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洛手一抖,剃须刀差点滑落掌心,她蓦地将手指握紧,这才没让它掉到柜台的玻璃面上。
“是啊。”
“那你男朋友他胡子长的快不快?几天刮一次?”
允洛想了想之后回答她。
“那你左手拿的这个更合适些。”
允洛听了她的建议,选了左手拿的这个。买单,付款,开票,很快完成。
她还到音像区挑了几张电影DVD,圣熙最近有些无所事事,她挑了几张自己喜欢看的笑片,想了想,又挑了几张文艺片和战争片。
回到医院,允洛并没有直接回允圣熙病房,而是直接进了办公区。
她之前已向护士打听清楚了,身体还未完全稳定、还需住院观察的重患若想要提前出院,必须得到主治医生的书面证明才可以。
脑外科室的助理医师见到允洛,热情地招呼她,倒了茶,要她坐。
允洛把一次性杯子握在手里,茶有些烫,熨麻了她的掌心:“汪医生不在?”
“找他有事儿?”
允洛点头:“我想给圣熙提前办出院手续。”
他面露难色:“真不巧,汪医生出国参加研讨会去了。而且…”
允洛看着他,等候下文。
“而且按允先生的情况,暂时不适合出院。他要是出了什么事…”
他没有说下去。
允洛已经明白了,可还是想要争取:“那转院呢?”
他笑了:“为什么非要离开我们医院呢?”
允洛又一次被问的哑口无言。
不久前的那个柜台小姐,现在的这个医生助理,他们的问题,都让她无法回答,难以启齿。
见面前这个女人脸色突然变得不好,他以为是自己这一声笑显得太不专业,于是收敛了神色,重新摆出一副正经姿态:“我们医院的脑外科也算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转院…其实不必。”

允洛还是坚持,答应让允圣熙定期回医院做检查。这个超级巨星的几乎所有事都交由这位姐姐打理,就像孩子依赖母亲,对此他也略有耳闻,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拿到汪医生的书面证明。”
“其实不必那么麻烦,我知道你和裴主任是朋友,你大可以找他帮你开证明。”
允洛声音蓦地不受控地哑了哑,她不得不清了清嗓子:“他不是你们科室的,开的证明有效?”
他点头。
允洛垂眼忖度片刻,她不想见到裴劭,如同罪犯无法面对警察,可她急着要让允圣熙出院,她不能让圣熙见到寇儿,她不想节外生枝。
相通了,允洛放下杯子,拎着那袋DVD,起身告辞,直接去裴劭办公室。
允洛并没有主动找过裴劭,而且自从一周前在马路上那次意外相遇之后,他们也没再碰过面。躲避一个人,有的是方法,想来她和他,都是个中高手。
可这次,她有事儿找他,公事,且是为了圣熙,她并没有多想。
到了嵌着裴劭名字的铜牌的门前,她顿住脚步,习惯性地深呼吸,抬手敲门。
可就在这时,门里面爆出一阵异常响动。像是在砸东西,动静不小,允洛的手不得不在离门不到一厘米处停下。
然后,声音停了,却在下一秒,极其刺耳的一个声蓄,谋已久的重重敲击进允洛脆弱的耳膜。
“哐当——”
允洛对这个声音异常熟悉,那是重物砸在人身上的声音,带点闷响,堵住人心肺一般。
允洛想,里面的人应该正歇斯底里着,迟疑了一下,她并不想多管闲事,掉头欲走,却听得门里传出一个女人几乎是凄厉悱恻的哭声。
她不禁停了停,突然门被人拉开。
允洛心脏几乎跳出要嘴巴,可这门却只开了一条缝儿就没再动了。
“别走,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这声音,应该是来自那个哭着的女人。悲痛中是阴狠。
“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
是裴劭。
他的声音疲惫,无奈,隐含不耐。
这个女人,应该是她的未婚妻。允洛还记得那个第一眼看上去脸孔俏丽、神色高傲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竟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大吵大闹,想来不可思议。
“她有什么好?她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女!”

初听此言,允洛的瞳孔不受控地一阵紧缩,手也猛地握紧,指甲一下子就抠进了掌心。可很快,她松开拳头,身体放松下来,对自己笑了笑。
应该是在说她吧?
“你才来中国多久,人尽可夫这么下作的词都会用了?是我妈教你的?”
他似乎笑了一下,有笑声传进一门之隔的允洛耳朵里。笑着的声,却令人霎那间毛骨悚然。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那我妈有没有告诉你,那个人尽可夫的妓女,她儿子也嫖过?嗯?”
“如果…如果这件事传到伯父那里…”
“原来我爸还不知道?你想告诉他?”
“…”
“这样也好。我妈开不了口,你开口去说,也好。我爸疼你,他不会怪你。”
“你…”
允洛无法猜测此时裴劭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会让一个爱着自己的女人恐惧到了如斯狼狈的地步?又是什么样的女人,会让这个男人,变成这样?允洛想:是她吧!
她这一次,终于成功地转身,离开了。
身后一切的吵闹和非议,被她伤了的人,都被她抛下了。
她要回圣熙的病房,那里才是她该呆的地方。

 

她紧紧捉着他的手腕,一个女人的力量,原来也这么不可小觑。
她颤抖的嘴唇几欲成言,却都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只是把全身力量聚集在一双手腕上,挽留他。
“Gigi,”他伸手拨一拨她额前刘海,他记得,她曾经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小动作,“放手。”
不是恳求,不是命令,他没有表情。
她却因他触着她额头的手指而不受控地啜泣出声。
女人歇斯底里,风度全失,她从没这么狼狈过。却原来是因为还未碰到这个男人。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到底…到底有没有心?”
他手停在半空中,笑了笑,“我的心,不在我这里,你要找它?连我,也找不到它。”
男人的声音苍茫,眼里是无法掩饰的虚妄,喟叹至此,Gigi朦胧泪眼抬起来。
面前这个男人,强势的样子,脆弱的样子,干戈寥落的目光…她怎么放得下,怎么收得了手?
裴劭说完,一指一指地扳开她的手,将自己的手腕从她的掌握中得回来。
这一次,他开门出去,她没再冲上来抓住他。
因为彼此都已心知肚明: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无法挽留。

裴劭走出办公室,没有回头,里面那个女人,他是伤得彻底,现在,以后,都再不会有回头的机会。
他想出去透透气,抬眼看了会儿走廊外侧玻璃墙体透进来的天光,冬天,真的是很适合分手的季节,寒冷的时候,伤口比较容易愈合。
他笑一笑,这个想法其实极其愚蠢,只要是伤口,便没有痊愈的那天,即使皮肤表层没有留下疤痕,但皮肤下的每条肌理,都有损伤的痕迹,那种痕迹,不会消失。
他转身朝走廊另一侧走。
然后就看到一个女人缓步前行的背影。
他看了会儿女人纤细的背影,甚至还看了会儿女人投在地上的一点反光的阴影,直到她消失在了楼梯拐角,他才收回视线,掉头朝另一边走去。
两不相见,是裴劭现在所能想到的,对于他心里那个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来说,最好的镇痛方式。

 


对谁残忍

爱要有天份
我在学着放任
对谁残忍
我没有分寸


允洛坐在草地边的石凳上,圣熙出院,越早越好,她不想拖时间,所以她今天必须得见到裴劭。在允洛此时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楼栋里出入的人,也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停车区。
等裴劭的未婚妻离开,她还要去一趟裴劭的办公室…
她早就不介意自己是不是会变成自私的女人了,为了自己的爱情自私——她强迫自己做到。
却没有料到,从楼栋里出来的人,是裴劭。

裴劭从一楼的另一边出口出来,绕了个大弯,到停车位去取车。Gigi来医院这么一闹,他今天下午的班是不用上了,他不想让同事看笑话。
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笑话?——
他突然想到,心头立刻泛出一阵苦涩。
到了自己的车旁,他才发觉车钥匙还落在办公室里,忘了带出来。他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可偏偏再度遇到了那个女人,于是只能注定再度陷入无法自拔的狼狈中。
他从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靠在车头抽烟。这小小的银质火机,握在他的掌心,他吸一口烟,摊开掌心来看打火机。
它是Gigi送的。
他定定地看了这火机片刻,转手将它扔进不远处垃圾箱里,可惜准头颇为差劲,火机碰到垃圾桶边缘,立时弹出老远,无声地砸进停车区旁边的沙地里。
他走过去,蹲下身,烟叼在嘴里,捡起它。
就在这时,一双鞋出现在裴劭面前。
他顺着这双鞋向上看,最后,视线定格在允洛的脸上。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在沙地上摁熄了烟头,这才站起身,思忖片刻,说道:“真巧,在这里碰到。”允洛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脸色很古怪,令人不敢看他的脸,于是允洛索性偏了偏头,找他身上的其他地方来看,最后,她盯着他衣服胸前的品牌logo说话。
“我找你有事儿。”

两个人找了处地儿坐下,树荫下,两个人的脸都显得有些斑驳。
裴劭又想抽烟,幸好他把打火机捡回来了,他此刻需要烟,需要冷静。他抽出一根烟,偏头问她:“介意么?”
她摇摇头,说:“也给我一根。”
他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不过那也只是一闪即过,把手里这根递给她,替她点燃了,自己又抽出一根,点燃。

 

允圣熙坐在窗台上,他刚才刮胡子的时候被刀片划破了下巴,护士已经帮他包扎好了。
他真的是不能久站,甚至坐久了脊椎都会痛。允洛那时候一从厕所出去,他就再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身体一歪,就在自己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自己快成废人了。
他摸一摸自己下巴处外延面粗糙的OK绷。
允洛不在他身边的时候,时间变得很难熬,可他也知道,席末说的对,她是需要呼吸自由空气的人,没日没夜被自己绑在身边,她并不会快乐。
那就换他痛苦好了。——
他已经学会了这样安慰自己。

这时,病房门被人缓缓推开了。
他嘴角牵出一抹微笑,朝着门那边投去视线。可他在看清了来人后,笑容敛去:“请问你是?”
站在门外的是个陌生女人,笑容谦和,并没有回答允圣熙的话,而是直接走进了病房,反手将门带上。
“你好。”她说。
允圣熙看着这位笑容无害的不速之客,脸上没有表情,眉心蹙起,眼中是一点点迷茫,混杂着一些不耐。
“有事?”
他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看她的打扮,她应该不是医生或护士,也许是记者,或者歌迷。——
允圣熙猜测。
这个女人,直到走到了允圣熙近前才停下脚步。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允圣熙看清了,这个女人脸上的泪痕。泪痕不是很明显,因为她似乎用粉底将它们盖住了,但她的眼睛,还是通红的,应该是不久前才痛哭过。
这张年轻美丽的脸上,被掩饰了的眼泪的痕迹,触及了允圣熙心里的怜悯,他神色不再那么充满戒备,却还是没多少友善。
“你好。”这女人又笑着说了一遍。
允圣熙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道:“你好。”
“我叫Gigi,是裴劭的未婚妻。”

 

裴劭隐约觉得,此时的场面似曾相识。
两个人坐在隐蔽处抽烟。烟雾适时填补眼前和心里的空白。
应该还是在彼此的学生时代,她被留校查看,他去找她,然后两个人躲起来抽烟。
与那次不同的是,这次是允洛来找他。
“说吧,什么事?”
他的声音从烟雾中升起来,淡淡的,轻轻的,带着关怀。
她也在吞云吐雾。很久没碰过烟了,此时抽的又是烟味浓烈的万宝路,所以她抽的格外小心翼翼,怕自己会咳起来,却又不得不抽。
有的时候人会没有一点点发出声音的欲望,现在她就是这样,陷入一种无声的屏障中,心却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她从来不能够以坦然之心面对这个叫做裴劭的人。学生时代的她,不敢面对那个叫裴劭的男孩,现在,允洛是不敢面对这个叫做裴劭的男人。
他们两个人,从20岁,到30岁,或许,从没有真正交心的一刻出现过。
允洛收回了有些混乱的思绪,捏了捏眉心,道:“我想让圣熙提前出院,本来我是去找汪医生签同意书,可他不在北京。”
汪医生出差前麻烦裴劭暂时兼职负责一下脑外科的事务,裴劭听允洛这么说,心下明了,低着头,很快回答:“同意书我会帮你签。”他回答的太爽快,不问原因,不像刚才那个助理医师劝她别让病人转院,允洛一懵,许久才说了句:“谢谢。”
“什么时候要?”
“尽快。”
“那好,我签好了给你送过去,送到——”他迟疑一下,“——送到他的病房,还是…?”
“你签好了给我个电话吧,我去你办公室取。”
他点头。
办完了事,她不想再多做停留,也不想耽误他时间,抽完了这支烟,她便起身。
允洛摁吸了烟,“再见。”
她嘴里有烟味,说话的同时,烟味传进了他的鼻子。
他笑一笑,是真的在笑:“以后还是别抽了。抽烟对皮肤伤害大。”
说完,指一指她的脸。
她错愕片刻,也笑一笑,但姿态勉强,摸一摸自己的脸。
“你也是。”
裴劭突然间觉得,他们两个,就像是多年的老友,彼此之间有一定默契,却并不十分亲近。他是该满足的,不是吗?这时,几个穿着病号服,追追打打的孩子跑进了他们的视线。
允洛和裴劭坐着的这片地方,道路略有些崎岖,孩子们只顾玩乐,不看路,跑在最前头的其中一个小孩子被古树生出地面的根部绊了一跤,眼看就要摔倒,裴劭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臂拦在孩子胸前,止住孩子向前倾倒的势头。
可孩子的膝盖还是磕着了,那里磨破了皮,开始流血。
小孩子抽抽鼻子,像是要哭,裴劭手忙脚乱地扶正了他:“乖啊,别哭。”
没用。
孩子不听他的,一颗豆大的眼泪滑落眼眶,“吭哧吭哧”地抽噎起来。——
这是嚎啕大哭的前兆。允洛对此了解,几年前,住在她楼下的那个晨晨也是这样,怕疼又爱哭。
允洛蹲下身,用柔软的指腹摸一摸孩子的脸:“男孩子要勇敢,知不知道?”孩子抹了把泪,却还是哽咽不止。
“你是勇敢的小朋友,是不是?”
允洛把他的脸擦干净,指一指躲在后头的其他孩子,又说:“你看,你一哭,你的朋友都怕怕的。你不想他们怕,是不是?”


一番话,孩子终于被安抚了,乖乖的走回到其他小朋友之中,继续玩游戏,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伤痛。
裴劭对允洛竖起大拇指。
她笑一笑作为回应,笑容已经算是这半个月来,裴劭见到的为数不多的,她的笑容里,最真挚的一个笑了。
他心中不禁一阵温软,语气也欢快起来:“将来你的孩子一定很幸福。”
说完,两个人一齐愣住了。
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改口,嗫嚅着,张了张嘴,却想不出要表达的词汇。
又一次的不欢而散。
裴劭脸微僵:“我…”
允洛异口同声地说了个“我…”之后,彼此都没了语言。
“我先走了,”裴劭说,“再…”
他突然噤声,视线越过允洛的肩,投向她身后某处。
允洛刚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可见到他目光很是古怪,心里顿时一紧,心尖揪紧——
那是很不好的预感。

站在不远处的允圣熙高声喊了句:“洛洛。”
允洛受惊一般地回过头去。
她像一尊无生命的石雕,睁着惊恐的双眸,看着允圣熙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
允圣熙轻轻拉住她僵硬冰冷的手,稍微用力握住,朝着同样呆愣在那的裴劭说:“对不起,我们先走了。”

 

允洛回到了病房。
当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的时候,她不受控地颤抖起来:“圣熙…”
他在笑,可她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她怕这样的允圣熙。她宁愿他朝自己大吼,那样她还能明白他此刻心里在想着什么,现在的允圣熙,沉默,她觉得无比陌生。
而这个门后,他们此时站着的这个地方,还存储着允洛不好的记忆。
他的手突然伸过来,她以为他要打她,偏头躲闪。
他的手僵在半空,许久,才恢复过来,伸过去,搂住她。
“我不会打你,真的,不会了。”
他抬起她下颌,对上她因惊恐而紧缩的瞳孔。
他亲亲她嘴巴,啄了一下她的唇角,微笑着说:
他的语气,不是命令,不是乞求,他的眼睛,诚恳无比的望进她的眼里。
她肩膀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就像在看着一只怪物。她这样的目光灼伤了他,可他忽略掉她这样的目光,温柔地继续吻她,重复刚才的话。
“洛洛,为我生个孩子。”

 


痴了疯了

允洛想要让自己以为听错的机会都没有,允圣熙低柔的声音魔魅一样在她耳边重复。
“洛洛,为我生个孩子。”
她慌忙地抬头看他,他神色认真,隐隐透着紧张,面前这个男人,这副模样,令她忽然之间哑然失笑。允洛嘴角有笑意,盯着允圣熙窘黑的眼,“圣熙,不要开玩笑。”她真的是把这当作玩笑的。孩子至于他和她,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的笑容彻底激怒了他,他猛地攫住她脆弱的下颌,准确地抓住她想要抵抗的手,她的颚骨被捏的生疼,隐含怒意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为什么不行?嗯?”
她的身体被他用力钳制在怀里,她尽量安抚他,她知道圣熙会听她的话,他一直很乖,偶尔的暴戾也只是因为对她的不确定:“圣熙,你先放开…”
允圣熙蓦然矮下身来,瞬间攫住她的唇,牙关随之紧紧咬上蹂躏着她饱满温香的唇。允洛唇上一痛,紧接着就有腥甜的液体顺着她的唇角流进口腔。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瞳孔里闪烁着时明时灭的光。允洛死咬住牙关,不肯他再进犯。她不松开牙齿,他便继续在她嫣红如血的唇上肆虐般厮磨。
她疼得的身体轻颤,眼眶之中翻滚着水雾。他看到她隐忍不落的泪,眸光一怔,动作一顿。这一切都没逃过允洛的眼睛,她知道此时是和他讲道理的最好时刻,可她刚挣开了他略有松动的牵制,他却突然受惊一般,猛地扯住她的胳膊。
他抓住她外衣拉链猛地一划,迅速剥下她的外套之后双手分别攫住她线衫两头嚯然一撕,线口的扣子立刻四散蹦落开,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
“住手…”这样的允圣熙她根本无力招架,他的手已经伸进她的内衣里,可她除了眼睁睁看着,甚至没有勇气推开他。
“不要什么?”他愤恨地拧眉盯着她,“他已经要结婚了,你还想怎样?嗯?”
说话同时一惊解开她胸衣,指间死死揉捏她柔软的核心。
他…
结婚…
她豁然醒悟,慌忙问:“你听到了些什么?”
他不答,俯下脸来紧紧贴着她的脸,对着她的耳后粗喘着呼吸。
“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她乞求的抬眸,他视若罔闻,虚妄的眼透着阴翳,手已经解开她的裤头。指尖触及她的肌肤,引出她一阵惶恐的战栗。她阻止,手臂却被他一下子反折到身后,她忽然失去了力气,那样任由他残忍的游走。

 

他的唇齿厮磨至她的脖颈,他的嘴唇贴在她皮肤下跳动的血管上,张口咬住,兽一样。
“求你…不要。”
她无法自禁地颤抖,他却忽然提住她的腰,猛地扳过她的肩,把她整个人翻转过去,将她压向门背。
她身上的衣服被他一件件剥除。
在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他听见她的喉间有兽一样的悲鸣。他扳过她的脸,吻去她的泪,顺势箍住她的腰身,望进面前那双因雾气满布而无法穿越的瞳孔,声音带着难耐的喘息:“你是我的,要毁也只能由我来…”
恐惧在她的眼里瞬间转化成令人眩晕的美丽,脆弱而诱惑。她没有动,任由他残忍的动作,她的眼泪自行落下,再不受大脑控制,滴在她自己身上。他看不到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将她下身用力按向自己。
她的身体迟迟无法动情,他蛮横的闯入,猛一挺身,进入到她干涩的深处,引出她一阵痉挛,身体痛到无力,他的身体紧紧贴住她裸 露的后背,架住她几欲倾颓的身体,他抱住她的小腹,勾起她的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