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萬是听从了八萬的吩咐,折返回郦山书院向谢羽求助的,现在天都黑了,打起了火把,却寻不到其余的同伴,连同主子孟少游,顿时心都慌了:“会不会…公子会不会掉下悬崖?”
马在受惊之下横冲直撞,会冲到哪里去谁也说不准。谢羽安慰他:“你家公子的骑术绝佳,就算当时马儿受惊,但是之后他肯定会想办法安抚马儿,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跟八萬他们在一处了呢,你别着急。”
她虽如此说,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白日之时,向导还能根据地上的蹄印寻找,但是等到天色全黑下来之后,他就只能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以及记忆之中山势地貌来辨认方向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准备也算周全,天黑之后就燃起了火把,然后一行人扯着嗓子喊,只盼孟少游能够听到,哪怕是他的随从听到也行。
谢羽跟崔晋带着人在秦岭山脉寻找孟少游,整整游荡了三天,他跟其余随从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直未曾出现。
崔晋身子弱,在野外这三日已经有些抵受不住,谢羽催促他回去,自己带着人去寻找,他强撑着不肯:“本王也不放心阿羽一个人在山里转悠。”
谢羽无奈:“王爷若是病倒了,回头陛下肯定要怪罪下来的。况且我也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这么多人呢。”她是见识过崔晋如何从行走的骷髅渐渐养的有点人样的,天冷的时候裹的比谁都厚,还不住怕冷,下雪都恨不得不出门的。
孟少游不在旁边打岔,比起身体上的不舒服,崔晋心里舒服多了:“孟公子若在郦山上出了事,你也不好交待,还是一起去寻。”
谢羽拗不过他,只能对他多加注意,行进的速度也放慢了许多。其实她心急如焚,很怕孟少游真的出事。一则二人多年故友,二则以孟藏刀的性子,若是听闻独子在大魏出了事,恐怕会闹出大事。
崔晋同行,以他的体质,已经影响了寻人的速度,但他出于一片好心,谢羽又不好拒绝,只能对他多加留意。
众人在山中游荡到了第五日傍晚,ωωω.ńmτxτ.cōm已是暮色四合,心中才已经有点不敢报希望了。六萬这几日都一言不发,大约是焦虑的厉害。当晚,他们深入秦岭腹地,预备在一处小小山谷一侧夜宿,还未拾柴生火,便听得飞鸟惊起。
崔晋曾经长期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似乎有一种本能的警惕,立刻下令让众人往林深处隐藏。谢羽亦觉蹊跷,好在众人还未四散开来准备晚饭,尚拢在一处,立刻退守林地深处。
还未过得一刻钟,便有一队人马冲了过来,足足有三四十人,虽穿着如山中猎户,但马匹神骏,武器精良,带头的呼呼喝喝:“别让他们跑了——”
这队人马才从前面不远处冲过去,谢羽他们藏身的密林背后忽的响起动静,周王猛的一把抓住了谢羽的手,将她往自己身后去扯。他的手冰凉入骨,紧握着谢羽却十分用力,同时轻声但坚定下令:“备战——”
此次前来郦山书院,崔晋带着十几个人的护卫队,而谢羽只带了两个丫头并两名护卫,丫头留在了郦山书院,护卫却也是带着武器的。
谢羽活到这么大,从来都是个惹祸的秧苗,有事都是往前冲,何曾被人当一般娇弱的女子拦在身后保护起来。她被崔晋扯到身后护着都愣了一下,还未及反应,只听得林间哗啦啦响起身体撞过树枝的声音,然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和尚,总算是逃出来了。”拨开眼前的树枝,对上了一排夜色之中泛着寒光的箭簇,后半句话便艰难的咽了回去。
“孟…少游?”谢羽从崔晋探出头来,大为惊讶。
六萬已经喜极而泣,越过周王护卫直扑了过去:“公子!公子太好了!小的总算找到你了!”
暮色之下,又是林间,其实光线极暗,谢羽叫出来孟少游的名字,全然是因为他的声音,却并非是眼神好。而六萬扑到自家主子近前,顿时傻眼了。
孟少游身上衣衫泥泞不堪,还扯的片衫褴褛,头上的玉冠早不知道弄到哪去了,若是捧个破碗,直接能坐在长安街头乞讨了。他这副样子又哪里是家资豪富的公子?
周王府护卫见找到了孟少游,皆放下了武器,让出一条道来。谢羽往孟少游面前走过去,没走两步才发现,崔晋还牢牢握着她的手,将她扯的站在了原地。
“阿羽…”孟少游见她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不明所以,开口试探性的叫了一声,这才发现周王与她手牵手,顿时觉得眼前情景比他才逃出来还狼狈,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差点喘不上来。
周王府的护卫们默默转过了身,假装对眼前的场景视而不见,就连六萬也不敢大喘气,瞬间就感受到了自家主子心情不豫。
周王却好似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牵着谢羽的手直接走到了孟少游面前,欣喜道:“真是太好了,孟公子可还无恙?贵属跑到书院前来求助,说是公子被野猪群惊了马,不知所踪,本王陪着阿羽在山里寻了好几日,总算是找到了!”
谢羽挣开了周王的手,扯了下他身上的破布:“孟少游,你这是去了哪里?竟然还拐了个小和尚。”他此刻半个身子都倚在一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小和尚身上。
小和尚五官端正,身上的僧袍却是缝缝补补,此刻正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打量着眼前这帮人,颇有几分惊魂未定,小声道:“施主认识这几位?”
孟少游从小和尚身上滑了下来,直接瘫坐到了地上,伸出脏手讨要:“阿羽有没有吃的给一口?”
谢羽从身上摸出块干饼:“最后一块,吃不吃?”
孟少游看来饿的太厉害了,接过干饼就啃了一口,噎的差点翻白眼,还是向导机灵,递了个水囊过来,他猛灌了一口才咽了下去,这才掰了一半给旁边傻站着的小和尚。
小和尚拿着干饼小小啃了一口,看起来有几分拘谨,似乎对孟少游的身份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张惶道:“施主…”
孟少游似乎累惨了,闷头啃完了半个干饼,才长出了一口气:“小和尚你别急,你眼前这位是周王,碰上他你师傅肯定无恙。”他挣扎着要站起来,谢羽朝他伸出手去,他似乎心情好了很多,嘿嘿笑着一把握住,借她的力道站了起来,半个身子直接靠到了她身上。
谢羽恨不得踹他一脚:“孟少游你想挨揍啊,还不站直了?”
孟少游呲牙咧嘴:“我一条腿断了,站不直啊。”拉起褴褛的长衫,让谢羽看,左腿用两块破木板固定着绑了起来,果然断了腿。
谢羽原本想推开他,但是他都断了腿,再推开他就不合适了。只能由得他将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问他:“你怎的断了腿?你的马呢?”
孟少施倚在谢羽肩上,趁着她没注意,朝周王飞了个示威的眼神,这才道:“我倒霉的不行,马惊了之后不择方向的乱跑,在山中跌断了脖子,我左腿被压在了马上,直接断了。后来被一帮人给带到了深山之中的一处庙宇,差点杀人灭口。我费尽了三寸不烂之舌,让他们相信我家里定然会送一大笔赎金回来,他们这才没要我的命。”财帛动人心,孟少游无数次用这一条证明了人性。哪怕陷进了不知名的人手里,也并未有惊慌之意。
他这里还在得意洋洋,很想向谢羽详细炫耀一番自己是如何说动那帮人为了一大笔赎金而差点内讧,周王已经瞧不下去他猴在谢羽肩头的样子,皱眉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还不过去扶着孟公子?”立刻便有两名护卫过去,将孟少游从谢羽肩上扯了下来。
孟少游就跟个粘住不放的狗皮膏药一般“哎哟疼疼疼”叫个不住,好像谢羽就是止疼药一般,倚在她身上半点不疼,一被扯开就疼的要死要活的。六萬在旁边干着急,却被周王府的护卫给挡在后面,根本插不到前面去。
谢羽习惯了孟少游嘻皮笑脸,知道其人皮糙肉厚,不以为意的笑道:“你这么重,还是王爷想的周到。”她不经意的一句话顿时让孟少游神色一黯,又喊起疼来,周王却是唇角轻扬。
众人既瞧见了方才那帮人的去向,他们几人核计,便要向相反的方向行去。而此处由于深入秦岭腹地,就连久在猎苑附近的向导都只能说出个大概的方向,而不能确定此处山脉的确切地名。
众人上马,孟少游却非要跟谢羽共骑,还说什么“阿羽的胭脂神峻,她又轻巧,寻常马匹负重两人根本跑不快,方才那帮人追出去找不到人说不定一会就折回了,到时候大家都跑不了。”
谢羽也知道胭脂跑起来轻巧又快,他这话是有点道理,况且孟少游拉着她的马缰死活不松手,摆出一副“若是不让我跟阿羽共骑今儿大家都别走了”的样子,直让六萬都觉得自家公子太过丢脸,恨不得拿袖子掩脸,假装不认识。
“行了行了,你还是跟我共骑吧,等回头我告诉孟伯伯,有你这么死皮赖脸的儿子,孟伯伯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周王被侍卫扶上了马,紧握着缰强只觉得胃里直往上拱火,偏偏孟少游被周王府护卫扶到了谢羽的坐骑之上,还贱兮兮道:“这次多谢周王帮忙,等回去了在下一定厚厚置办一份谢礼。”
崔晋在马上面无表情道:“本王前来寻孟公子,只是瞧在阿羽的面子上,可不是希图孟公子那份谢礼。”他还记得孟少游在背地里嘲笑他穷酸,总觉得姓孟的这句话不怀好意。
谢羽在孟少施左腿上轻敲了一记,满意的听到了一声呼痛:“孟少游,我求了周王来寻你,可不是让你耍嘴皮子涮人的,少在人前面摆你富家公子的派头。”
他不高兴起来,就喜欢以傲慢无礼的样子拿钱砸人,谢羽不知道他是哪里不高兴了,但她也不准备姑息他这驴脾气:“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要走了。”她坐在前面,孟少游侧坐在她身后,坐的高一些省得伤腿跟谢羽的腿相撞,疼痛难忍。
“走走走!”他抓住了谢羽的腰带,又扭头指挥六萬:“带上小和尚。”
小和尚还捏着半块干饼呆呆站在原地,固执道:“不,我不走!我还要救我师傅,我师傅还在寺里呢。”
谢羽扭头问孟少游:“你是从哪里拐来的小和尚?”
孟少游哄他:“乖,那寺里人太多,我们冲回去就是个死,你师傅性命尚且无忧,还有我的随从呢,咱们先出去了搬救兵回来,就这几个人真冲进去救你师傅,恐怕全都要折在里面。”
小和尚这才苦丧着脸爬上了六萬的马,一行人由向导带路,朝着方才那帮人相反的方向离去,连火把也未打,生怕再引了人来。
孟少游在马上一颠一颠,只觉得断腿处疼的钻心,他还能嘻皮笑脸在谢羽耳边调笑:“我原来还老担心阿羽心里没我,这次能看到你跋山涉水前来寻我,这才敢确信你心里当真是有我的。”
谢羽轻声咬牙:“这么看来,周王真是将你刻在了心坎上!”
孟少游想象了一下周王对他含情脉脉注视的样子,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阵恶寒,幽幽道:“也许是周王心里恨我入骨,将我刻在了心坎上也说不定呢。”
他们二人在马上窃窃私语,周王频频回顾,黑暗之中脸色越来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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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朝堂之上,众臣对苗明远之案进行过一番激烈的争论,而魏帝并未表态要对苗胜进行处罚之后,许多极会察颜观色的臣子们都开始不再争论这件事情,倒渐渐趋于平静。
只是,表面的平静并不能掩盖内里的波涛汹涌,鲁承志开始审问苗明远,发现在铁证面前,他却死咬着不肯认罪,并且将罪名都推给了下人,对鲁承志的讯问全部以“我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来回答。
比起李玉娘进府,还有路过的行人为证,亲眼目睹他强抢良家妇女,但李玉娘之死就没办法找人证明了,苗府的下人不会为李玉娘出头,而苗明远房里侍候的丫环婆子就更不可能承认她是被逼而死。
苗明远入狱之后,鲁承志派人前去苗府,将苗明远房里侍候的婆子丫环,连同跟随他出门的长随一起拘捕归案。
但苗府的下人们对苗胜心生畏惧,知道若是将苗明远供出来多半没有好果子吃,他们的父母妻小家人都在苗府当差,虽然供词互相矛盾,却都不肯说实话。
李秀才听到审讯结果,气的差点吐血。他年纪大了,自李玉娘从苗府被人搜出来之后就,老夫妻俩就都双双病倒了。李妻整日伤心哭泣,眼睛肿的核桃一般,捶着胸口恨不得自己能够代替女儿去死,就连睡梦之中也不觉流着泪呼唤着女儿的名字。
鲁承志虽然不似苗胜一般擅用酷刑,但是在苗府众仆供词互相矛盾之时,到底还是用了刑罚,其中一名丫环打熬不住,眼瞧着自己一双手要被夹棍夹烂了,到底吐了一句实话:“…那李玉娘被公子带到了卧房,后来就没了。”
这名丫环是苗家从外面买回来的,原本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婶娘养到十二岁上舍不得嫁妆,索性将她卖给了人牙子。
她在苗府并无牵挂,又亲眼看见了李玉娘死不瞑目的样子,当时吓的几欲发抖,直往后躲,给李玉娘穿衣服收拾的都是年纪大的婆子们,经见过生死的,虽出了人命也惊慌,到底不似她一般吓的直哆嗦,这几日都极难入睡,就算睡着了也做噩梦,心理上面先抗不住招了。
鲁承志深知这丫环的重要性,当下就派人将这丫环另行关押,特意点了两名老实可靠的守着。她是李玉娘案的关键人物,自然不能出岔子。
哪知道次日这丫环就七窍流血无声无息死在了大理寺牢房里。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李玉娘之案的关键人证死在了牢里,鲁承志震怒,当场召了仵作前来验尸。
大理寺的曹仵作是个五十多岁的孤老头子,与各种稀奇古怪的尸体打了一辈子交道,无论是投缳还是中毒,乃至于毒杀之后十多年的骨殖都有研究。
曹仵作过来之后只瞧了七窍皮肤指甲,就填了尸格。
鲁承志看到上面“中毒”二字,恨不得拿着验尸结果摔到苗胜脸上去。
他明明可以用更为隐秘的办法弄死这丫环,却明晃晃的下毒,这是在打鲁承志的脸,向他示威挑衅。
鲁承志在大理寺多年,因深得魏帝信任,办起案子来也很顺手,手底下自有一套班底,很是相信他。但是此次他对上北镇抚司的苗胜,嫌犯还是苗胜的独子,大家心里难免要嘀咕一句,胜算不知道有几分。
毕竟,魏帝对苗胜的信重人所共知。
鲁承志手底下办案的官员都如此作想,也无怪乎大理寺监牢里的狱卒心思活络。他盛怒之下先清理内鬼,将大理寺牢狱里的看守人员清查了一遍,而那位之前曾向苗府报信的狱卒首当其冲,被揪了出来。
那狱卒向苗胜报讯,又向牢房里的苗明远以及苗家下仆来回传话串供,为鲁承志审案提供了极大的阻力。事情败露之后,自知升迁无望,为了掩盖自己向苗胜通风报信的罪行,自缢而亡。
鲁承志追查到他这里,线索就断了。虽然也知道是苗胜从中搞鬼,但是没有实质的证据,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特别是在朝堂之上见到苗胜那张得意的笑脸,虚伪客气的凑过来问:“鲁大人最近案子审的如何了?”真是挑战着鲁承志的忍耐力。
而另外一方面,因为没有苗明远虐杀李玉娘的直接证据,死去丫环的证词显然已经不能做为铁证,苗明远的长随里有两个人自承李玉娘是被他们逼*奸而亡,就更是为苗明远减轻了罪行。虽然苗明远还羁押在案,但是已经有官员弹劾鲁承志办案不力。
魏帝也不知如何作想,召了鲁承志询问案件进展,又轻描淡写道:“苗卿教子是有所疏漏,不过其子当时醉酒,下人借着主子名头行恶,而他只是失察,虽亦有过,但非大罪。鲁卿还是尽快定案为好。”
鲁承志原本还想将自己的推测向魏帝禀明,他怀疑苗胜在大理寺狱中毒杀证人,还未开口就听到魏帝这番回护苗胜的话,还当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陛下,苗府的下人胆子再大,也万没有当着少主子的面借主子名头强抢民女的道理!”声音里已经带出了不满的情绪。
魏帝看着鲁承志这张耿直的脸,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凭心而论,鲁承志这等臣子驾驭起来要比苗胜要有点难度。魏帝也承认苗胜就是条好狗,放出去想让他咬谁,他就毫不犹豫的冲过去咬谁,使唤起来极为顺手,因此实在舍不得因为苗明远之事而丢弃了一条忠心的猎犬。
要说忠心,苗胜是忠于他这个皇帝,但凡是皇帝的指令无不遵从。但是鲁承志在忠于皇帝陛下的同时,还忠实于自己内心的良心与道义,虽然也是个不恂私的忠臣,可这忠诚度就有点不太够了。
比如此刻,他那惊诧愕然的眼神,让魏帝不舒服极了。但魏帝做皇帝久了,也知道若要大魏天下长治久安,还真不能缺少鲁承志这样的臣子,而且越多越好,哪怕忠言逆耳实在听着不顺耳,有时候也不能不稍微听一听。
他放缓了声音,想要以多年君臣相处的情谊来打动眼前的鲁承志:“鲁卿也知道,苗胜只有这一个儿子,虽然偶尔酒醉犯糊涂,但是少年人嘛,总有失察做错的时候,总不能一杆子打死。况且他府中仆从借主子之名行恶,还教唆少主子,这等胆大包天的奴才就应该凌迟处死,省得在外面败坏主子的名声!”
鲁承志实在不能忍:“陛下,苗府丫环已经招认了,当夜苗明远命人将李玉娘带到了自己卧房,这才出了人命。而卧房外面侍候的丫环婆子都听到了李玉娘求救的声音。微臣已经拿到了丫环的证词,但是丫环却被人毒杀在了牢里!”他愤愤不平:“这难道不是杀人灭口吗?”
魏帝留着苗胜这把好刀还有大用,但若是苗明远强抢逼死民女的罪名成立,那苗胜这个做父亲的便无可避免的要被带累,可能会贬官,他要重新再磨一把好刀还得浪费数年时间。而苗家丫环被毒杀在牢中之事他在宫中亦有所听闻,却选择了偏听偏信,一脸讶异:“丫环难道不是诬蔑主子,事后畏罪服毒自杀?”
鲁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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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鲁承志在长安城为着李玉娘之案焦头烂额之时,郦山书院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当日孟少游逃出来之后,遇上了前去寻找他的谢羽等人,由猎苑向导带领,回到了郦山书院。
不必谢羽再问,跟着孟少游回来的小和尚就日夜守在他房里,翻来覆去只念叨一句话:“施主答应了小僧会救我师傅!”小和尚道明年纪小小,却是个死心眼。孟少游当日被一帮不知来历的人抓到玉林寺,因为行动不便,那帮人倒也不怕他跑了,将他丢到了破败的竂房,任其自生自灭。
玉林寺听寺名不错,其规模也不小,但那早已经是两个朝代之前的事了。前前朝之时,有位大德怀安,修得佛法精深,名震天下,当时追随他研习佛法的僧众有百余名,且又有不少信众,在秦岭深处修建了玉林寺,以闭门静修。
后来战乱频起,朝代更迭,怀安大师的事迹更是湮灭于历史的尘埃,再无人记得秦岭深处还有座寺庙。而留守寺中的僧众人数渐少,直至这一代唯有道明的师傅圆觉一人。
圆觉独个守着玉林寺好多年,而道明还是他十几年前出山之时捡回来的弃婴,带在身边养到了十四岁。对山外的世界全然不懂,每日晨钟暮鼓,在山中自给自足,原本过的逍遥自在,除了念经的时候偶尔打打磕睡,再无旁的烦恼。
两年前寺中闯进来一批人前来“借住”,这一住便不肯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外面游荡了近一个月,发现家里很多东西都生虫子了…米面薏米干货…这两天妞子开学外加整理收拾家里,一天哗一下就过去了,更新真是…让人不敢看。
这个月完全就是混过去的,我忏悔,反正也到月底了,就混到月初吧。后面的剧情我要好好想想,表打我。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玉林寺原本僧人寮房众多,但是圆觉师徒在寺中之时,早都破败了,因圆觉师傅无力修缮,虽然玉林寺占地面积颇大,但却无可避免的成了一座破庙。
两年前借住的那批人,最开始只有三四十人,皆是年轻精壮的汉子,敲开山门的时候还很客气。圆觉师傅出家人慈悲,这些人提出要住下来,他也只是为难道:“寺中寮房倒塌,并无多少存粮,实无办法接待诸位施主。”
那领头的汉子道:“你这和尚好不啰嗦,某家兄弟们干粮自带。”
圆觉也不好再将人拒之门外。
这些人住进来之后,还自动自发替寺中修缮寮房僧舍,眼见着破败的玉林寺逐渐焕然一新,道明极为高兴,唯圆觉略懂世情,看这帮人也不似虔诚信徒,却无故帮他们,怕有所图。他暗中忧虑这班人来历不明,恐有祸患临头。
果然才过得一个月,便陆续有汉子前来投奔,进了山门就吆五喝六,拿道明当小厮来使唤,将师徒俩赶到了最僻静的院子里去住,霸占了整个玉林寺。
秦岭腹地林木茂密,雨水滋润,野物极多。就算是皇帝行猎也不会带人穷尽深山腹地,跑到玉林寺来,此处竟是人迹罕至之处。当初怀安大师建寺之初,选址此处就是图的清静,不受红尘浸扰,能够专心苦修。但却没料到会有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