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声郁闷了。
沈乔肯定喜欢他,可是,那点儿喜欢有多少,谢声不知道。大概是没多少点儿,所以他才一刻不敢放松攻势,趁热打铁,一直追得这么紧。
谢声凑到沈乔耳边,沈乔心跳得厉害,手攥住裙子紧紧贴着树干。
“桥桥,你可真磨人啊……”
“诚实告诉我,你心里还有别的男人吗?嗯?”
“你喜欢那个男人多一些,还是喜欢我多一些?”
“你跟他牵过手吗?”
沈乔蠕了蠕唇,正要说话,就被谢声摁住唇。“嘘!算了!你这小嘴巴适合给我亲,对我说话的时候总不乖,我还是不听了!”
谢声站直腰,双手插在裤兜里微抬着下巴,俯视沈乔。
沈乔一身鸡皮疙瘩,看嘛看嘛,明明谢声刚刚还在生气,这会儿这变态又冲她笑。他就是有点儿吓人。
“没关系,我不管那个翩然哥哥是谁,你是不是喜欢他,或者其它任何男人,我不在意。因为桥桥,你最后一定是我的!”
谢声说的很平静,像说那些经商投资的时候的语气,娓娓却有种不可撼动的笃定。
沈乔呼吸紧了一下,谢声微笑的眼睛有些狭长,那莫辨的眼神邪里邪气、势在必得,像盯着一件心爱之物必须得到手的贪婪。
谢声这种喜欢,沈乔有时候是有点儿害怕,这种害怕从认识谢声开始就有。
——谢声欲望真的很重。
仿佛他想得到,就一定要得到!包括她在内。
-
昨天上课没仔细听,今天作业要人命,沈乔万分痛苦地处理了课业,好在老师都不敢批评她,倒不至于当众丢面子。
甩甩头,沈乔努力集中注意力。
听课,听课听课!
翩然哥哥那么忙都抽空给她辅导,总不能对不起他的期望,眼看要期末,考个垃圾分数回去丢人不算,也没法儿跟翩然哥哥交差……
……
课下,经济学老师瞄了眼对着课本儿托腮头疼的沈乔,摇头叹叹气,回到办公室后拨通了个电话,十分的恭敬客气——
“喂,唉徐总是我,龚老师。”“嘶……沈千金最近功课吃紧啊,讲的知识仿佛都听不进去呀……”
为了躲开谢声,沈乔中午连休息室都没去,就趴在教室呆了一整天,放学了,还蔫巴巴的揪着朵月季花。
谢声,谢声,谢声,她满脑子都是这个名字、这个人影在晃……
跟中毒了一样。
一会儿,谢声可千万不要在校门口堵她呀~
沈乔正忧虑着怎么应付谢声,手机就响起来。竟然是徐翩然。
“Aricia,放学了吧?我刚开完会正好路过你们学校,我接你。“正好,我上次说的书找到了,当年我读书时做的笔记都在,写着各种理解思路和方法,你应该用得上。”
“哦,好啊,谢谢你翩然哥哥……”
沈乔晕乎乎、心不在焉打完电话,才想起:不对啊!徐翩然来了,万一碰上谢声,咋搞?
哦不对不对,这不是最重点,最重点是:夏姐姐她也在学校!
“嘎吱”,座椅摩擦地面。
沈乔腾地站起来,抓抓头发,脑子里有一百根圆珠笔在画圈圈。
“完蛋,这下可复杂了,千万别遇上啊~~~~”
第61章 态度
深秋的雨是静谧的,沈乔出教学楼时隐约的一声闷雷之后,雨水淅淅沥沥下起来,偶尔几丝飘在脸上凉得她一哆嗦。
后头保镖艰难的打伞跟着,沈乔匆匆忙忙跑到校门口——公路堵满了接送孩子的车辆,尾灯红成一片,不时有打伞的家长、孩子穿梭在雨雾里。
环扫了一圈儿,沈乔没看见徐翩然的宾利,然后回想起几次和徐翩然出行,徐翩然都不会出现在最显眼的地方,恍然大悟,往校门口往北二十米的树荫下看,果然,雨雾里有一辆通体漆黑的宾利等候。
如果是林宇,一定会在最显眼的位置,骚包地靠着他骚包的车,再以一个骚包的pose等她。而徐翩然,他耀目惯了,反而想尽可能低调。
沈乔刚站定,车里就来了人——高大的男人举着把银灰色的伞朝她走来,随着脚步走近,徐翩然宁静温柔的微笑清晰起来。
“Aricia,这儿。”
“翩然哥哥!”
沈乔礼貌的喊了人,没入徐翩然伞下,随即张望校门口——人潮中没有谢声的影子。沈乔才松了口气,赶紧跟徐翩然上车。
有司机,所以徐翩然跟沈乔坐第二排,徐翩然见沈乔一上车就摁下车窗往后看,也循着视线看去。“怎么了,后头还有谁吗?”
“没有!没有没有……”沈乔急忙回身摆手,甜甜笑了笑把徐翩然的注意力引到前头,生怕引起徐翩然会撞见夏瓷和谢声。“翩然哥哥咱们快走,索菲亚说今晚是意大利面,你去我家吃吧。”
徐翩然朝等待指令的司机抬抬手,司机点点头发动车辆。
徐翩然侧头对沈乔说:“好啊,最近忙着接洽总裁班的事,几天没好好享受过晚餐。”“对了,Aricia,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意大利面?”
徐翩然坐姿很优雅,沈乔情不自禁端坐了些,免得在徐翩然面前显得自己上不了台面,说话的口吻、措辞也格外注意。
“翩然哥哥,我上次见你多吃了两口,所以猜的。”
徐翩然笑笑,心说没想到娇滴滴的大小姐,也不是那么完全的高高在上,竟也有体贴入微的心思。
车慢慢远离校门,沈乔真正放了心,跟徐翩然聊起来。
徐翩然拿了准备好的书。“这是我读高中时做的笔记,你带回去看看,上面写了出题人的思路和设计的考点,应该对你有用。”
“太好了!啊……简直对我等学渣是神器啊。”“翩然哥哥,你怎么这么优秀呢,你读高二的时候才十四岁吧,天啊,居然学得那么那么好……”
沈乔如获至宝,多聊一会儿之后才缓解了一些和徐翩然坐在一起的压力及紧张感,笑容放松下来。
然而,沈乔还未来得及翻开书页欣赏徐翩然的笔迹,就听车窗外有重机车的轰隆声飞驰而过,到了前头,同时司机低呼一声“天呐”。
“快低头Aricia!”徐翩然看见前头的突发状况,护住沈乔埋身。
“吱——”司机猛打方向盘一个急刹,车头一歪,猛地停在路边!
车里人全都心脏猛跳着,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往前一看,更吃了一惊——
横着逼停他们的机车上下来个身材高而修长的男人,黑长裤、黑色夹克,里头是男教师的浅蓝色衬衣,他戴着头盔和手套,食指推上玻璃罩之后,终于能看见他的眼睛——清秀的内双眼睛,犀利、明亮,这眼神足以让人一眼记住!
是他?徐翩然凝眉,对于骤然出现的谢声有些疑惑,他只见过他一两次,所以,他找来是什么理由?夏瓷吗?
徐翩然正迅速思量,人行道又有女人惊呼跑来,高跟鞋声在雨声里混乱地由远及近,应当是看见这一幕吓坏了。
“阿声、阿声你有没有受伤?”“天啊,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到底怎么了,你追这么紧——”
夏瓷说话的时候,谢声取下了头盔,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慢悠悠地摘下手套,朝车里邪邪一勾薄唇,努了努下巴。
夏瓷顺着他视线看见宾利以及里头熟悉的人、熟悉的目光,她未脱口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
“徐……徐翩然!”突如其来的遇见,让夏瓷措手不及。
沈乔推门急跑到谢声跟前,徐翩然跟在后,贵公子一如往常平静安然。
“谢声你干什么呀!不要命了?很危险知不知道,你真是——”
讨厌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谢声从徐翩然脸上收回敌意的目光的瞬间,重重吻住沈乔的哒哒不休的唇。
胆大妄为地当众一吻,不容任何人有反击机会地宣誓了主权。
沈乔惊得脑子一片空白,任谢声近近看着她的眼睛。
“跟我走!”口吻笃定。
谢声欲拉沈乔的手凌空被另一只男人的手捏住,这只手戴着一只商务手表,一半没在露了一小圈的白衬衫袖口的藏青色西服袖里。
沈乔:“翩然哥哥!”
谢声瞄了眼沈乔,目光落在徐翩然脸上时变得戏谑。这男人他打过一次交道就知道,看似平静温和,股子里却比谁都有个性!这不,一生气眼神冰冷得跟啥一样。只是,谢声倒是没想到,会那么巧,沈乔说的翩然哥哥,就是夏瓷的男朋友。
“徐总再欣赏我、喜欢我,也用不着大庭广众对跟我拉拉扯扯吧?我对男人可没兴趣……”谢声柔情地睨着沈乔,“我只喜欢我的桥桥。”
对于谢声的不要脸,沈乔目瞪口呆。“……”
“你说……?”徐翩然也怔了怔,摸不清谢声的意思,目光随即落在一旁红着眼眶无措的夏瓷身上。他们不是在一起吗,怎么和Aricia……
不对,哪里不对。徐翩然突然意识到,他仿佛理解错了一些事情。
徐翩然骤然质问的目光让夏瓷一凛。
伞落在水洼里,夏瓷转身就跑。徐翩然挪了一步,又担心沈乔而停驻了。
“翩然哥哥你快去追夏姐姐吧,我没事……”沈乔瞄一眼谢声,“我……我其实认识谢声。他……”
在谢声翘首以待被亲密介绍中,沈乔说,“他是我朋友!”
谢声瞬间脸黑。朋、友……
徐翩然看看两人,眼神复杂了一下,他本来就异于常人的聪明,一瞬间回忆起曾经在沈家钢琴房,沈乔追问他富家女和穷小子的爱情,还说有事咨询……
徐翩然呼吸紧了一下,猜到了什么,但过于让人意外,让他无法相信。
怎么可能,沈乔的婚姻爱情观是庸俗的,他知道,怎么可能喜欢普通家境的男人……
沈乔:“你快去吧翩然哥哥,我真的没事!谢声不会怎么样我的,我们认识。”
来不及理清楚沈乔的反常,徐翩然望一眼夏瓷跑远的方向:“那……好吧!Aricia,你去车里跟小林一起等我,我一会儿就回!”他瞄一眼谢声,对沈乔,“千万别跟他走,等我回来!”
谢声手扎裤兜里,偏头“嘁”了一声。
沈乔:“嗯嗯!”
沈乔目送着徐翩然向夏瓷追去,心里暗暗祈祷徐翩然能追上,也有一点儿欣慰,徐翩然总算找到夏瓷了。
谢声瞟一眼沈乔,脱下夹克劈头盖脸罩在女孩儿头上,挡住雨丝,沈乔娇滴滴地“哼唧”了声表示不满。
“还有工夫担心别人呵嗯?”谢声掌着沈乔肩膀埋下头看她眼睛,“桥桥,你刚刚说谁是你‘朋友’呢,啊?我?只是你朋友?”
“……你本来就唉、哎哎!你干什么啊——”沈乔心虚地眨眨眼,不及她解释完,谢声直接把她给抱上了车。
沈乔被罩在谢声XXL的衣服下,倒是淋不到雨,车速快,她只得紧紧抱住男人的腰。
“谢声,谢声!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放我下去!”
谢声的衬衣逐渐被雨沾湿,身体的灼热透出来暖着沈乔。风吹乱他的短发,发际线清晰整齐,他回头,邪里邪气地冷笑了一声:
“桥桥,你太不乖!我现在耐心耗没了,不想再等你磨磨蹭蹭地考虑!”
“今晚,跟我走!”
“……!”沈乔脑子里轰隆轰隆地打雷。“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谢声拧着油门,车速飞快,他心情很差,却呵笑了声。
“也不干嘛,我就是让你明白明白,什么样儿才叫喜欢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态度!”
第62章 低俗
西街大道有一片上个世纪俄国援建留下的建筑,欧洲风格,数十年过去更添了几分岁月沧桑的内敛,而今变成咖啡厅、书吧、酒吧等情调休闲的高奢娱乐场所。
夜晚,雨丝在窗玻璃外的灯光下变成密密银线,飞梭而过。夏瓷指尖手触摸着窗玻璃,深秋雨夜的寒凉透过玻璃浸过来,她心情跟着湿漉漉地怅惘。
“梧桐细雨,这样的夜晚,很适合说分手。或许是个美好的句号。”
周围是俄国古典文学的书架,咖啡桌上除了两人的咖啡,还有一本徐翩然刚才随手翻阅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徐翩然合好书页,抿了口咖啡。“这雨不合时宜,我从没打算和你分开,今晚也不是画句号的时候,你想错了。”“阿瓷。”
“阿瓷”两字让夏瓷呼吸不可察觉地抖了一下。徐翩然是谦谦君子,他温和高贵,每次被他一喊名字,夏瓷都忍不住紧张,本能地害怕他的注视,害怕自己的拙陋被他看见,让他对她有看法。
这种自卑感,从和徐翩然认识开始就深深潜伏在夏瓷心底深处,藏在她紧绷的那层脆弱的高傲清高底下,不敢被徐翩然看穿。
但她是清高的,很快自我消化掉了这份紧张,夏瓷鼓了鼓勇气回身。
她适合这身教师套裙,知性文雅,加上此刻她眉目坚定,格外有脱俗的书卷气质。
“翩然,我们早晚要分手的。今天不分,明天会分,明天不分,后天会分……”“你有你的生活圈子和责任,而我……我也有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徐翩然笑了一下,“你总是这样,对我若即若离。” “我的圈子,你的生活……那你好好说说,到底我的生活是什么,你的生活又是什么?”
夏瓷喉头有点儿酸涩,但她不想在徐翩然面前落泪,强自镇定:“何必逼问,让我难堪?你的心思八面玲珑,谁也逃不过你的眼睛,难道还看不出你我之间的鸿沟……”
徐翩然看着夏瓷,目光有明亮如星辰的光点,但夏瓷抗拒、撇开头不看他,徐翩然眼里的光芒逐渐暗淡,变成一潭看似宁静温、实则底下已经逐渐冰凉的泉。
“鸿沟?呵……”徐翩然喃喃,温和的他难得地冷笑了一下,站起身,步步朝夏瓷逼近。
夏瓷不由得紧张,后退,背抵着冰凉的玻璃,心跳如雷。徐翩然很少这样咄咄逼人,他撑在夏瓷身侧,轻轻俯身,看着女人的眼睛,认真说:
“阿瓷,没人天生高人一等,你跟我的差距只是因短暂的生活经历差异。等你嫁给我,我会帮你克服所有,不需要很久,你就能与我同步。”
夏瓷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努力不落下来,偏开头。“何必勉强呢?你有你的骄傲,而我也有我的……”“不要强迫我……”
“你竟连尝试都不愿?”
“你父母不会同意。”
“我徐翩然不是靠父母生活的男人!他们同意是锦上添花,他们不同意也不需在意,因为我相信自己的选择,他们早晚会想明白、会发现我决定的正确性!他们会明白你的好。”
“……不要再说了,翩然,不要再说了……”夏瓷眼泪在打转,就快忍不住。“我不想面对那样的局面……”
“家庭阻碍算什么?还有什么是我徐翩然害怕的?我根本不在乎这点儿麻烦。你明不明白,我在乎的是要一个反抗家里的理由,我一直在等你给我这个理由,让我为我们的未来行动。”
夏瓷油盐不进,徐翩然徐徐吐了口气,捏了捏眉心,冷静了一下。
“周五晚和我回家见见人,到时候我来学校接你。”
透过泪光,夏瓷望着徐翩然的脸,他越来越成熟,仿佛英俊气质更胜从前……但她还有理智,许久摇着头颤颤说:“翩然,你不要逼我……我不想要一份跪着的爱情,你明白吗?”
“跪着,谁让你觉得自己是跪着?”
“……”夏瓷咬咬唇,许久才徐徐吐出那个字。“你。”
“……”徐翩然微微惊愕。
彼此目光交融之中,有许多话在无声中流转。夏瓷的意思,徐翩然渐渐懂了。
仿佛眼睛里的希望光芒一同灭掉,徐翩然整个人都黯淡冷漠下去。“你的自尊,就如此重要?连一点眼光都不能承受?”
久久,夏瓷偏头:“对不起……”“贫穷富贵我可以不在乎,但我在乎是不是背脊笔直地活着,是不是让人看得起,我不想未来的日子背负别人背后的议论,你家人的不愉快,我也不想在一群有钱人圈子里当一个飞上枝头的灰姑娘……”
徐翩然忽而低眸笑了一声,重新抬头时,整个人都变了,气质里那种距离感、疏离感更明显。
“好……我不逼你,再也不逼你了……”“就当这两年的追逐,是玩玩而已吧……”
徐翩然拿起西服外套,走了几步停驻。“我送你回去。”
夏瓷偏头看着窗外的雨夜,敛去那点儿脆弱的颤抖,冷淡道:“不用,我弟弟来接我。”
生活中只有别人巴结着他的份儿,从没有人如此一次次拒绝他的好意,甚至说是讨好。徐翩然凉凉笑了一下,说“好”,下了楼。
夏瓷如抽干了力气,瘫坐在地上,捂住脸默默流泪。有刚才无意听见两人谈话的服务员小妹,忍不住好奇走来扶起夏瓷。
“小姐,那位先生如此优秀,你怎么就拒绝了?多可惜啊!多少女孩子巴望都巴望不来的金龟婿啊!”
夏瓷摇头笑笑。
“正因为他是王子,我才要不起……”
如果一份爱情,必须要自己跪着,她宁可不要。何况,夏瓷一直不觉徐翩然对她的喜欢是真正的爱,他的感情成分里,大概更多的是一种欣赏,一种因为她和他圈子里的女孩子不同的欣赏,所以他觉得宝贵,追求这一份不同。
和徐翩然认识开始,他们的相处就是知己的模式,他惊艳于她的脱俗,而她惊艳于他的所有。只有夏瓷自己知道,她那份“脱俗”是她小心的维持着,徐翩然太高雅,更可怕的是,他的谈吐随着他的阅历一天比一天有内涵,而她呢,只是个小市民过着小日子,思维、见识越来越局限……
他现在经常说的一些东西,她根本听不懂。他说的那些优雅名曲、名画、故事,她一个没听过,悄悄上网去搜,才明白。每一次,夏瓷都觉得自己是如此无知,跟王子的生活相差太大。
所以,若即若离,既想靠近,又不敢,怕让徐翩然发现她的肤浅短陋。
如果在一起,等有一天,徐翩然发现她并没有外表伪装的那么好,就会与她渐行渐远吧……
夏瓷站在路边胡思乱想着,仰望城市的天空,任冰凉的雨丝落在脸上。这一条街透着奢侈与高雅,与她格格不入。
她真的只是一个俗人而已,过着蝼蚁一样柴米油盐的生活,并没有徐翩然想到那么高山流水……
人啊,有时候越是自卑,越是把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而在徐翩然面前,她也只剩下那点儿可怜兮兮、努力维持的高雅自尊了。如果没有这点儿傲骨,她还有什么让徐翩然看得起的呢?
视金钱如粪土?
呵。
夏瓷把包往肩上一挂,苦笑着走进雨里。
她,每天都在为粪土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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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街的“老旧”和“乱”,深入灵魂每个角落,夜里更显出几分牛鬼蛇神的粗陋。
KTV包房里,男人们叼着烟,哪怕开着排气扇也乌烟瘴气,灯红酒绿、男男女女勾肩搭背,圆沙发围坐的茶几上摆着好几件啤酒,密密麻麻,让沈乔想了兵马俑。数不清的酒瓶子脑袋,看得她头皮也跟着发麻,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旁边落座了仨男女,像磕-了药,口齿不清,神态也很奇怪。
沈乔悄悄拉拉谢声的衣袖,小声:“谢声,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儿呆~我不喜欢这儿。”“我们走吧~”
旁边高声玩儿骰子的男女听见了,连连高嚷:
“不行不行,咱们都是陪声哥乐呵的,主角儿怎么能走呢?今晚必须通宵!”
“就是!小嫂子你这就不对啊,刚来就让声哥走,女人得懂事儿啊——”这小太妹把红唇里的烟夹在手里,话说到一半儿就被谢声冷冷扫了一眼,张瑶不甘心也只有闭嘴,转身把气都撒在了同伴身上。
张瑶把同伴推搡了一膀子,凶巴巴说:“起开!专当老娘路,臭傻逼……”
“瑶姐你吃□□啦……”
“……”
包房里一伙人搂着自己女人拼酒,一伙人聊天说打架砍人又巴拉巴拉,摇骰子、玩儿真心话大冒险接吻摸胸摸大腿的,不堪入目。
沈乔从没接触过这种场所、这类三教九流的人,小太妹凶巴巴的样子她也有点儿怵,这中混乱的场面更让一直生活在阳春白雪里的沈乔无所适从。
谢声大喇喇坐在沈乔身边,淡看一切没一点儿反应,只是胳膊横在沈乔背后的沙发上,不着痕迹地隔开了别人、圈出一方谁也不敢逾越的安全天地。
沈乔悄悄瞄一眼谢声——初初长成的男人,还保留着几分大男孩儿的青涩、纯净,他抽着烟,动作熟练老辣,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