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拍好的照片调出来看了一遍,姜雨娴才放下手中的单反。刚抬头,她便听见餐厅经理向那位厨师介绍自己,并将大致的采访流程详细地交代。说来便觉得奇怪,他堂堂一个餐厅经理居然称那位厨师作“宋先生”,且说话时的语气还毕恭毕敬的。
姜雨娴下意识打量着年轻的厨师。在她的印象里,经常躲在厨房对着炉灶和油锅的厨师应该是油光满脸,一副邋遢样子,而他身穿一身整洁的工作服,厨帽戴着很正,最重要的是他那五官也十分俊朗,看上去竟有种气质非凡的感觉。难怪广告上都说“遇到新东方的厨师就嫁了吧”,不然像他这样贵气逼人的厨师,普通人根本高攀不起。
宋知瑾刚洗完手,此际正用洁白的毛巾拭擦着双手。把围裙摘下以后,他微笑着朝她点头:“姜记者,可以开始了。”
那笑容很自然,丝毫不让人觉得造作或突兀。姜雨娴愣了一下,随后便反应过来,他就是这家餐厅的幕后老板宋知瑾。她主动将手伸出去,用职业性的微笑掩饰着脸上错愕的神情:“宋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姜雨娴对宋知瑾的背景不是了解得很清楚。今早她才从朱姐那里拿到“尝士”及其投资者的相关资料,原本打算在来程好好研读,奈何巴士颠簸,她根本没精力看那十来页密密麻麻的的小字。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的时候,姜雨娴能感受到他偏高于自己的体温。他的手掌厚实,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她没想到一个出入厨房的男人居然会有这样好看的手型。
经理将他们带到临窗雅座,宋知瑾亲自替她拉开餐椅。她有点受宠若惊,跟他道谢以后还补充:“宋先生实在是太客气了。”
落座以后,宋知瑾才说:“虽然只是一个采访,但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好好地遵循西式礼仪,这样才不负餐桌上美妙的食物。”
前菜是中东辣羊肉。宋知瑾将选材和做法都一一道来,嫩滑多汁的羊肉配以通红似火的辣椒,出自名厨之手的佳肴让人垂涎不已。姜雨娴食指大动,她将一块最小的羊肉小心翼翼地放进口中,辣椒和香菜盖过羊肉的膻味,同时又能带出羊肉独有的鲜美,真觉得舌头都要被融化了。可惜她吃得太过尽兴,这辛辣的羊肉刺激到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她还没从美味的漩涡中抽离,瞬间就跌进了疼痛的深渊。
不经意抬头时,宋知瑾看见她正紧皱眉头,似乎正承受着什么痛楚。他拿起餐具,尝了一下盘中的羊肉,细味以后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他正想问个究竟,她已经开始提问。
主食陆陆续续地端上,姜雨娴有些许失望,因为里面并没有她最期待的芝士海鲜锅。宋知瑾对瑞士牛通脊排和骨羊排更有研究,她对大块大块的肉排没大多的兴趣,而且吃起来又不方便,于是便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采访上。
美食配俊男,这应该是姜雨娴出道以后最享受的一场采访。朱姐提供的采访提纲,姜雨娴早已烂熟于心。宋知瑾十分配合,基本上是有问必答,只是提及他的感情生活,他才神色淡然地说:“我的私生活不会影响餐厅的食物质量。”
餐桌上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正在此时,侍应把香味诱人的饭后甜品端过来,姜雨娴认得这是宋知瑾刚才放进烤箱的乳酪杏仁蛋糕。
不软不硬地碰了个钉子以后,姜雨娴不由得挺直了脊梁,一敛刚才那副悠闲的姿态,提醒自己这不是一场与老朋友的餐聚,而是一场与陌生人的采访。其实她对甜品不怎么感兴趣,她象征式地品尝了一口,接着便对宋知瑾说:“作为一个投资者兼管理者,宋先生还能腾出时间做一个蛋糕,真是罕见。”
宋知瑾原以为她还会继续纠缠在刚才的问题上,毕竟一个中规中矩的采访并不能制造爆点,很难刺激销量。她似乎没有追问的意思,反而快速地转移了话题。他靠着椅背,说:“连做一个蛋糕的时间都没有,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姜雨娴笑了笑,说:“很多像宋先生一样的成功人士,他们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人各有志。”宋知瑾慢条斯理地切了一块蛋糕,酥脆的杏仁纷纷落在洁白的磁碟上,“况且我不是什么成功人士,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从宋知瑾的举止和谈吐中,姜雨娴已经猜到这个男人的身份并不简单。她见过不少这样的天之骄子,他们每个都自命不凡,总爱做浮夸又出格的行为,生怕自己泯然于众。
正当姜雨娴想得出神的时候,宋知瑾突然开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听见他的声音,姜雨娴抬头:“当然可以。”
“如果要你给我们餐厅打分,你会给多少分?”他问。
这问题还真让姜雨娴为难,若分数太高,恭维的意味太强烈,若分数太低,则有损对面那男人的自尊。斟酌了三两秒,她说:“应该可以打九十分。”
宋知瑾了然地点头。姜雨娴觉得他应该会喜欢这个分数,没想到他说:“难怪你吃得那么痛苦,原来是十分不满意。”
姜雨娴讶异地看着他,而他优雅地用餐巾拭擦了下嘴角,随后一项一项地列举证据:“前菜让你皱眉,主食你就只吃伴碟的番茄和烤土豆,而饭后甜品…”
随着宋知瑾的视线,姜雨娴看见自己面前那只挖了一小块的乳酪杏仁蛋糕,突然觉得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他将身体微微前倾,声音醇厚低沉:“我在意大利游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老师傅,他告诉我,世界上就算有不爱男人的女人,也没有不爱甜品的女人。现在看来,他的话也不是完全正确的。美食当前,能像姜记者这样无动于衷的,我还是第一次碰见。”
那话中满满是调笑的意味,但他的表情却是正经得很。姜雨娴的嘴角隐隐地抽了下,她扯出一抹笑容,说:“真的很抱歉,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宋知瑾眼中似乎有几分笑意,“姜记者真是爱岗敬业,身体不适还坚持工作。”
姜雨娴被他盯得局促起来,虽然这原因听起来很假,但实际上却是真实的。她总不能在这个认识不到两小时的男人面前张开自己的嘴巴,以证明她确实被口腔里的创伤折腾得很厉害。
采访已经接近尾声,姜雨娴再次感谢他配合自己的工作,然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餐厅的经理给她呈上一张贵宾卡,并邀请她下次光临。她随手塞进了包包里,礼貌地向他致谢。
离开餐厅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姜雨娴还没有走到巴士站台,道路两旁的路灯刚好被开启,一盏紧接着一盏地亮起,原本昏沉的都市瞬间变得灯光璀璨。
巴士站台上还不算拥挤,姜雨娴边等边抬手看手表。正当她开始不耐烦的时候,一辆黑色的SUV停在缓缓地停在跟前,车窗随后就降下。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番外:新婚燕尔
(1)
结婚是人生大事,姜雨娴力求在每个细节上都力求完美。在筹备婚礼的过程中,她时常起早贪黑,忙得像风车一样。
宋知瑾担心她熬坏身体,于是屡屡劝说:“那些无关要紧的东西就让婚庆策划师处理吧,只要不失礼就好。
姜雨娴很不满,她戳着他的胸膛:“我一辈子才结一次婚,跟婚礼有关的东西,没有一件是无关要紧的。”
“我错了。”宋知瑾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她冷飕飕地瞪了宋知瑾一眼,宋知瑾连忙改口:“不,是你爱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人手够不够,不够的话就尽管说,我让婚庆公司再给你安排几个策划组。”
除了婚庆公司的团队,姜雨娴的姐妹亲友也纷纷为她的婚礼出谋献策。顾莞和几个女孩子负责恶整新郎和他的兄弟团,顾莞问她:“雨伞,你有什么想法?”
一连几天,姜雨娴都忙着跟宋知瑾选礼服和拍婚纱照,直到今天才有时间参与这部分的讨论。几个女生在叽叽喳喳地商议,她听得不清不楚的,于是便问顾莞:“我还先听听你们的方案吧。”
顾莞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姜雨娴越听越是觉得汗颜:“莞莞,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当然。”顾莞打趣道,“你该不是这么快就心疼你家老公吧?”
姜雨娴装作忧虑:“不,我是担心你们的人身安全。”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顾莞轻佻地抬起姜雨娴的下巴:“你在我们手上,他们敢不乖乖听话么?”
在设计迎亲游戏的时候,顾莞跟她们商量:“要设什么问题比较‘有趣’?”
表妹娜娜说:“表姐三围?”
“这么*的东西,不可以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姜雨娴马上否决。
顾莞往姜雨娴身上扫了一圈,笑眯眯地说:“对呀,你家老公也不愿意拿那组数字跟大家分享的。”
中学学同学翠翠说:“雨伞爸妈的生日?”
姜雨娴缓缓摇头:“这问题没有难度。”
闺蜜琪琪一边盯着笔记本屏幕,一边说:“说十个雨伞的优点?说十个喜欢雨伞的理由?”
顾莞露出阴险的笑容,姜雨娴马上意会过来。依宋知瑾的性子,他很可能颠倒是非,把她的缺点当成优点一项一项地列举。她想笔记本推到自己面前,快速地滑动着鼠标:“让我看看。”
经过深思熟虑,姜雨娴跟她们说:“‘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怎么样?还有‘第一次接吻在哪里’也很不错哦。”
“不,应该问‘第一次爱爱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爱爱在哪里’也很不错。”
“还有还有,‘第一次爱爱用了什么体位’。”
“那我问什么?‘一夜多少次’?”
大家七嘴八舌的发表意见,姜雨娴的脸色红了又红,这些还没有出阁的姑娘居然比已婚女性要开放得多。她摆了摆手手:“不行不行,你们问这种问题,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顾莞露出阴险的笑容:“我们想收他们九百九十九个开门红包而已,他们给了,这些问题就可以不回答了。”
年纪最小的娜娜的提议:“我们总不能让新郎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了吧,要不就保留初见和初吻,这两件事都很浪漫呢。”
几个女孩子都纷纷附和,继而又对他们的初吻充满好奇。
姜雨娴告诉她们:“初吻吗?我只知道发生在什么时候,其余的,我全部忘记了。”
“初吻也可以忘记吗?”
“表姐的记性真差。”
“那应该是一次很糟糕的体验。”
顾莞最后发言,她对那群单纯的女孩子晃了晃食指,语气笃定地说:“雨伞的初吻肯定是被宋知瑾偷走的。”
姜雨娴点头,她托着自己的下巴:“那时候我喝醉了。”
琪琪笑起来:“小说经典桥段,酒后乱-性!”
“我们的第一次是在婚后好吗?”姜雨娴拿起手边的毛毛虫玩偶,不轻不重地敲打了闺蜜一下。
她们嬉笑打闹了片刻,一阵不太急促的敲门声便传到她们耳中。最靠近门边的娜娜去开门,看见高大帅气的宋知瑾,她脸上堆起了甜美的笑容:“表姐夫,来找表姐吗?”
宋知瑾微笑,接着跟房间里的女孩子打招呼,听说她们正在商讨婚礼上的问题,他客气地道谢:“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随后纷纷借故离开了房间。
三两秒后,卧室只剩下他俩。姜雨娴伸手向他索抱,他便将她从软榻抱到床上。
姜雨娴抱着他的脖子,低声问:“今天这么早过来了?”
“我跟肖姨确实婚宴的邀请名单。”宋家和姜家联婚,婚宴盛大无比。两家都有很多重要人物需要邀请,这份邀请名单,宋知瑾必须亲自跟进。
“你好像上个星期就开始确认了。”姜雨娴笑话他。
“每次检查都漏掉一些很重要的人物。”宋知瑾有点无奈,看她笑得那么开心,他问,“刚才你们几个女生又在商量什么坏主意,嗯?”
她跨坐在宋知瑾的腿上,低声问他:“你记得我们第一次爱爱是什么时候吗?”
宋知瑾挑起眉头,眸色却渐渐加深。
他不说话,姜雨娴又问:“那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爱爱是在什么地方?”
宋知瑾的声音很平静,但环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你们这群不纯洁的小女孩!还有什么问题?”
姜雨娴贴在他耳际,悄声说出后面两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她警告他:“玩堵门游戏的时候,她们要是问了这几个问题,你一定要说忘记了。”
手无意识地滑进了姜雨娴的衣服里,宋知瑾掐着那纤细的软腰,气息开始不稳:“我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你怎么可以让我撒谎?”
腰间发痒,姜雨娴娇笑起来,聊胜于无地推着他的胸膛:“我在跟你说正事呢,不许毛手毛脚!”
宋知瑾顺势将她压倒在床上,动作娴熟地扯开衬衣上的纽扣,声音含糊地说:“是你先勾引我的。”
“你强词夺理。”姜雨娴软声指责,听起来一点气势都没有。
他沉沉地笑,胸膛轻微地震动:“你记得第一次爱爱是一夜多少次吗?”
姜雨娴羞红了脸,胡乱地搪塞他:“一次。”
宋知瑾在她唇上咬了一下:“你肯定不知道吧。”
想起那晚迷乱的圣诞夜,姜雨娴只记得自己是怎样的神魂颠倒,至于一夜多少次这种细节,她怎么会知道。对上宋知瑾戏谑满满的眼睛,她嘴硬不承认:“我知道,但我不告诉你。”
他撩起姜雨娴的裙子,坏笑起来:“小骗子,撒谎会受到惩罚的。”
— 未完 —

第76章 顾莞&姜延

爱是坚强的唯一理由(一)
熬了几个晚上,顾莞积压了半个学期的任务通通完成。把最后一封作业邮件也发送出去,她连笔记本都没有关闭,趴在书桌上就睡着了。
这个寄宿家庭靠近公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有点噪音。顾莞忘记把窗户关紧,半夜被外头突兀的车鸣声吵醒,她甩了甩发麻的手臂,思绪一点一点地变得清明。
披在身上的大衣已经滑落在地,顾莞弯腰把它捡起,随后把书桌上的台灯扭开。时钟的时针差一点才挪到“3”的位置,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无奈地叹气。
每次半夜醒来,顾莞都难以重新入睡。好友和同学都觉得这是心理问题,纷纷劝她及早求医,而她从来没打算这样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状况,她不是不能够再度入眠,而是无心再度入眠。
当这个世界都在沉睡,顾莞会觉得自己和聂家勇之间的距离缩得很短。凝神细听,她似乎还能听见他跟自己温声细语。她知道这不是幻听,这是全是真实存在的声音,这是从自己心底传来来的低诉。
聂家勇已经离开将近两年了。在这两年里,顾莞没有正经地谈过一场恋爱。有人说,初恋只是儿戏,初恋只是一场练习。而她的初恋,一点也不儿戏,甚至还刻骨铭心。
从十八岁开始,顾莞就漂泊在外,一个人在加拿大留学。从本科念到到硕士,这艰难的几个春秋,聂家勇都陪在自己身边。如今与他天人永隔,她的日子过得分外彷徨。
聂家勇是加籍华人。他父亲早已辞世,而他的母亲偷渡到加拿大谋求生计,她主动向当地政府寻求政治庇佑,成功加入加拿大国籍后让儿子也随自己移民。顾莞的父母都不喜欢女儿跟这种身世的男孩子交往,但顾莞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对,同时也没有把父母的偏见告诉聂家勇。
后来,聂家勇身患绝症,顾莞曾经为他主动向家里求助。她父亲跟她谈判,若她肯立即回家,他就无条件承担聂家勇的医疗费用。
顾莞气愤不已,但又不能像往常一样一口回绝。加拿大虽然推行全民医疗制度,但癌症的治疗费用却不在公费报销的范畴之内,这个小家庭根本承受不了这样庞大的支出。
正当顾莞左右为难之际,聂家勇不知道怎么发现了这件事。他罕见地对着她大发雷霆,发泄过后,他又死死地将她搂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低喃,不要走。
最终,聂家勇还是选择了放弃治疗。顾莞多番劝说,但每次都失败告终,她很清楚,就算她对父亲妥协,他也未必会接受这种施舍。他曾经告诉顾莞,他什么都可以没有,但绝对不能够失去骨气,还有她。
其他人都觉得,聂家勇是因为那场雪崩而永别这个世界的,但顾莞却觉得,他是自杀的。她私底下找个那支探险队的队长了解当时的情况,队长告诉她,那场雪崩并不严重,应该不至于有人伤亡。
队长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
顾莞知道,聂家勇不是懦弱胆怯的人,他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因为不想她也活在煎熬里。每次他因疼痛而全身抽搐时,她的眼泪掉得十分汹涌,他连动手指都费劲,但还是挤出笑容,声音低哑地劝她别哭。死亡不可怕,但看着心爱的人因自己而痛彻心扉,那种无助和绝望比死亡要可怕一百倍。

第77章 顾莞&姜延

爱是坚强的唯一理由(二)
自从姜雨娴搬离了公寓,顾莞开始重新习惯独居生活。
这套公寓是顾莞早些年购置的,而买这套公寓的钱,是她外婆祖屋的拆迁赔偿款项。外婆的祖屋原本位于棠海市的城乡结合部,后来市政部门对这片规划重建,整条街道都需要拆卸,时至今天,这里已变成了一片密集的住宅区。
与往时相比,顾莞的日子没有多大的区别,她每天照旧起床、工作、下班。从日升至月沉,一天的光阴就此匆匆而过。
几位同窗好友每晚会特意从加拿大来电或发来电邮,除了关切地慰问她的日常以外,还时不时旁敲侧击,让她尝试着走出囚牢,不要继续愁城自困。
顾莞也明白自己不应该再迷失在回忆里,但两年过去了,她的心还是一潭死水,无论面对怎么样的异性,她也不感兴趣。
在办公室里,有一个同事是三十余岁的单身海归,顾莞知道他对自己心存好感,上个周末、甚至是上上个周末,他也约她去吃饭看电影。只是,她始终没有答应他。一方面,她不希望与同事发展办公室恋情,而另一方面,她不忍心浪费别人的感情。
这周临时接了一个新项目,顾莞忙得天翻地覆,差点就忘了周五聂家勇的生忌。聂家勇还在的时候,顾莞不仅会给他准备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还会提前半个月为他制造惊喜。而现在,她只需要到饼屋预定一个蓝莓芝士蛋糕,然后逛一逛酒行,看看哪个年份的红酒比较配合当天的心情。
为了配合整个小组的工作进度,顾莞没有时间到饼屋预定蛋糕,周五那天,她只能将就着选购了一款还过得去的黑森林慕斯蛋糕。
点蜡烛的时候,顾莞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家勇,对不起!今年没有给你买你最喜欢的蓝莓芝士蛋糕,明年再给你补上哦。”
回应顾莞的,只有那点摇摇曳曳的烛光。
将火机放下以后,顾莞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说:“我来帮你许愿啦!你的愿望是让莞莞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
尽管顾莞努力地露出笑颜,但映在墙壁上的孤影却显得十分落寞。
许愿完毕,顾莞睁开眼睛,随后把醒酒器内的红酒灌进餐桌上的一双酒杯:“你的愿望真的很没有新意,每年都一样。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顾莞一个人就喝了小半瓶酒。正当她还在隔空对话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按门铃的人应该很没有耐心,短短几秒,他又重复按了好几遍。
从猫眼中,顾莞看见久未碰面的姜延站在门外,眉头锁得紧紧的。权衡了数秒,她还是给他开了门。
姜延原本来势汹汹的,在看清楚顾莞那身打扮时,他不自觉愣住了。她穿了一袭典雅的白色连衣裙,还化了一个很精致的妆,那唇色非常鲜艳,看上去竟有几分说不出的怪异。
顾莞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双手抱胸问他:“有事吗?”
听见她的声音,姜延才如梦初醒地收回视线:“姜雨娴呢?”
顾莞堵在门边,告诉他:“雨伞不在我这里。”
姜延不相信,他将顾莞推开,随后长驱直入。
眼见姜延重施故技,顾莞有些生气:“我不是那些愿意被你潜-规则的女明星,麻烦你跟我保持距离,不要随便随便闯进我的家门。”
“你以为我愿意来的吗?”姜延大步走进屋内。
顾莞将门房关上,尾随他进屋:“就我一个人在家,雨伞真的不在我这里。”
餐桌上摆放着一个点着蜡烛的蛋糕,一旁伴着两只装着红酒的酒杯。姜延回头,质问她:“你还敢说你一个人在家?”
“我没有必要跟你交代。”顾莞的脸沉得更加厉害。
沉默地与她对视数秒后,姜延突然往卧室的方向走。顾莞站在原地,直到他徒而无功地折返,她才开口:“你心息了吧?雨伞真的不在我这里。”
虽然顾莞看上去不像说谎,但姜延对她的话仍旧抱有怀疑。姜雨娴在城东根本没有什么朋友,她除了能找顾莞,应该也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他转头看向餐桌,问她:“今天你生日?一个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