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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真珠还是冯瞿?
顾茗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催促着车夫快跑,到了容城最繁华的永安百货公司,进去之后在女装部转了一圈,买了条不起眼的旗袍换上,一身行头包起来,去楼上消磨了一个小时,再出来时发现跟踪的那个年轻人居然站在百货公司门口向里张望。
她从那人面前走过去,发现他毫无反应,心下松了一口气。
这人连她的脸都不认识,那应该不是冯瞿派来的人。
乐极生悲,当晚冯瞿就风尘仆仆回来了。
她提着一身伪装的行头才到了公馆门口,就发现警卫森严,比平日气象大有不同。
进了院子,冯瞿的座驾就停在院子里,持枪的亲卫们也在院子里走动,倒好像她误闯进了部队营房,她心里一沉,脑子里开始回放下午跟踪她的那个年轻人,缩头缩脑的模样怎么都不觉得他身上有军人的气息。
进去之后,客厅的沙发上丢着件军装上衣,门口一双靴子沾满了泥浆,林妈正喜气洋洋指挥着佣人们在餐厅摆饭,见到她回来直笑:“姨太太,少帅回来了,在楼上呢。”还要来接她手里的东西。
顾茗忙闪身躲开:“不用不用,我自己提上去。”在楼上磨磨蹭蹭,向楼梯口张望了好几分钟,隐约听到餐厅佣人偷笑的声音:“姨太太会不会害羞了?”
林妈斥责丫头:“别乱说话!”
她脸上发烧,再也不好意思磨蹭下去了,只能慢吞吞上了楼,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听到房里有哗啦啦的水声,这才推开了门。
房间里没有人,地下凌乱的扔着男人的皮带衬衫裤子,床头柜上放着装在枪套里的手*枪,浴室里有水声。
冯矍没回来之前,顾茗渐渐都拿自己当这屋子的主人了,到处是她的东西,她尽可以伸开四肢在床上打滚,随便走动,好像身上的每个毛孔都是自由呼吸的。
但是冯瞿回来之后,屋子里有了另外一个人的气息,他的嚣张好像无孔不入,她反而连走路都束手束脚,又回到了寄人篱下的状态,要尽力收藏好自己的触角,不要妨碍到这屋子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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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浴室的门“咔嗒”一声,冯瞿湿着头发挟裹着一股水汽赤*裸着上半身出来了。
顾茗赶紧把手里拎着的包丢到地上,借着往前走的功夫一脚踢进了床下面,:“少帅,您受伤了?”
“小伤。”
几个月没见,男人结实的腰腹间新添了一处弹片灼伤的痕迹,已经结痂。左肩被弹片挖去了一块肉,嫩粉色的新肉才长起来,她细嫩的手指轻摸上去,眼里是满满的疼惜,还孩子气的轻轻吹了两下:“疼吗?”
冯瞿不由就朗笑出声:“你拿我当孩子哄?”
“少帅是孩子吗”
她大眼睛扑霎扑霎望着他,眼睫毛闪的他心痒痒。
“你说呢?”
冯瞿低头凑近了她,鼻端嗅到一股淡淡的烟味,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身上怎么有股烟味?”
顾茗抬起袖子闻闻:“哪有?”新买的旗袍就是布料的味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冯瞿眼底黯沉,挑起她的一缕头发送到她鼻端——为了改变形象,她去报馆的时候把头发放了下来。
他是狗鼻子么?
顾茗果然在自己的头发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脑子里飞速转动,猛的想起来吕良是个烟鬼,他今天谈新书的时候太过激动,连着吸了两支烟,估计烟味就是那时候染上的。
“…难道是今天跟美筠看电影的时候沾上的?”她故作恍然大悟:“后排坐着一男一女,男的一直在吸烟,女的一直在咯咯笑,浓装艳抹的,也不知道是从哪个不正经的地方跑出来的。”
“真的吗?”
冯大帅的后院里也是出过亲卫跟姨娘私通的丑事,只不过被压了下来,知道的人极少罢了。
冯瞿狐疑的抬起了她的下巴,厉色尽显:“要是让我发现你背着我在外面偷人,小心老子一枪崩了你!”
顾茗腿都差点软了。
不过越是这种时候,她的脑子倒是越清醒,哪怕心里抖成一团,面上也得显出一派天真,挽住了冯瞿的胳膊嘀嘀咕咕抱怨:“要是少帅今天在电影院,就像现在这样,只要一个眼神,保证那个女人闭嘴,男人不敢抽烟!”
冯瞿不为所动,冷冷看着她。
顾茗:这货疑心病真重!
她大着胆子凉凉的小手抚上他的脸颊,把他眉间的褶皱抚平,直视着他的眼睛,踮起脚尖用胳膊环住了他的脖子,可怜兮兮的卖惨:“您走了几个月,夜夜担惊受怕,时常睡不着觉,黑眼圈都出来了,不信您瞧!”
——尼玛熬夜赶稿好几天,黑眼圈总算派上了用场!
温香软玉在怀,冯瞿果然在她眼底看到淡淡的青色,眼里再冷的冰寒之色也消融了,搂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还有了几分疼惜:“林妈也没熬点鸡汤给你补补?”
她暗中庆幸自从发现长胖之后,以暑热没有胃口为由狠减了一阵子的肥,总算是把少帅府伙食太好贴起来的膘给耗下去了,连带着原来的两三分婴儿肥也没有了,整个脸蛋线条更见精致,腰比过去更细了。
“林妈侍候的很用心。”她故作忧伤一叹:“少帅在前线打仗,我吃不下睡着着,自然就瘦下来了。”
冯瞿只觉得这番话听起来很是舒心,但仍是半信半疑,两个人下楼吃晚饭的时候,从林妈处得到了佐证。
从小侍候的老佣人对少主子总是带着些不可言说的慈爱之意,又敬又爱。
一方面拿他当主子恭敬的侍候着,一方面又当子侄辈疼爱着,布置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菜,大部分都是冯瞿爱吃的。
她站在餐桌边亲自给两人盛汤,对着衣冠整齐的冯瞿嘘寒问暖:“少帅走了这些日子,外面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看到少帅平安归来,我这心啊,才落到了实处。瞧瞧您走了这几个月,可是瘦了不少,打仗最是熬煎人,多吃点补补。”
顾茗赶忙买好:“可不是嘛,部队的饭肯定没家里好吃。”
林妈再盛一碗汤递给她,疼爱的看着她:“姨太太您也好好补补,这段日子我老是半夜看到您楼上灯还亮着,怕是也没少担心,少帅现在回来了,您可得多吃点,今儿不许说没胃口!”
顾茗眼里全是感激的泪花,只差抱着林妈在她脸上狠狠亲两口了。
——您老真是我的大救星!
她横一眼冯瞿,眼神里全是“看吧看吧我没骗你吧你冤枉错人了”的意思,得意的小模样又娇又俏。
如果不是林妈在一旁唠唠叨叨,冯瞿都恨不得先把她给拆吃入腹,消消心头的火。
也不知道是因为冤枉了她还是别的原因,当晚冯瞿居然懂得了怜香惜玉,两个人度过了一个温柔缱绻的夜晚。
次日顾茗在冯瞿臂弯里醒过来,睁着眼睛看他的睡颜,油然生出一点感触:老娘也算是嫖过少帅的人了!
这种心态大约就跟猥琐男以睡了某个高不可攀的女人为荣的阴暗心思差不多。
可惜本地没有可以一起撸串喝啤酒吹牛皮的老铁了,聊到兴起还可以心有灵犀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猥琐笑意,人生寂寞如斯,实是一大憾事。
“一个人偷乐什么呢?”
冯瞿忽然出声,顾茗差点被吓到。
她缠住了冯瞿的脖子抱怨:“少帅您吓死我了,醒了还装睡。”
“偷乐什么呢?”他倒是难得的固执起来。
“我就是想…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让我遇上了呢?”顾茗半真半假的说。
冯瞿睁开眼睛,“嗤”的笑出声,捏了下她的鼻子:“小丫头倒会灌迷魂汤!”
“少帅觉得自己不好吗?”
冯瞿哑然失笑:“你是专门来噎我的吗?”
大清早的卧房里就传出了说笑声,林妈上楼来叫起,只觉得自己有点煞风景。
她敲敲门,清清嗓子硬着头皮说:“少帅,唐副官来传话,说是…说是尹小姐听说少帅回来了,担心少帅的安危,想约少帅今天见面呢。”
冯瞿昨日回来先去了督军府汇报军情,这才回来休息。
他进出督军府,恐怕早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尹真珠得到消息也容易。
卧房里安静了下来。
方才融洽的气氛一扫而光。
顾茗缩回了缠在他脖子上的胳膊,从被窝里摸出皱成一团的睡裙套起来:“少帅,我今天还有课呢,迟到要被教授点名的。”
她起身去洗漱,房间里能听到浴室传出来的哗啦啦的水声,冯瞿仰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心里没来由一阵烦躁,却又觉得好笑。
顾茗算什么?
顾宝彬送来的一个玩意儿。
他离开容城去前线之前,顾宝彬署长前面那个“副”字已经取掉了。
银货两讫。
只要她把他服侍的高兴就好了,他怎么会蠢到去考虑一个姨太太的心情?
是她天真的模样蛊惑了他,还是她太过乖巧让他禁不住多怜惜了两分?
冯瞿自嘲一笑,起身穿衣,准备出门赴尹真珠的约会。
女人出门总是要麻烦一点,哪怕如顾茗一般简单清爽的女人,也免不了要洗漱完了坐在梳妆镜前搽脸梳头。
冯瞿的速度是军营里练出来的,三分钟之内就一身清爽的下楼去了,临走还额外慈悲的叮嘱一句:“一会让司机送你去学校。”
顾茗笑靥如花:“多谢少帅。”
她笑的太过灿烂,仿佛巴不得他赶紧离开,冯瞿没来由沉了脸,气势汹汹踩着楼梯走了。
顾茗直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在楼下,赶紧跪到地毯上,把床下踢进去的包拖出来,塞进衣柜最深处,压在冬天厚厚的被子下面,稿酬则带在身上,准备一会去银行存起来。
她下楼去吃早饭的时候,林妈陪着笑脸,似乎有愧于她的模样:“姨太太,早餐才熬好的百合粥,您多喝一点,润肺。”
“林妈,您不必觉得抱歉,将来少帅是要娶尹小姐回来做太太的,我只是个姨太太,不能挡尹小姐的路。”
顾茗一脸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林妈反而露出了难过的表情:“您自个儿想开就好。”
送她去上学的是一位姓唐的副官,以前也打过照面,不过没有吴淞熟悉。
“吴副官呢?”
唐平:“他…这次上战场没能回来。”
顾茗想了一下才明白,吴淞牺牲了。
乱世人命不如狗,比起牺牲的吴淞,她有衣有食,不知幸运多少倍,有何可抱怨之处?
情爱,那是什么玩意儿?
不能充饥,不能裹腹,要来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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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顾茗到了学校前面一条路口下了车,徒步走到校门口,远远看到学校门口停着一辆克莱斯勒汽车,汽车旁边有一对男女正在拉拉扯扯,周围有不少围观的女生窃窃私语。
油头粉面的男人捧着一束玫瑰花非要往女生怀里塞,女生奋力推开,男人恼了,大骂起来:“给脸不要脸!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名媛了?”
女生急怒攻心,都快气哭了:“姓周的,你想做什么?”
围观者却无人上前,都袖手看热闹。
顾茗看背影有些眼熟,听到声音唤了一嗓子:“美筠——”
管美筠扭头看到顾茗,如获救星:“阿茗。”
顾茗越过围观女生走过去,将人拉到她身后,神情严肃:“这位先生,您公然在学校门口骚扰在读女学生,似乎影响不太好吧?”
克莱斯勒汽车横在学校门口,很多学生出入都要绕过汽车,造成了校门口人员滞留,且女子师范学校大都是花季少女,男人嚣张跋扈不以为耻,见到这么多人围观,反而更是得意洋洋,甚至调笑顾茗:“哟,又来了一个漂亮小妞?你们俩要是不介意,本公子也可以一起把你们收了做姨太太!”
顾茗大清早起床就被迫认清现实,又听到了吴淞的死讯,虽然跟“便宜表哥”并无感情,可到底是鲜活的一条人命,心情实在算不上好。
恰巧这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撞上来,她笑眯眯问:“看先生穿着打扮,乘坐的汽车,也应该是受过教育的吧?不知道先生出自哪座学府?”
男人得意洋洋:“金陵大学。”
“哦——”顾茗拖长了腔调:“不知道先生出自哪位教授门下?我倒是很想去信问一问,金陵大学的教授教出来的学生到底全都是先生这样的衣冠禽兽呢,还是先生只是个异类”
金陵大学乃是前清创立的教会大学,有金大学位的毕业生有资格直接进入美国大学的研究生院,自创立以来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散落于海内外,使金大饮誉国内外。
金大毕业的学生优秀不说,教授也都是知名学者,业界楚翘,极是爱惜羽毛。
围观女生哗然,男人气的面色涨成了猪肝色,捏着拳头就要动手:“不知死活的丫头!”
顾茗似乎根本就不怕他发怒的样子:“先生行事作派,大约也没把女人放在眼里,也许我错怪了金陵大学的教授,说不定要寻根究底到先生府上去问一问令尊,难道府上门风向来如此?”
此时正是西学东进,破旧迎新之时。
新的观念,新的思潮,新的时代,不少读过书受过新式教育的年轻人都视旧时代为耻辱,恨不得把身上来自于旧时代的印迹通通擦的一干二净,也好表明自己的进步。
姓周的男人勃然变色:“你敢?!”
顾茗笑眯眯说:“先生要是再纠缠下去,你看看我敢不敢?反正我的命不值钱,先生可是出身高贵,溅上一身泥点子就不太值得了!”
“你给我等着!”姓周的男人狠狠瞪了她一眼,钻进汽车一溜烟走了。
管美筠在家里天天看大戏,奈何姨太太争宠也只是深宅女人的手段,被男人公然调戏还是头一回,又羞又怒,幸亏遇上了顾茗才解了围。
她满脸的泪,不胜感激:“阿茗,我…”
顾茗掏手帕替她拭泪,安慰她:“别怕别怕,我在这儿呢。”拉了她进校门,小声问:“这王八蛋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管美筠家中富裕,生活却极为简单,也不是尹真珠的名媛作派,出入容城名流云集的场所,能认识形形色色的男人,但碍于尹家的地位,无人敢对她有轻视之举,理所当然的获得了众星捧月的待遇。
以管家跟顾家的社会地位,真要跟着父兄出入容城名流宴厅舞会,大约也会被人视作家里抛出去巴结权贵的棋子。
管平伯其人虽然有着一身不好的毛病,可是唯独有一点顾宝彬是比不上的,那就是疼惜孩子,无分男女。
他自己纳姨太太,捧戏子,也做着跻身容城名流的美梦,带着姨太太去参加各种舞会,却从来也没想过要把闺女带出去认识达官贵人。
管美筠恨恨道:“还不是我堂哥,昨儿周末说要带我们姐妹几个出去吃饭,在饭庄遇上了周思辉——就是刚才那个王八蛋!他说是自己的朋友,介绍了给我们姐妹认识,大家一桌吃饭,结果席间这混帐就直勾勾的盯着我看。我大堂哥还取笑说周公子被我迷住了…”她掉一回泪,连管鹏举一起骂:“我回家之后越想越不对,管大自己没亲妹妹,就拿堂妹做礼物巴结人,太不是东西了!”
“…姓周的今儿一大早能摸到学校门口来,估计就是管鹏举这混帐漏的消息!”
她想明白了,恨不得课都不上,回去找管鹏举算帐。
管鹏举在一家贸易公司上班,总觉得自己留在贸易公司大大的屈才,是个削尖了脑袋想方设法往上爬的人物。
比起管美筠的激动,顾茗要冷静许多:“美筠,你先别激动。这事儿我觉得不会这么容易结束。你要是去找管鹏举,保不定被他反咬一口,说你跟周思辉自由恋爱呢。到时候就算是你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了。”
时下的自由恋爱可是个新鲜词,男人可以借着这块遮羞布随便玩弄女孩子,但女人若是被贴了这样的标签,名字一旦跟某个男人绑在一起,旧式的家庭容不下她,新式的家庭却也未必是真正的开明,能够畅开了胸怀接纳她。
“怎么会?我昨天才见过他一面。”
“周思辉可以说你们俩一见钟情。”
“我讨厌他都来不及呢,又不会跟他真正的自由恋爱,他这样说有什么好处?”
顾茗冷笑:“你可能没有见过那种龌龊的事情,一个无赖的男人看上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明知道对方不可能屈从于自己,于是先想办法把她的名声搞臭,让旁人都以为这个女孩子跟他有一腿,到最后女孩子浑身有嘴也说不清,家里人还要怪罪她,想办法把她跟这个男人送作堆。就算是家里人不逼迫她,周围的舆论也会逼迫她跟这个男人在一起。”
她以前一腔热血的时候看过一篇报道,一个年轻男人纠缠一名女孩子无果,最后□□了她,导致女孩子怀孕。女孩子报警之后,家里人不但责怪她自毁名声,还逼那个女孩子嫁给□□犯,理由都是现成的:为了孩子。
舆论跟亲戚朋友的逼迫得逞之后,顾茗那屁股坐歪的同行写了一篇颂扬人间大爱的报道称赞了女孩子的善良宽容。
——宽容善良个鬼!
顾茗看过那篇报道之后,再也不能直视同事那张满脸痘坑的脸了。
再后来她几经挫折大彻大悟,终于丧失了当初的热情,许多执念都已经放下,唯独那件事情竟然还留在记忆深处。
管美筠听的目瞪口呆:“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顾茗笑笑:“有些男人看着人模狗样,一开口嘴里喷出来的都是上千年的恶臭,洗都洗不干净。”
两个人商议一番,放学之后顾茗路过银行,先把昨天的稿酬存进了自己的户头,管美筠则回家去找管平伯。
管平伯听到这事,大惊失色,打了个电话去贸易公司,果然管鹏举的说法跟顾茗猜测的一样:“…二伯,美筠跟周二公子在自由恋爱,我做堂哥的怎好阻止?再说周家家世显赫,周公子大哥才从国外留学回来,跟那位尹真珠小姐还是同学。听说他家明年就要送周二公子去留学,美筠要是能跟周二公子结婚,到时候也可以跟着出国,多好的事儿啊?”
挂了电话管平伯仔细审问女儿:“你堂哥说的可是事实?”
管美筠如果没有顾茗的分析猜测,大约早被管鹏举当头一棒子给打晕了,到时候又羞又气,连替自己辩解都说不明白。
但有了顾茗的提醒在先,到底理智尚在,顿时双目滚下热泪来:“父亲不相信女儿的为人?我若是当真要自由恋爱,也必要择一顶天立地的良人,真心待我。姓周的跑到学校门口纠缠我,还说什么要纳我做姨太太,这是自由恋爱的样子?”
管平伯大怒:“管鹏举这小子跟我玩心眼?”又安慰女儿:“你别担心,这事儿爸爸替你出头!”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就晚了,比起昨晚的两点…今天算是早点吧?
求原谅,明天我再往前调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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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丽都舞厅是容城有钱人的天堂。
冯瞿一大早接了尹真珠吃早餐,又去督军府参加会议,傍晚与大帅夫人共进晚餐,才陪着尹真珠来到了丽都舞厅。
两人别后数月,当真是浓情蜜意,下舞池搂着跳了好几曲,才回到了座位旁边,没想到他们的座位上已经有了人。
“思益,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来人是位年轻公子,有股浓浓的书卷味,扶一扶金丝边圆框眼镜,优雅起身:“正好无事过来玩,常听真珠提起少帅,今日有幸得见,不胜荣幸!”
尹真珠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冯瞿,大方向冯瞿介绍:“这位是周思益,跟我在同一所大学留学的同学,这两年多亏了他照顾我。”
冯瞿高大英武,即使身着便装,举手投足亦是气度卓然,倜傥不凡:“周公子请坐。”
他常年混迹军中,虽不轻视文弱书生,但跟着冯大帅去中央政府多次,很是厌恶那些读书搞政治玩弄权术的人,对周思益态度未免有些倨傲:“不知道周公子回国之后,在哪里高就?”
周思益态度谦逊,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冯瞿对他的厌恶之意,反而对冯瞿大加称赞:“我一介书生,比不得少帅带兵保一方安宁,就在大学里教教学生,也算是没白费了出国学到的东西。”
冯瞿见他不在政府部门钻营,态度便有些和缓,再加上尹真珠从中斡旋,谈话竟是也不冷场,话题渐渐滑向了国外留学趣事。
周思益道:“…真珠性格坚强,有次生病了发着高烧也去上课,在教室里晕了过去,当时吓坏了教授。”
尹真珠眼波流转,艳丽无双,似有嗔怪之意:“那么多可乐的事儿,偏你只记住了那一件。”又感叹:“当时还要多谢你,若不是你照顾我,恐怕我也没那么快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