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情像颗扎根在内心的种子,高衡原以为一切已被自己挥刀砍去,结果他不过是砍掉了最表面的枝桠,而茁壮的根茎则全部留在深处,随着时间推移,它们又萌出新芽,甚至更深更狠地盘踞着他的心。
看见岑曦跟丈夫恩爱如此,高衡不仅觉得碍眼,还妒忌得发狂,而这次的工作调配,确实是他刻意为之的。岑曦只知道她将被调往澳洲总部,却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也会调派过去,继续与她共事。他千方百计地分拆这对夫妻,可惜刚走出第一步,便满盘皆输。
岑曦自然不知道他内心的千回百转,面对这个沉默的男人,她完全失去耐心:“你到底还想说什么?”
高衡抿着唇,好半晌,他才开口:“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我想你离开了公司,我们就彻底地断吧了?你归你,我归我,再也扯不到一块去…”
说到这里,他从椅子站起来,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黑-卡,连带手机一起塞到岑曦手里:“老密码。”
在岑曦愕然之际,高衡忽然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罢,他便径直走出了包房,不给岑曦半点拒绝的机会。
岑曦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那张黑卡有点烫手,她巴不得将它甩进垃圾桶。她在心里咒骂,结果一转身就发现门边站了个高大的男人,定眼一看,更是暗觉倒霉。
两人隔空遥望,最终是岑曦先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来这里当然是吃饭啊。”凌隽仍旧打量着他,眼中都是别有深意的光,“我可以把你此时此刻的情绪解读成心虚吗?背着自己的老公跟前男友幽会,一卡换一吻,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闭嘴!”岑曦沉下脸,“还有停止你那些龌蹉的揣测,我跟高衡一点瓜葛都没有。”
“是吗?”凌隽走了进来,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对上那双写满怀疑的眼睛,岑曦没好气地说:“你爱信不信。”
正想举步离开包房,却听见他正用着怪异的强调懒洋洋地说:“刚才在楼下看见你跟一大帮同事在一起,可转过头又背着他们跑回来,我想事情并不简单吧?”
岑曦的脚步滞在原地,三两秒后,她转身朝凌隽走过去,一手揪着他的手臂说:“给我起来。”
凌隽依言站起来:“做什么?”
岑曦拽着他往门外走:“你不是怀疑我吗?我带你去找高衡当面对质。”
听了这话,凌隽立马将手抽回来:“神经病,我才不做这么鸡婆的事。”
其实根本毋须对质,凌隽也知道刚才包房里发生过什么事。在楼下看见岑曦后,他便尾随她来到这里,她没有关门,他在外面也能清楚地听闻他们的对话,以及看见他们的一举一动。而他那样说,不过是使使坏,单纯想看她慌张又百口莫辩的样子罢了。
然而岑曦却很坚持,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又揪住凌隽的衣服,强行将他拽出门外,直至他举手投降,她才松了手。
“嫂子,我相信你还不成么?”凌隽理了理被她弄皱的衣服,“要是被人看到我们拉扯,麻烦更大啊,没准传出去就是乱-伦!”
“那你离我远点。”说完,岑曦就撇下他,疾步走开。
这下凌隽倒追了上来,跟在她后面说:“今晚一起吃饭吧。”
岑曦连头也不回:“不怕乱-伦了吗?”
凌隽嗤笑了声:“只要你愿意,我任何时候都奉陪。”
岑曦默默地骂了句有病,并没有答应他。
下班的时候,岑曦怀抱着一个小纸箱离开公司,刚走出旋转门,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她心里有底,接听后果然听见凌隽的声音:“嫂子,三点钟方向。”
岑曦连头也没转,径直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察觉她有挂电话的意图,凌隽就说:“你走啊。要是没人陪我吃饭,我就找你老公聊天,无聊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说什么的。”
岑曦咬牙,最终还是转身往回走。由于凌隽的车跟他一样骚包,她很快就找到目标,拉开车门坐到副驾上。
等她系好安全带,凌隽托了托鼻梁上的墨镜,接着踩下油门,干脆利落地向前飙出去。
这样的车速容易让人感到不适,岑曦知道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因而没说什么。直至车子停下,她才舒了一口气,同时拭了拭掌心的薄汗。
那端的凌隽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挺厉害的啊,上次汪雯雯那丫头坐我的车,下去的时候连站也站不稳。”
这种无聊的人,岑曦懒得打理。
他们朝餐厅走去,凌隽又自顾自地说:“那丫头迟点也跟着你的公婆到霜江来,她以前很喜欢你老公的,没准这次跟来,也是打他的主意,你自己看着办吧。”
岑曦冷淡地说:“多事。”
凌隽耸了耸肩:“要知道你公婆可是喜欢那丫头多过喜欢你,要是她把萧勉搞定了,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地位吗?听说今天正式离职,想想你以后既没工作,又没有男人,真是凄凉!”
这男人净说一些难听的,岑曦知道他又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因而没有上当,只是脸无表情地听完。
当他继续作出更悲催的猜想时,岑曦忍不住打断他:“你特地约我吃晚饭,为的就是讲这些废话?”
凌隽停了下来,继而笑着承认:“是啊。”
岑曦实在败给他,她搅拌着杯里的奶茶,随意扯了个话题:“下午怎么出现在我们公司的附属餐厅?”
“你省点吧,那已经是别人家的餐厅了。”凌隽不过去任何一个取笑她的机会,高兴过后,他才说,“我过去当然是干正事。”
岑曦反唇相讥:“你也懂得干正事?”
凌隽从烟盒了摸出了一根香烟,想点却又没点,只夹在指间揉着:“我打算跟你的旧东家进行更深入的合作,保加利亚那玫瑰庄园也拨给他们玩了,今天刚签的约。”
这消息实在出乎岑曦的意料,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至于怎么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我怎么没听说?”
凌隽将变了形的香烟丢掉:“你一个离职员工也想知道这种□□消息?”
岑曦自动过滤他的话:“依兰那个合作案,收益很好?”
凌隽说:“还行吧,不功不过。”
瞧她一脸愁思,凌隽就说:“你那位前男友,胃口可大了,保加利亚那庄园才下肚,转眼就觊觎我们别处的庄园。他的功课也做得很足,我们哪个片区有什么庄园,他都摸得清清楚楚。他谈判也很有一手的,那条件刻薄得很,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提到高衡,凌隽的语气就有点不爽,岑曦观察着他的眉眼,问他:“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把玫瑰庄园签给他们?”
凌隽瞧了她一眼,唇边露出诡异的笑:“这可要问你老公了。”
第四十三章
自从得知萧勉与凌隽的关系,岑曦就猜到这次的合作应该跟萧勉有关,甚至根本是他授意的。
商人逐利,对于有前途的项目,他们愿意合作也不足为奇。然而岑曦却不懂,为什么她曾多番交涉,萧勉仍拒绝让苏赫庄园成为cooing的契约种植庄园,还说不乐意跟高衡那种居心不良的人成为合作伙伴。然而现在,他又改变主意,配合cooing推广依兰精油的同时,竟然进一步满足高衡的要求,将保加利亚的玫瑰园签出去。
越是深思,岑曦就越觉得事情不似表面简单。她望向凌隽,凌隽明知道她满腹困惑,可就是什么都不说,她最终只得发问:“你们究竟在谋划什么?”
凌隽用原话噎回她:“你不懂干正事,更别说什么谋划了。”
他的嘴巴严密得很,岑曦心知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只能作罢。
饭后凌隽将她送回家,一路上有点沉闷,她随口问:“你住哪里?”
凌隽说:“我有套房子在冬云路那边。”
她问:“一个人?”
其实岑曦的本意是想知道有没有人照顾他的起居饮食,不料他却说:“看心情吧,心情好的时候两个,不好的时候就多找两个。”
说到这里,他转头瞥了岑曦一眼,语气暧昧地说:“要是你兴趣,不妨一起啊。我花样玩得多,叔-嫂什么的还真是没试过…”
岑曦连脸也没红一下,她慢悠悠地说:“这话你敢原原本本在萧勉面前说一次,我不但可以了解你这个心愿,就算喊你大爷也没问题。”
想到萧勉那张笑里藏刀的样子,凌隽摸了摸鼻尖,很没骨气地怂了。
这家伙虽然嘴巴坏了点,人品也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一场亲戚,岑曦还是遵循应有的待客之道,诚挚地对他说:“你应该还在这边待上一段日子吧?如果你不介意,平时可以跟我回娘家吃饭,我妈的厨艺可能不及你常去那些星级酒店大厨的那么好,不过肯定比外头的食物干净健康。”
凌隽笑她:“还真有做嫂子的风范了。”
岑曦懒得废话,只说:“你乐意去就去,不去拉倒。”
凌隽没有答应,没过几天,他就给岑曦打了个电话,让她给自己发一个定位。
临近吃饭才接到这通电话,岑曦几近抓狂,她说:“你不晓得提前报餐吗?”
那头的人却说:“我也是一时兴起而已。”
岑曦无奈得很。幸好这晚母亲做饭时多放了半量杯的米,听说家里将来客人,又临时多炒了两道小菜,倒不至于怠慢这位贵宾。
首次跟凌隽见面,对于这个高大帅气的混血男生,岑家父母都好奇得很。在餐桌上,他们不仅热心地给他夹菜,还熟络地跟他聊天,钱小薇更是习惯性地询问:“小隽,你有女朋友了没?”
不管在外面怎样飞扬跋扈、吊儿郎当都好,在长辈面前,凌隽都是正经而沉稳的。听了这话,他罕见地露出略带腼腆的笑:“暂时没有。”
坐在他对面的岑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假装看不见,接着说:“如果有不错的女孩子,可以介绍给我认识。”
上了年纪的大妈都热衷于当红娘,而钱小薇也不例外,她喜上眉梢,一口就答应下来:“没问题,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凌隽还真的没皮没脸地提出要求:“单纯点的,可爱点的,就算傻气点也没关系。”
若非父母在旁,岑曦真想吐槽,难道不是妩媚点的,性感点的,就算妖艳放荡也无所谓吗?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姑娘还真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汪雯雯就是其中一个。想到这里,她目光探究地望向凌隽,希望能借此看出一丝端倪。
这顿饭吃得尚算高兴,直至离开岑家,凌隽脸上仍带着愉悦的笑。
他的车子停在巷口,岑曦送他出去。脱离了长辈的视线,这家伙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说:“你妹妹比你长得标致多了,把她介绍给我,我保证让他吃香喝辣的。”
刚才凌隽在客厅的照片墙流连了许久,岑曦以为他故意做个乖巧的样子给自家父母看,没想到他盘算的居然是这种事情。眉角一抽一抽地跳,她没好气地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你要是找死,就尽管招惹我妹妹。”
凌隽轻佻地吹了下口哨:“这很好啊,你难道不知道,从别人嘴里抢来的肉,永远都是最美味的吗?”
岑曦无语望天。
将人送到巷口,岑曦道别后准备离开,凌隽却把她叫住:“我明天就走了。”
顿了下,他又说:“去找你老公。”
岑曦何等敏锐,一听就不妥:“又出事了?”
凌隽难得正经:“你也知道那批从新西兰运过来的马出问题吧?现在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甚至还有继续恶化的趋势,如果再找不到方法解决,很可能会发展成马瘟。”
岑曦的表情凝重起来:“不是说请业内专家制定方案了吗?”
凌隽倚着车身,手里勾着车钥匙:“不是想请就能请得到的。前两天请了几位所谓的专家,他们居然要本地土方给病马治疗,结果害得半个马厩的马一夜之间都没了,简直就是胡来!所以说,这种深入了解新西兰马的体质,同时又对东北那环境和气候都有所认识的人才啊,找起来真不容易。”
上次才听萧勉提过,被运往东北的马匹已经死得差不多,凌隽现在又说没了半个马厩的马,岑曦闷闷地说:“明知道它们水土不服,为什么还勉强运过来!”
“这就是关键所在。”凌隽没有卖关子,他直接告诉岑曦,“那个东北佬之所以跟我们合作,真正的目的不是搞马场,而是用我们的马去香港参赛。香港的赛马博-彩可不是普通玩意儿,一场比赛下来很可能就是千万上亿的起落。他看准我们运不了正常的马过来,竟然狮子开大口地跟我们索赔。这钱倒不是赔不起,问题是咽不下这口气…”
凌隽跟她发完牢骚就走掉了,岑曦有点心乱,想给萧勉打电话,又担心打扰他处理要事,最终还是决定放弃。
由于萧勉不在家,离职后的岑曦不想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大房子,于是便收拾了点行装,回娘家暂住。
每天钱小薇换着花样给岑曦准备一桌子的好菜,岑曦吃得好住得也好,没过一阵子,整个人的气色都提了不少。只是,再这样吃下去,她真担心她会胖得连萧勉也不出自己来。她几次跟母亲抗议,结果却被训:“你现在还不补身子,以后生孩子的时候有你受的!”
提起生孩子的事,钱小薇又叨念起萧勉:“小勉这回出差怎么去那么久,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也有大半个月。”
岑政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了这话,也转头问女儿:“他干嘛去了?”
为了不想让父母忧心,岑曦一直没有跟他们交待萧勉出差的缘由。不过父亲已经开口发问,她也不好再作隐瞒。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如实告诉他们:“他在东北有个项目,现在出了点意外。”
岑政追问,而岑曦语焉不详地回答了几句,之后就快速地转移了话题。他并未在意,多聊了一会儿,他突然说:“过两天小勉的父母就过来了,他要是不回来,你一个人应付得来吗?”
第四十四章
在父母面前,岑曦自然从容淡定,而实际上,她还真有几分忐忑。想到自己还不清楚萧家长辈那航班信息,她便打算给萧勉拨通电话,问明时间和地点,方便到时候到机场接人。
身在外省的萧勉已经忙疯了,若不是岑曦给他提醒,他实在记不起有这码事。他对岑曦说:“我还没问。”
那头隐隐约约地传来人声,似是在商讨,说完这话,岑曦就听见他低低地说了句“稍等”,而后又对自己说:“让我来安排吧。你早点睡,明早告诉你好不好?”
岑曦“嗯”了一声,忍不住说:“别太累,你也要早点休息。”
萧勉的声音藏着一丝倦意,听了这话,倒是轻快起来:“知道。”
在这短短的十来秒,那头又有人跟萧勉请示什么,岑曦不想妨碍他做正事,于是就说:“那我挂了。”
萧勉温声说:“好,晚安。”
其实岑曦还想询问那边的情况,但萧勉那么繁忙,她只好等他闲下来给自己回电话再了解。然而等到翌日傍晚,萧勉仍然未有来电,在她焦心之际,凌隽发来一条短信,告诉她萧勉在半小时之前上了飞机,此时正在飞返霜江的途中。
且不说岑曦,就连岑家两位长辈都有点意外,而岑政更是发问:“你不是说东北那项目很棘手吗?小勉这样跑回来,那边的摊子谁收拾?”
钱小薇抬头敲向丈夫的头顶:“你懂什么!我想我们的亲家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要是小勉不回来,曦曦没准就会吃亏。工作跟老婆哪个重要,难道他还不会权衡吗?”
父母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而沉默不语的岑曦已经做好了归家的打算。想来已经有颇长一段时间没有见他了,如果按一日三秋来计算,那么他们已经两个分隔了将近一个世纪。
岑曦连夜驾车回家,等待交通信号灯时,她无聊地看着前方的不息的车流,突然心思一动。她翻出手机给萧勉的司机拨了通电话,如她所料,司机确实收到今晚接机的任务。
从司机口中获得准确信息后,岑曦便在十字路口调头行驶,改往机场的方向前去。
距离萧勉那航班降落还有将近两小时,岑曦将车子停泊在停车场,虽然无所事事,但也不觉沉闷。车载收音机传来甜美歌声,她曲起手指在方向盘上跟着节奏轻敲,想到等下就能看见自己朝思夜想的男人,心情如同漫天星光那般灿烂。
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岑曦能够看见或成双或结伴的旅客从机场出来。他们脸上都洋溢着重聚的笑容,惹得她也不自觉弯起了唇角,盼待着这欢愉的一刻。
岑曦本想给萧勉一个惊喜,差不多到点就进机场接他,结果这等待的时间实在过于漫长,她竟然不小心倚着座椅睡着了。
睡得正酣,外头传来一阵闷响,被吵醒的岑曦猛地睁开眼睛,转头望去,就看见萧勉一手拉着行李箱的拉杆,一手叩着车窗。她手忙脚乱地解开中控锁,脸上露出歉意的表情,心里正禁不住暗骂自己。
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萧勉就笑道:“睡得那么香,口水都流出来了。”
岑曦信以为真,立马用手背在嘴边拭擦,结果什么都没有。瞧见萧勉那恶作剧得逞般的表情,她嗔道:“你这人!”
萧勉笑意不减,让岑曦打开车尾箱放置好行李,他才坐到副驾驶室里。他伸手捏她的脸,眼中满满都是宠溺:“还困吗?要不我来开?”
想到他忙完公事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岑曦有点心疼,但又不愿让他发现,因而便用玩笑的口吻说:“你放心,我的车技很稳的。”
系安全带的时候,萧勉问她:“大晚上不好好在家里睡觉,跑来这边做什么?”
岑曦给了他一记明知故问的眼色,接着说:“我闲着呗。”
萧勉脸上笑意更甚,随后又问:“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凌隽说的。”她回答。
“你俩最近感情不错啊。”萧勉慢悠悠地说,“那小子整天跟我说,我丈母娘的厨艺跟星级酒店的大厨是一个水准的,让我下次回家吃饭一定要带上他。”
没想到凌隽对自家母亲的饭菜如此念念不忘,岑曦诧异地说:“才吃过一顿就上瘾了?那我得告诉我妈,好让她高兴一下。”
提到凌隽,岑曦自然而然地想起饭后凌隽跟自己说过的话。她问萧勉:“现在马场那边怎样了?”
萧勉知道岑曦应该从凌隽口中了解到大致情况,他也不作隐瞒,直接告诉她:“我们走了些弯路,终于找到一位有相关经验的女医生,对于控制与治疗畜牧传染疾病,她有非常丰富的经验,前些年还到过澳洲和南美等地支援。目前她已经答应帮忙,我想这个问题迟早也可以解决的。”
“可这也得好一段时间吧?”岑曦还惦记着凌隽的话,随后又问,“你们的合作方好像不容易摆平啊,他不是向你们索赔吗?现在打算怎么解决?”
萧勉语气淡淡地说:“他爱撒野就由他撒野,反正不该赔的,就一毛钱都不能赔。这是原则问题,合同上的条款,我们一条都没有违背,他凭什么索赔?就算我们的马确实出了点意外,但也还不到最后期限,只要我们赶在约定时间将健康的马匹运送到他们的马场,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岑曦的心里依然没有底,都说过江龙难敌地头蛇,要是他们的合作方存心搞事,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摆平。
而更重要的是,香港赛马会组织的国际赛事还有大半年就要举行了,由于时间紧迫,这就意味着被选中参赛的马匹必须经过高强度的特训,一旦体质欠佳,马匹便有可能一病不起。如此一来,合作方就更有理由、更有底气放肆。
岑曦说出了自己的顾虑,然而萧勉却很淡定,他说:“我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一个既能让我们得益、又能够让合作方输心服口服的办法。”
“是什么?”岑曦追问。
萧勉笑而不语,片刻以后,他才说:“等我爸妈回英国以后,你陪我一起出差就知道了。”
短短的二十四小时之内,岑曦两次往返机场,一次是接萧勉,而另一次则是接萧勉的父母,以及随他们同行的汪雯雯。
汪雯雯无疑是最活泼的一个,见了久未碰面的岑曦,她大动作地挥手,甜甜地打招呼。岑曦看见她也很高兴,当看见她身后的萧家父母,就不禁有点不自然。
萧勉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他过去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过去跟父母问好。
那句称呼在舌间打转,岑曦使了不少力气才说出口:“妈、爸。”
搭乘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萧父萧母都掩不住倦意,尽管如此,他们见了儿子还是很高兴,连带对岑曦也是和颜悦色的。
这么久不见儿子,容雅贤便将他拉到身旁,好好地打量。
最近萧勉为东北那项目劳碌奔波,看上去不仅有点憔悴,还好像清瘦了不少。容雅贤见了不免心疼,她用隐隐不满的目光瞧了岑曦一眼,随后对儿子说:“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