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脸红了一下,眼睛闪烁。“做?”
“嗯哼。”
沈乔脸红了,移开眼。“干嘛……问这种问题……跟他行踪有关系吗。”
“那就是没做过了!”张瑶直起腰,“卧槽,简直不可思议!谢声那种男人居然没吃了你,他追你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末了,张瑶拍拍沈乔的肩膀。
“安啦安啦,谢声肯定会回来找你的啦~没上了你他是不会甘心的,你就等着他吧,啊?”“走了。”
张瑶渐渐走远,留下沈乔失魂落魄在原地发怔,不知不觉,摸到脖子上那条,名为“等待”的玫瑰花骨朵项链。
谢声留给她的悸动,还在她心中怦然,然而此情此景,甜蜜,只让悲伤更见血封喉。
*
从小娇生惯养的沈乔,经不起这一番身体、精神的双折磨,连续大半个月的寡言少语、茶饭不思关在家里之后,彻底病倒了。
咳咳嗽嗽、高烧不退,刚好转,三天两头又反复,就这么病恹恹地持续了一个月,眼看人憔悴如纸,沈家上下一片焦灼。
更让人头疼的是,沈乔见谁都不说话,见谁都不理,心理医生来看过,说是受刺激太严重,加上平时的生活又一直处于压抑状态,这一次是病因一起爆发,有了心理障碍,如果不疏导,可能引起自闭。
心理医生叹气,说早前在秦皇岛他就说过一嘴,让他们不要过于干涉孩子的成长环境,此时林淑尔与沈父沈母才想起,是真有这么一茬事。可惜,当时谁也没听到心里去。
总不能让唯一的女儿染上精神病,最后没办法,沈父沈母只好腆着脸皮去请了徐翩然来看沈乔,开导开导。
自从沈乔悄悄交了男朋友的事暴露,沈家一直觉得对不起徐翩然,这次也是十分厚着脸皮才去请的。
幸而徐翩然还是管用,沈乔终于有了反应。
-
沈乔与徐翩然站在书房的小阳台,两人上次聊人生观、聊感情观的地方。
沈乔显得异常沉默,好似一下子深沉、长大,又好似不是成长,而是随着谢声的离开被抽去了生气。
徐翩然一来,就发现了沈乔的变化,心中怜惜,无声地叹了叹气。
虽然是八月底的天气,但沈乔身体虚,夜风来,抱着胳膊微微哆嗦。徐翩然见如此,脱下西服外套,披在沈乔身上。徐翩然高大,一米八多的个子,衣服挂在沈乔身上空荡荡的一大件,罩得严严实实。
沈乔低低地朝徐翩然道了谢。
“犹记得过年那个雪夜,就在这阳台,翩然哥哥你告诉我要勇敢的去追求喜欢的人,否则这一辈子就是白活,不算个真正活着的‘人’。所以,我真的大胆去去追了,只是……”
沈乔垂眸,浓睫如鸦羽,“好像结果,很糟。”
沈乔忍着泪光,想憋回去,所以目光放了很远,只是眼神有些过于空洞,她整个人呈现一种反常的安静。
想哭就哭吧“Aricia,别闷坏自己,这里没别人会笑话你。”
徐翩然知道,沈乔虽然娇滴滴,但骨子里是要强的,尤其发生这件事以后。“我曾说过,再坏的情况你都有我在,你不是孤身一个人。”
沈乔侧目,麻木的目光触及徐翩然,有动容,而后眼眶慢慢泛红,却不肯哭出来。
徐翩然朝她安慰地微笑,轻轻抚摸沈乔的头顶。“傻丫头,不流泪并不能证明一个人坚强,同样,流泪,也不能说明一个人懦弱。”“乔乔,别怕,我在呢。”
沈乔眼泪漫上来,决堤。
眼睛里看着徐翩然,脑子里却是谢声的脸,仿佛此刻站在她跟前的人是谢声。是的,谢声最喜欢说:桥桥别怕,我在呢。
桥桥……
她好想谢声,好想他喊她那声,“桥桥”。
沈乔垂头,眼泪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在徐翩然的西服外套上。
徐翩然迟疑了一下,还是怜悯战胜了他习惯性与人保持的疏离,把沈乔揽过来靠在肩头,像对孩子那样,轻柔地拍拍沈乔的后背。
“Aricia,别难过,会好起来的,相信哥哥。”
沈乔眼眸黯然:“他走了,被我爸爸妈妈逼走了。我觉得自己好对不起他,是我害得他失去了朋友,失去了辛苦奋斗的出来的事业……”
“我怨恨我父母,可是,我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可是翩然哥哥,我尽力了,真的,我努力地去维持这份感情,但大概我真的太没用,我还是把它弄丢了……”
沈乔控制不住对谢声的思念,心痛几乎把她摧毁,泪水流得毫无形状,双手捂住脸,背过身。“抱歉,我太狼狈,真是失礼……”
“……”徐翩然喟然,转过沈乔的肩膀,他想,他和夏瓷没有一个结果,所以,那么支持沈乔和谢声,大概也有一些自己的希冀放在了他们身上。
徐翩然:“‘现在的你’是已经尽力,可是Aricia,你可明白你为什么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沈乔茫然地抬起脸。
徐翩然眼睛深邃、成熟,他阅历丰富、为人剔透,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沈乔这点儿事对他来说,太容易处理了。
徐翩然顺了顺沈乔被眼泪沾湿在脸颊的头发,整理了沈乔狼狈的脸。
“Aricia,女孩子可以不用当女强人,可以不变成人人敬佩的女英雄,但是,你至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明白吗?
沈乔依旧茫然。
“你从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徐翩然顿了顿,温柔宁静的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他看着沈乔,在这一刻,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大胆而且充满挑战的决定。
“因为,我觉得你思想不对!我欣赏独立的女性,而不是一心依附于男人生活,一辈子只为嫁个好丈夫养自己的女孩儿,所以,一开始我厌恶你,就是这个原因。”
徐翩然说话总是很多高深的哲学以及委婉的说辞,沈乔还是个没出过社会的少女,迷迷茫茫。
徐翩然不禁失笑,无奈地摇头叹惋,其实接触久了,他已经不再讨厌沈乔身上那些庸俗肤浅的毛病,甚至一度,觉得还挺可爱、挺真实。
“Aricia,你设想,假如你能如我这般独当一面,伯父伯母的反对又能把你如何?你还需要靠嫁个好丈夫来维持家业吗?”
沈乔吸了口气,眼泪洗过的眼睛明亮闪烁,望着徐翩然许久,终于有所领悟。
缓缓垂下头,沈乔想了好一会儿,擦了眼泪,再抬起来时眼睛有熠熠的光亮。
在这一瞬间,少女已褪去了一层懵懂,她笃定地望着徐翩然。
“翩然哥哥,我懂了。”
徐翩然欣慰地笑了,虽然单纯,却还是个通透的女孩儿。
徐翩然如神祗的俯视,看着沈乔。“你今天的困境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的支持造成,所以,我会负责。以后,我会好好教你,你愿意跟着我学么?”
“翩然哥哥……”沈乔不敢相信,后退了一步,而后眼睛慢慢湿润,朝徐翩然深深鞠了个躬,哑声说:“拜托了……”
她不要再做受人摆布的花瓶,她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她要跟谢声在一起!
沈乔从未这样强烈地想做一件事。
从未这样地渴望,渴望变成更好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女孩子可以不用当女强人,可以不变成人人敬佩的女英雄,但是,你至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By 你们的作者君
嗯,这是桥桥人生里想当重要的觉悟了,希望同样能给女孩子们一些感悟。
下章正式进入成熟版桥桥&声哥
啊,再次表白少年时代的声哥,少年时代的声哥真是又坏又纯情,一碰上他少女心简直不堪重负。
成熟版的声哥哥明日上线,呼呼呼,拭目以待吧!啾咪(^3^)~
第82章 光阴
大清早,索菲亚就向沈乔请了假,说是去医院做个核磁检查,看看脊椎有没有问题。
沈乔随口就批了。
索菲亚跟着沈家干了大半辈子,名义是雇佣关系,实际上对于沈乔来说,跟李绿、尤纱一样,跟家人没什么分别。
“唉,岁月不饶人啊,索菲亚年纪也大了,是该考虑再找个小姑娘替她分担点儿活儿了。”
李绿边说边拿着听诊器摁在女人爆满地胸脯之上,听了一会儿,她皱了皱眉,胸部太饱满,听起来不方便,于是换到女人背后听。
黑色的连衣裙裹着的女人身体充满成熟风韵,哪怕是极简的端庄款式,也难掩如熟透蜜桃一般散发出的诱人香气。
“难道菲律宾人老得比我们快?我看你这十年来也没什么变化嘛。”
“十年”一词让李绿走了下神,不住把眼前成熟的女人与十年前那个青涩、冷艳的少女重合,仿佛是一个人,又仿佛不是了。
这十年来,沈乔变化不小,从穿衣到说话做事的风格,都有一些徐家太子爷的影子。
李绿:“怎么没变化,我白头发都拔.了好多根了!”一收听诊器说,“好了,没问题,多注意点儿休息就行。”
“你赶紧吃点胶原蛋白补充补充,我可不想周围一圈儿圈儿全是老弱病残。”沈乔站起来,转过身,红唇微微含笑,白皙如玉的手落在行李箱拉杆上拍了拍,“瞧,我都不忍心使唤你们了!”
李绿从她手里拉过行李箱边说边往外走:“我可没老!”
“那谁刚还说白头发?”
“那少年白!”
“是~你少年不少年我没看出来,越老越皮我倒是看出来了,李医生?”
沈乔说着,把小香风的链条包往肩上一挂,含着笑,看着李绿拉着她行李箱走出大门,走入四月的春光里。
比起十年前,李绿胖了一些,年近四十,是该发福了。
屋外明晃晃的洁白阳光晃得沈乔天生水亮的明眸的眯了眯,微卷的披肩长发,俏丽优雅的面庞,透着一股成熟的气质。
——当年那个如油画贵族少女的女孩儿,而今已长成了优雅美艳的成熟女人。
沈乔还记得那一年、那一天,在欧亚的篮球场,也是在这样明媚的春光里,那个青涩的男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扣着她的后脑勺,给了她一记绵长而狠烈的湿吻。
他搂着她,告诉全校的人,他的女人,谁也别欺负!
其实,对于那个男孩子的脸,沈乔印象已经有一点儿模糊,只能记住个大概的样子。
他有高高的个子,干净利落的短发,和一双清秀的内双眼睛,沈乔记得最清楚的,是他那有一点冷漠又有一点狂妄的笑容。
明明看起来那么危险,又莫名地迷人。
让人害怕他,又,忍不住爱上他。
沈乔记得他很高,所以看她的时候总是俯视的角度。常常,他的眼神灼热得像是要吃了她,又撩人又吓人。
不过,最让沈乔记得的,是他的吻。
那个男孩子特别聪明,知道怎么撩拨女人,只怕被他吻过的人,都不会忘记他的热情的勾.引。
自然,沈乔也忘不了,那个让人上瘾的男孩子。
沈乔翘翘嘴角,走入阳光里。
空气里有花香与泥土的芬芳,春光触及肌肤的瞬间便落下温暖,沈乔浑身徜徉着一股暖意。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沈乔瞟了一眼,用做了精致的红色水晶指甲的手指点了接听。
“喂。”
“沈董,您还没到吗?乐云集团的人已经在公司B2会议室蹲着了,您可快来吧,都是金主,个儿个儿鼻子朝天的,我们快伺候不住了~”
是公司的CEO打来的电话。
“好,我搬完家就过去。”
“搬、搬家?”对方吃了一惊。
“嗯。”沈乔慢悠悠地回答,一面把包递给李绿放进车里,一边坐进驾驶室,陆续有保镖临时充当苦力搬动行李往后备箱放。
电话里CEO还在诉苦:“不行啊沈董,我给金主们沏的茶都快凉了。您才是老板啊,我就个打工的,跟人家身份不对等啊,您再不来,人家不乐意鸟我了!”
修饰精巧优美的指尖拿起一副墨镜戴上,沈乔敲着方向盘,从后视镜看保镖放完最后一只行李箱,砰地关上后备箱盖。
“茶凉了就再泡一壶!放心,公司再困难茶钱还是不缺,把我休息间抽屉打开,尽管挑里头最贵的!”
对方急了。“哎哟不是呀我的大小姐,啊不,沈董、沈董……我是说,对方刚吃了早点,这一下大清早的也不是喝下午茶的时候,喝那么多茶不利于消化~”
“那就领着参观参观公司,走走路,消消食。”
“……”
“好了,挂了啊,我开车了,拜。”
手机旁往旁坐一丢,沈乔看向车窗外,李绿已经拿着水果盒子笑吟吟地等了好一会儿。
不过,这会儿她似乎走起了神。
“喂,李大姐,还说你不老,瞧你这神走得,要是上班族像你这样早被开了!”沈乔玩笑。
李绿垂眸笑笑,她方才听着沈乔打电话的口吻、方式,在想,自从十年前认识了那个男孩子,沈乔一天天就变了,哪怕后来那男孩子不在了,沈乔依然朝着变化的方向继续改变着,不再那么公式化的冷艳高贵。
现在的沈乔优雅冷艳依旧,却鲜活得多,终于像一个完整的正常人了。
“喏,今天份的水果,紫葡萄搭配香瓜片,明目养肝。”
沈乔笑着接过,做了谢谢的手势。“走啦!”
李绿挥挥手,看着沈乔的车从林荫下开走,光斑在车身晃了一段儿路之后,白色奔驰像一朵儿清丽的百合花儿,消失在洁白的春光里。
-
这十年来T市变化相当大,随着国家发展经历了一波经济腾飞,曾经贫民区的土著老百姓,熬破了家中的老黄历,总算熬出了头——一翻身,大部分当上了拆二代。
谢声曾经住的那条老街已经成了危楼区,没多少住户了,但政府还没规划拆迁,所以这儿的人还因循着过去的生活,在观望等待。
沈乔新家恰好在旧街与经济新区的CBD之间。爷爷去世之后,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人住,现在公司是非常时期,沈乔图个方便就搬了过来。
27层的高楼,一边能俯瞰她公司高楼,另一方向的远处,又能看见一片矮矮的破旧楼房,夹在繁华的高楼大厦中,十分突兀。
那就是旧街仅剩下的一片区域,那个惊艳过她岁月的少年曾经的家附近。
沈乔收拾好后下楼开车,看了看导航,原本的路线有车祸导致拥堵,就切换了一条,这一条竟恰好擦着旧街边缘行驶。
路过那曾经熟悉的街口,白色奔驰停驻了一会儿。
当年在巷子口修皮鞋、卖油条的老头早不在了,不知是去世了,还是搬了家。
每次沈乔路过旧街,就感受到这里一日比一日的萧条,仿佛苍老的灵魂,逐渐在时间的长河里萎缩、消散。
沈乔看了一会儿,心里微微酸涩,只感叹时移世易,人世间聚聚散散,一分一秒都不容人停留。
那个曾经在她生命里掀起惊涛骇浪、留下刻骨铭心的少年,和卖炸油条的老头儿一样,不知所踪,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
音信杳杳。
“谢,声。”呢喃出这名字,竟然已经有些涩口。
沈乔眨了眨微湿的眼,敛去那一点酸意,摁了FM经济广播,发动引擎往公司开。
徐翩然说,优秀的投资人最基本的素质是对各种信息保持高度敏锐,必须“学无止境”。
所以这些年来,沈乔逐渐养成了开车也不浪费时间的习惯。
现在的时段是一档名叫《有趣的经济》的节目,是一双年轻男女主持的趣味经济播报。
最近三大新能源汽车巨头之一的Tan’tou在港交所上市了,经济头条都是这个,广播里女主持人按捺着激动的心情讲解,沈乔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大概今天注定倒霉,沈乔换了一条路之后还是遭遇了大堵车!唯一的幸运是这两年电动汽车大流行,尾气倒不算太让人难受。
CEO又打电话来催了,沈乔了叹气,接起来。
“喂~”
“沈董!您到哪儿了?”
“路上堵着车呢。”沈乔瞟一眼时间,“大概还得一个来小时。”
对方沉默了一阵之后,焦急的声音变成一团死气。“……沈董,公司里里外外都参观完了,我这儿真快搂不住了,您可赶快吧。”
“好,你再给他们放放公司宣传片,讲解讲解,讲完我也该到了。”沈乔说。
叹气挂了电话,沈乔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最近广告媒体行业不景气,她的广告公司面临不小亏损,今天是与慕名而来的投资人聊融资的事儿的。
沈乔可不想融资,所以不太积极,但现实骨感,也是没办法。
公司要运营,就要钱,如果找不到更合适的投资人,乐云这几个老头儿再刁钻,她也只有忍了。
沈乔踩油门,车辆滑动起来,她思虑着自己公司生死存亡的时候,经济广播里男主持和女主持激动地聊着别人的成功——
“Tan’tou集团市值高达千亿美元,据悉,Tan’tou年轻的神秘股东或将一跃成为国内首富!简直太震撼了,果然现在的经济热头还是新兴行业啊!”女主持说。“八年时间,从成立到上市,Tan’tou简直是经投界一个神话。据说从八年前初初创立到现在,Tan’tou股价翻了五百倍不止!”
“你们女孩子的关注点难道不该是年轻的神秘股东这儿吗?有小道消息说啊,这位从未公开露过面的Tan’tou董事长是个才三十出头、长相酷似吴彦祖的黄金单身汉呢!”
男女主持互相调侃、吹捧着Tan'tou以及其身价无双的神秘董事长,沈乔这个入不敷出的董事长听了,心里就十分不平衡了。
沈乔笑了一声:“真是挣钱的挣钱如流水,不挣钱的,挣钱如拼命啊……”
别家春风拂过花满楼,她这儿只有西北风~
听主持人吹捧得烦了,沈乔酸溜溜地自言自语:
“什么三十出头的世纪帅哥?能干到这份儿上的企业家,几个不是地中海、皱纹能夹死苍蝇的老头子?”
“呵。”
第83章 名片
一路堵车,沈乔好不容易才到了公司,却发现B2会议室已经开始谈了,沈乔悄悄从门缝里往里一看。
果然。
右边坐着乐云的资方,左边的主位坐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他泰然自若地坐在那儿,温和谦逊,但却比疾言厉色之人更有一种安静的威慑力,从他举手投足的干净利落里、从他说话清晰准确的方式里,透露出来。
乐云资方的几个刁钻老头子这会儿都乖得跟孙子一样,心悦诚服的样子,态度可用“和蔼可亲”来形容。
沈乔站了没多会儿,里头就谈完了。双方秘书收集资料,各自退走。会议室有两个门,资方从另一边走了,沈乔站的这个是不常用的那道。
徐翩然解开西服扣子,把外套放在臂弯里,朝夹在门缝里的女人走来。
“看够了?”他笑吟吟。
沈乔有点儿尴尬。“啊……谢谢你救场啊,翩然哥。”
徐翩然把门拉开,把沈乔彻底暴露在他眼前,他俯视着沈乔笑看了一会儿。
“没什么,我也是股东,你别怪我擅作你主张就行。”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你替你我谈我求之不得,其实早想请教你了,但看你忙,就没麻烦你。”
“也是,你都麻烦我这么多年了,是该不好意思了。”
两人熟悉起来之后,徐翩然也会和沈乔开一些玩笑,总算让沈乔不那么敬畏他了。
遥想十八.九岁时,沈乔初初跟着徐翩然学,真是分分秒秒都觉得自己又蠢又笨,生怕讨了高高在上的男神厌恶,幸而这么多年总算熬了出来——熬了一张厚脸皮。
跟着徐翩然这么多年,沈乔终于悟出个道理——术业有专攻,以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
她虽然努力跟着徐翩然学习,但还是远不如徐翩然,也就是在当老板这行里混口饭吃的级别,这儿赚一些,那儿亏一些。
大概徐翩然看在她确实在认真努力、没有偷懒的情分上,才没有跟她这个蠢“徒弟”翻脸吧,沈乔想。
沈乔请了徐翩然去自己的私人办公室小坐,办公室挺大,推开门出去是一片露天阳台,架了太阳伞。不过春光不烈,沈乔就徐翩然靠着栏杆聊着。
“翩然哥,刚才跟乐云那几个刁钻老头子谈得怎么样?他们融吗?”
沈乔看着徐翩然高深莫测地冲她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了擦修长指尖上莫须有的灰尘——手帕很干净,他手指也很干净,徐翩然应该也知道,但是他有洁癖,所以还是会习惯性地擦一擦。
“二十万一股,25%,所以乐云进来后你还是大股东,你说了算。这500万资金进来,够你扛过今年了。”“所以,好好想想该怎么报答我吧!”
沈乔惊喜,难以置信,对于乐云她本是不抱希望的。
“天呐翩然哥,你怎么谈的啊!那几个老头子超级可怕,磨了我好几个月,我简直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