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就听见一个不屑的声音——
“德行…”
钟有时背脊一僵,慢慢扭头看向旁边。
罗淼倒是坦荡,直接回视她,眼里四个字:妈的智障。
钟有时牙关微微一紧。
硬是憋出了一丝笑:“入乡随俗你知不知道?”
言下之意如此明显:老兄,这里是演唱会不是谈判现场,顶着一副你这样的表情藐视众生,才比较智障…
“我只知道你喊的我耳朵疼。”
他倒是会接话。直接接得钟有时哑口无言。

第43章

vivi那边可是时时关注战况,见钟有时跟隔壁说了没到两句就偃旗息鼓地坐那儿不动了,赶紧一个眼神瞟过来。
钟有时不忿:“他竟然怼我。”
“那就来啊,互相伤害啊。”
钟有时稍一琢磨,嘴角一勾就笑了——路楠这首歌她可熟了呢…
不禁瞥一眼罗淼。就趁这个机会,让姐姐我好好教你做人…
台上的路楠已经过了副歌部分,一进主歌就秀起了逆天黑嗓:“你听过太多流言,你说回不到当年,so——”
钟有时在台下无缝衔接跟唱:“——shutup!”
台下的粉丝又喝止钟有时一人在忘情跟唱?唯独她吼得方向不对舞台,而是对着隔壁那张冷脸。
罗淼估计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顿时吃痛地皱起半边眉,目光嗖地扫了过来。看来被吼得不轻。
可隔壁这钟有时真是装无辜的高手,特别自然地望着舞台,完全一副为了偶像已忘却周遭一切的脑残粉形象,连罗淼都差点信了,又无声地扭回头去。
而路楠真的太会带节奏,黑嗓几乎要掀翻屋顶:“我说我太遥远,让你莫名退却——”
“Soshutup!”
此句一出,罗淼赶紧抬手捂住那边耳朵。动作是够快了,可惜自作了聪明——隔壁这女人依旧看着台上,丝毫没有要像刚才一样对着他的耳朵来句狮子吼。
难道刚才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罗淼将信将疑地放下了捂耳朵的手。
而台上路楠的演绎也到了一个高.潮,台下全是迷妹们的尖叫,“你不爱我就请——”
“shutup!!!”
钟有时扭头便是一记扯破喉咙的尖叫。
而完全没料到歌词会在这里又来一句“shutup”的罗淼,直接被吼懵了。
身体僵硬了足足五秒,才终于扭头恶狠狠地看向钟有时,怒火就要喷薄而出。
这女的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夸张地用手掩住嘴,可无辜了:“Oops.Sorry~”
一口恶气硬是憋了回去,罗淼铁青着脸扭回头去,抱着双臂全程黑脸,内伤。
看来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当晚回到设计师之家,本场名次就已出炉,由三位主评审和十位匿名设计师评审共同打分,罗淼在的C组毫无悬念摘得本场第一。
她和vivi第三。
虽然他们的作品在评委评分环节高居第二,但评分稍逊一些的A组因为作品同样被歌手个人买下版权而获得额外加分,最终跃居第二。
斩获第一名的两位不仅能获得下一轮的豁免权,更将出席时尚风行总编卢茜的跨年派对——当然,这部分是不会播出的。
派对几乎与跨年演唱会同时进行,但演唱会零点钟声一响就落了幕,派对却是过了午夜才真正到了最酣最热的时刻。因为是私人性质,一夜之间这两位年轻设计师究竟能结识到多少圈中大佬,为自己的未来铺几分路,那就各凭本事了。
录影就此结束,收工自然开心,而至于今天拿到的名次,Vivi看得还挺开:“第三挺好,既不会遭人嫉恨,又彰显了实力。”
钟有时自我安慰起来也不输人后:“第一名能参加派对,第二名有个毛?所以第三也挺好。”
他们这是一边走出设计师之家一边互相抱团取暖,已经够小声了,却在这时,二人耳边适时传来更小声的一句:“出息…”
虽然小声,但声音里裹挟着的鄙夷却表达的淋漓尽致。
钟有时vivi二人顿时眼睛直瞪四下望开——谁?谁!
罗淼优哉游哉地插着裤兜走远…
那背影,何止是欠揍?
总不能真冲过去把丫的揍一顿吧?更何况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刚才那话是他说的,钟有时和vivi面面相觑一阵,咬牙切齿一阵,还是换个话题好了:“喝一杯去?好不容易能休几天。”
“那我得带个朋友。”
Vivi兴致盎然:“男的女的?”
“女的。”
Vivi顿时又兴味索然起来:“哦,那随你啦。”
可惜刚上了vivi的车,钟有时电话就响了。
是个本地陌生号码,vivi发动车子她接听:“喂?”
“我是路楠。”
钟有时顿时一惊,赶紧把点开免提。
Vivi不明状况地看看钟有时,又看看她的手机,随即就听另一端的路楠说:“我想邀请你们参加卢总编的跨年派对。”
“希望你们能来,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我的歉意。我很喜欢你们的设计,本来是要坚持买下版权的,但我经纪人正在和SarahBurton谈全球巡演的服装合作,顾虑到这一层面,我就没有出手。”
SarahBurton…
听到这个名字,二人不释怀都不行。那是真争不过…
因为免提开着,vivi用口型问她:去不去?
钟有时一瞪眼:去!
那可是第一名的待遇,这回就当是曲线救国了。
当然,顺便还能气一气那眼高于顶的第一名,何乐不为?
派对设在一家名叫“期”的私人会所,vivi也是才回国不久,只能求助手机地图。地图上一搜,这家私人会所在城里有七家分店,低端酒吧、中端pub和高端会所都涵盖到了。
差不多一刻钟的车程,却足足用了40多分钟,这个跨年夜里,到处都在查酒驾,路上更是堵得不行,可见多少人还在流连往返于这夜色中,纸醉金迷。
他们到的时候路楠的助理已经在楼下等着了,由她带着走了一段甚是幽静的特别通道,才隐隐听见远处的音乐声——
这么隐蔽,看来大佬来了不少。
往年这帮人精们都爱去纽约香港跨年,这两年大陆的氛围好了,北京上海又成了新宠,果然进了会所内部放眼一望,时尚icon,大小明星,各路品牌设计师,数得上名数不上名的都不少。
路楠的时尚资源和同龄的小花小生们比确实高了一大截,时尚风行今年的黄金9月刊就是由路楠穿着GVC的2015ss新款上的封面。说白了时尚圈谁不势利,GVC的总监爱用路楠,其他品牌更是抢着抛来橄榄枝,国内外大大小小的杂志自然趋之若鹜。
钟有时和vivi跟着路楠,遇见一人就夸路楠今晚的舞台效果多好多好,路楠再趁机把她身边站着的这两位设计师一引荐,钟有时和vivi今晚可值了。
钟有时和vivi互敬一杯香槟:“我怎么都没看见罗淼?”
“人肯定跟着菲姐到处social啦…”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二人刚揶揄完,就听刚和个女明星聊完的路楠声音一扬:“菲姐!”
钟有时的香槟都还没喝上,就这么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朝他们这边走来的果然是菲姐。走在菲姐身边的却不是罗淼。
钟有时突然噤声。
路楠还以为她这是不认得人、未免尴尬才闭嘴,趁菲姐还没走近,凑到钟有时耳边,简单介绍一下:“菲姐旁边那是徐子期。艺术圈影视圈都有涉猎的,也是这家会所的老板。”
徐子期…
“期”会所…
果然,天上怎么会有白掉下来的馅饼?
菲姐和徐子期这时已经站定在了他们面前。钟有时几乎是本能地握紧了手。
路楠和这两位姐姐关系不错的样子,各自拥抱之后,菲姐的目光无意间投向钟有时和vivi,“这二位是?”
“这二位是…”
可不等路楠说完,就被徐子期柔声细语地抢了白:“看起来还挺眼熟的…”
见钟有时没反应,vivi自然要担负起社交的责任,道:“我们是这次设计师大赛的选手,参加过时尚风行前段时间的慈善晚宴。”
徐子期的目光悠悠地从vivi身上踱向钟有时:“难怪呢…”
路楠这才得空补充:“我今晚的舞台服就出自他俩之手。”
“新锐设计师?”徐子期慢条斯理地咀嚼着这个头衔,声音真是温柔至极,甚至递了一只手过来——
钟有时顿了顿,迟疑地伸手回握住。
和徐子期嘴角边噙着的柔和微笑不同,钟有时总感觉她从眼神到指尖都很冰冷。
短暂相握,松手的同时钟有时也为自己感受到的异样找到了合理理由:可能这就是大佬们的行事作风吧,既表现得足够亲和,同时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未免馅饼变陷阱,钟有时真是一刻都不得安生,就怕在这儿又碰上什么熟人。比如,萧岸…
又比如,陆觐然…
已经到处晃了一圈的vivi回到卡座旁,见她还在那坐着,甚至连刚才和她聊天的路楠都嗨去了,只剩她自己低头玩手机。
“您跑这儿来玩手机是几个意思啊?”
声音一经飘来,钟有时下意识地就把手机反扣在了沙发上。
她可不想被vivi瞧见她刚才正翻着的朋友圈。
是宋姐的朋友圈。
宋姐今早和新婚不久的丈夫回了北京,还发了定位。刚过零点又发了一条,是和女儿团聚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间西厨,钟有时可熟悉了,她可是在这间西厨里又做过饭又撸过串的…
虽然照片上只有宋姐一家三口,但钟有时可是放大照片看了好几遍,照片一角露着半截戴有江诗丹顿的手腕…
看来她是不用担心今晚会在这里碰见陆觐然了。
Vivi说着就要拽起她:“去跳舞啊!”
“我没舞伴。”
“我就暂时放弃一下那些小鲜肉,勉强做一回你的舞伴。”
钟有时撇撇嘴:“我谢谢你啊。”
她明显说反话,脸上一点谢意都没有,声音也是懒懒散散的——果然这样对vivi,报应来得很快,刚被拽到舞池里蹦了没两下,vivi就把她抛一边,自顾自摸到另一边去了。
瞬间落单的钟有时循着vivi移动的轨迹看过去,果然vivi是看上那边一翘臀小鲜肉。这不,钟有时干杵在这儿的工夫,vivi已经贴人小鲜肉身后去了。
钟有时反观自己,真是遭到了全世界的全方位抛弃。
果断挤出舞池。
这间会所这么大,她就不信找不着一个清净地。
七拐八拐地上了天台,终于,清净了。
这么冷的天,光呵着气都能呵出一片云雾,自然没人乐意来这露天的地方。
这间会所的服务是真好,她都躲这儿来了,还有服务生过来招呼,给她拿了匹毛毯,问她要喝点什么。
“随便,烈的。”
龙舌兰,长岛,琴酒,一样来了一杯。钟有时裹着毛毯扫一眼面前这一排按高低摆放的烈酒,再一次忍不住感叹,这儿的服务太好了。
小小一杯龙舌兰,就着柠檬汁和盐,呷一口,再呵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不错。
“哐当”一声重响,钟有时还以为是天台的什么东西倒了,下意识地一惊又一缩肩膀,这才循着缭绕的夜雾和暧昧的灯光看清,有个身影撞在了通往天台的铁艺门上。
刚才那声重响应该就源自于此。
不对,那不是一个人,分明是交缠到快要分不出彼此的两个人。
意识到这一点,钟有时一矮身就躲椅子底下去了。
大冬天的跑露天干那档子事?城会玩…
光听声音都觉得够激烈,钟有时忍不住扬起脖子又瞄一眼。
这一眼可不得了,被压在门上的不就是罗淼?
这也…太豪放了吧。
钟有时赶紧又缩回脖子。
突然十分担心这两个人真在这天台拉开持久战。那她岂不要在零下十几度里听一场只有声音没有画面的实况转播?
好在突然响起了一个冷清的声音,打断这一切:“没用的,我不喜欢女人…”
这声音钟有时怎么会不熟悉?她今晚可是被这声音怼了两次…
长久的沉默。
太安静了,钟有时甚至依稀听见了滑下裤链的声音——
该不会那女的,在掏.裆检查吧…
又是安静了半晌,一抹女声冷笑着:“果然设计师里基佬多。”
“…”
“…”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走远了。
继而,男士皮鞋的声音也走远。
钟有时张头一望,门那边终于没人了。
她这才抱着自己的毛毯坐回椅子上。
刚低头准备把毛毯重新裹上,余光里却是阴影一落,钟有时猛地抬头——罗淼正往她对面的椅子上一坐。
甚至一坐下就拿起了她剩的那半杯龙舌兰,一口饮尽。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到底谁才是闯入者?
钟有时一笑,好似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你怎么在这儿?”
罗淼打量打量她的脸——睁眼说瞎话,而他,非常乐意拆穿她——“刚才看得开心么?”

第44章

钟有时一把夺回自己的酒杯,真的一滴不剩。自然怒从中来。
以为今晚是个好机会结果却一路憋屈至此,正好老天把这撒火对象怼她面前来了,她不泄泄愤都对不起这么好的安排—

“开心,可开心了。要不是某人不行,临时喊停,我今晚可就真值回票价了。”
说完不忘瞄一眼他裤裆,拉链已经拉上,她这意有所指的目光却没有收回,罗淼分明是感受到了这道目光,稍一侧身,她的视线就落了空。
“你可别误会,我这么说只是为了吓退她。”
“你大可放心,你的私生活我不关心,也不会到处宣传。”
“我真不是。”
“我真不歧视。”
一个有意解释,一个刻意不听,完全没法聊。他终于被逼得气急败坏,抄起那杯长岛就要压火,钟有时可不干,一把就夺回了,好整以暇地喝着。
就爱看他这般急火攻心的样子。
可他竟然就此沉默下去,不跟她抬杠了。
钟有时等了等,他还真就不发一言——没意思,走了。
她放下酒杯起身,权当见好就收了,路过罗淼身边时不忘从桌上抽了张纸巾递给他:“口红,擦擦。”
她看着他嘴边沾上的口红渍,仿佛真的在为他可惜,毕竟那身段那体态那容貌的红唇大妞,他都能让人家落空而回…
这女人今儿也穿了双高跟鞋,“哒哒”远去的声音听着真是刺耳,罗淼深吸一口气,今晚真是憋屈。
就这么放这女人这么走了?
罗淼一咬牙就起身追了过去。
钟有时可没想过自己会跟罗淼一样,被一把推到这铁艺门上,“哐”地一声闷响。
近在咫尺间,钟有时一偏头就能看见他抓在她腕上的手,一低眸,又是他那紧紧挨着她的腿。
再一抬眸,他的脸分明比刚才又近了几分。
不会吧…这么禁不起玩笑?
“我知道你故意揶我,我大可不跟你较真,但我这人就是爱较真,没办法,性格如此改不了。所以…你改不改口?”
不说话是吧?他不介意再靠近几分。
她终于是兜不住了,罗淼觉察到她在试着挣脱手腕,他就放任她一点一点地抽走手腕,假意没发现,却又在她以为自己能成功挣脱的时候倏忽间猛地收紧。
钟有时分明感觉到他的恶趣味,逗猫玩儿呢这是?
就连他那一点一点俯身靠近的频率都刁钻得不像话,就像精密计算过一样;而他看向她的那两道目光,也带着那么点循循善诱,倒要看看她在哪一个瞬间终于绷不住,满盘皆输。
三厘米——
两厘米——
“开个玩笑而已不用这么上纲上线吧!”钟有时终于忍不住偏头嚷道。
呵,输了…
罗淼却只是一笑,手依旧没放开。
他眼里正好整以暇地等着什么,钟有时很快就看明白了,看来不让他彻底如愿,他是不会放开她的——
钟有时忍不住叹口气,“好了好了好了,你最man你最牛bility你荷尔.蒙最强强到方圆十米的女人都爱你爱得不行,行了吧?”
话虽这么说,可语气终究还带着点不甘不愿。
所以他还是不满意。
还以为以这个女人的反骨,非得真亲到她嘴上她才肯改口,没想到她这么没节操,讨饶的速度快得他都有点应接不暇。
没节操!
所以总觉得过程不完整,至于究竟少了点什么…罗淼稍一琢磨,便抬了抬下巴:“叫声爷。”
她没听错吧?钟有时忍不住做一个作呕的表情。
心里啐了句:妈蛋…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爷。”
“不够诚恳。”
“爷!”
“嗓门太大。”
“爷…”
“有气无力。”
丫还挑三拣四?!
算了,不跟他计较。
“爷~~”
一个尾音九曲十八弯,酥得钟有时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面前的罗淼更是直接就愣了。
看来他也觉得恶寒到不行,就这么看着她愣是动也不动,抓在她腕上的手也忘了松。
这人怎么…钟有时没工夫跟他玩了:“够了啊!你让我做的我都做到了,给老娘放开。”
他仿佛这才回神,明明下意识地就要放开她,可又不知怎的又不肯了:“你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对人态度好点会死?”
“拜托,是你先对我不友好的,在演唱会上,我好好地跟你打招呼,你不理我,我不跟你计较,你又嘲讽我。再说了,刚才是我先到天台的,你跟那女的才是后来的,于情于理应该是你跟我道歉吧——打搅了我独自看星星看月亮的兴致。”
“星星…月亮…”罗淼朝外瞄一眼就笑了,“今天阴天啊小.姐!”
“…”妈蛋,不仅说不过他,反而要被他气得一口老血飚三尺。
钟有时也不跟他争了,直接去掰他的手,未果又要提膝踹他裆,可这年轻人果然是不懂什么叫绅士,真的寸步不让,一来二去之间钟有时没讨到任何便宜,正气得直喘,突然压制住她的这股力道就被另一股更野蛮的力道掀开了——
钟有时慌忙抬眼的工夫,罗淼堪堪被揍翻在地。
怎么回事?
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一把揽住了——
“你没事吧?”
真是…
熟悉无比的声音。
可是…
他不是应该在家里么?
钟有时看着几乎是横空出世的陆觐然,两眼一瞪,傻了。
无缘无故挨了一拳的罗淼狠狠擦着嘴角的血从地上爬起来,看样子是要要反击,陆觐然正要抻臂将钟有时护到身后,却是蓦地一僵——
“罗淼?”
罗淼一听这声,猛地一抬头,也傻了:“觐然哥…”
钟有时、罗淼大眼瞪小眼:几个意思?
他和她认识?他和他也认识?别指望钟有时能有什么反应,她已经彻底懵圈了,反倒是罗淼最先反应过来,一把就把还在状况外的钟有时拽过来亲昵地搂住,名声要紧啊:“觐然哥你别误会,这我女朋友,我跟她闹着玩呢。”
钟有时瞬间就醒了。这人怎么这么不地道?他的名声要紧,她的名声就不要紧了?更何况是当着…
钟有时下意识地看向陆觐然——可千万要读懂她的眼神啊——不是!不是!
只是这儿实在是太暗,两个高个子男人把本就稀疏的光线遮挡得一丝不剩,钟有时甚至觉得陆觐然连目光都是一片黯淡,没有半点光影交错的痕迹。
陆觐然甚至连声音都是毫无波澜的:“以后别在大庭广众之下玩这种游戏。外人看到了不好。”
这话是对罗淼说的吧?可为什么他的目光收回时,又在她身上短暂地落了落——却只是落了一眼便彻底收回,扭头走了。
扭头…走了?
罗淼回到二楼的pub,四处寻摸了半天才在卡座找着陆觐然。
陆觐然是一个人一杯酒自斟自饮,罗淼从正路过的服务生的托盘里随手拿了杯香槟,走过去。
历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罗淼,最怕的除了同父异母的姐姐徐子期,恐怕就是陆觐然了。
严格说来也不是怕,而是这两人身上都有一种…怎么说…令人敬畏的气质。因为要得到他们的认可真的很难,且只有得到了他们的认可才意味着你真正走向了成功,也就自然而然小心生畏。
刚才在天台他是闹着玩的,但外人看了能觉得他有多猥琐?怎么又偏偏被陆觐然目击了这一幕?罗淼真是懊恼至极。
迟疑间,陆觐然已悄然抬了头,发现了他。
罗淼正好收拾好心神,走近。
“恭喜你,第一场就拿了第一。”
陆觐然的语气很自然,罗淼稍稍宽了些心,他笑了笑,与之碰杯:“你怎么知道的?演唱会你说临时有事不来了,我还以为你没关注。”
他不去,是因为…有人不想见到他。
罗淼分明看见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却又不觉得那是笑意,反倒觉得陆觐然有些若有沉思,似乎没听见他的话,继而又莫名其妙回神便是一句:“你和她,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