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实实的吻,落在允洛唇上,鼻尖,额头,下巴尖,最后,他轻轻咬着她的耳。
允圣熙开始抚摸她的后背,指尖顺着她的脊椎轻柔撩拨。
她轻笑,在他双臂之中转了个身,要走,却又被他扳正了肩膀,要她面对他。
他像是吻上瘾了,怎么亲都亲不够似的,唇齿纠缠之中,他的声音渡进她的嘴里:
“我多久没碰你了…嗯?”
她咯咯笑,拳头垂在他胸口,力道轻,他只当这这不过是欲拒还迎的小把戏。
“讨厌…”
允洛刚被放开嘴唇,刚说了两个字,就又被他吻住。
允圣熙的嘴唇一点一点的辗转,呼吸喷在她凉薄的肌肤上。
“圣熙…”
她正欲出声阻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允圣熙猛地把允洛藏到身后,下一秒,转过身去。
不多时,几个拎着酒瓶的人出现在了舞台上。
“到处找你呢!怎么跑这来了?”
“里头太闷,跑这来歇歇。”允圣熙紧紧握着允洛的手,漫不经心地说道。
允洛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掌心之中。他的手给,她安定的力量。她站在他的身后,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那人“哦”了一声,也没当回事儿:“那咱一块儿进去吧,你姐刚还找你来着!”
之后就下舞台去了,可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对劲儿,回头看,见允圣熙还杵在原地不动,姿态甚是别扭。
再仔细一看,他立时嬉笑起来:“哟,原来还藏着一个呢?”
允圣熙不说话。
“谁呢这是?”说着,又朝允圣熙身后探了探。
舞台上光线不太好,乌漆吗黑的,允圣熙又把身后人藏得极好,唯一可被窥见的,就是那女子脚上一双漆皮的浅口单鞋。
这双鞋,他似曾相识,但又想不出是在哪里见过,又耐不住好奇地朝允圣熙身后探脑袋。
“你先回会场,我马上就过去。”
允圣熙握着允洛的手又紧了紧。
待那人不情愿地走远了,允圣熙才放开她的手。
她的手心早已沁出了汗,他低头问她:“没事儿吧?”
允洛摇头。
“走吧。”
她点头。
它的降临
演唱会第二场,天津,允洛没有随行。
对允圣熙,她只说:“累,不想去。”
他也没有强求,要她在家里休息。
她最近都没什么精神,他也担心跟着巡回演唱会到处跑她会吃不消。
允圣熙走后第二天,允洛到医院做妇科检查。
她不知道检查的具体程序,只对医生说,想做B超。
医生盯住她的腹部,蹙眉:“我建议做血液HCG检查,B超可能暂时还检查不出来。”
她烦躁难耐,草草点点头。
之后,开单子,交费,抽血,等结果。
允洛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手贴着腹部,心里凉成一片。
结果她已料到,怀孕。
听到医生笑着说恭喜的时候,她心里没什么感觉。
如果真要说感受,那么,她觉得,极其讽刺。
“以后记得定期回医院做检查,这样对宝宝…”
“你现在就可以到妇幼保健院去建卡了。再过两周,来检查,应该可以看到胎儿的胎心…”
“如果可以的话,产检的时候,你先生最好也来一趟…”
医生滔滔不绝,允洛不得不打断她:“我想把它打掉。”
医生愕然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平静的女子,顿了顿,换上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才道:“想清楚了没有?”
想清楚了没有?
她问自己,却不知如何回答,于是只能沉默,沉默。
最后,她和医生商量,预约在三日后做人流手术。
走出办公室时,她听见身后医生小声嘀咕:“现在的这些个年轻人…”
她一路失魂落魄,直到走到医院大门口才停下脚步。
她手握着金属门吧,看着玻璃门上反射出的自己。
突然忆起刚才那医生的嗫嚅。还年轻吗?都已经30岁了。这张脸,看起来倒是极其年轻,却只不过是假象。
30岁,有了属于自己,和所爱男人的孩子,这样的人生,应该也算是完满。
可惜,这样完满的人生,注定不会属于她。
晚七点,她照例和允圣熙通电话。
此时此刻,允圣熙正在为半小时后的演唱会作准备。
演唱会半小时后开场,电话那头,他说,他已经在民园体育场stand by,等候上场。
“你听——”
他说完,把手机伸向外头,体育场内嘈杂的声音立刻通过听筒,传到允洛耳里。
“听见没有?”
他语气难掩兴奋。
允洛在这头无声的笑。心想,这个男人,其实也只不过还是个孩子吧 ,任性又执着,毫不掩饰情绪。
幸而他还有一个那么大的舞台,可以让他发光发热。
她的手覆上自己小腹。
对不起…真想你也能见一见他,可是…
没有可是,允洛想。
直到眼泪打在手背上,她才发觉,赶紧抬手擦去。
“我…很想你…”她叹息一般地说,一向淡然的语调里有一丝不易捉摸的疲惫。
允圣熙应该是愣住了,迟迟没有搭话。
许久,他迟疑着问:“你…哭了?”
本来只是无意识流下的眼泪,因为他这一句话,象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涌出眼眶,无法收住,她捂住嘴,害怕呜咽出声。
下一秒,有奔跑时手机震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
终于,允圣熙到了个相对安静些的地方,喘着粗气说道:“别哭,洛洛,别哭!”
允洛用力摇头,捂住嘴,说不出话来。他关切的目光,似乎就在她身边,不管距离多远,总是可以落在她身上,有时寒冷,有时柔软。
那现在呢?
他是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她?
他看不看得到,她即将残忍地扼杀掉一个脆弱的、属于他和她的生命?
她不说话,他愈发急乱:“出什么事儿了?”
“没…”允洛紧紧握住听筒,“没…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他沉默许久,再开口,语气平复许多:“要不我抽空回去一趟?”
“不用,”她抹一把泪,语气已恢复正常,只是哭得闭住了气,鼻子堵,声音有些奇怪,“时间太赶了,你连开那么多场演唱会,要多注意休息才对,别跑来跑去。”
明明带着哭腔,却又是一副说教口吻,电话那头的允圣熙不禁失笑。
允洛心中期艾,听着他的笑声,只觉得眼中重新蒙上一层迷离水汽。她不敢再多言,“你去准备吧,挂了。”
说完,不待他有所回应便挂了电话 。
三日后,手术。
这三天,允洛过得无比浑噩。
她躺在手术台上,双腿被架开。
金属器械互相碰撞,发出冰冷的声音。手臂上的皮肤被针尖挑开,冰冷的针头进入血管。
按照医生的提醒,她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吃东西,可麻醉针打进身体过后不久,她还是泛起一阵想要呕吐的欲望。
她的甚至渐渐变得模糊,隐约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别紧张,放松,这只不过是一个小手术,睡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了。”
头顶上,是手术专用的无影灯,她看着某一处的强光光晕,脑子一阵玄乎。
有什么东西,冰凉的,送进了她的下 体。
接着,是某种液体,同样冰冷无比。
从未有过的惶恐一下子攫住她。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凭借着最后一点清明坐起来,伸手扯下支在面前的帷幔,要解开束缚住脚踝的金属扣。
她被人按住。护士慌张的脸在她眼前晃。
“怎么回事?她…”
她无力甩开按住自己肩膀的手,只能尖叫:“我不做了,不做了!!”
已经准备好手术的众医生护士拿这个陷入疯狂的女人没办法,她解不开脚腕上的束缚,胡乱用力,把自己的脚勒出条条红痕。
最后,一个护士帮她把脚绊解开。
她踉跄地跌下手术台,慌不择路地跑出去。留下身后医护人员,面面相觑。
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一个女人,在这么恐惧慌乱的时候,一心只想着逃离这个地方?
允洛倒在手术室大门外。
极踝的裙子黑色大丽花一般铺散在地,黑色的衣裙 的脖颈衬得一张脸惨白的吓人。
药效开始起作用,她靠着墙 昏睡过去。再一次醒来,她躺在休息室里,她的左手,正被人紧紧握着。
她有些吃力的偏头,看见允圣熙一张憔悴的脸。
允圣熙见她醒了,似乎笑了笑,声音像在喟叹:“醒了?”
允洛看见他眼中满布的血丝,有些心疼的抬手,拨了拨他的头发,说不出话来,只好点点头。
她没有力气走路,他背她回去,小心翼翼地把她伏到背上,动作温柔,像对待孩子。
她很轻,穿的又单薄,纤细的胳膊抱着他的颈项。
怀孕的人,却仍旧这么单薄,这叫人如何不心疼!
他的双臂绕过她的膝弯,只觉得她的骨骼,似乎他一用力,就碎。
允圣熙觉得心口堵,哑着嗓子道:“那个孩子…”
他说不下去了,一步一步往前走,一只死咬着牙齿。
许久,她将脸依偎进他的肩膀:“我不能生下它。”
允圣熙脚步顿了顿,头略微偏向后,似乎想说话,可最终,他回过头去,重新迈开步子。
“对不起…”她紧了紧环在他脖颈,心口贴着他倾长的背脊,“…我,不能把它生下来。”
允圣熙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脖子,滴进衣领。
他终是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着她脸上肆虐的泪水。
一个女人,哭得这样伤心,精致的脸上,是沉痛的卑怯与无奈。
他脸微偏,亲一亲她的唇。她的嘴唇是咸的,是她的眼泪的味道。
这个吻很轻浅,他的唇贴在她的上,迟迟不去,一滴又一滴,她的泪,在彼此脸上、嘴上蔓延,直到她颤抖着嘴唇离开,用力将脸埋进他的肩膀里。
他,一如既往,不知如何安慰她。
环住她膝弯的胳膊紧了紧。
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
就像他们之间的未来,走得,太累。
允圣熙开车门,把允洛放置在车后座。
从医院大楼走到停车场,短短路程,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眼泪的刻痕还留在脸上。
他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她。
她侧躺在后座,双腿蜷曲并拢,像个纤细笔墨勾成的问号,手护在腹部,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脸上神态,温和安详又阒然。
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脆弱?
记忆中,那个总把他护在羽翼之下,独自面对困顿,坚韧犹如蔓生植物的允洛,早已不复存在。
他握方向盘的手,松了又紧,终于能够将视线收回,专心开车。
何处尽头
我太过认真
所以才相信所谓的永恒
所以才执着无尽的尽头
回到家,已是正午时间,此时的日头是一天之中最好的,暖洋洋的慵懒。
车子停稳,允圣熙回头看允洛。
她已经醒了,头靠在车窗上,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轻咳一声,柔着声音道:“到了。”
允洛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身一怔,回过头来看他。
她眼睛似有一时间的失神,眸子盯着他,许久才恢复清明。她没说话,径直开门下车。
午餐吃得很糟糕,允圣熙厨艺真的不行。
看见允洛突然扔下筷子跑去吐,他一愣,随后追上去。
她趴在流理台上,背影看来像极一只幼细的虾米,干呕声,水流声随即传入允圣熙耳朵,他走过去,抚着她的背轻拍。
她早上没吃,刚才也只喝了汤,呕不出东西来,因而愈发难受。
吐完了,允洛觉得胃部的炙热缓解了一些,她直起身,抽纸巾擦嘴,她身一侧,就看见一旁面色担忧的允圣熙。
也不知为何,她的胸口像是突然积了冰凉的气,寒冷直冲喉咙,她直觉眼睛又开始酸涩。
她看着允圣熙,笑一笑,抹眼泪:“真是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老想哭。”允圣熙死咬住唇,缓缓的,摇摇头,抬手擦她眼泪,手指顺着她泪水涟漪的脸颊,移到她嘴边,为她拨开粘在唇上的一缕头发。
沉默中,允圣熙转身,开冰箱取食材,到另一边的流理池清洗。
从允洛的角度,只见到允圣熙紧紧咬合的下颚,绷紧的颌线,刀锋般锐利。
他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却没有回头,只盯着手中食材,似乎没有什么事比清洗它们更重要。
允圣熙脸色严肃:“我刚做的你不喜欢吃。没关系,我重做。”
他洗菜,动作粗鲁,心里憋了气,眼中是执拗而无奈的光。
水流如注,水滴溅出来,打在她脸上和手臂上,寒冷。
她现在一点想要说话的欲望都没有,朝着他,无奈地点头,正转身欲走,却被他伸手猛地拉过去。
他湿漉漉的双臂紧紧环绕,箍住她的肩膀。
他的脸,紧紧贴着她的耳后。
她垂下眼眸,看一眼他横在自己锁骨上的手臂,他拥得她那样紧,那样用力,手臂上肌肉绷紧,肌理的线条清晰可见。
“生下来,好不好?”
他哑着声音说。
她一懵,想要回头看他,却被他狠狠贴住侧脸,让她无法回头。
“好不好?嗯?”
他继续道,声音里充满绝望,却又隐隐暗含着希冀。
他从身后密密实实的搂她,随即一手下移,搭在她小腹上:“回答我。”
她的小腹依旧平滑,瘦得可怜。
谁能想到,这样薄透的肌肤下,正孕育着属于他们的生命?
他的手,丝毫感觉不到,但他的心,却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存在,而变得柔软。
所谓的,血脉相连。
允洛觉得自己又要哭了。
她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一场,任性的放任自己一错再错。
可惜不行,理智在此刻变得如此强硬和残酷,狠狠凌迟她和他。
谁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谁又希望,会演变成这样?
她的眼泪滴在他的手臂上,在他的皮肤上溢开。
他的手臂猛地一颤。
她感受到他紧贴在她背后的胸膛瞬间僵住,顿时觉得眼前灰暗一片。
“我们不能这样…我们…”
心里,凉腻的血液,无法镇痛。她无法成言。
她站在他身前,一动不动,如同一尊无生命的雕塑。
沉默片刻,她重新开口。
她的声音,像是被冷酷武装过一遍,听入允圣熙的耳朵,是那般的残忍。
她说:“我们已经很任性了…不能,不能连这个孩子的一生也毁了。”
他不可置信地垂眼看她。
那是他们的孩子啊!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扼杀?
他一大早搭飞机回来,只为看她一眼,只因为她说,她想他。
他刚回到家,看到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检查报告,天知道他心里有多高兴!
可随后的一切,却让他开心到无可方物的心,一点一点坠入冰窖。
他甚至连尝试都不用尝试,结果都已注定。
还有什么事,比无力回天还要让人觉得无奈?
他赶到医院,听护士说她没有做手术,他还以为,一切,都还有转寰的余地。
可原来,真的只是他的奢望。
从医院回来,一路上他都在忍,忍着不要自己感情用事。他知道,这个孩子,他们要不起。可是,怎么办?
他实在是割舍不掉。
她刚才还说,不能连孩子的一生也毁了。
一个“也”字,犹如一把刀,刺进他心口最脆弱柔软的地方。
她想说什么?
她想说,他已经毁了她的一生,不能再让他毁了孩子的一生?
允圣熙顿一顿,原本紧紧搂住她的胳膊慢慢无力,慢慢松开。
他自嘲一笑,叹息一声:“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那已经是他可以妥协的,极限了。
说着,允圣熙推推她的肩,“你先出去,我弄好了这个菜就出去。”
她被推着朝门口走了半步,她站定,回头,按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她拧着眉瞅瞅允圣熙:“我来吧。”
沉默许久,允圣熙脸部依旧僵硬,允洛勉强勾出一抹笑,捏他的脸:“你的手艺确实不怎么样,还是我来做吧。”
她洗菜,切菜,动作娴熟。
他没动,在她身后注视她一举一动。
她往锅里倒油,油面上开始冒烟,她一时晃神,直到锅里滚烫的油珠渐渐发出劈啪声,溅出来,才猛地醒过神来,油星溅到她的小臂上,滚烫的热在肌肤上爆开。
她硬生生受下这滚烫的疼,看着红肿的皮肤上渐渐起了水泡,她收回视线,执着锅铲搅一下锅底。
允圣熙看着允洛,噼啪的爆油声声入耳,随后便看见她肩膀猛地一抽,随后,她低头,愣愣地看着她自己的手臂。
看样子似乎被油溅着了,他下意识想要上前去,却只走了半步,便停下脚步。
这时,他听见她无波无澜的声音问他:“什么时候走?”
“…”
他死死咬住牙,没有出声。
隔不久,又听见允洛问:“你今天晚上不是有一场演唱会?”
允圣熙终是忍不住,快步上前,从身后搂住她,低头,微微含胸,贴着她的肩窝闷闷回一声:“嗯。”
说完,捉住她的手,抬起她的胳膊。
果然,他看见她手臂上的烫伤。
白皙透明的肌肤,红肿的烫伤,他手指轻碰一下,就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等我回来。”
允圣熙说。
她点头。
“这一场演唱会之后,我有10天假…手术,我陪你去。”
她愣住。
他歪头,亲一亲她脖子,随后放开她,“我去拿烫伤药。”
说完,允圣熙转身离开。
允洛中午还是吃得很少,菜没动几筷子,就说困,回卧房睡觉。
他离开之前回房看她。
她并没有睡,可也没有哭,就坐在窗台上看着外头发呆。
他没有出声,蹑着步子从房里退出来,关上房门。
开车去机场。
一路上,允圣熙手机都不时地在震动。
从他发动车子开始,断断续续的,简讯,来电,一个接一个进来。
他把手机扔到后座,任由震动声在车厢内鼓噪地响着,时断时起。
车子下了高架,已经有首都机场的路标不时在路边出现,允圣熙实在受不了,揉揉吃痛的耳朵,身子探向后座,手够着了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几十条未接来电。短短几秒,又有电话进来。
他接起,没说话。
对方似乎没料到这电话终于打通了,一时间也没说话。
“什么事?”
允圣熙冷问。
那边闻言一怔,随后,厚重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到允圣熙耳中。
对方应该火气不小。
允圣熙大概也猜到电话那头是谁,勉强笑一笑:“抱歉,我现在在北京。马上回去。”
数秒后,席末的声音传来:“你现在可不可以上网?”
虽然不知席末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允圣熙还是应了声:“嗯。”
席末叹口气:“你自己上搜狐看看。”
席末的声音里,无奈,焦急,或其他,允圣熙听不出来。
说完,“啪”一声挂了电话。
等红灯的时候,允圣熙手机登陆网站。
网页打开得有些慢,允圣熙抬头看一眼红灯,视线调回,看向手机屏幕。
此时,网站首页已经拉开。
首页醒目位置,一张照片慢慢呈现。
允圣熙彻底呆住。
该结束了
没有你,没有未来。
照片上,男人背着女人,冬日正午暖人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一派安详与宁和。
他们在接吻。
男的,是他。
女的…
是他的姐姐。
这张照片,应该是不久前,在医院时拍的。
允圣熙机械地点进第二张照片。一年之前,他和允洛带着晨晨逛游乐园的照片。
第三张,他召开记者会澄清游乐园事件时的照片。
第四张,允洛的怀孕报告。
随后,允圣熙的视线移到照片下的文字上。
是为了隐藏恋情而制造姐弟关系的烟雾弹?还是真正,为人不耻的乱伦?
允圣熙反应过来时,不禁失笑,心里想,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他放下手机,方向盘猛地一打。
车子迅速调头,密封性极佳的车厢内,都可清晰听见车轮在地面上划过刺耳的车辙声。
允圣熙将车子开到对面车道,换挡,加速,飞速往回开。
全世界都知道,不是更好?
他们,索性一同坠落地狱。再没有理由,分开他们彼此。
要走一起走…
要死一起死…
多好。
允圣熙这么想着,之前一直被压迫的喘不过气来的心,终于轻松。
和允洛分开的那几年,思念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和她在一起的这几年,她的若即若离,更是一块大石,狠狠压在他的心上。
如此这般,被拆穿一切,她就再没有理由,再举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