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平日,百米之内,只要他一出现,从妃嫔到宫女一个个就忙着整理裙衫,拂拂秀发,以最美的姿态、最佳的风情迎接他。

今天这站的这位置,不足百米,而且是正对着讲经堂,谁一抬眼,就可以看到他,可是愣愣的就没人发觉他的存在。目光齐刷刷地盯着高台上讲课的小太医,一个个象饿狼看到美

美的小羊似的。

这真让他心里不是个味,生平第一次,心头涌上挫折感。

不过,讲课的那小太医,一改平时木讷的样子,真的是光彩夺目,灿然生辉,那是他从没见过的另一面,慧黠、灵秀,连他都忍不住被小太医打动、吸引。

“罗公公,你说朕与云太医比,谁更英俊点?”刘煊宸很没自信地问道。

罗公公一怔,眨眨眼,这有可比性吗?他昨儿去内务府查过,云太医其实是一姑娘家,怪不得敢肆无忌惮地看妃嫔们的身子,太后也不怪罪,原来是这么个道道在里面。他还没来

得及向皇上禀报呢。听皇上这口气,仍然当云太医是个男人了。唉,天子无戏言呀,哪怕是指鹿为马,你都不能说皇上你错了,不是这样的,只能顺着皇上的意思来。他为难地皱

皱眉,这该怎么回答呢?

刘煊宸象瞧出来他心思,笑笑,“没事,你照直说,朕恕你无罪。”

罗公公沉吟了下,说道:“皇上,你气宇轩昂,俊伟倜傥,很象男子,而云太医,清丽秀婉,比较像女子,老奴不太好比。”

刘煊宸斜面睨着罗公公,“你这是什么烂比喻,什么朕比较象男子,那朕什么时候象女子了?”

“皇上,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老奴是说…。”汗,这叫他怎么说呀!

“算了,朕瞧你也是见云太医花了眼。”刘煊宸酸酸地倾倾嘴角,抬起头,看到课已经结束,一群女人包围着云映绿,不住的往她手中塞帕子、珠钗还有一些小吃食。云映绿应接

不暇,手一会就被塞满了, 不得不叫小德子过来帮忙。

刘煊宸叹气,那些都是他的女人呀,在争相讨好别的男人,他是不是该冲上去大吼一声,以扞夫权?

他还没想好呢,太后和皇后已经走了过来。

“皇上,你怎么来了?”太后笑着问。

“朕来接母后一起去用午膳。”刘煊宸上前搀住太后,眼神还一个劲地往后溜去。

虞曼菱捕捉到这一切,秀眉蹙着。

“皇上,今儿云太医这一课听了,觉得以前多少年都白活了,恨不得岁月倒回过几十年,让哀家从头来起。做一个女人,原来这经幸福呀!”

“是,是!”刘煊宸一头雾水,小太医是讲的课,还是施的迷魂药啊?

“云太医说下月还会开一堂课,讲药膳保养,哀家那天要带点纸和笔来做个纪录,真的讲得太好了。哦,皇后,你什么时候回府省亲,下个月能赶得上回来听课吗?”太后扭头问

虞曼菱。

“嗯,儿臣午膳后出宫,一定能赶上的,儿臣也不想错过这么生动的课。”虞曼菱轻笑着,神情间却隐约带些不安。

刘煊宸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她回给刘煊宸一个默契的笑意。

太后瞧着他俩,窝心地点点头。“早点回宫,别让皇上太想念。今儿怎么回事,新进的三位淑仪,两位病了,怪事。”

“可能是不服宫中的水土吧!”虞曼菱说道,看向刘煊宸,刘煊宸眼一眯,面无表情,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皇上,你是不是太冷落几位新淑仪了?”太后问道。

“朕没有,朕这两天忙着没顾得上理这事。今晚朕会去淑仪们的寝宫坐坐。”刘煊宸说得信誓旦旦。

到了晚上,内务府把各官妃嫔的牌子送进御书房,刘煊宸从一堆奏折间抬起头,心情突然就倦怠了,他摆了摆手,“朕今晚住自己的寝宫,一会去瞧下几位淑仪,留宿就免了。”

内务府的太监捧着牌子退了下去。

刘煊宸批完奏折出御书房时,已月上中天了。他迎着夜风,锦袍翩然,罗公公提着灯笼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路上遇到巡逻的禁卫军,恭敬地向刘煊宸施了礼,又警觉

地往宫中深处走去。

刘煊宸走着,想起不远处就是太医院,不由自主地往那边瞟了一眼,罗公公随着他的视线一起看过去。

“皇上,看,有刺客!”罗公公突然惊恐地指前方一座楼阁,喊道,边说边抢着挡在刘煊宸的前方。

刘煊宸愕然地看过去,只见楼阁的屋脊上,有两个身穿黑衣之人哈着腰,小心翼翼行走着。他不觉大怒,沉声吼道:“来人!抓刺客!”

第三十五章 话说绑架(上)

刘煊宸一声怒吼,巡逻的禁卫军迅即赶过来护驾,不一会,守卫皇城的将士也像潮水般涌进后宫。

火把亮如白昼,护卫长率众重重包围着黑衣人位于的楼阁,但就在那众目睽睽之中,另一座楼阁上方突地又出现了一个个头细小的黑衣人,成功地把这边的视线给转移过去。就在

这一转移之间,先前的两个黑影就飞出了众人的视线,护卫长只来得及说了声放箭,箭如雨点,一个黑衣人晃动了下身子,另一个上前架着,两人消失在黑夜之中,后出现的黑影

在放箭之时,也失去了踪影。

现下,每道通口都被封锁,数千火把燃亮了春夜中的华丽皇城,重重兵士保护着刘煊宸。兵部和刑部尚书、九门提督连夜全部赶了过来,刘煊宸铁青着脸,对着跪在他面前的三人

,吼声如雷。

皇城中这一场骚动,丝毫不影响云映绿的好眠。讲了半天的课,前几晚又没睡实,今夜,她终于有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好眠,睡到自然醒啊!

醒来时发觉阳光已经透窗而入,拥被坐在床上,想想今天要开始挨个宫殿开始妇检,还要给刘皇上呈上昨夜写好的报告,并没有什么大事,也就不太着急。慢悠悠地起床、洗漱、

吃早膳。辞别父母上马车前,不经意地看了眼杜家大门,门敞着,却不见杜子彬,估计早走了。

他是工作狂,她不是,也不需要是。宫里的那群女人,是几百个女人,不是几百个病人,她的工作是轻松的。

云映绿坐马车,很少和车夫搭话。今天她心情不错,掀开了车帘,让车夫放慢速度,她一边看街景,一边和车夫随意聊着。

车夫最敬重自家小姐了,见小姐开了话茬,他也就滔滔不绝地开始了。云映绿听到他说什么都喜欢在前面加一句“我孙大哥说”,不觉有些奇怪。

“你家孙大哥也是咱们云府的吗?”

车夫憨憨一笑,“不是,孙大哥是祁丞相家的车夫,我刚认的大哥,对我特好,我们聊得投缘。”

“祁丞相。”云映绿念叨着这个名,没什么印象。

“祁丞相是朝中的左丞相,权力可大着呢,要不是虞丞相的女儿入宫为后,他不会差似虞丞相。不过,祁小姐也很出众。”

“怎么个出众法?”云映绿好奇地问。

“祁小姐闺名叫初听,如今是现在宫中的女官。”

云映绿瞪大眼,想起小德子提过这位女官,说是官居四品,终身不嫁,专门讲经。

“哦,原来是祁丞相家的小姐啊!”这个月十五,女官就要进宫了,到时她一定要去见识下魏朝唯一的一位女性官员。

“孙大哥说,祁小姐原先瘦瘦小小的,但是从十七岁后,突然突突长高,人也变得特别聪明,像是在一夜之间,就博古通今、满腹经纶。祁丞相觉得这是上天的一份厚意,不能视

作寻常女子,嫁人生子,而应肩担重任,于是,就向皇上自荐,要求进宫做女官。太后亲自面考,得以通过。而今,在宫中已经做了二年女官了。”车夫聊起这些奇谈,口沫横飞

云映绿却大感疑惑,女人发育前,是身高抽长之时,一旦发育后,身高就长得缓慢了。再瘦小的女子,十七岁也该发育了,一下子突突长高,是什么缘故呢?莫非得了巨人症?可

得了巨人症,人会变笨的,不是变得聪明。这事听着有点诡异。

两人说说话,很快就到了皇宫。车夫垫上小板凳,云映绿拎着医箱走下马车。很惊奇地发现今天宫门外守卫象变了许多,而且个个神情严峻,如临大敌似的。她纳闷地眨眨眼,走

进皇宫。没有直接去太医院,而是先去御书房瞧瞧刘皇上在不在,如果在,就把报告呈上去。

她刚一走近御书房,发现书房外站着十多位文武大臣,身着不同的官服,杜子彬也在其中,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绷得紧紧的,相互议论时,都是谨言慎语,音量不高。书房中,

不时传出刘煊宸的怒吼之声,还伴以拍桌子的声响。

杜子彬也看到了她,拼命地向她使着眼色,让她赶快远离风暴边缘。

她眨巴眨巴眼,好半天才会意过来,刚想弯道,罗公公瞧见她了。“云太医,你有何事?”他颠颠地跑过来。

云映绿只得说道:“我来想给皇上送份报告。看皇上这么忙,我改日吧!”

“不,你候着,洒家给你通报去。”罗公公揉揉酸痛的额头,皇上现在就像是一只胀满气的气袋,谁都不能碰。云太医清清冷冷的性子,又招皇上欢喜,不知能不能把这只掉气袋

解开?他想斗胆试一试。

侍卫如林,重门紧守,侍卫却在皇宫禁城出入如平地,怎能不让皇上感到气愤呢,朝庭养着这些大臣和卫士有什么用,连起码的安全都不能得到保障,昨晚遇着刺客时,可是只有

他和皇上两人,惹刺客凶猛些,后果不堪设想。

罗公公心中明镜似的,他知道皇上恨这些大臣不得力,心底里有说不出的失望,火气才发这么大。

罗公公走进御书房,九门提督跪在书案前,身子轻颤,刘煊宸背身站立,气得背脊都僵硬着。

“皇上,云太医在外面求见,说有份报告要送给皇上瞧瞧。”按规矩,云映绿是不够资格直接向皇上送交公文的,但她不懂。罗公公懂,他这样说,是赌了皇上对云太医的宠爱有

多深。

刘煊宸讶然地回过头,看着罗公公。

罗公公低眉垂眼,静静地等着。

良久,听得刘煊宸对着跪着的九门提督挥了挥手,“三日之内,给朕抓到刺客,不然提头来见朕。退下吧!罗公公,让其他大臣都退了,宣云太医进来。”

杜子彬惊愕地瞪大眼,看着云映绿越过他们,往御书房走去,而他又没理由久留,无奈地带着一肚子的疑惑,随其他大臣一同出了宫。

“刘皇上,你有黑眼圈哦,昨晚熬夜了吗?”云映绿盯着刘煊宸,新生的胡渣遍布着两腮、颔下,眼中血丝泛泛,眼底一片青黑,一幅严重缺少睡眠的样子。

刘煊宸在书案后无力地坐了下来,苦涩地倾倾嘴角,“朕可没你那么舒服,你看上去神清气爽。”

“是,我昨晚睡得特好,连梦都没有做。”云映绿清眸生辉,粉腮娇白,秀唇如樱,与刘煊宸的憔悴正好鲜明的对比。

“不要讲得这么明细,想让朕更加难过不成?坐下来回话。”刘煊宸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其实他一点都不难过,看着云映绿这么个精神气,他的心情奇异地就轻松了。

“什么报告送给朕看?”

云映绿放下医箱,从里面取出几叠纸,这又让刘煊宸怔了怔,貌似有这么个几年,他看到的公文没有像这么随便送上来的,大臣们都是认认真真誊写在折子里,统一规格,统一用

词。

他好笑地接过云映绿口中的“报告”,浏览了几行,不禁哑然失笑。

这几张纸,说是报告,有点过了,而是一份统计数据再带日程安排。

云映绿根据各位妃嫔的生理周期,统计了下,建议皇上在几月几日临幸哪几位妃嫔,选择范围还是蛮广的。妃嫔多呀,生理周期是有重叠的。他每个月的每一晚都安排得满满的。

小太医真把他当神啦!

刘煊宸翻翻纸页,啼笑皆非,“云映绿,你到真是闲得没事可干了,做这些…”

“刘皇上,这怎么会是闲得没事干的无聊事呢?这就是我的工作,太后带我进宫,就是想让我能为皇上能多生皇子、公主。只要皇上按照我报告上去做,妃嫔们的怀孕机率就会高

出许多,明年这时候,宫里一定会多好多个小娃娃。”云映绿很认真地回答。

“在你眼中,朕就是种马不成?做这些事,不带一丝感情吗?”刘煊宸扼腕长叹。他的预感真的准确了,劫难再次降临。不过,这次劫难不是来自妃嫔,而是来自这个很较真的太

医。

“皇上若带感情,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妃嫔呢?感情是一对一的,专注的,唯一的。皇上,你有吗?”

她灵透的眼瞳闪烁,眸光刺得他眼睛生疼生疼。

他有吗?

他没有,长这么大,他没有对哪一个女子生出唯一的、专注的感情。

外面的罗公公扭头瞧见皇上脸上的笑意,一颗心款款放下。

云映绿不知怎么走回的太医院,一天都过得恍恍惚惚的。晚上,内务府的人来通知,今晚值班的太医换成云映绿。

一入夜,太医院中就她一人,她在药室中,开始洗银耳、挑莲子,今晚,她准备煮银耳莲子粥,这粥有助于安眠健胃,益气强肾。

耳边听到院中响起脚步声,她抬起头,想看看是不是刘煊宸来了。没等看清,眼前莫名地闪了一下,紧贴着脖子的一线冰凉令她遍体生寒,整个人都僵立着。

“小医官,不要出声,随本宫出宫一趟。”古丽握紧手中的袖剑,在云映绿的颈侧略往下一压。

云映绿咽了咽口水,紧盯着古丽的手腕,说道:“你不需要每次见我都拿着这个,没有这个,我也会跟你走的。”

古丽格格地笑着,“小医官真是个识趣的人,本宫好喜欢你。”她轻佻地用袖剑滑过云映绿的粉腮。

第三十六章,话说绑架(下)

“轰“,一声闷雷突地在远方的天空响起,紧接着,窗外劈过一道闪电,劈亮了古丽娇艳的面容,惶恐焦躁的视线。她唇边牵着一丝忧虑,象是无奈,又象是不安。

她浑身一震,感觉那道闪电仿佛劈中了自己。

雨密密落下,不一会,就变得又猛又急,滴答滴答地打在屋檐,雨水倾盆一般人屋檐哗哗扫下来,雨幕把窗外原是清幽的夜淹没于一片朦胧之中,雨声也几乎淹没了房内说话的声

音。

“古淑仪,你看雨这么大,我们是不是等雨停了再出宫。”云映绿四下看看,药室中连把雨伞都没有。

古丽收回袖剑,跑到门外看了一会,回过头:“你少啰嗦,一刻都不能耽误。给本宫抓点麻沸散,还有云南白药之类的药粉。”

“古淑仪,这些都是小事。”云映绿好心地提醒道,“我不是不帮你,我擅长的是妇科,事关人命,你不要病急乱投医。你确定我行吗?”

“你不行也得行,行也得行,除了你,没有其他人了。”古丽咬着牙,眼中急得喷出了火,她不耐地挥挥手,“你好了没有?”

雨势仿佛更大了,像是要将太医院淹没于红尘间。

云映绿收拾了下医箱,背上,低下清澈的大眼,等待古丽的指示。

古丽伸手扯上墙上挂着的两件医袍,谨慎地瞟了眼外面。“这样的天气,是坏事,也是好事。”

仿佛为了回应她,雷声轰轰打了下来,震动她的心房,她一惊,陡然转身看见雨扉被遽风吹开,啪啪作响。

她扔给云映绿一件医袍,一等云映绿裹好,她一抬手,劈向云映绿的脖颈,云映绿只眨了下眼,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古丽抱起云映绿,横在肩头,弹指熄灭药室中的灯火,一蹬足,转身便消失在茫茫的雨帘之中。

悠悠醒转的时候,眼前模模糊糊的,云映绿动了动头,感觉脑袋象灌了铅,又沉又痛。

她慢慢坐起,周围的景物渐渐清晰,一阵诡异的湿气混着血腥味扑鼻而来。

这房间看着面熟,她再细细地看了下,对,她来过,是上次那个要她带信进宫的波斯商人拓夫住的客栈。

“拓夫,拓夫!”古丽鲜红的罗裙湿湿地裹着美妙的胴体,雨水从裙角滴落,对着床榻上躺着的人痛苦地嘶喊着。

“你还来干什么?”拓夫面白如纸,一根箭深深地插在他胸侧,胸前一片血红,床被上也沾满了血。他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不知多少个时辰已过去了。

“爷,公主给你带医生来了。”他的侍卫神色凝重地站在床头说道。

“我不需要什么医生,死了好了。”拓夫痛苦地摇头,“我千里迢迢地追到东阳,以为你是被逼无奈才来和亲,没想到是你的心已变,已变…。现在,不劳你费心,你

进宫做你的妃嫔去…。”救活了又怎样,他的心已死。

拓夫怒瞪着古丽,一双眼眸血红。

“不,我一定要救你。”古丽大吼着,撕开他的胸衣,裸露那伤口。

“我不要你救…”他挥手奋力阻挡他,“我不稀罕你救。”

“该死的太医,你醒了没有。”古丽跺着脚,狂哮。

“我已经醒了一会,你说你要救,我以为不需要我动手的。”云映绿站在她身后已经有了一会,她看清了那伤口,不复杂,就是中了根箭,这波斯商人怎么会被别人打作猎物呢?

听他们的谈话,好象两个人从前有过什么故事似的。

“不需要你,我背着你冒雨过来干吗?你知道你有多沉吗?”古丽恶狠狠地瞪着她,给她让了个位置。

“我最近没称体重。”云映绿淡淡地说道,俯下身,检视那丑陋的伤口。

哪知拓夫看到是她,同样不肯安分,抬起手,推开她,“走开,我恨透了你们宫里的人…。”他挣扎起来,蓦地,扯动伤口,痛入骨髓,他抽气,新的血又从箭根处往

上喷出。

古丽突然伏下身,趴在他胸口,制住他挣扎扭动的身子。

“不要…”她的嘴贴在他耳畔,她痛苦极了,“拓夫,不要再折磨我了…”呼出的热气伴随着她的颤栗和恐惧穿透他的耳膜,根根碰撞着他哆嗦的心房,他

闭上眼,“只要你肯医治…一治好,我就随你回波斯…”

“真的吗?”拓夫怔住了,忘了挣扎,他剧烈的,胸口剧烈的起伏,能清楚感到她身体的绵软和温暖。

“是真的,以后,我们再不争吵,好好的,永远都不分开。”古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拓夫瞳孔一缩,心坎蓦地一震,这短短的几句话像是什么灵丹妙药,教他沉重的身子突然变得轻盈,打心坎深处,涌起一缕久违的甜蜜。

他静下来,停止挣扎,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古丽。

古丽迎视着他,目光清亮如刀,但非常温柔。

“用麻沸散,快!”古丽扭过头,极速地在云映绿耳边,以只有二个人的音量说道。

然后,她复又转过身,用目光与拓夫温存。

云映绿眸光清淡,她从医箱中抽出一把短刀,趁拓夫被美色所诱时,在伤口四周涂了层麻沸散。拓夫闷哼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古丽轻吁了一口长气,拧着眉看着云映绿。

云映绿搁下刀,小心地把消炎粉撒上伤口,拓夫在昏迷中身子一抽搐。她取刀,刀尖抵着他肌肤,刺进柔软的肤内,接着,一个发力,那箭突地被抽出了拓夫的身体,血喷了云映

绿一脸一身。

古丽不忍地闭上眼,向拓夫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个悄悄走出房内,来到外室。

“本公主不是已经传信给你们,让你们赶快离开东阳,为什么还要固执地去闯皇宫?”她愤怒地问道。

侍卫叹了口气,“爷的性子,公主应该比小的们清楚。爷对公主是一往情深,纵使生死也不能相隔。公主在爷出外经商时,突然远嫁魏朝,爷象疯了一样,日夜兼程往东阳追来,

本想追上送亲的队伍,劫走公主。没想到队伍走得极快,等我们赶上时,公主已经进了皇宫。爷找到波斯使臣,想请他帮忙,救出公主。使臣把爷痛斥一通,责令咱们立即离开东

阳。爷哪里肯听,咱们就搬到了郊外这座客栈住下,再次寻找机会。恰巧那天遇到义诊的太医,爷拖她送了封信给公主,才与公主联系上。可是公主你却…。”

使臣喉间一哽,说不下去了。

在他的内心中,虽然古丽贵为公主,但他认为她配不上爷。爷是波斯国年轻有为的商人,洁身自好,很受人尊敬。在一次集市上,爷邂逅偷偷跑出宫的古丽公主,公主对爷一见钟

情。爷一开始,念着身份悬殊,不为所动,古丽主动投怀送抱,极尽温柔,并许下一生相依的重诺,爷这才心动,豁出一颗宝贵的心全部献给了公主。

从此,公主夜夜偷偷出宫,与爷鱼水相欢、缠绵悱恻,难舍难分。一年欢爱下来,爷暗示是否请人进宫求亲,早日与公主结成美妙姻缘。只要一提这事,古丽总会说国王最近心情

不好,要再等等。

这一等却是等到了公主的远嫁。

在东阳,好不容易联系到古丽。古丽托人送了信出来,信中字字句句,冷如寒冰。说什么她的身份从生下来时,就只能配君王,与爷的恋情早已随风而逝,让爷勿念,速回波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