当作一个棋子般训练长大,已经非常非常不幸了。现在她是他唯一

的亲人,她再不理解他、体贴他,他的人生将是太灰暗了。

夜空中,缓缓飘来一片云朵,如轻纱般遮住银月的一角,云映绿僵直的身子终于有了动静…她缓缓转过身,面向众妃嫔。

“明天下午,我们都在药园集中,我先教你们识别药草,然后晚上我们讲理论….”

“皇后娘娘,你唤臣妾吗?.”讲经堂外的小径上,出现了一个匆匆疾行的身影,人未到,气喘喘的问语先传了过来。

“安南公主?””众人回过头。

阮若南拭拭额头上的簿汗,齐肩的头发用帕子随意扎着,她象是走得太急,俏脸红扑扑的。

“安南公主来啦,.”云映绿微微一笑,让罗公公给她搬了把椅子。眼角的余光觑到小径边的树丛间似乎还有一抹影子,那影子高大、冷峻,看着极熟悉。有点象守林子的江侍卫

她没有多想,收回视线。

阮若南偷偷扫视了下四周,别好散乱的碎发,拘谨地抿抿嘴,不安地看向云映绿。

“臣妾…出宫添置几本书,回宫晚了点,.娘娘找臣妾有事吗?”.阮若南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有个打算,想请安南公主帮忙。安南公主每月只有十五那天讲经,那太少

了。我准备在宫中给各位娘娘和宫女们办个培训班,下午你给她们上诗词课,晚上我来上中医课,早晨娘娘们自己温习,半月我们做一次测验,你看如何?,”

阮若南眸光一怔,“皇后娘娘的建议真的很好,可以让众位娘娘们的后宫生活过得很充实,只是…可不可以把臣妾的课挪到上午,臣妾…下午要做点别的事

。.”

“哦,”,云映绿沉吟了一下,“嗯,也行,众位娘娘还有别的想法吗?”

妃嫔们个个兴奋得双眸闪着水光,对于她们来说,人生好象重新翻开了一页。一潭死水的岁月被砸开了一道口子,沿着河波,沿着山峦,沐着阳光,潺潺向前流淌。“没有!”,

她们如小女生一般,异口同声的响亮回答。

罗公公在宫里呆了四十多年了,经历了两朝皇帝,他只见过妃嫔们斗心斗计,不是争风吃醋,就是互揭伤疤,今日这和睦、团结的一幕,他还是头一次看到。

他钦佩地看向微笑地与众位妃嫔道晚安的云映绿,眼中不禁泛出喜悦的泪水。

皇上,你面前的这道坎是深、是宽,但是你有了云皇后,你一定一定能迈过去的。

屋漏偏逢一夜雨。

云映绿监国第四日,临山城外凌晨突发地震,震级不大,但却引起几座大山山体滑波,奔泄而下的泥石流覆盖了村庄、粮田,逃出来的村民们流离失所、饥寒交迫,现暂时避居进

临山城内,还有一部分被淹没在泥石流中。

临山城的知府是以鸡毛信的方式让衙役火速送进皇宫的,云映绿刚批阅完奏折,上床不久,又再次穿戴整齐上了议政殿。

满朝文武也都从府中急急赶了过来。齐王正式开始上朝了,他幸灾乐祸般勾起阴笑,毫无顾忌地说连老天惩罚假皇上的,只有真正的天子才能镇住地龙,坐稳江山。

说实在的,齐王在这种时候说这些话是自毁形像,他应振作精神,好好表现一把,让他的拥护者们也扬眉吐气一把。可惜他没有抓住机会,反而落井下石一般,怎么不让人失望呢

齐王呢,也有齐王的苦衷。辛辛苦苦蓄谋了几年,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他都差

点吐血身亡了。祁左相被遗返还乡,他等于被人折断了双腿双脚,留下的那些追随者,抓的被抓,监管的被监管,他想动弹一下都难。幸好,刘煊宸没有拿他开刀,可能是由于他

是唯一的正宗皇子,杀了他,难堵众人之口,会激起民愤,这才留下她。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能活着,就有希望。齐王灰烬的心又燃起了火苗,只是没有祁左相在一边指点,他就象是一只惊慌失措的猫,毫无目标的乱闯一气。云映绿正眼都没有

看他,直接把她的话处理成空气。不过,心中却是轻蔑地笑了笑。她要的就是这效果,要让齐王党的人看看他们心目中的皇帝就是这幅能耐。“右相大人,你有什么办法吗?”,

云映绿心里急,天色又未明,隔着帘子讲话不方便,她让罗公公直接卷起珠帘。

虞右相上前一步,“娘娘,老臣已派工部的两位侍郎带着士兵们赶住临山城,勘察震势、救助受难百姓,争取把伤亡人数减少到最低。后面,朝庭应准备赈银,为受灾百姓安排住

所、发放灾粮,秋粮无收,接下来就是寒东、新年,至少要让百姓们平安捱到明年的春天,才能重建家园。”

云映绿连连点头,在队列中搜寻户部尚书的身影。户部尚书眉头紧蹙着,一声接

一声地叹着气。他无奈地抬起头,走出队列,““娘娘,臣能体谅娘娘的心情,但是库银…””

云映绿一下触起了前几天,在朝堂上,她和户部尚书刚刚讨论过库银减少的原因。国库的库银现在还有一些存额,但那是为了保卫国家安全的最后保障,除非逼不得已、走投无路

时才能动用。

“我知道了。”.她安慰地对户部尚书笑笑,焦燥地站起导,急得直搓手。没有赈银,怎么救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