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会还未开始,后场会议室里,允圣熙见到席末。
“效率挺快。”
席末笑了下,笑容却无奈:“是吗?问个问题成么?”
带这么个专给自己惹麻烦的艺人,能不无奈么?
允圣熙设身处地为他想想,表情也没了平时的冷淡,少有的亲和:“你问。”
席末看了看不远处、沙发上的允洛,想了想,“没事儿。没问题。走吧,记者会要开始了。”
记者会开始,所有的目光、提问、镜头、闪光灯,全部指向台上的允圣熙,当然,还有坐在他身旁的允洛。
允圣熙说的很简单,“这位是我姐姐…”
嗯,是亲姐姐。
她叫,允洛。
为什么之前没听说过你有姐姐?
这是公司的安排,怕影响到家人的生活。
那孩子?
那只不过是邻居家的小朋友,周末难得有空,就陪他去游乐园。
一切都只是误会?
谢谢记者朋友的关心,的确,一切都是误会。

 

 


怎能如一


怀疑的心,又怎能如往一?

刚刚蒙蒙亮的天。
春寒料峭的季节已经过去,凌晨4点,昨夜的余热散尽,湿气缓慢的凝聚,半空中悬起浓厚的白雾。在几乎尽头的地方,天幕昏暗地仿佛一望无际,而近处,深邃的薄暮下,却点缀了几点晕黄色的路灯,温暖地启明。夜色因这一点光而变得阑珊,微微的,荧光闪闪,甚是可爱。
高耸的公寓楼内,安静异常,玻璃墙体,暗暗地反着光。某个反光的落地窗内,窗台连接的某个房间里——视野宽广的房间,深蓝色基底的窗帘,风微微吹起窗帘一角,又无声地落下。与窗帘同色的沙发,无多余粉饰的墙壁,处处都是略显压抑的色彩,男性化的世界;床头却是一盏暖色的台灯,柔和地晕亮床头的一隅。
床上,是两个相拥而眠的身影。她的脸,藏在他的怀里,她的手,压住他的胸膛。深色的床单,衬得人肤色白皙得,近乎透明。
这是两个紧紧相拥的,类似的生命。
这样的亲近,与宁静。
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开始震动,在宁谧的空间内,恼人地响,搅乱了静止的空气,也打扰了人的清梦。
允圣熙眨一眨眼睛,拿过手机,原来是他昨晚设的闹铃。
取消了闹铃,再看看手机屏上显示的时间,4点。
“怎么了?”允洛睡得半梦半醒,微微扬起脑袋,眯着眼睛问。
话语嘤咛不清,透着憨然的睡意。
他轻轻的拍拍她的背,吻了她一下,“吵到你了?没事,睡吧!”
他劝哄着她去床的另一侧睡,她嘤咛地应了声,身一侧,背对他。滑的被子,顺着她滑的肩背,滑了下来。他倾过身去,把她的被子微微往上提一提,盖住她露出的光裸肩头。
他靠在床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忍住,被子重新被他拉了下来。他凑到她的肩头,鼻尖嗅一嗅,蹭一蹭,嘴巴亲一亲。
嗯…果然很光滑。
她痒,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然后又恢复平静。
他意犹未尽,又逗逗她的下巴,她被闹醒了,侧过身来,勉强撑开一道眼帘,一直拧着眉心:“圣熙…别闹…”
允圣熙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才坐起身来,换衣,洗漱,出门。
助理按原定时间在楼下保姆车里等着,允圣熙上了车。车子启动,目的地是录音棚。
平稳行驶的车里,他接过助理递过来的一叠东西,翻看。
按他自己的要求,公司给他重新安排了工作企划。和之前制定的工作表相比,他下半年的那几个月工作排得更满了,但也因此多出了一个月的年假。
一百多页纸的A4纸上,一条条通告单排得满满当当,他翻看完,便把这密密麻麻的装订本放到一旁,窝进座椅里,小睡一下。
此时,车窗外的天空,晨曦已微露。街道上的车子开始多了起来。
新专辑照例会在8月上架,抢先推出的单曲市场反应很好,依照这样的势头,专辑销量应该很容易得到保证。
还有三首歌没有录,时间进度本就有些赶,加之允圣熙突然把工作室搬到了广州,所以几乎每天都是凌晨开工,第二天凌晨收工,又累又困的时候,所有人都只能猛喝咖啡。公司在人员调度方面花了不少的财力物力,和允圣熙关系不错的那个高层就放话说,如果销量卖不过上一张专辑,就要允圣熙请大家去瑞士happy。
驱车赶到录音室的时候,器材已经全部调试好了,允圣熙直接进棚里,开始录歌。
休息间隙,允圣熙走出棚,坐到制作人旁边,戴上监听耳麦,听刚才录好那部份歌曲的回放。“小子,今天状态不错啊,一次就OK!”混音师豪爽地拍一拍允圣熙的肩,说到。
允圣熙笑一笑,没搭话。
这一笑不得了,另一边,送咖啡来的小姑娘,立马就痴了。
那种深邃的缄默似乎总能引发小女生的无限遐想——混音师这么想着,无谓地撇撇嘴,拿了一杯咖啡,躲到一边喝去。
允圣熙接过女孩子递过来的咖啡,看看时间,起身出了门,躲到走廊尽头打电话。
“是我。刚起来?”
“没有,已经在公车上了。在吃包子。你呢?吃了早餐没?”
“还没。”
“不吃不行,快去吃,胃不能饿的。”
“哦,没事,我有喝咖啡。”
“还是快点去吃点东西。空腹喝咖啡伤胃。叫你助理去买,知不知道?”
她在电话那头继续唠叨,他在这头,却轻笑出了声。
于他,一个电话,换一天的好心情。
一天又这么过去了。终于熬到收工,所有人都大欢呼加大伸懒腰,制作人提了包,正要走,被允圣熙叫住。
他把乐谱和在家拷贝好的单曲CD一同交到制作人手里:“帮我听听,看能不能把第二主打换成这首。”
制作人思虑片刻,接过CD碟,放来听。
“爱是甜的/爱是咸的/爱是你眼泪的味道

我细细品尝/因为/那是你的

爱是绵的/爱是软的/爱是你嘴角的味道

我慢慢品尝/因为/你是我的…”
还没放完副歌,制作人满脸笑容地起身,走到允圣熙面前,拍拍年轻人的肩:“恋爱咯?”
“嗯?”允圣熙扬起一边眉,不解。
“词曲应该都是你作的吧。”
他点点头。
“音乐这东西是不会骗人的,”意有所指地一笑,“放心,我嘴巴很严的。”
允圣熙沉默片刻,坦然一笑,不说话。

 

允洛一直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啰嗦的人。她知道他在工作,他在忙,可他不挂电话,他们就一直聊,聊些有的没的,竟也可以这么开心。
公交到站,她下了车,通话才结束。
手机已经发烫了,她听电话的那只耳朵也有些疼了。可刚把手机放进包里,铃声又响起来。她想也没想就接起:“圣熙?”
那头开始沉默,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兀自懊恼地咬了咬唇,赶紧问:“喂?”“我是思阳。”
思阳语气有些怪,允洛一时语塞,忘了接话。
“中午一起吃个饭。”
她想了想,“可…”去医院的话,她怕下午赶不回来上班。
思阳打断她:“我去找你。”
中午,她收工,打电话给思阳。
“我马上就到了。你到广场东大门那里等我。”
说完,就挂断。
允洛握着手机,听着里头传出嘟嘟的忙音,不自觉地晃了晃神。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到东大门那里等,远远就看到思阳那辆黑色SUV火速地行驶而来。
“呲——”的一声,车子刹住,侧门打开,“上车。”
允洛指路,领着思阳开进一条偏僻的巷子。馆子并不好找,车子兜兜转转了许久,才绕进那条巷子。
找到位子,服务员为她们倒了水,拿了菜单过来。
“我点了?”
思阳面无表情地看她,许久,点点头。
点完菜,允洛双手搁在桌上,等着上菜。
气氛有点奇怪。
允洛想起,她们差不多一月没见了。
思阳单刀直入:“这个月裴劭有没有回来过?”
“没有啊,怎么了?”她心虚,低着头扭手里筷子。
“那他有没有和你谈过?”
“谁?”
“裴劭。”
“谈什么?”这回她真的是不明所以了。
裴劭和她固定每周通话,一次。她告诉他圣熙的事,他刚开始不说话,后来说,“知道了”,声音冷淡。思阳,说的“谈”,指的是这个?
她看着手里的筷子,疑惑,却仍旧无法抬头正视思阳。
思阳拧起了眉,咬着牙,想尽量保持最后一点的心平气和,可最后,她还是没有控制住,嚯地站起来,倾身过去,一把夺过允洛的筷子。
“你和允圣熙这么不清不楚的,到底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允洛倏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她。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
“那天,你手机一直打不通,裴劭怕你出事,叫我去你家看看。他这么担心你,结果,你让我看到什么?!我竟然看到你和允圣熙睡在一张床上!”
“…”
她讨厌她这种沉默,讨厌她波澜不惊的脸,她愤愤的、嘲弄地继续:“做这种事,连门都不关,要我怎么说你?”
“…”
“我把这件事告诉裴劭的时候,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他就是这么说的——做这种事,连门都忘了关,要我怎么说她——你知不知道,对你,我真的很失望。”
允洛心里一片茫然。
只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拼命盘旋——
他知道?!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她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他…从没和我说过…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
看着允洛的表情,再回想起他那时颓败的声音,思阳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没跟你说?”
允洛摇摇头。
“他怎么…”思阳颓然坐下,“…怎么这么没出息?”

 


我在乎的·上


我在乎的,伤的很多。
在乎我的,伤的更多。

两个人,对面而坐。
此刻,看着神色复杂的思阳,允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内疚,她知道,自己,这次,是错的离谱了。可实际上,她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仅剩一片空白。
她试图回想裴劭的脸,结果却只是一片模糊。突然意识到,这样一个爱着自己的男人,其实,在自己心里,并没有位置。
这时,允洛的手机开始响,原本清脆悦耳的铃声,此时此刻,在彼此的沉默中显得异常刺耳。她有些迷茫地摸出手机,下意识地看来电显示。屏幕上闪烁着的名字瞬间换回她的思绪,她局促地抬头,看看思阳,离了位子,走到店外接电话。
“是我。”
“嗯。”
“在干什么?”
“吃中午饭,”她想了想,补充道,“思阳也在。”
“…”
“有…有事?”“没…”允圣熙短暂的沉默,“…就是,突然很想听到你的声音。那…你去吃饭吧,我挂了。”
然后是无声。
她突然很怕他会就这样挂断,忙唤道:“圣熙…”
“嗯?”
她一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叫住他。许久,她呼一口气,“告诉我,我们没有错。”
他长久的不说话,沉默变成了此时他唯一的声音,也是她煎熬的源头。
等待的滋味,无可形容,隐隐的不安。
终于,他开口了:“我们没有错。”
完整的一句话,他说的平淡,她轻轻笑了出来,“啪”一声合上手机,掉转头,迈步朝里面走。
思阳正侧仰着头看她。
她冲思阳笑一笑,径直坐回位子上。
“我又没有对你说过,我很爱圣熙?”
思阳嚯地睁大眼,不可思议地看她。这次,她选择大胆迎视:“是不是朋友?”
“…”“是的话,就别劝我。”
“那裴…”
“我会跟他断的。”她打断思阳的话。
她想要自私一次,想要只为自己的幸福努力一次。
这是决定,更是决心。
“祝我成功?”她执起手边的水杯,举到思阳面前。
她知道,自己欠裴劭很多。
可是,两个人一起,并不能只为得到一种安慰。她想要挣脱过去,忘记一切,然后好好生活。
她曾经也以为自己能做得到。
思阳静默,一瞬不瞬地看她,几乎是试图看进她眼里去。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允洛,仿佛瞬间释放出了身体里的每一寸鲜活。
这对姐弟…思阳心里翻搅,自己担心的事,已经发生。
要舍弃这个朋友吗?
她做不到。
这两个人身上映衬的,也许就是这样一种寄生斑驳的爱情,看不到任何世俗可容的、美丽幽兰的影子。
一直以来,允洛的克制,她看在眼里,心中能料想到的,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局,也许就是让时间埋没一切。即使,有时候,看到允洛对那小子这么的思念,她会同情。
如果没有谁来终结这场爱情的厮杀,她可能会径直爱下去,直到死。
可是,如果一切都只是站在爱情的名义下,又有谁有资格反对?
况且,既然她能够幸福。局外人又能说什么,又能阻止什么?即使这幸福,隐晦了些,肆无忌惮了些。
而裴劭,最终也仍旧只能是个悲哀的局外人。
怪只怪,这个女人的心里,留不出两个同样的空位。
“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思阳说完,猛地咬了咬牙,倏地举起自己的杯子,“砰”地一声跟允洛碰了杯,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地喝完杯里的水,也咧嘴笑,“祝你成功。”
想了想,补充道:“还有,祝你幸福。”

允洛打电话给裴劭,又是助理医师接的电话。她知道他忙,可她真的不想拖时间,一秒都不想。
她怕,怕下一秒自己就会退缩,会犹豫。而有些事情,是禁不起这一星一点的犹豫的。算准了时差,等到裴劭那边大概已到了休班时间,她再次打给他。
却又一次失望,助理医师被上司女友的连环夺命call催得哭笑不得,只能礼貌地再度提醒允洛,手术没那么快结束。
她回到自己的小屋。圣熙通宵练舞,电话里,他的声音隐隐涟漪,却透着疲惫。她要送汤过去,被他拒绝。
“我大概凌晨回去,早点睡,不用等我。”
“好。”
“再见。”
“嗯。”
两个人又为“谁先挂电话”磨叽了一会儿,允圣熙才收线。
舞蹈教室,吊顶的灯撒下白炽的光。这次排的舞很难,练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其他dancer都去休息区倒水喝,他仰躺在地板上,攥着手机,看刚刚结束的通话时间显示,三分十七秒。
排舞老师替允圣熙倒了杯水,送到允圣熙跟前。
允圣熙坐起来,接过杯子,一口喝干。
“和谁打电话呢?”
允圣熙挑眉笑,不说话。老师便学着他的声音,“你先挂…不,你先挂啦…”说完,拍拍允圣熙肩膀,“什么时候变这么幼稚了?”
提起允圣熙,人们会不自觉地想起那双迷惘的眼睛,在一回头、一低首之间,多少人沉陷进他的忧郁气质里。年纪轻轻,他从音乐发展到电影,从天才歌手到折桂影帝。大概没人会知道,允圣熙也可以是这么个幼稚的小鬼。

允洛挂了电话,给自己做晚饭。备了两副碗筷,因为晨晨等会儿要上来和她一起吃晚饭。
晨晨在老时间弄出楼梯上的动静,她照例开门放晨晨进来,两个人一起吃了饭,允洛进厨房洗碗盘,晨晨在客厅里看动画片。
中途晨晨也跑进厨房,手里拿着她的手机。
允洛擦干了手,走到晨晨跟前,低头问,“怎么了?”
晨晨扬一扬手里的手机:“它刚刚在响。”
她赶紧接过手机。
有5个未接来电。
是裴劭。
她动作不受控地一滞,这时又有电话进来。她忙不迭的接起,听筒送到耳边:“喂?”
“怎么打了这么多电话给我?”那头的裴劭似乎心情很好,语气隐约带笑。
“手术结束了?”
“是啊。Mike就等在手术室外面,说你打给我。什么事这么急?”
“算是…急事吧!”“急事?”
“嗯,”她一直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皮肉,“思阳告诉我了。”
“…”
“我和圣熙…你知道了,对不对?”
“…”
“我们分手,好不好?”
“…”“对不起。”
“…”
“这全是我的错,恨我也没关系。”
“…”
她几乎要挂断了,这时,他终于开口。
语气没有一丝波澜,似乎完全没听见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我马上就回去,有什么事见面再说。”

他忘了是谁说过,爱情其实并不复杂,来来去去也不过那几个字。不是“我爱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你好吗”,“对不起”。
而她,似乎,总喜欢对他说对不起。
很久以前,有人问他,最讨厌什么样的女生?他那时的回到,似乎是:最讨厌那种因为寂寞就随便和别人在一起的女生。
那样的女生,在17岁的少年眼里,卑微卑鄙又悲哀。
17岁的他,信誓旦旦的说,那样的女生,打死也不能要。可到头来,卑微又悲哀的,其实是自己。
他苦笑一下。敛去了笑,提了外套,边走边拨号码,订机票。

 

允圣熙回到允洛的公寓,在花盆底下找到钥匙,开门进去。
真的累,他进卧室换了睡衣,上床睡觉,尽量不发出声音。看着她织瘦的背脊,听她平稳的呼吸,他忍住想要吻醒她的冲动。
允洛在另一头,翻了个身,面对他。他一惊,“没睡?”
她点点头。
他凑过去亲她额角,听见她在他胸口说:“圣熙?”
“嗯?”
“我们回北京好不好?”
“…”
“…”
“出什么事了?”
他低眸,仔仔细细地看她。
她别过脸去。
中午她问他那个问题,又是和思阳在一起吃饭;现在,又说要回北京。这样反常。现在,她甚至不肯正视他。
他直觉地察觉到不安。
“没事。只是很想回去。”
他等了等,仍等不到她抬起头来,想了想,说,“好。想什么时候走?”
“尽快。”
她闷闷的声音,自他胸口传来。

 


我在乎的·中


我在乎的,伤的很多。
在乎我的,伤的更多。

初夏的早晨,窗外晨光斜射、微风渐起。
允洛是被吵醒的。
乒乒乓乓的声音传进卧室。她皱皱眉,揉揉耳朵,睁开眼,视线越穿过敞开的房门,便看见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
允圣熙在切菜,从她这个角度,只看得他低头切菜,表情认真,却与菜刀和砧板闹出的闹嚷的动静毫不相配。
她起床,洗漱完,他还在那切菜,丝毫没有进展。她走进厨房,看他到底在忙什么。
原来是在切西红柿。
似乎是要做蔬菜沙拉。
见她已走到身旁,允圣熙侧身看她,因自己奇烂无比的刀工微微局促。
她有些无奈,接过他手里的刀。他便让到一旁,安坐在那儿,看她忙。
“机票已经订好了。”
他有些突兀地开口。
她握刀的手一顿。
“明天早上的飞机。”
她把切好的西红柿码进盘里,拿了橙子,对半切后放进榨汁机,“哦。”
“是不是现在就要收拾行李了?”
她刚才那一秒钟的走神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看着她,仔细看,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的波澜起伏。
她却不再有表情,“等会我就收拾。”
他吃完早餐就要走,现在工作行程本就紧张,从上海到广州,现在又要回北京,他这次是真的任性,必须要和席末解释,要向公司说明。
临走时,允洛还在吃她的沙拉,他已经走到玄关,准备换鞋子了,却又折回来,对她说:“你后悔不?”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顿了一下,说,“不。”
他终于笑出来,亲吻后离开,在车上的时候,给席末挂电话。
“你发什么神经?!不才搬来吗?!”席末在那头不顾形象的尖叫。
允圣熙一直沉默。这回,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

 

允洛看着大门在自己面前关上。她看得到他眼里的脆弱,即使,他自以为掩饰地很好。她提醒自己,她是他的信念,她不能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
可是,要做到坚定如斯,需要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