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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说,不可说。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糊里糊涂…后来,索性就将错就错了,来,肚子都饿了吧。陪母后用个早膳。”
长宁嘟起嘴很是不满,平阳勾了抹甜笑,上前挽住顾皇后,笑道:“母后,孩儿可擦亮眼睛,等着了。”
“嗯,你个小人精。我想,要不是长宁几次三番沉不住气,打草惊蛇坏了事情。逼得你这人精走投无路,这才,总算在我面前现了形。不然,你打算瞒我到甚么时候?”
“母后,忧劳。这些小事,本不劳你费心的。”
顾皇后无奈伸手抚了抚平阳的头,心里感慨万千,都是她不好,等注意时平阳这孩子已然蜕变得几乎她都不敢认了,小小年纪就藏着很多心思。问她面上只装娇憨、得劲地撒欢插科打诨。
所有的事情全一肩默默扛下,册封皇后立太子,嫁祸心刘兰芝,巧妙离间庆山王父子,以婚事拉拢祁慕容两家。放逐花老将军一家,实则地方争权。将慕容棠、祁道泠升官至京师,变相挟制掌控。将嫡子李从让劝去戍边,等于间接割了庆山王一刀。
现在,又册封贺氏一女为太子妃,拉拢越徽地界的贺氏一族。加上先前赦免的江南乐户,大夏朝最富饶的地方几乎囊括了。一步步虽说不讨巧,可步棋的细心缜密她不得不惊赞,这真的是那个胆小怯弱的冉儿嘛?羽化成蝶,光彩逼人。
五二回 鸿门
椒房殿偏厅,晌午时分,太后坐首席,皇后、郑贵妃左右随坐之,太子居左上侧陪同,挨着的是七皇子李朝昊,紧接着是彭左相、简太傅、礼部黄尚书等几位朝中大臣,右侧依次东平、平阳、长宁,次之简子茹、黄尚书家三千金黄宝媛等几位女眷。
太后抬眼四下瞧了瞧,很是满意地撇首瞧向皇后,噙着和蔼的浅笑,开口道:“嗯,皇后呀,瞧这几个闺女生得多水灵。不错,哀家满意。开席吧!”
顾皇后含笑颔了颔首,递了个眼神过去,顺公公拂尘一挥,正身洪声唤道:“传膳!”
外面候着多时的宫婢内监们捧着各色盘碟恭敬地缓步呈送进来,上好菜后便默默躬身退了出去,只留一两个随侍斟酒递菜的。
“今日是临时起意的,就当是寻常的家宴,诸位不必多礼。哀家礼佛平日不吃酒,就不相陪了。诸位大人,也请随意,随意的好些。”
太后慈祥地笑了笑,率先举箸开了席。闻言,众人只得端坐着微欠身行了礼,跟着举箸吃了起来。
席间只随意聊了些无关紧的家常闲事,虽太后说了随意不必拘谨,众人亦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应对着太后的每句话,尽力做到滴水不漏。
瞧到这光景,太后也不恼,嘴角勾了勾,以茶代酒示意后,便招呼众人继续进膳,不再开口发问,只笑眼和蔼地瞧着右侧的几位官家千金,瞄瞄这个,瞅瞅那个,不时与皇后、郑贵妃凑耳悄语上几句。
彭相等一众吃得越发地食不甘味,太子坐在那倒是还好,起先,还不时余光觑一眼对面座位挨在一起的简子茹、长宁二人,如此几次后,发现安然无碍后便不再理会。低首只顾自吃了起来,由着边上的侍婢斟酒,状似席上的一切皆与他无关。
平阳静坐在那,面上依旧是那副恬淡娴雅,举箸优雅进食着。冷眼旁观着周遭的一切,姜果然是老的辣。皇兄的装聋作哑事不关己,母后藉着太后想抱嫡重孙的想法,与郑贵妃很是有默契地一搭一唱,哄得太后笑眯了眼,连连点头称好。
简子茹、黄宝媛几位与宴的官家千金,神色各异,喜不自胜者有之,清冷淡漠者有之,懦弱怯场的亦有之…但各色姿容皆属中上出挑者,盛装打扮下倒有了几分争奇斗艳的意味,瞧得人几分倾羡,几分惆怅。
长宁调皮地黑眼珠骨碌碌地转了转,蓦地笑开,执起案上的酒盏凑近平阳,低语道:“二皇姐,我们吃一杯。”
年纪小到底沉不住气,平阳柳眉微挑,暗自叹息了下。端起茶盏慢呷了口,轻声回道:“今日陪皇奶奶进膳,我也不吃酒。自己吃去,莫闹。”
听得这话,长宁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缩到了一边,乖乖地低首进餐不再吭声。平阳淡淡笑了笑,抬眼与顾皇后目光交会了下,便继续装泥塑冷眼静待作壁上观。
大概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寂然饭毕,宫婢内监们进来奉上茶水果品,撤去了碗盏盘碟。由着皇后的伺奉,太后茶水漱口盥手后,接过茶盏慢饮了口,开口说道:“好了,现下茶余饭饱。你们就陪着哀家,说些不打紧的闲话吧。”
话音未落,众人纷纷站起恭敬行礼连呼不敢。太后勾了勾唇角,也不恼,双眸炯亮,经得方才皇后、郑贵妃的耳语密谈,精神头正好。继续道:“呵呵,都说了当家宴。莫与哀家行这些繁缛礼节,免礼,都坐下。彭左相,我那孙儿媳可到得京师否?到了的话,今日怎没来?”
无疑晴天来了个霹雳,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尤其与宴的一众官家千金中,简子茹明显身形僵了僵,低首敛帕暗暗绞指。黄宝媛翦水含笑温情地觑了眼身侧握拳绷起面上却仍故作淡定的太子,嘴角勾起个促狭的浅弧,回眸轻投了个冷瞥给明显艾怜的怨妇。其他人则多做不明、或事不关己状…
顿时,顾皇后冷意入了眼底,噙起抹温雅的笑,开口道:“母后,瞧你心急的。旨意还未颁布天下,你怎就随口说出来了?”
“皇后,这话,像是在责怪哀家。哼!别以为有小孙儿抱,哀家就忘了这头等的大事。都吩咐下去多久了,怎至今还没具体的动静?”
郑贵妃以扇掩唇笑了笑,解释道:“姐姐,你瞧瞧,老祖宗在怪我了。唉,臣妾确实不争气。陛□前侍奉这些年未有所出,好不容易老祖宗交代点事情,又左右拖着。臣妾这厢跪…”
“好了,好了。哀家不是这意思,瞧你们这一唱一和。瞧瞧,弄得彭相多不自在,且近几步回话。”
彭左相愣了愣,赶紧起身躬身行礼后,往前走了几步站定,拱手作揖回禀道:“禀太后、皇后、贵妃娘娘:前日就到了,正在府下住着。因长途跋涉多有疲倦,贱内无知,瞧到许久未见的家人就亭中闲话了半宿,不想受了寒凉,现下正病着。微臣该死,请太后责罚。”
“哦,这可不好,那可让太医过去瞧过?”
“回太后:当夜就请了赵太医诊治了,无碍,说是吃几副汤药就好了。”
“那就好,越州离这千山万水的,也难为了那孩子。好好歇着吧,哀家不急这一两天。对了,皇后,可问得皇帝,何时颁诏?”
“回母后,陛下说了下月初一好日子,届时大诏天下,按礼迎娶太子妃。”
“好,那可有得忙了。郑贵妃、皇后你们要多多操劳些了,都快三十多年了吧,哀家至今记得皇帝娶孝贤吴皇后的时候发生的趣事。即席行礼时,皇帝紧张踏错了步子,一脚踩在了吴后的裙裾上,不是边上人拉衬着,可是丑大了。
呵呵,还记得不,那个羞得大红脸儿手足无措的新郎倌,最后居然同手同脚走路,唬得典仪官一愣一愣的,差点念错了词,当时的戚太后笑得只揉肚子疼。”
“臣妾记得,母后急坏了,命高公公偷拽了把才回神。”
“可不是,以后臣妾再也没瞧过。一晃眼,已然…算了,不提了,老祖宗,我们说现在。臣妾以为侧妃还是依旧礼,在大婚前册立妥当些。”
瞧了眼下座安然静坐面色如常的平阳,郑贵妃决定不再岔那些有得没得,直接奔今日的主题而去。太后眉眼挑了挑,瞧着右侧的一众美眷,慈蔼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嗯,也好。由着你们,不过要加紧办,就这几天完事的最好。勘儿,你至今东宫无一人,年纪也早过了成家的时候,下月就颁诏迎娶太子妃。现下哀家做主替你提前纳几个佳眷,宫里充盈一下。瞧着在场的几位,有中意的嘛?”
太子李朝勘明显僵愣住,身侧的拳紧松了几次,面色讳寞,倏地站起弓身回禀道:“回禀皇祖母,孙儿没意见,一切任凭皇祖母做主。”
“呵呵,那好。郑贵妃,就交给你来。说了半日…哀家也乏了,先回宫休息了。”
众人赶紧跪地行礼,太后站起身,忍笑朝平阳眨了眨眼,便由着随侍的搀扶,出了殿上了辇舆而去。
太后前脚刚走,没一会儿,后脚太子便以国事忙匆匆告了退。皇后也不恼,留下剩余一众又笑语了会,瞧了瞧日头,才示意顺公公宣席散命他们都跪安退下。
离开时,众人神色各异。黄尚书家的三千金黄宝媛捏着皇后方才赐的玉簪,行走时故意侧肘撞了下简子茹,冷嗤了一声,昂首与两个闺中熟识一并离开。
瞧着前面渐渐远离的各色窈窕身影,简子茹第一次感到彻骨的寒意。千万句爱语,无数次的花前月下指天盟誓,怕也敌不过眼前的一片姹紫嫣红。
花无百日红明媚鲜研能几时。早时不算计,过后一场空。可现下,她发现纵使自己算计了,身如浮萍随处飘,父亲出身寒门,为官以清廉自居。当年受过庆山王的提携知遇之恩,如今做得中书省平章政事,从一品的官。得蒙当今皇帝眷顾,又做了太子太傅。
如今看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点滴知遇之恩,现如今她父亲需涌泉相报。夹在庆山王与太子之间,昼夜胆颤心惊苦闷难熬。半年前父亲的一场病,让她与传闻中的太子殿下碰了面,霎那间天雷勾得地火,她爱上了,恋上了。
刻意地园中相遇,传递诗词,乃至亭中独处下棋谈诗,弹琴抚曲…青涩甜蜜的日子没过多久,庆山王的人暗下偷上得门来,命令他们一家以后需事事服从听得庆山王的安排,太子来府上,事无巨细皆需回禀。她害怕过,甚至胆怯想逃走…
后来发现,庆山王那边只是希望她继续亲近太子,以女色柔情迷惑他。虽然很是歉意,但满腔的爱使得少有的歉疚瞬间烟消云散,花前月下灯烛下,红袖添香。她迷失在柔情似水中,她是爱太子的,真心地想与他执子之手白头偕老,至于庆山王与她无干。
纵使蒙上了双眼,她的幸福依然没有持续多久。依照庆山王那边的计划,她的名字出现在太子妃最后的名单人选中。父亲为官多年的名声威望,还有简家清贫无后台的家世,依照之前的太子妃人选规则,最后雀屏中选的一定该是她。
可惜,一切事与愿违。先是长宁公主对她的百般刁难,还有那无时无刻随时可能发生的明里暗里的杀机。父亲唉声叹气想辞官保太平,她前所未有的惊慌害怕,可她不甘,不甘…凭甚么,她哪里碍着了她们,非杀了她才肯罢休。
藉着一次独处的机会,她满眼含泪瑟瑟发抖地依偎太子怀里,倾诉哭泣出一切。就算被厌弃,得不到垂怜,就算不能令他们兄妹反目,至少也要膈应一下那些暗里想害她一家的人。
出乎她的意料,一向性格稳重的太子得闻后居然暴怒,不惜与长宁公主大吵了一下,甚至派他的贴身暗卫昼夜不离地保护自己。她感动了,太子还是爱她的。
也是那天,太子向她许诺了一切。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离不弃共白首。她感动得泪水汪汪,不愧是她瞧上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太子妃的人选却一直确定下来。由于长宁公主的血腥手段,任何消息都打听不出来。她只能勾长了脖子慢慢等着,今天终于知道了,贺雅涵一个从四品地方刺史的女儿。凭空冒出了这么一个人,她纵使入宫也只能做侧妃。
回头瞧了眼巍峨的椒房殿就像张嘴的巨兽,随时吞噬着一切。绵延的宫墙,冰冷的青石砖,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一阵恶寒,以前陪着父亲进宫怎么瞧出这么空旷寂寥。
没意见,任凭他人做主?!呵呵,也就说侧妃的人选有没有她都不一定,为甚么?为甚么?绵绵爱语犹在耳边,简子茹面色苍白,佝偻着腰踯躅前行着。
一阵凉风吹过,她努力抱紧身子蹲了下来,简太傅悄悄地跟上来,朝边上的侍卫作揖打个招呼,凑身安抚道:“快走吧,孩子,咱们回家。”
五三回 逆转
“母后,你到底做甚么码?啊,怎么可以放她们回去,还有,你刚才居然夸那个狐媚子?!母后,你之前不是说要教训她…哼!母后到底是疼二哥,舍不得碰他的心肝宝!”
“长宁!”
椒房殿内室,长宁急红了眼,积压於胸多日的纠结怨恨使得她越发地沉不住气,怒气匆匆地朝顾皇后甩着狠话。平阳适时地一声喝叱打断了她,强忍着鼻头的酸意,咬唇撇首坐到一边,兀自生起了闷气。
担心地瞧了会脾气暴躁的四妹,平阳无奈地摇了摇头,瞥了眼静静坐在那不为所动嘴角仍噙着笑品着香茗的顾皇后,近几步半撒娇地蹲靠着她的腿边,仰首轻问道:“母后,莫说四妹不明白,孩儿也糊涂了。能告诉我们嘛?底下你打算怎么做?”
顾皇后勾了勾唇角,放下手里的茶盏,执起平阳的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蓦地伸手挑起平阳的下颚,细细地瞧了会,而后颓然叹气道:“和吴妹真像,不知不觉间我们的冉儿已经长大了。女儿家终是要嫁人的,牵扯参与太多朝堂的事情,终不是好事。可…母后没用,没能教导好你们的兄长,不仅仰仗倚靠不得,将来没准还会连累了你们。
冉儿,我的好孩子。母后欠了吴妹,现下又要欠你。母后今日是想立刻处置了那狐媚子的,一来断了你兄长的念头,二来敲山震虎。可惜,可惜你兄长的反应令母后心寒,更是心冷。不值当,真的不值当,白白操了心。如此德行,不适合,真的不适合。
母后方才想了很多,觉得与其掐断了,不如留着这祸害。看清了是他的福,看不清也是他的命。这样糊涂的太子保了又有何意义?一叶蔽目不见泰山。糊涂,若是他看不透女色,即使除去了一个简子茹,将来还有赵子茹,张子茹…何时是个头,思前想后,母后决定留下这祸害。”
听到这里,长宁倏地站起来,急急地抢白道:“不行,那狐媚子可是庆山王的人,她会害了皇兄的。”
“那又如何?!你告诉了他?他知道了却不愿深信你,仍浑沌装迷糊舍不得放手心甘情愿地被美色所迷惑。这样的人如何担得国家大任?”
顾皇后面色清冷,带着几分绝然、几分哀痛,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为君者当为天下先,先帝做到了,方才有了‘延光中兴’。你父皇拼力守住了,藩镇割据危机四伏下,大夏朝依旧屹立不倒。
今日,母后说句大不敬的话:可惜陛下顾念手足骨肉之情,终没能做好这皇帝。长此下去,延光中兴的余晖照不得几日了。庆山王一党把持朝政已久陷害排除异己,现势力盘根错节且有日益壮大之势。
反观你皇兄:势微力单,夹缝中求生存。区区美人计就迷了眼,神魂颠倒乃至是非黑白不辨,如此的不争气,当真的混帐。”
说到这,目光如炬,冷脸狠狠地拍了下案,惊得长宁瞪大杏眸,默默咬唇不敢再吭声。张了张嘴,平阳低下首,终没有辩白。
“对于犯浑的男人: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纵使你拼力斩断了,他依旧心心念念不忘,乃至心生怨恨迁怒。母后是不愿这么想的,可惜,你兄长今日的表现由不得母后不这么想。
与其最后吃力不讨好,不如遂了他的心愿。生死各安天命,怨不得别人。至于其他,你们不必担心。我已打算修书给你们的大哥,漠北历练了这些年,也是该回来看看了。”
“大皇兄,母后,您?!”
这次连平阳都吓到了,顾皇后深深瞥了她几眼,将平阳揽抱到怀里轻轻抚拍着背,倏地温柔笑开,却掩不住那苦涩,继续道:“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每个都很重要,舍了谁,为娘都舍不得。可惜,有时为了多数,个把迷糊不争气的,也是当放下则放下。
好孩子,你们己经尽力了。莫再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想要的,就给他。”
“母后,那可是二哥。你当真狠下这心,不管?由着那些居心叵测辈任意妄为?”
平阳惊讶到不行,长宁早已忘了生气,扒着顾皇后的双膝,双眼含泪饮泣,不敢置信。
顾皇后瞧了瞧两个明显被吓到的孩子,轻轻叹了口气,牵扯着嘴角勉强温和笑开,解释道:“母后方才是气话,一时的抱怨,说着吓你们玩的,哈哈,吓到了没有?可不能随意说於外人听的。那可都是大不敬的,都是被你们急糊涂了才说的,不算数!
不管?母后何时说过?瞧你们,往日的聪明劲都哪里去了?母后只说如他的愿,封那狐媚子做侧妃安然送进东宫。可没说不管其他!”
“封做侧妃?!母后,你这么做,我和二皇姐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你这丫头,火急火燎的性子。就算如她们心愿进来了,那日子未必好过。东宫有邱公公在,还有一堆的姹紫嫣红。
长宁,你给母后做件事情。底下几日多费些心,宫里宫外多瞧瞧,挑选些伶俐貌美的娇龄女子。记着,地位出身越低贱越好,最好挑那些长得柔情似水、擅长撒娇使媚的,挑好了就直接全送到邱公公那去。”
“呃…母后,你又想做甚么?父皇知道了,还不直接扒了皇兄的皮,我也逃不了。那些朝臣会怎么议论?还有,你把那太子妃往哪里摆?”
“太子妃迎娶在即,东宫多内监,甚少宫婢。有的,也是年纪一大把的。挑些年轻伶俐的丫鬟哪里有错?总不能让你皇嫂嫁进来,连个出挑顺手的使唤丫头都没有。岂不让人笑话我皇家,颜面何在?你父皇若是还会发难,由母后顶着。放心,去办吧。”
“噗,好的。那往后东宫可热闹了,孩儿迫不及待了。”
“母后,万一皇兄是真的喜欢简子茹,并不为其他美色所动了。”
相对于长宁的幸灾乐祸,平阳蹙起柳眉,很是担心。
顾皇后愣了下,蓦地笑开,点了点平阳的额头,笑道:“都说你人精!今个当真糊涂,傻了?”
闻言,平阳怔了怔,瞧着边上撒娇打欢的长宁,还有笑语安慰的母后,再一次深深感触到生为帝王家的无奈。一片和煦下掩不去那铁血冰寒,母后的话不是气话,许是她心底的真话,大实话。
大皇兄,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便离开了。牵扯自己的前世种种,好像与他牵连并不大。印象中他一直默默驻守在漠北的苦寒地,末帝时中原割据动乱,乃至改朝换代了依然。一切好像与他无关,但是正因为他的尽职把守,比邻的白毛罗刹国才无半点可趁之机。
可惜,她前世深宅闭居甚少关心世事,关于大皇兄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母后突然提到他,还真吓愣住了自己。若是记得没错,大皇兄的母亲是当时戚太后的贴身宫女,瞧着满意赐予父皇的,父皇还是太子时就去世了。
而大皇兄后来是由母后照顾的,她依稀只有点儿时的印象。三四岁时被大皇兄抱到树杈上坐着说是瞧风景,结果却吓得她嗷嗷大哭。带她去承天门城楼放风筝,她差点意外摔下去…自从那次意外受得惊吓大病一场后,就再也没瞧见过他了…
若不是母后今日刻意提起来,自己真的想不起来这号人。也罢,这件事由着母后了。如母后所说,若是撇不开情爱,纵使他日坐得那高位,也未必能担得那大任。让二皇兄经历一遭也好,是生是死皆是他的命,与人无干。
贺雅涵,只可怜了她。罢了,若想她能如自己所计划的那样迅速发挥作用,有个狐媚子简子茹陪衬映托着,未尝不是件好事。正好藉机检验一下她的能耐,还有如母后所暗示的:该是另辟条后路的时候了。
翌日,长宁一反常态,一大早主动去东宫和太子诚心道了歉,顺便道了喜。一番撒娇蛮缠后,言之:过往一切皆是玩笑误会,莫与她这小孩一般见识。甚至还乐呵呵地邀请太子,带简子茹来水斋诗社玩。太子李朝勘得闻大喜过望,兄妹和好如初,多日的冷战彻底结束,烟消云散。
没几日,太后懿旨颁下,简子茹封为良媛,随着一众册封的佳眷进了东宫。紧接着,长宁精挑细选的各色佳丽也迅速入住进去,一下子,向来死气沉沉的东宫姹紫嫣红、曼影缤纷热闹了起来。
平阳面上继续过寻常日子,刺绣描画、读书练字、玩闹扑蝶、骑马秋游…空闲时,多待在听台水榭水斋诗社联诗作词逍遥自在。暗里则按照顾皇后的暗示,命怜烟写信给漠北的大皇子。让他得空的时候,带着王妃孩子回京看看。
突然的逆转,庆山王那头先是惊讶,但很快恢复的淡定。到底是毛丫头,小孩子心性的厉害。瞧到简子茹的安然得宠,也就暂时放了心。
五四回 巨变
两月后,太子的大婚如期举行。恰此时,嘉峪关又传来战捷喜报。圣献帝阅览后大悦狂喜,随即颁诏天下同贺同喜。一时间万贺来朝,盛况空前。
自耿吴之乱后天朝日渐衰微,动乱虽平定地方却藩镇割据各自为政,上京早已成了定期朝贡觐见的摆设。国力渐弱边关不稳,自然蛮夷战火四起。
先帝时更曾倾尽国力意图收服旧土,奈何天不遂人愿,虽有小胜对全局却收效甚微,长此以往只会动摇国本,最后只得含屈受辱签约纳贡求安。直至今日,漠西蛮夷瓦伦部骄横已久,视边陲如其库房粮仓任意予取予求。值金秋丰收之际,如往年般边城百姓秋后收割入仓刚完,他们便纠集铁骑大军准备袭击诸边城意图抢掠现成的硕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