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真的漫长如一年,中宫里人来人去,因为云太医说天气热,外人不能碰触棺材,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没人知道棺材里的人是满玉姐姐。

喻太医来的时候,他吓得蒙住了双眼。

令他瞠目结舌的是,喻太医的口径和云太医一致。结果一出来,中宫里聚集的人群才慢慢散去,他才能混进去,看到了他的满玉姐姐。

中宫的太监和宫女,正在为做法场忙碌着,灵堂里空落落的,没几个人,他愁得须发都快斑白了,哦,他是没胡须的。

“小德子,小德子。”皇后的卧房中突来一声轻唤。小德子眼一闭,就差对天猛磕几个响头。

我的姑奶奶,我的小祖宗,我的活菩萨,你终于来了。小德子嘴中念叨着,转过头。

云映绿小心地看了看外面,此时刚好没人,两人合力抬起棺盖,把满玉从棺材中抱了出来,满玉的四肢微地回温,指尖开始动弹了。

云映绿把满玉抱到刘煊宸夜宿中宫的隔间,让小德子在棺里面铺满衣衫,上面盖上棉被,看上去里面睡着个人似的,然后把棺盖封严。

小德子再进房间时,满玉已缓缓睁开了眼,她低头看自己一身华丽的寿衣,突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小德子,我…冻死了。”.

内务府的人得知皇后驾崩后,抬来棺材,云映绿为了加强真实性,在棺材底部铺了一层坚冰,坚冰的寒气往上透去,直直地穿进满玉的骨子里。

小德子又哭又笑,““没事的,满玉姐姐,小德子给你捂。.”说着,他扑上去,两声犹如劫后重逢,放声大哭。

云映绿羞窘地别过头去。

外面,一首琐呐的哀乐,凄凄地响起,做法事的僧人们进宫了。三人对视一眼,后怕地长吁了一口气。

第七十四章,话说往事不堪回首

这世上最让人痛苦,最不能接受的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万太后和虞夫人坐在偏厅之中。灵堂里,僧人们围着棺材,手拿帐幡,撒着纸

钱,口中念叨着超生经,下面跪着的太监和宫女声嘶力竭地嚎哭着。满玉不知从哪冒出来了,抱着个棺材,哭得死去活来,鼻涕比眼泪还多。

万太后眼泪已经哭干了,嗓子嘶哑,神情凄惨,她握着虞夫人的手,手臂直抖。“曼菱小、的时候,哀家去你府中,看着你为她梳发髻,额头上戴一朵牡丹花,不知多娇媚,哀家

…。看着她,就好象看到了儿时的自已,心里爱得都柔成了水般。可是,哀家却没能照顾好她,她年纪这么轻,连个孩子都没有,就孤伶伶地上了路…哀家

对不起她呀…。。她怎么就那样狠心

呢?””

“太后,快别那么说。曼菱能在你身边,是她的福气…”虞夫人脸都

哭得有些浮肿,““这世上能有哪个婆婆象太后这般疼媳妇的…我家曼菱知足了…””

“不…不知足,哀家欠她的太多太多,疼她也没疼够,

她…””万太后眼眨了眨,再一次因剧烈的心痛而背过气去。身后侍候的宫女和太监慌不迭地托起她,想抱到后面的卧房歇息去。

刘煊宸和一群过来吊唁的官员刚好进来,“把太后送到万寿宫去吧,不要让她老人家再看到这场景,免得触景伤情。””

太监、宫女们应了个诺,托腿的托腿、抱腰的抱腰,抬起万太后往万寿宫而去。昏迷中的万太后,眼角还噙着一串晶莹的泪。

“夫人,你也回府休息去吧,多保重身体。.”刘煊宸柔声对虞夫人说道。

虞夫人伤心地摆摆手,““皇上,老身不想动,就在这坐着,看着皇后,陪陪她在这世上的最后几个时辰。””

她的曼菱呀,从一个奶娃娃,长到如花似玉的女儿家,到母仪天下的皇后,她看着曼菱一步步地走过来,做娘亲的,心中有说不出的欣慰、自豪。

做梦也没想到曼菱只活了二十六岁,太短、太短。想来曼菱太乖巧,太柔和了,连老天也妒忌了吗?刘煊宸嘴角浅浅抿起,低头轻道:“夫人不要太过悲伤,各人有各人的归宿。

新生

也是一件幸福的事。虞元帅明早要带兵赶往北朝边境,夫人先回府替虞元帅打点下行李吧!”,

虞夫人一愣,急急赶进皇宫,她都快把晋轩和新妇给忘了。““那老身先回府看下晋轩,然后再进宫陪皇后。.”

刘煊宸温和地执起她的手,陪着她往外走去,“不要急,等皇后下葬之时,夫人来送下就行了。””

虞夫人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刘煊宸,心头不禁一酸。说起来曼菱和皇上平时也很恩爱,曼菱突然过世,皇上脸上连一丝忧色都没有。

感情,真的簿如纸张吗?

“皇上,”院外一个小太监面色慌张地跑过来,“奴才们把太后送进宫,喂了参汤,谁知太后突然呕吐起来…吐着,吐着,连血也出来了。”,

“宣太医了吗?””刘煊宸拧起眉,抬脚就往万寿宫走去。

小太监颠颠地走在后面,“云太医恰好从中宫出来,被宫女姐姐看到,现已经去了万寿宫了。””

她刚从柴房出来,就先奔中宫,可真够忙的。刘煊宸的眼角抽搐了下。中宫离万寿宫不远,没几步就到了。

刘煊宸弯进花径,看到花径尽头,云映绿低着头,数着下面的砖格,在转悠。

“云太医…””刘煊宸脸色突地拉了下来,太后病得那么急,她却在此磨蹭,到底安的是颗什么心?

他宠一个人是有限度,不是让她忘形得不知天高地厚。

“嘘!””云映绿听见有人唤,抬起来,忙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刘煊宸目光不离她,脸阴沉沉的。

“等会进去,太后在接待客人。”云映绿压着嗓音,低低地说。刘煊宸一愣,““里面是谁?””

云映绿眨眨眼,““是虞右相,宫人们全退在外面,我待会再进去。有时候,精神安慰比药物还要有效。””

“胡说八道什么。””刘煊宸背手直直地往里走去,站在院中的宫人齐刷刷跪下迎接,却不出声口呼万岁。

万寿宫中安静得出奇,于是,房间中的谈话就显得格外的清晰。

刘煊宸抬脚上台阶,大太监张了张嘴,想拦阻,终是惧于刘煊宸的威仪,又把嘴给闭上了。

“太后,你不要太难过,月有满有亏,人有生有死,这是人之常情,你千万要珍惜自个儿的身子。.”

房间中传出虞右相温柔的语声,刘煊宸一下停住了脚步,脸上掠过一丝惊愕,他转身挥手,让所有的宫人全部退出宫外。

云映绿怕晒,躲在树荫下,没看到他的手势,以手作扇,静静地等着太后传唤。

“阿聪,哀家怎么能不伤心呢?这些个年,曼菱就是哀家唯一的寄托。她这突然一去,哀家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万太后嘤嘤抽泣着,““哀家这一生,一直为了出人头

地,拼命地努力着,委屈着,孤单着,心酸着,折磨着,直到等到曼菱进了宫,哀家都感到什么叫真正的快乐。但这快乐,怎么这样短呢?”.

“太后,”,虞右相的声音微微地哆嗦着,“我知道曼菱是你的寄托,是你的命 ,但…事已即此,你一定要挺着。你。。。。。如果有个什么,你让我又怎么能肚子芶

活在这世上?”

“阿聪…。”万太后抬起泪眼,艰难地撑坐起,“你现在有妻有子,位居右相,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哀家可以把你放下了。,”

“不,不可以,””虞右相痛楚地摇着头,忽然一把抱住万太后,“.这些年,我拼

命地努力,一直往上爬,只是想离你近点,我可以看到你,你也可以看到我。虽然无缘长相厮守,但能够这样子,我就心满意足了。太后,你还记得儿时,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我只是你家佃户的儿子。你从桑树下走过,我正在树上采桑,看到你,不慎从树上摔下,你蹲下来替我揉红肿的额角,用衣袖拭去我鼻下的血迹。我看着你,都忘了疼痛,也不记

得哭了。后来,我们就成了好朋友。你用体己银子给我买衣,送我去学堂读书。我参加乡试,考中第一,你高兴得抱着我一直哭。”.“但是我一点都不开心,因为你被先皇选中

做了秀女,你要进宫了。我一个人躲在墙角拼命地哭,你在绣楼上哭。你要进宫的那一天,你到我家,为我洗发,为我补衣,你叮嘱我好好地过,要有出息…这些,你

还记得吗?你成了先皇的妃嫔,为了能追上你,再看到你,我发奋苦读,省试,殿试,做状元、尚书、丞相,不管多苦,只要能靠近你,再远的路,我都不怕。现在这样应该算有

出息了吧,我也算过得不错。可是,太后,你呢?.”

“太后,曼菱虽然走了,但是我一直在,在你身旁,你在我心上,只要你能开心,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而你,能不能让我看着你好好地活下去呢?”.

虞右相长长的一番话,直说得老泪纵横,几近失控。

“阿聪,”太后动容地抬手,静静地拭去虞右相眼角的泪珠,“你已经为哀家做了很多很多,没有你,就没有哀家的今天,也没有当今的圣上。哀家欠你太多了。”.“不,不

多,只要我能为你做的,哪怕刀山火海,我都会眼不眨地跳下去。太后,看看我,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若有个闪失,我还能撑下去吗?可是我还想替魏朝,替皇上、替太后。。

。。。。再尽点余烬呢!你振作起来,好吗?”.

虞右相转身,从床前柜子上端起一碗参茶,举到太后的嘴边。

万太后眨眨眼,身子微微拱起,抬眼对上他深暗的眸子,眼泪狂泻,“阿聪,这辈子人生不能作主,下辈子我一定要为你…”

“咣当!”,院内突然传来一声花盆摔碎的声音。“是谁在外面?.”万太后惶恐地深吸口气。

“你好好躺着,我看看去。””虞右相警觉地站起身,扭身拉开门。湛蓝的天空下,一院明晃晃的阳光,风摇树枝,不见一个人影。

第七十五章,话说他是谁?

“外面有人吗?.”万太后不放心地又追问了一句。

虞右相掩上门,摇了摇头,有些恍惚地说道:“没有,宫里的人大半在忙曼菱的丧事,哪里有闲人窜门。怕是风把哪个角落的花盆吹落了。”.

“真是好大的一阵风啊!”,万太后叹道,躺回床背上,“阿聪,晋轩明天上战

场,你回去看看他吧!唉,他从小和曼菱最要好,曼菱走得这么突然,那孩子不知会伤心成怎样呢…”

虞右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在来万寿宫之前,他在宫里遇见了晋轩。冷静刚强、掷地有声的晋轩破天荒地吞

吞吐吐起来,说了好一会,才把曼菱诈死出宫的消息说了一通,他惊得好似天旋地转一般,直叫““荒唐、荒唐!”

虞晋轩抿着个嘴,再不吱声。

这真的是那个马上要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元帅吗?怎么能做出这种惊世骇俗之事?而且皇上竟然还默默赞同。

好不容易,他才镇定下来,首先想到的便是身处剧痛之中的万太后,可是他却不能把实情吐露给万太后,他只能看着她流泪、晕厥,他心疼着,却也无力着。事已即此,他斥责晋

轩和曼菱也无用,都已成亲为夫妇了,他只得催着他们赶快离开东阳,免得被人认出曼菱来。

“我若回去,你能好好振作起来,往好处想想吗?””虞右相仍然不放心。

万太后苦涩地一笑,““哀家已经失去了曼菱,活着,是种煎熬。但哀家还有阿聪,煎熬也要忍着。””

虞右相宽慰地一笑,替她别号落下的灰白色的发丝,”这就好,好好地把曼菱送走,以后,我会经常到这皇宫来看你的,你也能去我府中和我夫人话话家常。我们还能有多少个年

可以过呀!””

两个人感怀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握着,眼中双双噙满了泪水。

虞右相走出太后的卧房,唤过万寿宫的大太监,赶快去御膳房中做点粥一类的好消化的东西,好好侍候太后喝下,太后都快两天没进食了。

太总管唯唯诺诺地应声,吩咐去了。

虞右相瞟了瞟太后卧房边上的偏厅,厅门半掩着,门缝里露出一块金色的袍摆,他闭了闭眼,叹口气,出了万寿宫。

偏厅中,刘煊宸面无表情地松开捂着云映绿嘴巴上的手,眼中刺出两道寒光,直直地跨出厅门,向御花园房向急匆匆地走去。

“呼,呼,呼…。”云映绿拼命地眨着眼,大口地呼吸着,小脸胀得通红。

刚刚不管她如何挣扎,刘煊宸就是用力地按住她的身子,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一丝声响,不让她动弹一下,而且力度越来越大。

他是不是想杀人灭口呀?

云映绿再次深呼吸,瞧着他的身影已远,耸了耸肩。

“刘皇上…你等等我。”,云映绿追了上去,她想太后的情绪已经稳定,应该不再需要她了。

刘煊宸充耳不闻,见路就拐,见林就钻,他一直在走,路上遇到的太监、宫女向

他问安,他看也不看,神情阴冷得可怕,慑人的气势吓得太监、宫女不禁打了个冷战,慌忙绕开他走的小径。

他渐渐地走到了御花园深处,那里是园中花匠培育花木的地方,林深叶茂,遮天蔽日,幽暗凉爽,平时很少有人过来。

他停下了脚步,仰起头,很想大声地吼叫出来,心里某个地方压抑得有着撕裂一般的疼痛。

他是谁?

他满心满怀,都是这个问题。

多么可笑呀,活了二十年,突然不知道是打哪来的?

他想起了那封出现在寝殿、御书房、刑部,甚至大街小巷流传过的谣言,原来真的不是空穴来风。太后与虞右相的谈话声中,他不敢乱猜,但他隐约听出来了,曼菱对太后很重要

很重要,说是唯一的寄托,是命。天下好的婆媳多得是,但没有哪个婆婆会这样对媳妇的。而且太后一直津津乐道,曼菱有多象她。

有些事情呼之欲出,但他不敢想,更不敢说出来。不想,不说,却掩盖不了事实。

曼菱是太后所生,刘煊宸悲绝地闭上眼。那他又是谁呢?

他肯定肯定他和曼菱不会是兄妹,不然太后怎么能同意曼菱嫁给他,而且一直催着他要和曼菱好好相处,早日生下皇子。

还有一件更令他震愕的,虞右相和太后竟然是青梅竹马般的情侣,曼菱会是虞右相与太后所生吗?不,不会的,那样他和曼菱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他是宫里某位妃嫔所生,然后寄在太宫的名下?

这些事情,皇宫中履见不鲜,一些出身不高的妃嫔,某次被皇上临幸,恰巧怀上身孕,孩子生下后,会被一些有地位的妃嫔视为已出、亲自教育,而原先的生母则不为人所知。

如果是这样,宫里应该会有传闻。可他从来没听到过一句,只有那封信…

写那封信的人一定是真正的知情者,那不是齐王找人在外面乱放风,真的事出有因。那…那个知情者在哪里呢?

找到他,问出他的生母是谁?

不,不能问,刘煊宸瑟缩了下,不知真的,他预感到那是一个可怕的事实,一旦得知,那将把万太后置于何处,宫里会有多少人被牵涉到,也许还有大臣,虞右相就是其中之一,

说不定晋轩也知…。朝中定然一团混乱,一直伺机待出的齐王刚好抓住这个机会。

东阳城血流成河,魏朝的百姓,将会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刚刚才国泰民安的局面将濒临崩堤。

刘煊宸双手捂着脸,身子痛苦地颤栗着。

今天,他没有听到虞右相与太后的一番话,什么都没听到。他还是当今天子刘煊宸,太后还是养他教他的生母。

那是一个不能戳破的包袱,只能好好地捂着、按着。

虞右相还是他尊重的丞相、慈祥的长辈,晋轩是他最信赖的好友、好兄弟、好臣子,曼菱是他关心、呵护的妹妹,与他相伴五年的知己。

可是,可是,这一刻,他的心真的疼得不能自已。

刘煊宸踉踉跄跄,在林子里转着,象一只孤单的困兽,黯然、心碎,神情有着无言的凄恻。

林子外,一抹纤细的身影静静地站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刘煊宸看到了她,忙收起心绪,端起君王的威仪,厉声问道。

云映绿眨了下眼,向他走过来,“你从万寿宫出来时,脸色很不好,我不放心,便跟过来了。刘皇上,你没事吧?,”

她轻柔地一笑。

刘煊宸皱了皱眉,一甩袖,背着手,“朕能有什么事?皇后突然过世,朕有点伤心过度罢了。对了,你怎么还不回府,不怕你喜欢的那个人担忧吗?”.

云映绿扁了扁嘴,““我现在是在工作时间,不能逃班,一下班,我就回府了。”.“你可真敬职!,”刘煊宸讥诮地勾起一味冷笑,笑意还没散尽,云映绿突然冲过来,安慰式

的抱住了他,很久,小手还在他身后上上下下安抚着。

刘煊宸一怔,向来只有他庇护别人,做别人的大山。今儿,怎么他成了柔弱的小、草,她来呵护、宽慰他了?

搞错没有?

“刘皇上,.”云映绿松开了他,“我没什么恋爱经验,但是我觉得在你老的时候,还有一个人这样在意你,真的很幸福,他们都没有破坏对方的家庭,也没做出出格的事,只是

默默关注着对方,这是比黄金还贵重的真爱,你别往歪处想。”.

刘煊宸啼笑皆非地看着云映绿,她跑过来,是以为他撞见了太后与虞右相倾诉心怀而羞恼吗?这还真是一个下台阶的好借口。

“你是不是很羡慕?””

云映绿清澈的眸子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神,“嗯,我有点羡慕,但不会去刻意强求。”,

“你当然不要去强求了。你已有喜欢的人,还有婚约,可以一辈子和他厮守到

老。”,刘煊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朕才是要羡幕之人,估计这一生都会被一个人所折磨着,无声地在一边看着她和别人恩恩爱爱。”.

无心的话题,又撩起他另一拨思绪。

“呃?”,刘皇上的口气怎么会这么酸戚戚的,东阳城中,谁敢折磨他?

“其实朕是有办法把她从别人身边抢过来的,但朕不屑于那样去做。朕更愿意等到她主动地投进朕的怀抱,如果她一辈子不投过来,朕的怀抱就一辈子为她张着。”,

“刘皇上,你的怀抱有多大?”,云映绿咽咽口水,小心地问。“抱她足足有余。””

“可是刘皇上有许多个‘她’呢!”,云映绿指着不远处万紫千红的花园,“.刘皇上的妃嫔如这满园芬芳。””

刘煊宸一沉眉骨,““如果她投过来,朕也许会为她舍弃满园芬芳,单恋一株绿呢!”.

云映绿浅浅一笑,“牺牲可真大,好了,刘皇上现在能说笑,能分析事,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忧了。我该回府了。”“谁说朕没事?””刘煊宸可不想松开她的手。

“刘皇上,你哪里不舒适?””

“朕…现在很饿,云太医给朕煮一锅药粥送到寝殿后,才准回府。还有,朕明天一大早,去云府接你。.”

“干吗?”,云映绿纳闷地问,她现在的护卫改成刘皇上亲自上阵了吗?

“去十里亭,看看你这两天闯的祸。”.刘煊宸咬牙切齿地瞪着她,恨恨地说。

第七十六章,话说今夜无眠(上)

祁左相位居朝庭一品大员,府邸却如同普通富户,除了后花园建筑得有点江南园林的雅味,其他楼阁并无特别之处。

祁左相膝下一子一女。祁公子长到十八岁,不喜读书,喜寻花问柳。东阳城中的

花街柳巷,哪位姑娘,他说起来,可是透熟,比家谱都记得牢。祁左相本想也给他弄个官当当,不辱没祖上。哪想到他屁股坐不住,他嫌做官拘束,上了一天班,就挂印辞职了。

祁左相无奈,总不能整天让他在家游手好闲吧,只好投其所爱,给他在东阳城的东区开了个青楼,取名“伶云阁”。

没想到,祁公子到真弄得有声有色,从全国各地搜集了许多美女,又找了个能说

会道的老鸨,他有的是银子投资,把个“伶云阁””整得是雅俗共赏,管你是王孙公子,还是达官商贾,只要你进去,总可以找到你所爱的。而祁公子本人呢,既满足了自己的爱

好,又成就了一番事业。如今,“伶云阁””可是东阳城最有名气的青楼。当然,没人知道祁公子是“伶云阁,”的幕后老板,别人只当祁公子爱泡青楼。“伶云阁.”虽说成绩

不错,祁左相心里总不是个满味,说起儿子,一口一个“.不肖子”.。

说多了,不肖子就不愿回府,整天泡在“伶云阁”.中,不知今宵是几宵。祁左相一气,把一腔慈爱渐渐地就转向祁小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