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地点头。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擦!”然后说:“你干嘛不叫醒我啊!”
他耸了耸肩,样子十分无奈。“我看你睡得太香了,不忍心叫醒你。”
瞥了他一眼,她说:“我不信!你肯定是想独吞这美景!”
一大早空气十分清新,微风送爽,让人的心情变得格外愉快。
梁宇楠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古灵精怪的理论,倒是笑了,然后虚咳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其实不是。”他退开了一点,才继续说:“听说女孩子会有床气,像你这样脾气暴躁的,我想更甚了。虽然,八年前我打赢了你,不过,八年后,我就不能确定了。”
“你才有脾气暴躁,你整个国家都脾气暴躁!”她将手中的外套用力地扔到他的头上,她讨厌他家的日本,不过却不算讨厌她这个日本人。“不过,要是现在再打架,我肯定比八年前输得更彻底的。”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自己最近打架真的是输得一败涂地的,她打不过尹尚,又打不过施浩晨,真是丢脸丢到她哥哥家了。
“不一定。”他精准地接住外套,“因为,我舍不得…”
她一怔,呆呆地看着他向他走来,阳光轻轻打在他的英俊的脸庞上,柔情万分。一个不留神,她便被他勾去了魂魄。
“你…”走这么近干什么!安凝木极其稀少的发了一下花痴。
“安凝木。”他连名带姓地叫她,神情跟语气却非常温和。
“什么也不用说,我今天很忙,忙得天昏地暗六神无主呼天抢地汹涌澎湃的,现在马上立刻就走!”她显然被他的气场吓着了,讲话乱七八糟的,巴不得马上张一双翅膀可以翱翔而去。
他也不逼她,只是将外套递给她。“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把外套洗干净而已。你今天忙没有关系,我等着。”
*****
去你大爷的!
安凝木今天确实很忙,因为今天是安家大宝贝弥月的大喜日子。
她匆匆过去安宅那边,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她蹑手蹑脚地上了二楼,安海融眼尖,马上叫住了她:“安凝木,你还能更晚一点吗?”
她气他将弥月宴的事情交给她打理,害她现在走也走不了,看着一些不喜欢的人,真是碍眼。他的心思,不就是要她跟安翊龙见面么,他明明知道她根本不想看到安翊龙,却偏偏留住她!
陈宇诗此时也走了过来,看着这两兄妹大眼瞪大眼的,连忙扯了扯丈夫了手,说:“你下去招呼客人,爸爸和妈妈忙不过来的。”然后又转过头对安凝木说:“木木,你跟我过来,快点把衣服换了。”
安海融点了点头,下楼梯之前又回过头对安凝木说:“你要是惹爸爸不高兴,以后也不用叫我哥哥了,我还要不起你这样的妹妹!”
陈宇诗连忙把他赶了下楼,一转身,发现安凝木一副要哭的样子,便把她拉进了房间。
“木木,你别把你哥哥的话放在心上,那都是气话而已。爸爸都好些日子没有见你了,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总是想念的。昨天你不在,爸爸就闷闷不乐了一个晚上。你哥哥孝顺,怎么忍心让爸爸难过呢?他留住你也是逼不得已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跟爸爸在一起,甚至连见面都不愿意。不过,他始终是你的爸爸呀,你怎么样逃避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的。”陈宇诗说着说着,安凝木就开始掉眼泪了。
她低着头,陈宇诗忙着替她找衣裙,并没有留意到。当她发现的时候,安凝木眼睛已经哭肿了。
“天啊!木木你别哭啊,你哭得让我害怕啊!”
安凝木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讨厌死…他们了!”样子可爱而幼稚,像小姑娘得不到自己心爱的玩具。
陈宇诗将手帕塞到她手中,替她便垂下来的几缕头发别到耳后。笑着说:“擦擦眼泪,等下告诉爸
爸,你哥哥欺负你!他准帮你把你哥哥教训得下不了床!”
这下更好,安凝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也讨厌你!”
世界上最让是难以忍受的情感,莫过于对一个人爱恨交缠。明明自己对那样讨厌到了极点,恨到了极点,但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那个你最讨厌的人,是最痛爱自己的人。而安翊龙,就是这么的一个存在。
安翊龙曾经是东南亚能够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当年他在黑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惜,他的婚姻并不完满。他的妻子吴珍妮是香港某金融大亨的独女。当年他在香港落难,吴珍妮解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说起来也觉得荒谬,她对他一见钟情,他对她只是十分纯粹的感激之情。
一次意外醉酒,两人便搞出了人命。安翊龙无可奈何,只好娶了她。当时,他已经有一位与他相爱未婚妻,也就是安凝木的母亲卢考玲。卢考玲性格刚烈,她有她的骄傲和自尊,不会做更加不屑做他婚姻的第三者,故根本不肯听他任何的解释和道歉,同时也明明白白地告诉安翊龙,“你要想齐人之福?没门!”安翊龙怒不可遏,便将她软禁。
安翊龙当时处于困境之中,不仅不能与吴家敌对,更是需要得到吴家的支持和帮助。于是,他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娶了吴珍妮。而在他们结婚的当晚,他接到手下的消息,卢考玲逃走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在一旁的吴珍妮明显地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她的心思细腻,虽然她听不到那人对他说了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她也能猜出个大概。而且,安翊龙从来都没有隐瞒过他跟卢考玲的事。
结婚八个月后,吴珍妮终于将肚中的孩子生了下来,安翊龙也不见得有多高兴。于此同时,他的势力在这些时日里渐渐恢复,甚至有壮大之势。他渐渐觉得,他的人生快速丰满起来,只是,心里的某一块地方,空虚得可以。这种空虚,就算是娇妻幼儿在身边也不能够弥补的。
或许,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最好的,而错过了的情人,更是如是。
又是两年过去了,他的势力已经发展到了顶峰。他不仅可以完全独立行事无需依靠吴家,而且,只要他愿意,他甚至能够反噬吴家。但是,他却没有那样做。他不能给吴珍妮很多很多的爱,也只能给她很多很多的宠了。只是,宠跟爱,他一直分得很开。
非常偶然的一次机会,他在施氏旗下的酒店遇见了卢考玲。那时,她已
经是施泽文的妻子了。
他那时痛苦得不能自已,顾不得众目睽睽便将她拉到角落,双手撑着她身侧,将她困在他与墙壁之间,问她:“你怎么能够…你怎么可以…我生活得那么的痛苦那么的难受,每一天醒过来想的人都是你,但是你偏偏不在我的身边。你凭什么!凭什么!”
她知道他的意思,他活得那样的不顺心,而她却幸福喜乐了。于是,她抬起头看他,两年不见,他比当年更加的成熟,穿过漫漫岁月的烟尘,往事汹涌而至,任谁也会心生波澜。人一路走来,会遇到形形式式的人,而他,始终是她的心结。
他也同样微微低头看着她,一动不动的,终于等到她的答话。
“我妈妈曾经告诉过我,我是她青春的延续,我一定要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然后舒心幸福地活着,让那个让我伤心落寞的人深知他错过了我。”她淡淡地说,眼神澄澈,直直地看到他的心里。
安翊龙手上的青筋暴起,脸色发寒。“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看着他一副隐忍的样子,她又想起当年,他也是用这副表情告诉她,他要结婚了,而且新娘不是她。她终于笑了,语气轻挑,“别一副情圣的样子,当初谁的背叛呢?现在,你能够以何立场质问我?”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影进来,那光晕柔柔地打在他与她的侧脸。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仿佛隔了半生的烟尘,怎么认真专注地看她,都是扑朔而迷离的。
“你是我的人,从来都是!”他心头一窒,连呼吸也急促起来。久久才开口说话,那声音应是自牙缝间厮磨出来的,听得人顿生凉意。
无论他的表情再痛苦,都没有办法勾起她一丝一毫的动容。她嗤笑一声,选了最火爆的底线去踩,问道:“安先生,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别张口闭口尽是胡言乱语,看到女人就摆出如此饥渴的表情。让我猜猜,是因为你的妻子不能满足你么?可惜了,我丈夫倒是可以满足我,在这方面,我们一拍即合,就像你们当年!”
第二十九章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她定然不会再说那样的话去撩拨他。
当时安翊龙的眼睛红得几乎要喷出火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炙烧成灰烬。
“你还是那样的了解我。”他的声音阴冷无比,直直撞进她的心坎中去。
卢考玲身体一紧,十分警惕地看着他,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握成了拳,准备自卫。她知道他不会打她,但是她却不知道他会不会失控的某一个程度,让大家都变得更加不堪。
只是,安翊龙马上看穿了她的心思,横起刀手劈在她的颈后,动作快得不可思议。
安翊龙还是将她软禁了,在太平洋某个隐蔽的小岛上。
这次,她确实逃不了了,这个岛屿为安翊龙私有,几乎是与世隔绝。岛上有看守的人,虽然他们只是在远远的地方看守,但是有任何不对劲,他们总是会及时发现。以卢考玲那样倔强的性子,她根本不可能放弃逃跑,尽管她会葬身于太平洋,她也会离开的。
那天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被那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吃得一干二净。她是一个已婚的人,居然跟另一个已婚的男人发生了性关系,尽管不是在自愿的情况下发生的,但是她依旧觉得羞耻和不堪,道德和伦理的双重压迫几乎让她崩溃。
当安翊龙的直升飞机缓缓降落于小岛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冲向停机坪,驾驶员没有料到一个女人居然会突然出现在那里,差一点就让她丧命。安翊龙也看向窗外,当他发现卢考玲目光炯炯地仰视着直升机,黑色的衣摆随风疯狂地飘动,巨大的气流几乎要将她卷进机底。他吓得手也开始颤抖,他知道,假如驾驶员失神那么的一会儿,她便会血肉模糊。他也知道,她并非与他小吵小闹,而是真正动气了。
他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就有人赶过来,将卢考玲架开。而在空中盘旋了近乎十分钟的直升机终于降落。
费了很大的劲,他才勉强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否则,他或许会一不小心怒气攻心将她给掐死。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仿佛想用目光将他碎尸万段的样子,他叹了一口,亲自将她领回了别墅。
一路上,她极其驯服,一丝一毫的挣扎都没有,他以为她已经气消了,把她带进房间便想亲她。
卢考玲微微仰头,仿佛要迎合他。他大喜,两人的唇几乎碰上的时候,他以余光发现了那一抹寒光,马上闪躲。
>半把刀子没入门边,刀柄还在微微颤动。
假如他不是躲避得及时,那刀子定会丝毫不差地插入他的心脏。
“你真的这么恨我?”他不可置信,一个他用生命来爱着的女人,居然要置他于死地。
她的目光锐利无比,从头到尾都是带着恨意。“给你三个选择。”
安翊龙心头一松,却又瞬间绷紧,问她:“是什么?”不是没有选择,就算是有转机了。
她的非常认真地说:“放我走。”
“不行。”他想也没有想,马上拒绝。
“我死。”
“不可能。”
“你亡。”
他的太阳穴都隐隐作痛,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她的就那样的看着他,气愤、指责、更多的是嘲讽…他渐渐也受不了她□裸的鄙视,一下将她推倒在床上。
巨大的震荡让两人都稍稍失神,他紧紧地捉住她的手,以身体压着她,让她无法动弹,吻缠绵地落在她的耳垂,后颈,一边吻一边模模糊糊地对她说:“不要离开我…你要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给你…”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是那样压抑,那样的无奈。若非被她打击得毫无反抗之力,他是绝不会摆出那样一副无奈的样子。他承认,他输了,在她面前,输得一败涂地。
相对与他的失神,卢考玲却是清醒无比。她一边承受着他带着别样情感的吻,一边字字铿锵地说:“你能给我什么?金钱?权力?几千卡的火钻?还是天上的月亮?我告诉你,我以前不需要的,我如今更是不稀罕!我什么都没有,就只剩这条命了。不知道你是喜欢废人,还是死人呢?”
她的话语狠狠地砸在他已经惨败的心上。终于,他的理智被这一颗稻草所压垮,他的脸几乎是狰狞了,冰冷凌厉的视线锁住她,手不可抑制地收紧,声音里充满着戾气。
“你要是死了,我就让这个施家给你陪葬!你不是很喜欢他家的孩子吗?要不要我给你带过来?”
卢考玲身体一僵。施浩晨那时候才一岁多了点,他是施泽文于他前妻莫婉珍的儿子。莫婉珍在生下孩子之后大出血经抢救无效而死亡。她嫁给施泽文之后,施浩晨一直是由她照顾,她一直将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
他明显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变化,于是便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当你想离开的
时候,告诉我,你想最想他那里了?是手是脚还是眼睛还是耳朵,我都可以帮你带回来。”他的语气非常温柔,但是表情却非常危险。
她别开脸,不给他任何回应。她知道他并不是在哄骗她的,他确确实实在威胁她。施家在G市虽然根基极深,但始终不曾涉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不认为施泽文当下的力量足于他抗衡。
尽管他的威胁于她具有一定的震慑力,但是在她心血来潮的时候,她还是会想尽一切的办法出逃。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两个月的一天,她终于不再逃跑了,因为医生告诉她,她已经怀孕八周了。
一时之间,她悲喜交加。每一个女人天生都有母性,总是渴望让孩子在自己的肚子里从一个胚胎慢慢长大,然后十月之后呱呱坠地。就在此时,她已经开始感受到,肚子里面的小胚胎跟她有着一模一样的心跳频率。
她的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这个孩子,她不能要,这是她不贞的证据,这是她一辈子的伤痛,她根本没有办法正视这个孩子,尽管她非常地不舍。
安翊龙接到消息,一时之间经不知道如何反应,一时之间便整个人呆住了,当他反应过来时,他马上扔得手机,自己驾驶直升机赶了回去。
他的脚步很轻,并没有惊动她,她还是静静地做在阳台,他突然发现,她消瘦得非常厉害,头微微上扬,像是在仰望苍穹。
他将外套搭在她身上,“这里风大,进去吧。”
那日明明是阳光遍地,却不能扫走他们心中的阴霾。
“我不能要这个孩子。”她的声音终于不再冰冷,而是变得格外颤抖,一不小心,马上就会哽咽似的。
他的心从天堂直直地坠落到地狱。他们以前曾经说过,要生一个小孩,只要一个,最好是一个女孩子,然后把她当作公主那样养大,让她嫁给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而后,他们两个便可以过回二人世界,然后一起相依着变老。只是,这本是应该属于两个人的愿望,最后坚守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她居然,她竟然…不能要这个孩子,流着他跟她的血液、只属于他们的孩子。
有那么的一瞬间,他连生气、愤怒和恨的力气都没有了。原来,人生还有如此无力的事情。他那样爱她,最后终是造化弄人。是他自己种出了因,也只能由他承受那样的果。
他静静地与她并肩站着,也
和她一样抬头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天空。微风吹起,云层慢慢遮掩着太阳,最后只剩那么的一线光辉。
“把孩子生下来,我来照顾,然后,我放你自由。施家那边我来处理,只要孩子平安出生,你可以继续当你的施家少奶奶,跟我再无瓜葛。”她放弃了的愿望,让他独自完成吧。
起码,还是有那样的一个想念。正如天空本是晴朗的,只是云层暂时遮挡了视线,三万公里上,一定是晴天。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两人相处得特别融洽。从某一程度来说,他们又回到了他们最快乐的那段时光,两人多年不见的陌生以及不可逾越的隔阂仿佛消失殆尽。
卢考玲的孕妊反应不算厉害,脾气也控制得很好。安翊龙小心翼翼,不敢惹她不高兴,看着她的肚子一天一天地大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兴奋得连血管都在膨胀。
因为担心她会发生什么特殊状况,故他晚上也会与她同床共枕。一开始她非常抗拒,总是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在离他最远的地方躺着。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每次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基本上都会被他圈在怀里。他的手轻轻地托着她的肚子,仿佛想替她减少重量。
在第八个月的时候,她的脚水肿得极其厉害,连走路都不行,他就抱着她走来走去的,她被他养得白白胖胖的,体重就将近七十公斤,她有时候在想,他抱她从一楼抱到五楼天台的时候,会不会累到疯掉。
于是,某天在一楼餐厅吃完饭的时候,她貌似随便地表示她想上五楼晒晒太阳。
他连脸色也没变,就把她抱了上去。走到四楼的时候,她已经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他的心跳已经不再那么的有规律。她擦了一下他额上了汗,有些不忍心地说:“要不我们歇一下吧。”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继续上去。抱着她,就算抱着一生也不会疲累。多年以后,安翊龙再次忆起这段往事,才发现自己走了这半生的路,也不及这段路艰苦。因为,无论他如何努力,他也没有办法走到未来,更是无法走进她的心里。
离预产期的日子越来越近,他突然想找一种药,能延迟孩子的出生。这样,他便可以跟她在一起,哪怕只能是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也是好的。
孩子终于平安地生了下来,正如他们原本所希冀的,是一个女儿。
安翊龙一直守在她的身边,连看也没有看刚刚
出生的孩子。他一直看着卢考玲,他知道,她要走了,她要走出了他的生命,尽管他再爱她也好,尽管他们之间有了孩子的牵绊,她也一定会离开的。他懂,懂她的自尊,懂她的倨傲。以前他最欣赏她的两项优点,全然变成了他致命的利器,将他杀得片甲不留。
卢考玲离开的时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她最后一次抱着她的孩子,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将她交给安翊龙。
她微笑,低低地说:“再见。”
她看着他,往事蜂拥而至。其实,她爱他,就像他爱她一样,早已经融入血脉,只是,他们隔着一个不可能。不可能这东西,一个便已经足够。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她在离开他以后,失去了自己的灵魂;她在离开他以后,同样每日备受煎熬;在她离开他以后,她想他想得几乎崩溃。有那么的一秒钟,她只要飞身扑倒他怀中,歇斯底里地对他说她什么都不管了,她只要爱他。
或者,是因为真的很爱很爱,爱到了极致,所以,才造就了如此局面。爱情,可以承受生离和死别甚至更多,但唯独不能够承受背叛。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看着她泪流满脸,可惜,他却不敢伸手替她擦去泪水。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真的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的坚强,那么的刀枪不入,她最想的,不过是被他温柔地抱抱。
世上何物最易催人老,半是心中积霜,半是人影杳。
第三十章
关于她父母间的纠结与恩怨,是安海融告诉她的。
那时候,安凝木年纪尚小,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非常积极地发展着。如此的身世,使她单纯幼稚的心灵受到了重创,或许,这样的后果,连安海融也无法预料的。安翊龙和吴珍妮都选择隐瞒安凝木,但安海融却却觉得,她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自此以后,她没有办法再如往常一般看待安家…
陈宇诗看着呆呆的安凝木,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然后走出了房间。
看着手中的裙子,安凝木叹了一口气,便将其换上。
在上妆的时候,化妆师看着她那双红肿的眼睛和眼下深深的黑眼圈,无奈地摇了摇头,并告诉她,应该要上一个比较浓的妆才能将一切覆盖。
安凝木点了点头,由着她折腾。
她比安家其他人都要早到酒店,下楼的时候,她在心中不断的默念“你看不见我,谁也看不见我”,然后密着脚步向外走。奈何,安海融偏不称她的意,叫了一声“木木。”声音不算高,但却让坐在一旁的安翊龙和吴珍妮听到。
准备踏出的脚步硬生生地收回,她回头看了一眼客厅,每个人好像都若有似无地看着她。最后将视线落在安翊龙身上,她不情愿地堆起了笑,向他们走去。
“爸爸。”
而后,看了下吴珍妮,心情复杂无比,最终还是低低地叫了一句“妈妈。”
安海融很满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让她继续。
“我昨天一早就有约,不能接机实在非常抱歉。”她的声音平平,话辞公式化,虽然带着笑,但却非常虚伪,给人的感觉,就像下属跟上司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