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馆不得不暂时闭馆,策展的工作群里发来这些消息时,辛晚成正在家里收拾行李,她已经买了票,准备提前回老家过春节。她今晚上约了向衍吃饭。向衍之前约了她好几次,她都推了,欠他的这顿饭,正好今晚补上。
可艺术馆的事一闹,辛晚成哪还顾得上这些,当即放下刚叠好的牛仔裤,点开转载到群里的视频,视频底下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面对不要脸的人,就该这么做,解气。”
辛晚成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再看群里,所有人都气得跳脚,唯独叶南平没有吱声。
难不成他当年因为一张叙利亚的难民照,已经被骂出经验了?不然谁能做到这么淡定?
辛晚成就做不到,她在群里私敲了展馆运营,问他那些照片要如何处置。
运营回复她:还能怎么办?只能扔了。
那些照片里可也有她的心血,辛晚成不甘心,裹上外套出门,直奔艺术馆。
到艺术馆时,天已擦黑。
大门紧闭,辛晚成趴在玻璃门上,冲里望了一眼,里头空无一人。
运营给了她门禁密码,她输密码开门,走过空落落的前台,来到展厅,开灯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幕牵住了她的脚步。
那帮正义人士就是这么践踏别人的心血的?
这不仅仅是In studio和许安宁的团队心血,从选片,租场地,策展,美工,布景到宣传,所有人的心血,如今却只剩一堆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幕布,被泼了墨的墙,被砸坏的相框,以及破损的照片。
章毅的那组人像照是被破坏最严重的,清洁工暂时把它们扫到了角落。辛晚成蹲在这堆照片前,慢慢拾起一张。因为相纸的折痕,照片中,章毅的大雪初霁般的笑容都被扭曲了。
辛晚成试图把相纸展平,可越是用力,相纸越是扭曲。
辛晚成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逗笑章毅,抓拍下这个瞬间的。
她试图把相纸上的墨迹擦掉,也是越擦越脏。
眼前一热,就这么被气哭了。
这比伤心哭了还难受,辛晚成一屁股坐在地上,咬碎了牙齿都忍不住。
身后响起脚步声。
脚步声的主人应该是看见她了,在辛晚成倒吸鼻涕的时候,停下。
辛晚成狠狠抹一把脸,还是气得不行:“你们都不知道把场馆打扫干净了再走吗!”
这一地的狼藉,一地被践踏的心血,辛晚成刚吸回去的鼻涕又流了下来。
她一摸包,没有纸巾,鼻涕都快流到嘴里,辛晚成气得把包也摔了。
正摔到一双白鞋前。
白鞋的主人在辛晚成身侧蹲下。
递过来一包纸巾。
辛晚成这才抬头看对方。
不是场馆的工作人员。
一地狼藉之中,坐着一个狼藉的她,眼泪鼻涕都挂在脸上,看着叶南平。
“叶老师……”
“擦擦鼻涕。”
辛晚成顿了三秒,接过纸巾,把鼻涕擦了。
“他们太过分了!”辛晚成终于有个人可以告状,不那么气了。
他却没有指责任何人,只告诉她:“你要习惯,这个世界,不会温柔对待任何人。”
说完,也抽了张纸巾出来,帮她擦脸上蹭到的墨水。
辛晚成看着他的手,看着他没有情绪的脸,他说,这个世界不会温柔对待任何人,他却那么温柔地,对待她。
……
辛晚成站了起来,还是不甘心:“那我们就这样任他们胡作非为?”
她可不信什么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的鬼话。可叶南平那么平静,辛晚成真怕他不当一回事。然而在她双目直勾勾的锁定下,他一笑:“谁说我打算放过他们?”
“……”
“我来这儿,是等律师一会儿过来,调监控取证。”叶南平扭头,示意了一下各个角落的监控,“他们来这儿破坏他人财产,不要以为打着正义的旗号,我就拿他们没办法。要告一样告。”
这答案确实解气,可辛晚成想了想,先怂了:“那你不怕网友又因为这事骂你?”
他敛了笑:“你觉得我在乎吗?”
……
律师一会儿赶到,取证,报警,一样没落下,辛晚成帮不上忙,先撤了,抱着一堆破损的照片回了家。
in studio被黑得工作都停了,她也必须得做点事。
章母一直不让他们接触章毅,可章毅一直不露面,这个事情就没完。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章毅。
辛晚成大晚上抱着一堆残破的相纸回了家,闫佳出了房门吓一跳:“你这是上哪儿捡垃圾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参展的摄影作品,我得留个纪念。”
辛晚成带回家的是章毅的这组人像,底片已经被章母销毁了,摄影展上的这些照片成了绝版,即便破损成这样,辛晚成也没舍得把它们扔进垃圾桶。
但她现在暂时顾不上修复照片,一回家,连卧室门都没进,就抱着电脑、盘腿坐在沙发上,把章母这段时间受访的视频都找了出来。
其中有几个视频的背景一看就是在医院,辛晚成想着,把那家医院找出来,应该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章毅。
闫佳凑过来帮忙,辛晚成让她别给自己添乱,闫佳却胸有成竹:“交给我。我抓男朋友偷腥,可是福尔摩斯的级别。”
辛晚成这才半信半疑地把她从视频上抠下来的医院图发给了闫佳。
闫佳直接把医院图群发给所有所在地在北京的微信好友,不仅自己转发,还发动朋友们转发。
正等着答案,辛晚成手机响了。辛晚成一只手还在反复划拉章母的受访视频,另一只手摸过手机。
是向衍发来的微信:你人呢?
辛晚成一惊。
这才想起来,今晚约了向衍吃饭。
……
辛晚成一咬牙,奢侈了一回,直接打车去了蓝色港湾。幸好他俩约的餐厅还在等位,她到的时候,前头还有五桌。
向衍坐在店外的塑料凳上,拿着排号单,辛晚成小跑过去,他抬头见到她,直接起身,把塑料凳让给她,嘴上却没饶她:“您可真忙,我都提前一周预约您了,吃饭这事你还能忘得一干二净。”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水逆,倒霉得要死。”他让出来的凳子,辛晚成没坐,直接把他摁坐回去,“这顿我请,赔罪行了吧?”
“你请啊?”向衍摸摸下巴,突然又站了起来,“那去隔壁牛排家吃。蓝蛙比较贵。”
“可别可别!”辛晚成连忙又把他摁了回去。
为了打消他吃贵的念头,辛晚成讨好:“我去给你买杯喝的。想喝什么?”
周末,哪哪都排队,辛晚成好不容易买了两杯奶茶从负一楼回来,摸出手机看了看,向衍还没给她打电话,看来还在等位。
她刚来到餐厅门外五米处,手机就响了。
还以为是向衍终于等到位子了,掏出手机一看,却是闫佳的来电。
辛晚成赶紧接通。
闫佳还真的找出了章母受访的背景是哪家医院——
阜立第一附属。
辛晚成没想到闫佳的朋友圈这么管用,忍着兴奋,赶紧追问:“是不是章毅在哪个病房,也能查到?”
“这个嘛……”闫佳顿了顿,“我可以试试,但应该没那么快。”
辛晚成激动得双手扶着手机:“社交女王,拜托拜托!”
在她和闫佳通话的工夫里,向衍那边终于等到了位子,给辛晚成打电话让她赶紧回来,电话却提示占线。
服务生已经准备领向衍进餐厅,向衍起身同时四下一张望,正好瞧见五米开外的辛晚成。
向衍当即起身冲辛晚成招手。
姑娘正双手扶着手机,不知正开心些什么,压根没注意到他。
向衍不得不让领路的服务生等一等,自己先去拉辛晚成。
他走到辛晚成面前时,辛晚成刚挂电话,眼里的兴奋劲儿还没消。
向衍拉她:“赶紧的,轮到我们了。”
话音刚落,辛晚成就跳了起来,给了他一个很突然的拥抱。嘴上还念念有词:“太棒了!太棒了!”
虽然这个拥抱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辛晚成半秒后就撒开了手,直接朝餐厅走去,向衍却生生愣在了原地,半天没动。
只是等到了位子而已,她至于……这么开心?
……
三天后,闫佳把章毅的病房号发给了辛晚成。
不枉辛晚成为了多留几天,回老家的高铁票都改签了。
章毅住院的近况,闫佳也替她打听到了。章毅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医院的医护人员都有所耳闻,章母又强势,很快就在住院部出了名,护士们轮班时碰到章母,都格外小心翼翼。
章毅洗完胃之后没什么大碍,已经可以出院,腾床位给别的病人,但章母死活不依,必须留章毅住院观察,也不允许任何人探望章毅,听说章毅的女朋友上回来医院,都被章母赶走了。
辛晚成把章毅的房号转给叶南平,叶南平没回,辛晚成等不及,自己先行动了。
可惜她还没进病房,就被章母拦下。
章母和她在摄影棚有过一面之缘,当即认出她来,辛晚成吃了闭门羹,倒没走,反正她现在有的是时间,在住院部守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等到章母去食堂打饭,她赶紧进了病房。
是两人间的病房,但另一张床上没有人,辛晚成见章毅正睡着,有些急切,怕一会儿章母回来,便作势咳了一声。
没成想这一生咳嗽就把章毅唤醒了。
章毅睁开眼,看见她,愣了一下:“早上在门口被我妈骂的人,是你?”
辛晚成也颇为讶异。原来早上她被章母骂得那么难听,他都听见了,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替我妈向你道歉,她脾气就那样。”章毅比他妈懂事多了。
辛晚成下午其实是带着果篮来的,可惜被章母一通骂,果篮也被章母扔了,如今只能空手。
刚才辛晚成进门时,章毅其实是在装睡,他是被她妈缴了手机,什么也干不了,又不想听她妈骂人,只能两眼一闭图清静。
辛晚成没时间多寒暄,趁章母回来前,想赶紧把事了了,便直接进了正题:“你看了网上的新闻么?”
“没有。我的手机,电脑,都被我妈缴了。”
原来章母所谓替儿子发声,并没有征询过儿子的同意,辛晚成简单说了下最近的风波,章毅听完,眉头紧锁。
辛晚成试着问了句:“真的是因为拍摄纪录片,逼你反复回忆枪击案,你才……”
“自杀?”
章毅替她把这难以启齿的两个字说了出口。
辛晚成点点头。
章毅笑了笑,可他眼里是悲泣的,“其实我也不想死,可我真的也活不下去了。”
“你别这么说……”
章毅打断了她。
对于一个人生平顺的姑娘来说,她是体会不到这种绝望的。
“你能想象吗?”章毅喉间哽了一下,“每天一闭眼,就看到我自己,是怎么躲在我的同学,和朋友们的尸体下活下来的……”
辛晚成站姿病床前,被他的话震慑到了。
确实,没有亲身经历过,她再怎么感同身受,也不及他痛苦的万分之一。
“可我不能跟任何人说,尤其是我妈,她天天把我锁家里,不让我和外界接触,怕我想起这些,但越是这样,我越走不出去。”
“……”
“还有我的女朋友,我跟她在一起,是很开心,可我知道我一旦失控起来,会有多可怕。她可以迁就我一个月,两个月,可当一年、两年过去,我还是走不出阴影,她该怎么办?”
“……”
“我不想把所有人都拖进和我一样的深渊。他们应该有正常的生活。”
辛晚成听到这里,终于坚定地摇头。
“可万一你真的死了,才是把她们拖进了和你一样的深渊。她们甚至会比现在的你更痛苦……”
辛晚成能感觉到,他因她的这番话,生生怔了一下。
可辛晚成刚想继续说下去,病房门却被人敲响。
连章毅都因此一慌,辛晚成当即噤声,连退几步,直接躲到了隔壁病床,拉上帘子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喘。
敲门声响起后的一瞬,病房门被推开。
进来的却不是章母。
辛晚成虽隔着帘子,但听那脚步声不像是高跟鞋发出的,也意识到了,不是章母回来了——
也确实,章母若是进病房,根本不需要敲门。
可惜,刚才情况紧急,她压根没想那么多。
难不成进门的是护士?
辛晚成正要从帘子后探出个脑袋,却被章毅的声音打断:“叶先生?”
……
随后传到辛晚成耳边的,确实是叶南平的声音:“不好意思,这么贸然打搅。”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情绪,像个冷血,确实有些让人讨厌,章毅对他的态度,俨然没有刚才对辛晚成那么友善:“你也是来问我为什么自杀的?”
“也?”叶南平蹙了蹙眉。
章毅笑了下,没解释。
叶南平也没追问。本就不是为了这个来的:“我不会问你这个问题,因为我很懂你是怎么想的。”
章毅不相信,笑得有些轻蔑,以及苦涩,“你怎么会懂?”
躲在帘子后的辛晚成,不由得咬了咬手指甲。生怕叶南平把章毅惹恼了,她做过功课,PTSD患者一旦暴躁起来,很容易失控。
她想着要不要从帘子后出去,暂时把叶南平支开。叶南平的声音,却先行,郁郁地散开:
“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叶南平说。
这话令章毅安静了下来。
辛晚成的想要拉开帘子的手,也收了回去。
“……”
“六年前,我一腔热血做了战地记者,我的发小,也跟我一起去了战场,我自以为这是在实现我的新闻理想,但结果和我想得完全不一样,我认识的人,在我面前死去,我的发小,因为我断了一条腿。”
“……”
“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因为我,没了一条腿。我对她很歉疚,她却不需要我的任何补偿,甚至开导我,可我那时候什么也听不进去,自责,暴怒,失眠……你吃的那些抗抑郁药,我都吃过。”
“……”
帘子后的辛晚成,已经惊惶得说不出话来。
脑子里明明是懵的,帘子外的声音,她却听得一字不落,那么明晰。
“可我刚刚有所好转,我拼死拍下的照片,就又一次把我推了回去。”
照片……
难不成是那张……
辛晚成下意识地拳头抵着唇。
“我拍到了难民被枪杀前的一瞬间,没有人透过照片看到了我想表达的反战观念,没有人认为这是个意外,我的动机被人质疑,被人口诛笔伐,觉得我只是想出名,想拿奖。那时候的我和你一样,满脑子想的是,我这样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笑,一丝自嘲。
“……”
“我有一次喝多了,拿酒瓶割脉,其实我并不想死,只是那一刻,真的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而已。横着割,没死成。我发小笑我,说横着割压根死不了,有本事竖着搁,顺着动脉,一刀下去,再想活,可活不成了。”
“……”
“所以后来,我就去纹了这个纹身。”
从指尖,顺着动脉,一路蜿蜒而下的纹身。
辛晚成记得这个纹身。
第一眼见到觉得很酷,很A。
却不知道,原来背后都是痛苦。
叶南平却很轻描淡写地,把过去的痛苦翻了出来:“那之后,我每次快抗不下去的时候,看到这个纹身,就会提醒自己,其实我不想死。等你和我一样,熬过每一个想轻生的夜晚,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
“……”
辛晚成屏着呼吸,听见帘子外的章毅,长久的静默后,沉重地叹了口气。
那一刻,辛晚成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冲出去把他俩隔开。
他俩才是真正能对彼此感同身受的人。
“还有,我刚才提到的那个发小,你也认识。许安宁。”叶南平说。
“许导?”章毅的声音,低沉而惊愕。
“她远比你、我失去的都更多,她却很坚强地挺到了现在。而你的母亲,现在正在持续地给她泼脏水,想让她和我们一样崩溃,活不下去。”
“……”
“我相信她不会这么脆弱,她连一条腿都失去了,还有什么能打垮她的?可我不想她再经历这些,所以希望你,能说服你母亲……”
叶南平的声音,平静之中带着力量。
却没能说完,被“砰”地一声,门撞到墙上的声音堪堪打断——
章母站在门外,冷冷看了叶南平一眼,冲了进来。
“你们能不能放过我儿子?!”章母气愤地将叶南平往外推。
不仅如此,章母还四处张望着,“还有一个呢?藏哪儿了?”
遭章母推搡时眉都不皱一下的叶南平,却被这句话问得,眉心一紧。
躲在帘子后的辛晚成浑身一僵的同时,帘子被章母一把掀开。
被逮了个现行的辛晚成,就这么瞪着眼睛看着章母,以及章母身后的,叶南平。
……
辛晚成只来得及与叶南平打个照面,就被章母连人带包拽下了隔壁病床,章母一路提着她,把她往叶南平身上推。想把这俩人一起赶出去。
章母一松手,辛晚成脚下便不自觉地一趔趄,被身后的叶南平扶稳。
辛晚成回头看看叶南平。
叶南平看她的目光,特别严肃。
辛晚成琢磨着既然被章母逮个正着,不如当着章母和章毅的面,把事情摊开来说,可她刚开口说了句:“章阿姨,你能不能先听我……”就差点被章母打了。
叶南平一把将她护到身后的同时,病床上的章毅终于忍无可忍:“妈!你疯够了没!”
“……”一出闹剧,终于,戛然而止。
……
叶南平把辛晚成带出了病房。
松开她胳膊的同时,迎上她直勾勾的目光。
叶南平看出了她目光中的欲言又止,索性双手一抄:“有什么高见要发表?”
辛晚成咽了口唾沫。
千言万语冲到喉间,却只剩一句不痛不痒的:“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叶南平垂下胳膊,沉了口气,终是什么都没说,走了。
辛晚成赶紧跟上去。
一路无话。
直到跟到露天停车场,她才终于喊住他:“叶老师!”
叶南平这才定住脚步回头,条没看她:“跟着我干嘛?”
“……”
“难不成要我给你一笔封口费?”
“当然不是!”
“……”
“我只是……只是……”安慰的话,现在也不适合说出口,再说,他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安慰,辛晚成支吾半天,“叶老师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
说出口就后悔了。
上回她要请他吃饭,结果还是人家付的钱。
叶南平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几秒,忽地笑了。
赵子由曾建议他养宠物,可他没有时间照顾狗,又不喜欢猫,每天都是独来独往,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身后就跟了这么条动不动要请她吃饭的小尾巴?
他敛去笑:“是有点饿了。”
辛晚成一听有戏,瞬间心生了个折中的办法:“要不我给你做饭吃吧?”
……
辛晚成的厨艺不错。只不过她是成都人,做的菜都挺辣,提议的当下没想那么多,等真的站在偌大一个厨房里,却有些不知如何着手了。
她在来的路上已经在网上买好了食材,到家时,食材也送到了。她把肉搁水里解冻,想着水煮牛肉不放辣能吃么,手机就响了。
是闫佳发来的微信。
“你晚上回不回来吃?”
她最近放假在家,都和闫佳一起吃外卖,今天只能放她鸽子:“不回。我在外面吃。”
“你该不会和章毅妈妈一起吃吧?”
闫佳知道她今天去医院了。辛晚成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白:“是和我老板。”
果然闫佳歪脑筋一堆:“你这跑道转换的挺快的呀!001你带了没?”
辛晚成顿了顿,才明白过来她说的001是什么意思。上次闫佳硬塞给她的套套,似乎……真的还在她的包里。
辛晚成晃了晃脑袋,不准自己瞎想,也不准闫佳瞎想:“你瞎想什么呢?我只是来给他做顿饭。”
闫佳的表情包筹备实在惊人,当即发了一张发生在厨房里的黄图。
辛晚成懒得回她,把手机往料理台上一搁,琢磨菜色去了。
一个小时,三菜一汤,辛晚成随意地扎着的马尾有些散了,她一边解了重新扎,一边走向客厅。
叶南平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没发现她已走到他身后。
辛晚成偷瞄了两眼他的手机屏幕,原来他一直有在跟进网上对他的网络暴力,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还是一切都习惯藏心里?
收回目光,开口道:“叶老师,吃饭了。”
叶南平闻声抬头,看见她,收了手机,起身去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