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不去看苏念如，梁初伸手在穆菱的鼻子下面探了探，随后有些颓败伤心的转过身来，半晌之后才哑着嗓子宣布：“贵妃……薨了。”
贵妃薨了！
在场众人虽然都是等着这个消息的，可当真的一听到，却又觉着不可置信得很。
“传令下去，叫内务府和钦天监按照皇后之礼安排贵妃的丧事，一应事物都要用最好的。贵妃薨逝，全国哀悼，三月之内不允许有喜事歌舞！”
梁初沉稳而又哀伤的声音再度响起，将大的事物全部都交代安排妥当。
冯寿收敛起神色，赶忙下去安排去做了。
“皇帝！”太后却是一声怒喝，“她是贵妃，又岂可按照皇后之礼出殡！”
现下这皇后还活着呢，便叫一个贵妃按照皇后之礼才办丧事。真不知道是想要叫皇后死呢还是想将穆菱追封为皇后。
但不管是哪一样，都是在生生的打苏念如的脸，不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苏念如紧紧地咬着下唇，面色都白了：“皇上……皇上宠爱贵妃，对贵妃的情谊臣妾这看在眼里，心中也着实为贵妃高兴。只是如今贵妃薨了，却到底只是个贵妃，您这般作为却是有些不妥……若是想要让贵妃葬得风光一些，若不然以皇贵妃之礼……”
“朕心意已决，皇后不必多言。”梁初冷冷的扫了苏念如一眼，“今日贵妃会出这般祸事，都是拜谁所赐想必皇后心中也清楚得很，若是此时皇后还这般斤斤计较，朕也不介意将那些事情拿出来说一说。”
苏念如做的坏事太多了，若是真拿出来说，哪一样都够她死几十次的。
偏偏这个时候，还不是动她的最佳时机。
听到梁初这般的言语，苏念如的面色越发的惨白，竟是要比床上的死人还要难看几分。手上的帕子已经被她搅得几乎要裂开了，可她却是浑然不觉。
然则梁初都将花说到这份上了，她若是再开口，只怕真讨不到好处去，便只能恨恨的看向床上的死人。
好你个穆菱，便是死了竟是都叫本宫这般闹心！
第460章 真死了吗
事情既是这般了，苏念如自然便没话说了，只是她这口气又如何咽得下去！
转眸见着太后还铁青着脸，苏念如眼珠子转了两转，便又生出了主意：“母后，既是这般儿臣便也不多说了。只是贵妃妹妹去得这般意外，却是不能在殡宫久留的。”
自然太后是不会有意见的，只要穆菱不待在这承乾宫，那什么事都好说。
不过现下看梁初对穆菱的在意程度，太后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儿子杠上，便只轻叹了一声：“看皇帝安排吧！哀家老了，禁不起你们这般折腾了！”
“母后！”苏念如看出太后的意思，却是心有不甘的。
梁初扫了苏念如一眼，便是一声冷哼：“皇后果真是个喜欢热闹的，做什么也要容不得别人好，便是死了也不放过。”
他这话说得直白无情，端的是一点情面都没给苏念如留下。
苏念如被抢白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是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这会儿穆菱没了，梁初正是在气头上，定然是一点面子都不贵念着，若是苏念如这时候继续纠缠，恐怕梁初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来。
“皇上既然执意如此，那臣妾也不好再多说了。”苏念如忍下胸中的怨气，勉强笑了笑，“只是如今这般，也不好再放在承乾宫了，还是早些叫内侍抬到殡宫去吧！”
“朕知晓。”梁初冷哼一声，“众位爱妃既然无事，便也都回去歇息吧！明日再去殡宫凭吊。”
此时他不再说什么，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霉头，便都唯唯诺诺的回去了。
只有苏念如，恨恨的看了床上的穆菱一眼，不甘心的离去。
一旁的琴棋书画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在苏念如出去之后，侍画忽然跟了出去。
因为苏念如还想要做点什么，便走得格外的慢，这会儿侍画追了出来，正好见着只苏念如带着几个宫女走在一起了，便忙跑上去。
“皇后娘娘！”
“嗯？”苏念如转身，见是侍画，不由又没了好脸色，“怎么你家主子尸骨未寒，你便想着要弃暗投明了？”
“那倒是不是，婢子总归无论生死都是主子的人。”侍画轻轻一笑，随即话锋一转，“只是我家主子生前冤屈太多，这番去了那边少不得还要遇见小公主和惘烟姑姑的，只怕也是要多问一问。若是问出了什么不同的，恐怕她还在地下待得不安生，要再出来问一问这生人，婢子只是想要提醒一下皇后娘娘罢了。”
“你什么意思？”苏念如眼中立时放出凶光来，一双手死死地扣在一起。
侍画却只是一声轻笑：“婢子没其他意思，都是些字面上的意思罢了。我们娘娘生前最是爱恨分明，这会儿枉死了，恐怕也不甘心的。”
“什么枉死！她要去报仇也得去找陈医正，关本宫什么事！”苏念如面色惨白，忽然大叫起来。
她这般着实是连一点皇后的矜持都没有了，面色狰狞，歇斯底里。
侍画看着这暗示也够了，便也及时收手不再去理会，只是拜了一拜便退后进去内殿了。
苏念如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指，恨不能将穆菱当手中的帕子一般掐了，可此时穆菱已然是个死人了，她还能如何？连个出气都找不到对象了。
便在准备转身走的时候，忽然见斜剌里拐出了一个人来，仔细一看，竟然是陈医正！
不知刚刚的话，陈医正可有听到？
苏念如心中一顿，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
一个太医在她眼里自然算不得什么，可如今出事的是穆菱，还是在陈医正手上出事的，陈医正却是没受到一点责罚。足以见得陈医正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更何况这整个太医院，也只有这位陈医正德高望重。
若是苏念如今日得罪了陈医正，往后还不知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要知晓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想要杀一个人又何其容易！
想到这里，苏念如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陈医正，您这会儿可是要回去太医院？”
陈医正只是略微抬头看了苏念如一眼，便有些颓败的叹气摇头的走了，并未回答什么话。
这里面的内情，并不是他一个太医能知晓的。
且说内殿中，等一众妃嫔都走了，屋子里面总算是能清净一些了。梁初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眼中是满满的担忧。
太后轻叹一口气：“皇帝也不要太伤心，没得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哀家这便回去了，这一把老骨头经不起你们这番折腾了。”
她说得随意，眼中没有一丝的伤心。
梁初看了也不在意，只是拱手行了一个礼，便叫人送了太后出去。
等到屋子里面再没有外人了，梁初这才转身回到床边，轻轻拍了拍穆菱：“阿菱？阿菱醒一醒。”
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摸样，就好像真的只是在呼唤自己熟睡的妻子一般。
可是无论他怎么喊，穆菱再也没有一点呼吸，所有的症状都和真正的死人一般。
梁初只喊了几声，心里就慌乱起来了：“阿菱？你醒来啊！现下已经没别人了，你且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面都带上了一些颤抖，眸色渐渐的转为恐惧。
难道这不是他们商量好的？是真的出了问题了，是真的失败了？她临死之前瞪大着眼睛盯着门外，也是真的要等他来要说什么吗？
该死的他还故意慢了几步，竟是没叫她等到他！
心中猝然一痛，梁初伸手捂住胸口，眼神凄切是转头看向穆菱，声音哽咽起来：“阿菱……你怎么狠心，真的……”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针灸的事情你们该是最清楚不过，可现下为何又是这般形状了！”梁初猛然站起来，锐利的眸光扫向周围的人。
翠烟和琴棋书画四人只是低头不语，该说的他们自然会说，现下这些却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了。
第461章 只要你醒来
而知道内情的慕青，却又是被穆菱交代过的，不管梁初什么态度，都不能告诉他关于假死药的秘密。
因为上一次的‘死亡’，虽然最后是因为有皇后下的毒药给她挡了那么一下，没叫人查出假死药的事情。但也不排除这一次，会叫梁初联想到那上面去。
再者她一个宫妃，哪里去弄这样的药物？
这般一想，若是真告诉梁初有这样的东西了，指不定还能联想到梁言头上去，到时候又多生出许多的麻烦来。
是以这会儿即使看见梁初这般形态，慕青咬咬牙还是装作不知道的站在那里。
梁初问了一圈，见她们一个个的都和木头一般的站在那里不吭声，心中便越发的慌乱了。
有些事情穆菱和这些人说了，却是没和他说！
这种不被信任，这种被抛弃的感觉充斥着梁初的大脑，让他忽然有些恍惚，但更多的却是伤心和愤怒。
她始终是不相信他的，连这样的事情都还防备着他一手。
这种认知让梁初觉得心里越发的疼痛，可是看着床上睡得安详的女人，又着实拿她没有办法。
半晌之后，梁初才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慕青身边来：“她会醒来的是吗？不是真的出事了是吗？”
他的声音有些轻，甚至是带着一些哀求。
一个帝王，在这一刻为了寻求一个答案，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平生的力气。
慕青忽然有些不忍了，可有些事情又不是她能擅自做主张的，于是踟蹰良久，终究是挤出一个‘好’字来。
听到这个字，梁初忽然如同老了好几岁一般，兀自失神的点点头。
“皇帝哥哥。”慕青终究是不忍心的叫住了他，“皇嫂做事自有她自己的章法，只是不想让你太过操劳，你……你不要多想。”
“你先回去吧，朕在这儿多待一会儿。”
梁初点点头，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只是那般神色着实是疲惫得很。
慕青总觉得她该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说，只好悻悻的退了出去。
屋子里面陷入一片静谧之中，半晌之后梁初又挥挥手：“你们也出去罢，打盆热水，取一套她平日最爱穿的衣物来。”
翠烟行礼应了，招呼着其他人出去，自己去和侍琴处理这些事情。
不一会儿，便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皇上？”翠烟有些不太确定，拧好了帕子走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要上前帮自家主子清理。
正在踟蹰的时候，梁初却是后知后觉一般的站了起来，接过她手上的帕子：“你们且都先退下吧，这里有朕在看着，若是有事情再叫你们。”
“皇上，娘娘还需要换素服……”翠烟面色为难的提醒。
“出去！”梁初面色阴沉，怒喝一声。
此时他心中的耐性全部都被消耗完了，只觉得这些人太过于碍事，眼中猩红一片，端的是有了些疯狂的神色。
翠烟还想要说什么，便被侍琴给扯了出去。
“你拉我做什么！娘娘这般形状，自然是早些换了束缚到殡宫里面去的好，这会儿皇上在里边……”翠烟一把打掉侍琴的手。
她和琴棋书画四人本来就不是一个主子，后来伺候了穆菱之后，又因为对穆菱的态度不同，而自然在很多地方都有不同的行事方式的。
这会儿翠烟只是为着穆菱的意愿着想，便是穆菱此时并不能动禅，恐怕也是不大愿意叫梁初给她换衣服的。
然则侍琴却是为了大局，才将翠烟拉了出来。
“你怎么便看不清里头的形势？”侍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翠烟一眼，“虽说皇上知晓这次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到底是有些事情主子没告诉他的。这会儿恐怕正在心中忐忑害怕得很，便是叫他多看看主子，等往日主子醒来了，皇上自然会越发的疼爱的。”
这往后等他们处置掉皇后，他们主子便会是这后宫最受宠的女人了。
翠烟却是一声冷哼：“随你们怎么想吧，我反正是得要看着些。”
穆菱是早已便有出宫的想法的，再者莫言已经被安排了出去，只等着一个时机便能逃出去。之前若说还有小公主的羁绊，这会儿却是不会再有了。
是以知晓穆菱这般想法的翠烟，自然是不会放心里头的情况。
侍琴见劝阻无效，又看翠烟这般蹑手蹑脚的，恐怕会惊扰了里面的人，便不得不一咬牙，便是一掌拍在了翠烟后颈，将人打晕了带了下去。
外边一片宁静之后，梁初这才转身来，拿了帕子细细的帮穆菱清理着面上的血迹。
“怎么竟是将自己弄的这般狼狈？便是要力求逼真，却也不至于如此吧？”梁初面上露出一些宠溺的笑意来，动作越发的轻柔了。
而此时穆菱确实是什么都感受不到，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虽然之前早已经泡了药浴，可到底后来摊在地上的时候，身上弄了好些脏污。这会儿身上还穿着之前的衣物，放在床上便是显得越发的脏乱了。
梁初只看了一眼，心中便生了火气出来：“真当你死了吗？竟是这般草草的将你安置在这里！”
一边说着，梁初便拿了干净的衣物过来，将穆菱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了，在小心翼翼的帮她穿上。
只是往日里她的馨香柔软，在这一刻全部变成了僵硬，冰冷的僵硬。
梁初每次触摸到她这般冰冷的肌肤，心中便是一颤。此时却是生不起一丝丝的旖旎思想的，心中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等到好不容易将衣服穿好了，梁初猛的将人一把抱在了怀里：“阿菱，我们不玩这个游戏了。你醒来还不好？你要怎么处置皇后都好，我去帮你处置，你不要吓我，不要这样吓我好不好！”
可回应他的，依旧只是冰冷的寂静。
怀里的人一点温度也没有，根本就不会回应他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梁初才真正感觉到，有些人若是真的没了，便是他如何都呼唤不回来了的。
第462章 死了也陪着
怀里的人依旧没有动静，梁初看着脏乱的床，便将人抱到小榻上，又拿了一条毯子好好盖着。
做完这一切，梁初才叫了冯寿进来。
“皇上，可是要叫钦天监和……皇上？”冯寿进来见着床边小榻上睡着的人，还以为是贵妃没事，表情微微的僵硬住了。
这到底是在唱哪出啊？
“叫几个手脚勤快的，换一床新的来。”梁初冷然的指着床铺吩咐。
穆菱被从浴房抬进来的时候，身上是满身的药水和血污的。后来在床上又吐了一阵血，床上更是已经脏乱不堪了。
冯寿立时会意，叫了侍琴侍画等来收拾好，这才又退了出去。
梁初也不说其他，便这般将人抱着，先在小榻上窝着了。
这一夜梁初什么都没做，只是在承乾宫陪着穆菱。整个承乾宫上空，都弥漫着一众诡异的气息。
贵妃薨逝的消息是宫内早就传开了的，甚至连贵妃的后事皇上早已都交代给内务府和钦天监去做了，然则这时候皇上却依旧在贵妃生前的寝宫，陪着贵妃的遗体，这又算是什么事儿？
最是着急的还是太后，半夜听到这样的消息，着实是让她再也睡不下去了。
“怎么竟是这般的痴情种！”太后简直是恨铁不成钢的，若是梁初在这里，只怕要被她好好的教训一顿。
苏嬷嬷面色也有些为难：“怕是今日不成了的，这样的事情总不会拖得太久，太后且先歇息，明日还有得忙呢！”
“哼，哀家如何能安心！”太后冷哼一声，“哀家只道东西在那里，等她死了总是能拿出来了，这会儿却不想她还有这般本事，便是死了还要将承乾宫占据着！”
“此时天气炎热，尸首总是不好久放的，怕是也就今晚了。”苏嬷嬷继续安慰着。
那样东西到底是牵扯甚多，太后想要早些拿回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只不过左右是都等了这么久了，倒真是不差这一天两天了。
太后却是想得更多：“贵妃的遗物总是要人收拾的，只是不知晓那东西藏在什么地方。但不管藏在哪里，总是要被她的贴身宫女给翻出来的。到时候多一个人知晓，若是又拿来要挟哀家，可不是个祸患？再者承乾宫那四个，可是外边送进来的。”
“那便只能叫人盯紧一些了。”苏嬷嬷眼中露出一抹后怕来。
琴棋书画四人都是穆尚书送进来，帮助穆菱在这后宫得到皇帝的宠爱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四个人也算是穆尚书的人。
如今既然穆菱没了，那这就四个人少不得是还要回到外边去的。
若是这会儿叫这四人中的一个拿到了那样东西，又趁他们没有防备而送到到穆尚书那里去。叫人知晓了这个秘密，恐怕这朝堂是要越发的乱起来的。
可恨这般的道理，却又是万万不能告知皇上的！
太后也是心中忧虑得很，只是都已经到了这份上，怎么都不能去硬碰硬的，想了一想，还是叫暗卫盯着琴棋书画四人便好。
皇上在承乾宫陪着个死人待了一夜的事情，又如何能瞒得了苏念如。
这会儿一早才起来，苏念如心情还有些好的叫宫女梳妆。
虽然下午在承乾宫听了那丫鬟那般的暗示，苏念如回来之后着实是害怕了一段时候。连着晚上睡觉都叫宫人点着蜡烛，几乎是睁眼到了下半夜才睡着。
这会儿醒来之后，又想想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心中那一点点恐惧便全都没有了。
什么冤魂什么仇恨，死都死了的人还能跟她一个活人斗不成？
左右穆菱活着也没能斗的赢，这会儿死了还能拿她怎么样？
这样一想，苏念如心里就好受了许多。
宫女正好给她插上一支金步摇，苏念如看了看，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来：“贵妃的遗体可安放好了？”
“还在承乾宫中，昨日皇上将人都遣出去了，自个儿陪着贵妃在房间里面待了一晚上。”宫女小心翼翼的回答。
这个答案，着实是叫人始料未及的。
苏念如面色一白，唇角的笑意便僵硬住了，半晌眼中才升起一抹狠戾来：“怎么？竟是没有人提醒皇上，贵妃的遗体应该要早些抬去殡宫吗？”
“这……”这谁还提醒啊！
昨日便是贵妃的贴身宫女要动一动，都被皇上呵斥了出去，这会儿若是谁敢开口，恐怕还不得被皇上一口气就杀了？
量谁也没那个胆子。
只是这样的事情，宫女却是不敢说出来的，只是低着头依旧给苏念如梳妆。
“怎么？竟是真没人说？”苏念如斜睨了宫女一眼，突然将头顶的金步摇取了下来，一把摔在地上，“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竟是连这般的事情都没胆子说？皇上是九五之尊，怎么能陪着一个死人待一晚上在！”
这话虽然是说得蛮横了一些，却也是这么个理儿。
不过这后宫中见着皇上对贵妃这般的深情，谁又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自然是一个个都装聋作哑，什么都不会去说的。
但是苏念如不同，她嚣张跋扈习惯了。这会儿又是叫她这般气恼的事情，她如何能放过！
再者若是不亲眼看着穆菱被埋在漆黑的地底下，她这心里也着实是不安宁得很的。
这般一想，苏念如便狠狠的甩了下手：“走，去内务府和钦天监！告诉他们赶紧去承乾宫抬贵妃的遗体，这会儿若是再过了两天，只怕人都要臭了！”
宫女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低头出去与办了。
内务府是个油水多却是没实权的部门，一向都是皇后掌控着的，自然是不敢不从。钦天监索性也是个闲职部门，这会儿只要拿出丞相的名头一威胁，自然也没什么好抵抗的。
因着贵妃薨逝，皇上一早便宣布了不上早朝。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倒也是情有可原，皇帝缺一天早朝又如何？然则这件事情是贵妃引起来的，丞相党的人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了。
第463章 全部斩首
清晨来临，承乾宫的气氛依旧沉闷。
梁初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眼睑处却是一片青黑。
怀里冰冷的温度时刻提醒着他，有些希冀即使是过了一晚上，还是被毫不留情的击碎了。
“阿菱……”梁初低低的呢喃，声音里面带着一些的屋内。
这一晚上，穆菱所有的身体特征都和死人一般。没有呼吸没有温度，一整个晚上都没睁开眼睛过。
若不是看慕青和承乾宫那几个贴身侍女的态度，梁初真的都要以为她是真发生什么意外了。
如今看来，大概是用了闭气功之类的东西？
梁初半信半疑间，也只能这般安慰着自己了。
只不过殡宫到底比不得这承乾宫，若是将她移到那一处去，只怕宫人照料得不尽心，反倒是会累着她了。
梁初想着，若不然便干脆叫她待在这承乾宫罢了。
便是这般想着，却忽然听得外边一阵喧闹，梁初不由皱起了眉头：“何事？”
这会儿闹起来，着实是叫他心中烦闷得很。
转头看了看依旧安详的穆菱，梁初终究只能是叹了口气，转身起床之后又给穆菱将被子盖好，就好像她真的只是睡着了一般。
其实梁初也早已察觉到了端倪，这会儿天气炎热。若是穆菱此时真的只是一具尸体，那么这会儿身上定然已经要开始出现尸斑了，或者有些气味，然则她身上除了冰凉一点，完全没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