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岑曼睡得不错,余修远却难以入眠。
见家长这种事,余修远一点经验都没有。想到明天要到岑家作客,他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忐忑与紧张,这种感觉,他自高考以后就未曾有过。
岑家两位长辈对自己的态度,余修远琢磨不透。旧时他们对自己赏识有加,对自己也十分照顾。如今换了一个身份去见他们,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待见自己…
翌日清晨,他早早就起了床,在衣帽间里转了又转,老是选不到让自己的满意的衣服,于是就把岑曼给叫醒了。
岑曼捂着嘴巴打哈欠,打完哈欠,她又直直地往后倒,重新把自己埋进被褥之中。
余修远只得重新将她拉起来,他认真地问:“你觉得穿什么衣服比较好?要不要系领带?等下需要先去理一理头发吗?”
她敷衍着说:“你喜欢就好。”
得到这样的答案,余修远一点也不满意,他说:“我喜欢有什么用,重要的是你爸妈喜欢。”
岑曼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我怎么知道我爸妈喜欢你穿着成什么样子…”
他追问:“那你姐夫见你爸妈的时候,穿得正式吗?带什么礼物了吗?”
她很遗憾地告诉余修远:“我爸妈现在还看我姐夫不顺眼,你确定要向他学习吗?”
最终余修远还是选择了简单的衬衣和牛仔裤,跟岑曼那身装扮很像,看上去像穿着情侣装一样。
出门之前,岑曼就给岑曦拨了通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岑曦正在超市选购蔬菜和鲜肉,她让他们先过去,父母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余修远还惦记着给长辈们买水果,买完水果,他又多买一束花。岑曼坐在副驾驶室看着他忙碌,心情竟然莫名地好起来。
此前余修远虽有几分无措,但真正要见岑父岑母那会儿,他却从容而淡定,跟平日在饭局谈笑风生时没什么两样。
他们两家曾是邻居,余修远也算是家中常客,岑家两位长辈倒是很热情地招待他,还提议叫杜婉玉也过来吃顿便饭。余修远感谢他们的好意,同时告诉他们,他母亲刚回了娘家,没法为钱小薇贺寿。
钱小薇笑着说:“没关系的。这日子过得好,天天都是生日呀,不一定只在今天庆祝的。”
得知岑曼把手冻伤了,岑家两位长辈心疼得很,巴不得将女儿召回身边照顾着。至于余修远,他们倒不会那么冲动且无理地找他算账,尽管连责怪的话也没有半句,但表情与眼神间却隐隐透着不满之意。
他们的话题总绕在家常打转,两位长辈不主动问及他跟岑曼的关系,更没有了解的意思。余修远几次试探着提起,结果都被钱小薇轻巧带过,根本无法把话说下去。
岑曼托着下巴坐在一边,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就在她闷得发霉的时候,岑曦和萧勉终于提着大堆食材回来。她高兴地奔出去,正想问有什么好吃的,突然就想起昨晚那尴尬的一幕。
岑曦明显也觉得尴尬,不过站在他身旁的男人倒是自在,还率先跟岑曼打了声招呼。
岑曦对他说:“你去客厅坐坐吧,我跟曼曼进厨房就可以了。”
萧勉猜到她们姐妹俩应该有话要说,于是没有执意帮忙,把食材拿进了厨房,他就把空间让给她们,走开之前还说:“忙不过来就叫我。”
当这个身躯高大的男人出去以后,厨房的空间便开阔起来。岑曼悄悄打量着自家大姐,在她的记忆里,岑曦总是安然自若,几乎不曾露出这样窘迫的神色,她觉得有趣,忍不住低头窃笑起来。
尽管岑曼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岑曦还是猜到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她在购物袋里翻了翻,接着给岑曼一双新的手套:“别顾着笑,快来帮忙。”
拆了包装后,岑曼一边戴着手套,一边凑到她身旁,低声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岑曦强作镇定地说:“知道了。”
为了不让岑曼继续重提昨晚的事,岑曦便快速地转移了话题:“爸妈怎么说?”
“说什么?”岑曼装傻。
“你跟余修远的事。”岑曦直说。
回想起刚才他们在客厅的对话,岑曼耸了耸肩:“就那样啊,跟对姐夫的态度差不多。”
岑曦倒是笑了:“看你得瑟,我等着你着急。”

第三十八章

垂涎(一)
在钱小薇的教育和熏陶下,岑家两姐妹都精通厨艺。岑曼的左手不太方便,岑曦名义上让她帮忙,但也不过给她分配洗菜、端盘子等简单任务,而这顿六人量的大餐,岑曦几近是独力搞定的。
期间,余修远也进过厨房,看看她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当时岑曼正跟岑曦讲着他的坏话,察觉余修远不声不响地站在自己身后,她立即止住谈话,回头对他笑着:“你怎么进来了?”
看了看岑曼,又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岑曦,余修远就说:“不太欢迎我?”
对自家大姐所说的话,余修远不知道听见了多少,岑曼有点忐忑,她堆起笑容,乐呵呵地说:“怎么会?你是客人,你继续在外面等着吃饭吧。”
在旁的岑曦无奈地摇了摇头,她顿住动作,侧过脑袋对他们说:“你俩都出去,别在这里妨碍我了。”
岑曼下意识拒绝,而余修远一边替她把手套脱下来,一边对岑曦说:“我帮你把你老公叫进来。”
岑曼被余修远半拖半抱地拉了出去,见了他们,萧勉就自动自觉地进了厨房,不知道是急了帮岑曦的忙,还是想借机躲开。
钱小薇又将女儿叫到客厅聊天,她问岑曼:“小远告诉我们,你可能短时间内都不会调回霜江,这是真的吗?”
思索了一下,岑曼才回答:“有这个可能,现在我正跟进公司的重点项目,在这个项目完成之前,我都得留在总部。”
钱小薇追问:“可你上次不是说,很快就可以调回来的吗?”
“这…”岑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原本以为这次的调任完全是余修远一手安排的,她要走要留亦无关痛痒。然而事实并不如自己所想,如今她肩负着这样重要的责任,若要调回霜江,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于此,余修远应该同是始料未及的。
一直鲜少出声的岑政终于开口,他对妻子说:“曼曼去斐州工作而不是旅行,什么时候调回来,还得听从公司的安排。”
岑曼感激地看了父亲一眼,随后弱弱地对母亲说:“是的,就是这样…”
钱小薇初时挺赞同岑曼到外地历练一下的,只是,不过是短短的一段时间,这丫头就弄得二度冻伤,真是让人忧心。
刚才余修远也聊过他们在斐州的情况,他们同居一事,余修远并没有多作隐瞒,岑父岑母亦非思想闭塞的守旧派,对此没有什么微辞。这两个孩子身在异地,互相有个照应倒是一件好事,他们看着余修远长大,都觉得这孩子家教甚严,做事有分寸,相信他不会乱来。唯一让他们不满意的是,余修远到底是个粗枝大叶的男人,将女儿交给他照顾,他们实在有一万个不放心。
岑曼向来报喜不报忧,就像这次冻伤,他们经常电话联系,但是她却半个字也没有提起,要不是无从遮掩与隐瞒,她肯定把这个意外藏得严严实实。做父母的总想掌握孩子的动向和状态,正因如此,钱小薇更加不希望女儿留在斐州,否则她肯定日夜牵挂。
尽管如此,钱小薇也不能态度强硬地要求女儿回来,她有点失落,就连面对着岑曦做的那一桌好菜都兴趣缺缺的。
岑曦悄悄地给了岑曼一个眼色,无声地询问怎么回事。岑曼微微摇头,继而将鸡腿夹到母亲碗里:“妈,吃鸡腿。”
接着,岑曼又将另一只鸡腿夹到父亲碗里:“爸,您也吃。”
午饭过后,钱小薇就回了卧室睡觉,而岑政则带着余修远和萧勉出了门,还没有交待上哪儿去。
岑曼和岑曦窝在厨房做蛋糕,考虑到父母的身体健康,她们用果酱代替了奶油。上一年做的是苹果果酱,今年岑曦买了水蜜桃,打算做一个水蜜桃口味的生日蛋糕。
将水蜜桃果酱涂上蛋糕胚时,岑曦才问:“妈是不是真想让你回来了?”
岑曼回答:“她没有这样说,不过心里肯定这样想的。”
“我就知道。”岑曦笑她,“把你放到外地工作都这样,把你嫁人就更加舍不得了。”
这话里三分认真,七分玩笑,但却完全说中了钱小薇的心事。
在女儿离家这段时间,钱小薇经常只得丈夫作伴,偶尔他需要加班,她就只剩自己待在家里。岑曦时不时会回来陪她,然而大女儿毕竟已经嫁了人,若常常往娘家跑,很容易会让旁人说三道四。正因如此,她真不想那么早就把幺女嫁出去,若连照顾女儿这个寄托都没有了,那么她的日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
都说闺女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岑曦能想到这个点上,岑曼同样可以。她说:“所以你结婚那会儿,妈才会急得进了医院。”
岑曦幽幽地叹气:“我也是迫不得已。”
岑曼点头表示理解,想到昨晚那缠绵的一幕,她又打趣道:“不过姐夫对你很好啊,这场婚你结对了!”
岑曦没有否认,她有点感慨地说:“找对的人不容易呀。曼曼,你得学着珍惜,缘分错过了,可能就不再回来。”
“知道了。”岑曼低头受教。
这样的回应倒是出乎岑曦的意料,这丫头以前总是不听教、不听话,任她好说歹说仍旧肆无忌惮地作乱,现在乖巧起来,她不由得多看了岑曼两眼,问道:“诶,你该不是真想着结婚了吧?”
听见“结婚”二字,岑曼立即有了反应:“哪有,我才不想这么早结婚!”
将视线收回,岑曦继续将蛋糕胚上的果酱涂整均匀:“是这样最好了。我结婚结得草率,爸妈有多不满意,你也看见的。他们现在对你好像很放任,但实际上肯定不是这么一回事的。你看今天,你把余修远带回家来,明显就是默认了你俩的关系,不过咱爸妈就没给他什么特殊待遇,只把他当成普通后辈那样招待。从某种程度来说,爸妈对你的管束,肯定比对我的要严厉,毕竟你比我幼稚娇惯得多!”
对于姐姐的评价,岑曼无力反驳,而对父母想法的那番推断,她倒觉得有点道理。
若说钱小薇对女婿和准女婿的不满表于言语,那么岑政对他们的不满则在晚饭时表露无遗。
晚饭期间,岑政拿了三个大水杯,给余修远和萧勉连续灌了好几杯高度数的白酒。岑政几杯下肚也脸部改色,不过余修远和萧勉就喝得有几分勉强,但长辈的面子不能不给,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喝。
岑政并不担心他俩醉倒,就算他们醉了,一个可以在家里留宿,另一个更是方便,直接把人抬到对面就行了。他一杯接着一杯地跟他们喝,似乎有意将他们放倒。
看见父亲的“兴致”那么高,岑曦和岑曼都不敢劝酒,免得只帮上倒忙,再害他们多灌几杯。
喝酒以后,向来严肃的岑政就会变成话痨子,总是越说越是兴奋,越说越是想喝酒。
未来泰山大人尚未尽兴,余修远自然得奉陪到底。岑曼时不时用担忧的目光看向他,他给她一个安抚性的笑容,随后又继续举杯。
余修远虽然酒量不错,但最终还是喝得昏昏然,他的脸有点红,眼睛却清明得很。尽管如此,岑曼仍旧不放心,他离开的时候,她便陪着他回他家老屋。
钱小薇和岑政都没有阻止,只让她回家的时候把门锁好,然后就到楼上休息了。
有岑曼的搀扶,余修远很放心地将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有点吃力,忍不住说:“你怎么这么沉!”
余修远低笑了声,然后将身体稍稍站直了一点。
杜婉玉不在家,整座房子都黑漆漆的,岑曼担心他会磕到碰到,因而打算待他躺到床上再回去。
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余修远老久也对不准钥匙孔,岑曼干脆将钥匙抢过来,主动接替他的动作。
大门打开后,余修远还站在原地,岑曼将他拽进去。嗅到他身上那大股的酒气,她不确定地问他:“你该不是真醉了吧?”
余修远无声地勾起唇角,他利索把大门关上,随即抬手支在她头顶,将人困在身前:“你觉得呢?”

第三十九章

垂涎(二)
岑曼就算再迟钝,也猜到余修远那副欲醉未醉的样子,不仅是做给父母看的,还是做给自己看的。她一手就捶过去:“你骗人!”
余修远没有闪躲,在岑曼捶他的同时,他就着门板的倚靠,掐着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将她举起。
突然腾空的岑曼惊呼一声,继而连忙抱紧余修远。这个罪魁祸首还在笑,他又将她往上抛了些许,吓得她连腿也环在他腰间。
他们姿势亲密地贴在一起,余修远得了便宜卖乖:“我没有骗人,是你关心则乱。”
在黑暗里,岑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只能隐隐辨认他的轮廓。她腾出一只手揪他的耳朵,故意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你敢说这里头没有半点虚假成分?”
余修远抱着她回卧室,一边走一边说:“要是没有半点虚假成分,你爸妈怎么可能放你过来,而你又怎么会自投罗网?”
想到刚才那场豪饮,岑曼忍不住说:“真没看出去来,原来你的酒量这么好。”
余修远老实交待:“下午你爸带着我跟你姐夫去酒厂,买了十斤白酒。我猜他今晚应该有什么动作,所以事先吃了膳食纤维素片。”
纤维素遇水后膨胀,所释放出阳离子能够将酒精包裹起来,余修远通常以此用作解酒药,参与应酬或需喝酒的场合,通常就会用到它。
看他笑得像一只狐狸,岑曼半羞半恼,动着身体乱扭:“你这人怎么这样狡猾!”
“别动!”余修远一掌甩在她的翘臀上,力度不大,但足以起到震慑作用,“再动就把你放到肩上扛着!”
岑曼不想被人像扛大米那样扛在肩上,于是死死地搂住余修远的脖子。当他把他房间的门推开的时候,她便说:“诶,我爸妈还在等着我回家。”
余修远没有回应,他将岑曼抱到开关前,并说:“开灯。”
虽然余修远不常回老屋留宿,但这里干爽整洁,连一丝异味都没有,可见杜婉玉经常会帮他打扫房间。
岑曼环顾着他的房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仍是那样的布置。不同的是,那时流行的色调,如今早已落伍;那时宽大的床铺,现在觉得窄小;那时引以为傲的奖杯,此际变得不值一提…
余修远将她放在书桌上,半俯着身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今晚别回去了。”
他杵在岑曼跟前,依旧阻挡了她的去路。她稍稍侧过头,笑着说:“你就不怕我爸半夜过来拆了你家的门?”
“有你在,我还怕什么…”他将岑曼的脑袋扭回来,尾音消失在缠绵的亲吻中。
白酒的醇和,蛋糕的香腻,果酱的甜美,都夹杂于此。岑曼勾住他的脖子,不知不觉便沉溺其中,当被抱到床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迷糊了。
余修远半压在她身上,他的吻一点一点地从唇瓣转移到颈侧,细细碎碎的,她似被小昆虫啃咬着,又痒又酥麻。
“曼曼…”
他用低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岑曼的乳名,岑曼没有应声,她咬着唇,不想发出羞人的吟叫。
不知道叫唤了多少遍,余修远才说:“曼曼,我们结婚吧。”
躺到余修远的床上,岑曼以为他顶多就是把自己吃了而已,不料他却做出比这更惊人的事情。她突然咯咯地笑起来:“你的酒气现在才上头啊?”
余修远说:“我没醉。”
岑曼将他推开,撑着床褥坐了起来:“既然没醉,怎么又提结婚?”
他将岑曼拉到自己身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连家长都见了,结婚不是很正常吗?”
“见见家长就让你动了结婚的心思?”岑曼有点惊讶。
余修远轻笑了声,说:“可能也受了岑曦他们的影响…”
岑曼望向他:“嗯?”
他看着岑曼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别再像以前那样吵吵闹闹了,我们结婚,过点安安稳稳的日子好不好?”
对上那样专注而深情的眼神,岑曼倍感压力。她垂下眼帘,双手不自觉地揪在了一起:“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虽然这话婉转,但余修远也听得出当中的拒绝意味。他的脸色骤然冷了几分,沉默了半晌,他问:“为什么?”
岑曼反过来问他:“为什么结了婚才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因为我变成你的老婆,逃也逃不掉,当我跟你闹时候,你就可以不哄我、不让着我了?”
余修远皱起眉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不相信:“明明就是,你就是想用婚姻绑住我!”
余修远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说:“你这是什么逻辑?”
“你的又是什么逻辑?”岑曼说,“如果不是这样,那你怎么会觉得结了婚就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而不结婚就不行呢?”
余修远被她绕得头脑发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着语气跟她分析:“婚姻是一段感情的升华,也是我们对这段感情的认可和尊重,你懂不懂?”
岑曼撇了撇嘴:“反正我觉得结婚跟不结婚都是一样的。”
余修远立即说:“当然不一样!”
她追问:“哪儿不一样了?”
余修远有点心力交瘁,他揉了揉额角,没有说话。
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岑曼再度望向他,视线恰好落在那稍稍凌乱的床铺,她顿悟过来:“我知道了,结了婚就可以上床、可以要孩子。孩子你肯定没兴趣,那么就是为了…”
听了她的话,余修远连脸都黑了:“岑曼!”
接收到他的怒意,岑曼很识相地闭了嘴。她有点心虚,又有点忐忑,于是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肩头:“诶,你别生气呀…”
岑曼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尝试着安抚他的情绪:“我又不说不嫁给你,我只是没有准备这么早结婚,我还想多陪我爸妈几年,要是我也嫁出去了,他们会很孤单的…”
余修远脸上的乌云似乎还没有散退的迹象,岑曼咬了咬牙,狠下心说:“你实在很想做那种事,那就做吧!”
说完,她就用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神情,直直地躺到余修远的床上。
等了半晌,岑曼也没等到他的动静。她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后腰,声音有一丝紧张:“余修远?”
余修远缓缓转过头来,看了她半晌,他才开口:“要是我想动你,你以为我真要获得你的批准吗?”
岑曼动了动唇瓣,却没有出声。
余修远将她从床上拉起来,他捏着她的手臂,一边揪着她往楼下走,一边对她说:“你非要把我跟你结婚的动机想得这么龌龊,那么这件事,我以后也不会再提。”
岑曼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已经被余修远推出了门口。他应该被气得够呛的,连“晚安”也不跟她说一句,直接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初夏的晚风带着闷热的气息,岑曼的心情因而变得更加郁闷。回到房间,她缩在窗后,透过那窗帘的缝隙悄悄地探看着对面房间的状况。
余修远竟然已经把灯给关了,对面那栋房子乌灯黑火的,连半点亮光都没有。别说探看状况,她连屋里究竟有没有人都不能确定…
由于这个波澜,岑曼辗转到半夜才睡眠。翌日起床,她没什么精神,帮忙做早餐的时候,还差点把砂糖当成食盐放到了小米粥里。
见了她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岑曦非常困惑,她低声问:“昨晚还好端端的,今早怎么就变了一个样了?”
尚未来得及回答,钱小薇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曼曼,过对面叫小远过来吃早餐吧。”
岑曼长长地“哦”了一声,脸上没有丝毫的欣喜之情。
见状,岑曦用陈述的语气问她:“你们该不是又吵架了吧?”
岑曼正用勺子搅拌着锅里的粥,听了姐姐的话,她便停住了动作:“昨晚他把我赶了出来。”
愣了半秒,岑曦就很不给面子地低笑起来:“他这么暴躁,可能是因为欲求不满。”
岑曼喃喃自语:“我都主动躺到他床上了,是他不做而已…”
厨房安静得很,岑曼那点音量足以让岑曦听见。岑曦有些许错愕,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岑曼猛地回过神来,她避而不答,只把围裙脱下往姐姐脖子上一挂:“我去找余修远了!”
以往这个时间段,余修远早就起床了,岑曼知道他是故意不出现的。在他门前站了一会儿,她才摁下门铃,她一连摁了五下,不过似乎没什么反应。
等了约莫半分钟,岑曼还不见他出来,于是就拨他的手机。一连拨了三通,他也不接,她气结,干脆就坐在他门口,逐字逐字地给他编辑短信:你再不出来,我就翻墙进去找你!
这条信息发送成功以后,她又多发了一条:我还没吃早餐,要是力气不够,我们就医院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