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袁满努力克制着不再回头去看那吸烟区,只对着郑衍叙,用力地点点头。
眼见袁满直接走向电梯间,郑衍叙叫住她:“你不回去跟你的老同学们道个别?”
“不了。”她明明是笑着说的,却令郑衍叙看着她的眸光,又不由一紧。
一个一直被认为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人,突然地深不可测起来,古怪,实在太古怪了…
但其实袁满的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今晚受到的屈辱,就让它永远留在这扇门后吧。
看清了人心,已经是她今天最大的收获。

回程的车中,袁满忍不住问:“我是不是真的太胖了?”
郑衍叙瞅她一眼。
或许因为她脸上的沉静太过反常,连一向没好话的郑先生都不由得深思熟虑过再开口:“汉字中,表达人体器官的字,大多用‘月’字旁,比如肝、脾、肺;所以,胖,是正常的。而表达不健康的字,大多用病字旁,比如病、痨、癌;所以,瘦…你懂的。”
袁满笑笑。
郑衍叙的回答虽然很精彩,她笑却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突然想到,自己之前也问过博晏同样的问题,当时的博晏告诉她,胖一点才好,他才不喜欢骨瘦如柴的女人。
事实却是,他甩了她,因为那个几乎瘦成杆儿的宋林佳。只在她的世界里只留下一句,讽刺至极的呵呵…
所以…
郑衍叙的话,听听就好。即便郑衍叙是个很有腔调的人,是个不会和博晏一样说一套做一套的人。
当时的她没有冲进吸烟区开撕,因为那样压根毫无意义,看热闹的人还会那样看热闹,鄙夷她的人只会更鄙夷她——她想要用另一种方式复仇,前所未有地想…
袁满扭头看向车窗外的天空。
夜色醉人。


第 25 章


高登回到家,不请自来的闯入者已大喇喇地坐在了沙发上。对此,高登他早已习以为常,眼皮都没动一下。却在看见沙发前空荡荡的茶几时,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
更令高登惊讶的,是此时此刻的闯入者竟然在啃着一截黄瓜。
高登诧异得声音都发抖:“老袁,你你你…你病啦?”
“没啊。”啃着这没滋没味的黄瓜,她的脸色确实不会太好,但顶多是脸臭而已,不至于显得病态吧?“干嘛这么问?”
“你哪次来我这儿,不是恨不得把我家周围方圆一公里内的外卖全都搬来的节奏?”
袁满恨恨地咬着黄瓜,企图幻想出一丝丝肉的滋味,但均以失败告终,自然没好气:“我要减肥。”
这话高登听了太多遍,基本当笑话听了,高登呵呵一笑作为回答,压根就不愿接这茬,“你突然来找我干嘛?”
“想你了呗,小登登。”
“停停停!打住!”高登一脸惊恐。老袁这是吃黄瓜吃傻了吧,说话竟变得如此肉麻。
袁满想了想,还是忌惮着没直切主题,而是继续地顾左右而言他:“你跟陈程怎么样了?”
一提这个名字,高登就表情凝固。好半晌才解冻:“就那样呗。”
高登这人吧,自从那方面开窍以后,就一直是表面毫无公害,交过的女友其实不计其数,但他却一直声称自己的“处”还在——每一次新的爱情来临,都是崭新的一个他,自然每一次都是“第一次”。这倒也不是高登自夸,实际上,连袁满都不知道高登究竟有何种魔力,就算是炮`友,最后也都心甘情愿和他当朋友。以至于高登这些年虽交往过的女朋友无数,风评却一直不错。分手后从不手撕前任,也从不被前任手撕。用高登自己的原话说,他要一直保持着“第一次”般的赤子之心,给更多女性同胞送去爱与温暖。
这也是上次在他家翻到那件女士内衣时,袁满大呼他被破`处的原因…
袁满曾经分析过,高登之所以谈了那么多次恋爱都能全身而退,法则只有一个——他从不交麻烦的女友。都是合则来,不合则散,简直可以堪称是现代社会的爱情楷模。
“没打算交往?”袁满试探着问。
高登摇头。
“那就是单纯的419了?”
高登又摇头。
这回袁满是真的不懂了。
高登深深地看了袁满一眼,多少有些难以启齿,但又不吐不快:“她把我嫖了。”
“…”袁满的五官已自行组合成了一个“囧”字。
“那天…我醒来的时候,”高登一脸的哭笑不得,“她给我留了2000块,人却早就不见了。”
酷炫!
女性楷模!
时尚时尚最时尚!
瞬间,袁满对这位陈小姐的崇拜有如滔滔江海泛滥而来,几乎淹没掉了她来找高登的真正目的。
见状,高登又是无力摇头,又是无奈抚额:“你这幸灾乐祸的表情也太明显了吧。”
袁满赶紧揉揉脸,清醒清醒,这才让自己的思绪回到正途。可这时候,又忍不住支吾起来:“我…其实这次来找你呢,是想你帮我分析分析…呃…这么说吧,我现在的多巴胺分泌有点紊乱…”
高登可不明白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说人话。”
袁满被这么一噎,顿时卡了壳,又欲言又止地看了高登一番,终于咬了咬牙,不再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机会,噼里啪啦一阵不带标点符号的狂飙起来,“我上周末同学聚会带着郑衍叙一起去的中间发生了一些意外些之后…”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袁老师不负众望的,话到最后又支吾了起来,“他就…我就…”
高登的好奇心就这样被狠吊在了半空中,那叫一个抓心挠肝,地就差抓住袁满的双肩、以马景涛式的咆哮口吻怒骂:别废话!说重点!
无奈袁老师犯了怂,嘴巴怎么也撬不开了。高登只能强压下心里的马景涛,用最后一丝耐心问:“他把你睡了?”
袁满摇头。
“你把他睡了?”
袁满还是摇头。
“他把博晏睡了?”
“怎么可能!”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嘛???”高登已被逼疯。
袁满这才慢悠悠地,迟疑地,把话说全乎了:“他抱了我一下。”
高登的眼里顿时飘过一丝惊诧,声音都不禁紧绷起来:“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高登嘴一抽,脸定格。
袁满满心满眼地等着高登的回应,却见高登跟忘了上发条的胡桃夹子似的,彻底蔫儿了——自己不卖关子、开始说人话了,怎么他反而听不懂了?
就在袁满在高登涣散的眼前晃手晃了第三轮,高登才猛地揪住袁满的双肩,任由心中那咆哮的马景涛将自己统领:“你活回17世纪了是不是?一个拥抱而已,你至于吗你?”
袁满琢磨了半天,只说:“你不懂…”
高登自行理解了一番。他之前也听袁满说起过她这段时间经历的一些事,显然,他觉得自己这位好友是着了魔怔了,不得不救:“你呀,就是分手后的创伤后遗症,每一次你被博晏捅刀的时候,郑衍叙都恰好在你身边,你就觉得他是你的救世主了。其实人家没准只是路过而已呢…”
“…”
“你就别当真了。郑衍叙是什么人?你搞得定吗?”
这个问题完全不需要过脑子,袁满已在本能驱使下摇头。
高登两手一摊:“那不就得了?”
眼见高登如此笃定地下好了结论,袁满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沉默了。显然她这次来找高登做自己的心灵导师,是个错误的决定。
“待会儿咱找家好吃的餐厅,吃饱了你就不会再瞎想了。”以高登对袁满的了解,她此刻这般胡思乱想,多半是因为胃空了,原本用来消化胃里食物的血液全都上涌到脑子里去了。
吃饱了,估计就安生了…
不料如今的袁满竟好不受诱惑,坚定地摇头:“不。我要减肥。”
“…”
“我走了…”
袁满说着,竟真的起身朝玄关走去。
“你该不会要去找郑衍叙吧?”现在一提郑衍叙这三个字,高登就莫名的忧愁。
有一个痴心难改的陈程已经够了,老袁,醒醒吧…
“他今天破天荒给自己放假一天,也给我放假一天。”显然袁满已被一股邪恶势力蒙蔽了双耳,完全接收不到他的担忧,“我报了个瑜伽班。上课去了。”
公寓大门“砰”地一声在高登面前关上。
老袁疯了…
疯了疯了疯了…
为了拯救疯了的老袁,他得赶紧催促大学生团队们的脚步,APP早一步上马,老袁就能早一步远离那姓郑的。

袁老师正满怀信心地在瑜伽班里挥洒汗水时,高登的电话一直不停地打来。
估计是想再劝她一劝,让她迷途知返吧…
这迷途确实险象环生,这迷途名叫“郑衍叙”。可是就算如高登所说,她以为他是救世主、但他没准只是不小心路过,但她想要减肥,也并不是完全因为他。
袁满把电话掐了,继续累死累活起来。
直到第一节课结束,袁满看手机,着实吓了一跳。
172个未接来电?
袁满这才懒洋洋地回个电话。
一接起,袁满已主动讨饶了:“放心,我会控制住我的多巴胺分泌的…”
电话那端的空气却仿佛凝结了一般,连高登的声音都透着冰锥一般的僵硬:“你赶紧上微博!”
“啊?”
“赶紧的!”
袁满只得一边打开扩音,一边点开微博。
和高登的通话还在继续,微博页面也开始打开、缓冲,“到底怎么…”
最后一个“了”字就这么生生被袁满吞了——
虽然她的微博常常上热门,回复量也惊人,但一天时间而已,转发量评论量破了六位数,袁满还是本能地一个激灵,直接从休息椅上腾地站了起来。
她的大部分@都来自同一个帖子——
《扒皮所谓的网络大V们》
帖子里第一个扒的,便是“袁老师今天不加班”。
袁满看见自己的名字被加粗、放大赫然放在帖子第一位,手本能地一抖,就这么无意地把页面往下一划,继而映入眼帘的,便是她的照片——
她从未公布的照片。
评论里的字眼,那么刺眼——
“原来她跟BO早就分手了,那还出书秀恩爱挣钱?不要碧莲!”
“好丑…”
“其实就是一汉子婊,还意淫自己是恋爱专家,呵呵哒…”
不过一天没刷微博而已,世界已截然不同…

第 26 章


“老袁?老袁?”
开了扩音的手机里,高登一直在叫她名字,瑜伽教室里的人纷纷因这满是担忧的声音而侧目看向角落的休息椅,已成为众人焦点的袁满却浑然不觉,几乎是以一种失聪的状态呆立在休息椅旁。
原来她跟BO早就分手了,那还出书秀恩爱挣钱?不要碧莲…
好丑…
其实就是一汉子婊,还意淫自己是恋爱专家,呵呵哒…
袁满的脑子似乎成了一个容量惊人的数据库,那些她几乎只是瞄了一眼的评论,在这个数据库里交织、缠绕,最终拧成一股绳,将她的喉咙紧勒。
不能呼吸…
电话那头的高登始终没有得到她的回音,急得声音几乎都从牙齿缝里挤出:“老袁!!!”
袁满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退出微博时手都是僵硬的。她怕自己现在连声音都是发抖的,于事无补地咽着口水:“我该…怎、怎么办?”
连一向最有主意的她都慌乱无措了,一向只负责执行力这块的高登脑子哪能转的比她还快?思来想去,终究只是说:“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寂静如死的酒店套房。
中央空调持续运转,房间里冷空气流窜。
袁满窝坐在床角,已经低着头,半个小时没挪动过了。手贱是种病?无药可治,越是知道不能去看,却越想去看,袁满就这样拿着早已发烫的手机,一条一条地刷新着评论,眼睁睁看着自己是如何被舆论淹没的。
突然之间很想笑。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胖吗?她在网上分享的是思想,又不是颜值。
袁满正这么哭不出也笑不出,刚刷新出的评论里就有人为此吵了起来:“人家胖怎么了?又没吃你家米!一个个闲得蛋疼,管这么宽…”
可为她声援的话,顷刻间就淹没在了一连串的反击里:“哟!圣母婊来了!快来围观圣母。”
“我们骂她又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她明明已经分手了,还拉着BO君炒作,还出书!这是在消费我们对她的信任。我们诟病的是她的诚信问题!”
“对啊,不炒作会死星人!我刚在网上订了她的书,不知道还能不能退钱。”
她的手机“嗡”地又震动了下,是高登发来的微信,但袁满没有点开查看。她没有去找高登,也不想让高登找到自己——真的很怕自己见到高登的那一刻,会忍不住迁怒于他。
可她越是不回微信,高登的来信就越多越急:“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你那本书现在正在预售,你现在也不会被攻击的这么惨…”
“…”
“你揍我一顿吧,怎样都好,但你别玩消失成吗?你不愿接那个出版社的约稿,我还私自替你接了。我知道你不想消费前男友,但我当时想着…想着他既然都这么对不起你了,你利用他赚点稿酬又怎样?结果没想到…”
“…”
“老袁,你倒是吱个声啊!就吱一声!”
其实袁满心里很清楚,她之前确实拒绝过出版社的约稿,但当高登善做主张收下了出版社的合同之后,把合同送到她面前,根本没有逼着她签,是她自己犹豫了很久之后,主动签的。
归根到底,还是怪她自己…
她终于肯退出微博,准备关机的这短短时间里,高登的微信又来了,袁满一时不查瞄到了一眼——
“老袁,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袁满没法回答,因为手机下一秒已自行关机。
看着黑下去的屏幕里折射出的自己的脸,无奈,懊悔,从眼头到眼尾都透着衰气。高登怕她想不开做傻事?自杀那么疼,她可不敢…
她现在只是很想…
很想…
很想大吃一顿。
点个全家桶,吃完心情还不好的话,就再点个小龙虾十三吃,吃完还不好,就再去撸个串——这方式屡试不爽,她连跟博晏分手的那段时间都是靠这招安然度过的。
可当袁满的脑中冒出一串早已铭记于心的外卖电话时,就被另一波此起彼伏的影像狠狠打压了——
是博晏的脸。
是同学聚会上老同学们的脸。
最终,定格成郑衍叙的脸。
袁满试着扯扯嘴角,终于成功笑了出来。她答应过自己要减肥的,不想再对自己…食言而肥。

科信大楼。
手机研发中心里,正紧罗密布地忙碌着。APM的手机业务并入后,科信首先将原APM手机里搭载的系统转卖给了别的科技公司,科信将不再参与原有系统的开发和技术支持,转而与安卓合作——这也是如今的大势所趋。科信的手机业务上了正轨之后,将与科信原有的移动终端产品一道,组成最坚不可摧的产业链。
但这个过程实在艰巨,光是新手机的外观设计,之前就已经否定了三稿,博晏已经三天没合眼,天天泡在研发中心里,此刻开着会,听着研发中心的老大转述CEO的意见,几乎要打瞌睡。
“郑总对我们的进展特别失望。外观是很重要的一环,结果我们拿出去的设计完全上不了台面。收购APM的手机业务,不是为了延续APM的老一套!”
老大无奈地把手中的废稿一甩,底下一个个都胆寒地把脑袋垂得更低,生怕被点名批评。
但噩耗依旧强势袭来——
“今天加班。”
老大此话一出,底下一个个,强忍哀嚎的强忍哀嚎,垂头丧气的垂头丧气,老大扫视这一片遍野横尸,也挺无奈:“你一个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郑总今天原本要来我们这儿的,结果有事耽搁了,得晚上才有时间。让老板看到你们熬夜的黑眼圈,你们的饭碗才捧得住…散会。”
会是散了,各人的忧虑却是死活散不开,此刻已临近傍晚下班时间,所有人才吃上午饭。看着自己办公桌上这份早就冷掉的快餐,连吃了三天这玩意儿的博晏自然味如嚼蜡,一口都没尝就直接把餐盒扔进了垃圾桶,去茶水间倒水。
边走着边给宋林佳打电话,工作忙到连女朋友都顾不上了,只能勉强顾着想想,今晚的既定约会又要爽约,女朋友会给他什么脸色。
电话还没通,博晏人已走到了茶水间外。临近下班时间,三两个做行政的正在茶水间里聊得欢心。博晏站在门口听了两句,只能叹这帮女人太悠闲,下班准点走人,一月买俩小包,没有上进心,不会累成狗。连聊天的内容都是完全和生活不沾边的明星八卦——
那谁又做小三了。
那谁地下恋又被扒了。
那谁被黑了…
半只脚都已踏进茶水间的博晏又把脚收了回来,调头往回走。
却刚走半步,又生生一顿——
“哦?是吗?我原来也粉过‘袁老师今天不加班’,有一次她给咱们对手企业打广告,我就说她至于这么缺钱吗、拿钱发广告、吃相太难看什么的,结果还被她粉丝给喷了。怎么才取关没多久,丫就被黑这么惨了?”
“网上扒的可详细了,什么死胖子还装女神啦,秀恩爱博眼球啦,早分手了还出书圈钱啦…”
博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办公桌上的,明明已经回到了一片安静的办公区,脑子里却全是茶水间里那帮女人嘈杂的声音。
终究是没忍住,点开了那个他早已取关的微博。
他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直到被手机铃声打断。
博晏看一眼来电显示,犹豫着犹豫着,还是接听了。
电话那头宋林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动听:“你刚给我打电话了?”
“…”
“…”
“是你干的?”博晏觉得声音都已经不像自己,紧绷,带着轻微的嘶哑。
那边的宋林佳完全一头雾水:“什么?”
“她被爆到网上的照片是我电脑里删除的。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
“…”
终于,宋林佳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博晏失望之下忍不住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宋林佳几乎是带着哭意,又倔强地忍住那般,颤抖地吼了起来:“就是我爆料的怎么了!她把我的男朋友写进书里,让全世界都以为我的男朋友还和她恩爱着,我忍得了嘛我!你怎么不替我想想?”
“…”
“…”

不知不觉间,夜已深。
这个周五的夜晚,照旧热空气与雾霾交织,照旧哪哪都堵车,照旧有人全身而退,有人体无完肤。
袁满也没具体去数自己在酒店的床上到底翻滚了多少遍,终于忍无可忍,劈手拿过手机,重新开机。
坐以待毙可不行,她得找公关团队帮自己洗白!
手机一恢复信号,袁满就连忙查看通讯录——高考查分都没那么急。可还没能翻出一个救世主的号码,就有无数通未接来电和短信提醒冒出,乱了她的阵脚。被这么狂轰滥炸了一番,应接不暇的袁满错手就点开了被挤爆的短信信箱,放眼一扫基本全是高登发来的,只有最后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其实…也不算是陌生号码。
不仅不陌生,还分外刺眼、分外熟悉——
是她之前删掉的、前男友的电话。
再看一遍,心便是一凉。那串手机尾数,她是怎么记都不会记错的——博晏回国前,她为他精心挑选的手机号码。尾数就是他俩的生日组合…
短信内容很简单:“你在哪?”
袁满拿着手机,一时之间,什么救世主,什么洗白,什么公关团队…全都飘到了耳后,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找她干嘛?爆料之后,找她忏悔来了?
这个念头钻进袁满脑中的同时,套房门外竟响起了门铃声。
袁满手一抖,手机就落在了床上。
不会这么邪门吧…
袁满犹豫了很久,门铃声却也只响了那么一声,便彻底安静下去,看似不强求,实则安静的威吓力比门铃狂轰滥炸还威猛百倍。因为安静,反而更令人心惊。
袁满亦步亦趋地来到了门后,透过猫眼向外望。
不是博晏。
袁满却来不及松口气。
这比博晏出现在她面前更邪门,更令人咋舌——
她透过猫眼看到的,是郑衍叙。


第27章

偶像剧的女主待遇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掉到自己头上,袁满简直受宠若惊。
正准备开门,瞄到门后的穿衣镜的自己——在床上翻滚太久,发型凌乱度神似金毛狮王谢逊,手机盯太久,内眼角还挂着不明物体。袁满赶紧理一理头发,揉一揉眼角,这才大大方方开门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