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宋林佳的失魂落魄,袁满其实很想丢下一句“关我屁事”就潇洒走掉,可她刚绕过宋林佳、刚走出没两步,就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宋林佳周身的沮丧和无助,像一张网,成功地网住了袁满难得的圣母心——
“他可能会在四中的足球场。”
曾经的博晏碰上过不去的坎时,总会去那儿踢球,听博晏自己说,他从小就很喜欢踢球,可是他那么胖,同伴们从不愿带他一起,他就只能坐在冷板凳上,一等就是一整天,最终日落西山,所有人都走了,只剩被遗弃的足球,陪着一个被遗弃的他。久而久之,博晏就习惯了在空无旁人的球场上,自己和自己踢,没有观众,也没有同伴。他因此练就了一身好球技,可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愿意知道…
那种从小就养成的自卑感几乎深入博晏的骨髓,以至于后来足球场成了他的避风港——直到袁满走进他的人生。
袁满还记得,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博晏把她带到球场,告诉她:“谢谢你肯和我在一起。以后我就不再是一个人了,我不需要别人,有你看着我就够了。”
说这话时,博晏的双眼特别亮,特别真挚。
只不过这些往事,估计博晏早就忘了…年少时的誓言,被时间冲成了狗屎,忘了或许更好。
只不过博晏的那双眼睛,袁满忘不掉,那真挚的眼神,将袁满悄然带进短暂的回忆,直到被宋林佳飞奔着离开的脚步声惊醒。
匆忙的脚步声迅速远去,直到最后微不可闻,袁满抬眸一看,直撞进郑衍叙的目光里——
郑衍叙就这么静静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装逼。
袁满笑笑:“我的表现够不够潇洒?”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俏皮些,以掩饰自己被回忆打得落花流水的事实。
“够。”郑衍叙没什么表情。
“够不够霸气侧漏?”
“够。”
“够不够女王范?”
“…”郑衍叙挑眉,“别再逼我撒谎。”
好吧,袁满闭嘴了。却也陡然失去了力气,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低头检视一下自己,她的手机竟还握在手里——
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早就开不了机了。
“我刚才还让宋林佳看她的手机以确定博晏没给她打电话,真是醉了。呵呵…呵呵…”袁满对郑衍叙说,满是自嘲。
郑衍叙撇撇嘴,显然不想再搭理她。
其实袁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博晏分手了,不正趁了她的意?她不该开心?毕竟她无数次在心里诅咒过博晏谈一个黄一个、谈两个黄一双。
然而事实却是,此刻的她,连笑都勉强。她很想当面问问博晏:“我以为你是遇见了不可错失的真爱,才选择放弃我们八年的感情。可你现在这么轻易就分了手了,不就是在告诉我,八年的感情,在你眼里就是个屁,还抵不过那一时的新鲜劲?”
袁满这么想着的时候,无意识的按下了开机键——
人生真是有太多的意料之外,袁满没有料到死机了一天的手机竟然在此刻毫无障碍地开了机。就像没料到博晏这么快就分手一样…
看着开机画面,袁满愣了一下,
紧随开机画面后跳出的,便是未接来电提醒。看着这则未接来电提醒,袁满二度愣住。
博晏真的打了电话给她…虽然只有一通。
他到底想干嘛?
袁满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博晏”二字从她脑海里多划过一次,她就多恶心一分。
四下张望了一轮,袁满终于找到一个无害的话题:“对了,你刚才说…你和向檬怎么了?”
“先把你自己那点破事处理清楚再说。”郑衍叙果断回绝。
“这有什么好处理的,如果博晏是因为我分手,那只能说明他贱骨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如果不是因为我分手,那就是他和宋林佳之间的问题,更不关我的事了。”
她说得倒是轻松,可脸色并不轻松。郑衍叙难得多看了她几眼——
“干嘛这么看着我?突然发现我美若天仙?”
郑衍叙可不接她的茬:“你是不是还放不下他?”
这就是他观察了她几轮后得出的结论?
袁满失笑。郑先生啊郑先生,果然情商为负…
当然了,如果他情商够高,怎么会看不出来如今她的邪念全都倾注在另一个人身上…
袁满的那抹笑容还未隐去,郑衍叙已先行一矮身,坐在了她身旁:“其实…我很早之前就见过你。”
“啊?”
“早在你还没发胖的时候。”
“啊??”
“当然,还有博晏。”
“啊???”
这…什么跟什么?袁老师表示,已完全跟不上这位郑先生的思路…
郑衍叙瞅了瞅她,仿佛要在她的五官里找到曾经的一点踪影,可惜遍寻不到,只能浅浅地叹口气。
袁满被他这声叹气深深地刺激到了,不甘地撇撇嘴:“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郑衍叙没回答她,但显然,在郑衍叙的记忆里,她给他留下的,也不是什么好印象——
“不得不说,你的出场方式永远这么特别。比如上一次你就是被烟灰缸砸出场的。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是直接从树上掉下来的。”
树上?掉下来?
袁满绞尽脑汁回想,她确实从树上掉下去过一次,只不过那次还是在…
16岁那年的暑假,也是袁满作为瘦子的最后一个夏天,因为大晚上翻墙出去和博晏去外面吃东西,不小心摔断了腿。袁妈为此怒不可遏,为了防止小胖子再来祸害自家女儿,袁妈特地安排袁满住进了袁爸当年工作的医院,为的就是看牢袁满。
可袁满哪儿宅得住?成天想着如何溜出去玩儿,她还记得自己当时住在二楼,窗外便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一入夜,树影就斜斜地映入窗内,她的病床上也因此树影婆娑。那个夏天,格外的闷热,她很想吃老冰棍儿,很想吃大脚板,很想喝可乐…之前成天跟着博晏吃吃喝喝,嘴都变馋了,在医院里,越是吃不到,越是惦记得夜不能寐,直到一天晚上,突然一颗石子飞来,砸响了病房的窗户。
她迅速挪到窗边,其实当时腿脚早已好利索了,可袁妈还是不让她出院,就怕小胖子又找她。可袁妈怕什么,就注定来什么,袁满推开窗子一瞧——
博晏竟然就跨坐在树杈上,兴奋地和她打招呼。
那是自她摔断了腿之后,和博晏的第一次见面。
博晏什么都来不及说,赶紧把背着的书包扔给她。
袁满险险接住,书包可沉了,打开一看,竟是一书包的零食——
“书包里有老冰棍,你快点吃,不然都化了。”
袁满果然找到了她最爱的老冰棍,竟然只化了一点。后来袁满才知道,当时的博晏为了不让冰棍融化,几乎是一路狂奔进了医院,跑了整整三公里,半刻都不敢停。
袁满当时吃着冰棍,却是脑子一热,叼着冰棍就攀出了窗外,顺着那半腰粗的树枝,去和另一头的博晏会合。
博晏都快吓傻了,连忙摆手让她回去。可她哪回得去?哪愿意回去?索性一鼓作气,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博晏面前。
最终,两个人面对面跨坐在树杈上,袁满是累得大喘气,博晏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才这么“噗嗤”一声,都笑了。
蚊虫的嗡鸣,夏夜的闷热,树影的婆娑,以及这个男孩紧张到僵硬的笑容,组成了袁满对那个暑假最美好的回忆。
可冲动的后果也紧随而来——
他们该怎么爬到树下去?
“你就顺着梯子往下…”博晏低头指一指树干上靠着的梯子,他方才就是靠这梯子爬到树上的,可此刻这么低头一指,才发现——
咦?梯子呢?
梯子竟不知被谁收走了!
“经常有小屁孩把医院里的梯子架这儿来掏树上鸟蛋,估计管理员看见了,就把梯子给挪走了。”她说得倒轻松,一点不担心。
不仅不担心,甚至摩拳擦掌了一会儿,这就要徒手爬下去。
博晏拉她回来,她还向他打包票:“放心,我这次绝不会再失手摔到自己的。”
结果…
袁满还真说到做到,没摔到自己,只在快要落地时脚滑了一下,但她也没摔到地上去,而只是摔到了——
一个胖子身上…
…
…
“好在你那时候瘦,不然我那天就已经被你压死了。”
今时今日,郑衍叙用这样一句话,为多年前的糟糕经历作了总结。
袁满眨巴眨巴眼睛,指指他,“你?”又指指自己,“我?”
郑衍叙一副“是的没错就是你别抵赖”的淡然样子:“那一整个夏天,我都在看你和博晏秀恩爱。不是他为了你爬树,就是你为了他跳树。不是他为了等你在住院部外头淋了几小时的雨,就是你为了和他讲电话,在公用电话亭里喂了半个晚上的蚊子。你们俩当时,就没想过我的感受?”
什么?他还恶人先告状???
“你个偷窥狂!”袁老师终于忍不住起身怒指,“竟敢这样偷窥还是纯洁少女的我???”
当然了,袁老师表面虽怒指,内心却忍不住小雀跃:莫非当年的她在他看来,美得不可方物?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还能认得出她来?
可真实的答案,往往也是残酷的——
“要不是因为你被烟灰缸砸进医院那次,我顺便调查了下你的父母,认出你父亲就是我当年的主治医生,我完全不会料到,你竟然…”
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但显然,他想说的是——
“完全不会料到,你竟然会胖成现在这副样子。”
这个答案,还真是…真让人受伤…
这边厢,袁满心碎满地,那边厢,郑先生自认绅士地略过了这半句话,只继续后话道:“更不会想到,我当年那么羡慕的你们,会是这样一个收场…”
第40章 【已替换掉重复内容】
偌大的足球场,葱葱郁郁的草地被高高矗立的高杆灯晕得通明,博晏身处其中,一八几的个头都显得那么渺小。
陪着他的,只有被四面的灯光投射在草地上的、他的影子。
博晏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怎么“分手”两个字,这么轻易地就说出了口?
宋林佳有什么不好?他们那一届的留学生里,就数她最漂亮,最聪明,最和他聊得来,带出去最有面子。
也是在遇到宋林佳之后,他才真正明白,他对袁满,是真的早就没有爱了。仅支撑着他和袁满走下去的,也不过是已经过去的、那八年的回忆。可回忆的余温怎敌得过现实的温暖?
于是渐渐的,袁满打来的越洋电话,他越来越不想接。即使是在视频里看见她的脸,他的脑子里也只剩一个疑问:她怎么又胖了…
他只是做了所有男人都会做的选择,或许有那么一丝愧疚,但真的已微不足道——
更多的是庆幸,庆幸他终于摆脱了袁满,摆脱了一个只会说“没关系啊不买房也可以结婚”“没关系啊我们一起挣钱养小孩”“没关系啊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扛”的女人。
终于告别了一个带不给他任何动力的女人,终于迎来了他想要的充满激情的生活。
一个与前任截然相反的宋林佳来到了他的生活,不正是他想要的吗?可为何,越来越疲惫?越来越压抑?
起初,喜欢她总能有自己的主张,可渐渐地,意见不合的次数越来越多,引发的争吵更是一次比一次激烈。
起初喜欢她身上的那种女生特有的小矫情,他或服软哄她,或强硬征服,都是乐趣所在。可渐渐地,他开始忙于工作,没有时间和经历去哄了,于是,又是没完没了的争吵,他不想吵,她说他在冷暴力,他吵,她说他得到手了就不珍惜…
是真的,他又犯了男人的通病,得到手就不珍惜了?
博晏不知道。
狠狠地一记远射,进球!同时他也失足跌坐在了地上,满头大汗。
烦恼真的能随着足球一道滚远?并没有…
直到一阵冰凉贴上了他的胳膊上。
有时候皮肤的记忆力甚至好过头脑,那是多久之前了?每次他遇到什么烦心事,都会来这儿踢球,每次他累得倒在球门前,都有一个人,会悄悄地走近,把冰镇的矿泉水贴上他的胳膊。
他被冻得一激灵的同时,回头必能看见一个大大的笑脸——
“哎…就知道你又跑这儿来踢球了…”
就这样,记忆和现实的界限短暂地混淆,此时此刻的博晏回过头去,几乎是下意识地:“袁满!”
回头。
愣住。
博晏眼前的,是宋林佳。
宋林佳估计也听出了吧,在他叫出这个名字并回头的那一刻,语气和眼神里,都是期待的——即便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宋林佳拿着矿泉水,手心再冷,也冷不过她此刻的心。
那么急切地找来,汗流得妆都花了,自己男朋友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宋林佳想要冷笑,笑不出。
博晏连忙站了起来,眼神是慌乱地,刻意掩盖什么的——或许连他自己都吓到了,为什么会喊出袁满的名字…
“你怎么来了?”
回答他的,是宋林佳扇来的巴掌声。
巴掌声在夜空中幽幽地回荡。
同样一片星空下,郑衍叙的回忆还在继续——
“不过说到底,我应该谢谢你和博晏,是当年的你们让我看到了希望——胖没什么大不了,一样可以过得这么开心,一样可以有人爱。如果不是因为我突然领悟到这一点,我的厌食症应该一直都好不了,估计现在已经死了。”
郑先生破天荒如此真挚地剖析他的过去,习惯了他冷眼冷语的袁满还真有些不适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我岂不是你的救命恩人?”
郑衍叙看看她,无奈扶额:哎…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从他那无奈扶额的动作,就猜到他又在鄙视她了,袁满无谓地撇撇嘴,却是突然一怔:“等等,你突然跟我说这些干嘛?”
“…”袁老师终于问到了关键所在。
“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他,就去找他吧。”
袁满“噌”地就瞪直了双眼。
这什么鬼理论?
“不!我袁满绝不吃回头草!我曾经付出了那么多,是他不懂得珍惜,践踏了我的付出,是他活该!”
郑衍叙眉心微微一挫。
这是他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她这样。跟点燃的炮仗似的,一下就炸了。
诚然,他有过交集的女人并不多,他还以为所有女人都像向檬那样,遭遇情伤,总是那样的举棋不定,就如向檬,他前些日子听得最多的,就是向檬说:“我该怎么办?我想去找他。可是我不能…”
“我好想原谅他,可是我不能…”
可此时此刻,他所面对的袁满,竟这么硬气,这么干脆,郑衍叙倒是诧异了。
“为什么?”
“我这人就这样,爱的时候就全心全意,付出我所能付出的,所有人当我是白痴,当我是冤大头都无所谓。但一旦结束了,我就不会回头,所有人都觉得可惜,那又怎么样呢?我要向前看,是朋友的话就别总喊我回头行吗?”
郑衍叙思索良久,终是失笑着点点头。几乎是喟叹道:“如果向檬也能和你一样这么想,该多好。”
狂飙了这么一大通,袁满倒也舒坦了,低头瞅瞅郑衍叙,他还坐在台阶上,微微垂着眼眸,像个大写的“郁闷”。
袁满叹口气,坐回了台阶上:“怎么这么说?”
郑衍叙没回答,只勾起一记三分苦涩七分无奈的笑容。
得!这郑先生又开始卖关子了,从他嘴里套个话咋这么难?袁满只能强压下急脾气,循循善诱道:“你不是说你见到丹尼尔张了?怎么?向檬打算跟他和好了?”
“那倒没有。”
“向檬不是突然约我吃中饭吗?我赶到的时候,丹尼尔也在。”
“他竟然竟然追到北京来了?”
郑衍叙点头。
郑先生再度以沉默示人,袁老师估摸着自己再这么循循善诱下去,天都亮了估计都套不出什么有效讯息,索性充分发挥起自己的想象力。
向檬,丹尼尔,郑衍叙…在一间餐厅里,能发生什么惊心动魄的事不成?再结合一下郑衍叙此刻低落的情绪——
“该不会是向檬谎称你是她新男友,想逼退丹尼尔吧?”
郑衍叙眉一扬,分明在说:这你都猜得到?
袁老师嘴一歪,分明在回:拜托,向檬这一新时代女性,竟然还在用这么老掉牙的招数?
“然后呢?丹尼尔就这么被逼退了?”
虽然情节老掉牙,但依旧够吸引人,袁老师急得又站了起来,郑衍叙头都没抬,直接伸手把她拉坐回去——
这女人怎么就不能安静着坐一会儿?非得在他眼前手舞足蹈,晃来晃去…
“不知道,他没表态,只约我们周末参加他的回国趴。”
袁老师掐指一算,这丹尼尔,道行颇深啊…
“没事儿,我帮你拟定作战计划,”袁老师拍着胸脯打包票,“保你到时候打败情敌,赢得美…”
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不用了。”
“为什么?”
郑衍叙没回答她,只径自起身,就这么站在袁满身前,背对着袁满:“早点睡吧。”
头也不回地说完,就这么手插裤袋,走…了…
郑先生还真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袁满坐在原处,实在是…无语。
周末就这样悄然而至。
一辆黑色轿车就这么驶进了密云的别墅区,很快,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外,带白手套的司机下车为后座拉开车门,紧随其后,后座上踏下来一双精美的高跟鞋。
紧随高跟鞋其后的,则是一双锃亮的男式皮鞋。
顺着皮鞋一路往上,可见熨得笔挺的西裤,再往上,浆得笔挺的衬衣领口上别着两枚晃眼的领针,衬得那一双略显狭长的眼眸熠熠生辉——
正是撇下了狗头军师、独自行动的郑衍叙。
郑衍叙旁边这位,自然是打扮得美艳不可方物、只为反客为主而来的向檬。
二人走进别墅大门。
向檬担忧地低头看看自己:“我这样穿会不会太隆重?”
郑衍叙却只是笑笑:“够漂亮就行。”
向檬看看郑衍叙眼里倒映出的自己,这才放心,挽着郑衍叙,上战场。
可她进了别墅,却没有看见丹尼尔,反而看见了——
她在国外时的朋友???
向檬还未走进大厅,已是一愣。
丹尼尔把她在国外的朋友都请回来,这阵仗之大,令人不得不心生忌惮。
但显然,这一屋子的人,对郑衍叙来说都是陌生人,他只感受到向檬搭在他臂弯里的手一僵,不由问:“怎么了?”
向檬有些勉强地笑笑:“我看见了几个朋友,先去打个招呼。”
郑衍叙点点头,目送向檬离开后,这才转身寻找自己的栖身之所。可当他正准备拿起长餐桌上的酒杯时,余光无意一瞥,便是生生一定。
不远处的服务生,一直在偷瞄他。
郑衍叙当即一记眼刀扫去,那服务生竟吓得直接低下了头。
袁满站在吧台后,拼尽全力低着脑袋,心里直打鼓,“他好像发现我了!”
她对着蓝牙,语气紧绷如弦。
蓝牙耳机另一头的高登却是满腔的不可置信:“不可能啊,在场几十号人呢,他一眼就能从人群中锁定你?”
虽然高登这么笃定,但袁满依旧不敢怠慢,浑身僵硬着、稍稍抬眸瞄一眼郑衍叙的方向——
只见郑衍叙已淡然地收回了目光,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看来刚才郑衍叙确实只是无意识的瞥了眼她这边,袁满这才松了口气。
但此地已不宜久留,袁满决定立即动身,找个人更多的地方躲着。
可她刚一扭头,就被一抹突然从斜刺里走来的身影,牢牢拦在了原地。
袁满本能地抬头一看——
郑衍叙一脸冷然地站在她面前,左边眉梢一扬。
无需赘言,袁满已明白他这是在用那灵活生动的眉毛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袁满咽了口唾沫,得!豁出去了——
袁老师挽起一脸明媚,对着面前这张哈士奇脸热情地打起了招呼,“hi!drink?la?”
见这女人还真当不认识他了?可惜演技太差。郑衍叙脸一沉:“袁老师,你当我瞎?你换身衣服我就认不出你了?”
袁满笑笑,,一副虚心接受,屡教不改的模样——
“我们既然收了客户的钱,当然就要为客户尽职尽责啦!”还如此之大言不惭。
郑衍叙也不和她多费口舌了,伸手就要被她拽走,不料这时竟被另一客人搅了局——
“你好,我要杯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