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阿狸一挑眉,长腿一动,走过去就拉开了衣橱,果然就见朱小北缩在里头,接着,更听见身后的小家户拍拍手道:“哇!妈妈好聪明,找到小北叔叔了耶!”
童阿狸真是一头黑线啊!这孩子的爹是有多腹黑啊!啧啧啧!
被童阿狸揪着耳朵从衣橱里被拎出来,朱小北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耷拉着脸,求道:“阿狸!轻点!轻点!”这几年,虞美人已经走向国际,随着国母出访,成了国际品牌。却,朱小北在外头人模人样,在童阿狸他们面前,还是小时候那般的好性子。
“你还躲!你以为你是宝宝和贝贝玩躲猫猫呢!朱小北!你脑袋怎么长的!你也是个知名设计师啊!你怎么能随便找个画家的画不经授权就拿来做素材呢!你拿人家的画做衣服,人家都送律师函来了!!!!!”
朱小北内心深处埋怨了出这馊主意的童嘉无数遍,才苦着脸说:“阿狸,我不是乱找的,乔生是画坛新秀!他很厉害的,去年他一幅画换了南头州一块地。”
“他有名你还用?你确定你不是想气死我?”童阿狸那个郁闷哦!媚眼微挑,“朱小北我真想咬死你!”
她话音才落,就听身后嘣脆一声,贝贝搂着苹果在怀里咬了一口,小姑娘笑得眯了眼,见两个大人都往她看过去,她害羞地笑了笑,甜甜道:“妈妈加油!”
顿时,童阿狸和朱小北都是一头黑线!囧…………………
叹了口气,童阿狸将信封里的律师函抽出来,无奈道:“现在怎么办?赔钱是小事!可是你那批衣服都已经上报了要参加时装周的,你现在可以马上换一批设计顶上去么?”
朱小北下意识地就想点头,但是,他憋屈地摇了摇头,心里骂了童嘉一百遍笑面虎老狐狸,憋屈地道:“来不及了,必须用这批设计,要不然咱们上不了时装周了!”
“那怎么办!”
“只能去和乔生谈,让他和我们合作,把那副画授权给我们。”
“你去谈?”童阿狸单手叉腰,挑了挑眉。
朱小北一哽,“我不成,时装周的事情我还要交接。”又硬着头皮道:“你去!”
“你闯的祸我去收场!我哪知道那个乔生是谁啊!大哥!”
“你找嘉哥也没用啊!嘉哥说了这事他也没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自己找到乔生私了!阿狸!你最好了!你去试试嘛!”
见着朱小北卖萌地朝她眨起了眼睛,身后,贝贝也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拉着她的裙摆,学着朱小北眨巴眨巴地抛媚眼。童阿狸一身鸡皮疙瘩没处洒,认命了。
其实,朱小北对乔生的介绍是不准确的,就在去年,画坛新秀以一副蓬莱仙境图换了Z市最值钱的片区,南头州的海心岛。由于南头州片区都是高端私人别墅,私密性极好,进入南头州的交通工具唯有游艇和直升飞机。于是,在换得海心岛后,乔生花高价,在海心岛建了一栋外观以白色为主,建筑线条简约流畅的私人别墅,从此,那些妄图窥视他真容的媒体,更是连他的头发丝都看不着了。
童阿狸搭着游艇,背着登山包,抱着帐篷上了海心岛。只见岛上郁郁葱葱,从蜿蜒的小路穿过花园,才终于看见一栋纯白色的建筑,童阿狸望着这栋唯美时尚不乏浪漫的建筑出了会神,不由就想起了冰山!可这联想是从何而来的,阿狸自己都想不到。
把帐篷登山包扔去一边,阿狸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按起了门铃,叮铃铃,叮铃铃,从白天按到黑夜,木有人!
童阿狸无奈,该不是那个乔生不在家吧,她想着就开始在人家家门前搭帐篷,却见,突的,别墅第二层的一间房间亮起了灯,接着,整栋别墅的灯都亮了。见着房里有人,童阿狸一边嘀咕着这人耳背,一边跑上前,又按起了门铃。
果然,不一会,从门里头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童阿狸多紧张了,毕竟是自己这方做错了事。听见门开的声音,她把律师函双手举过头顶就急急道:“您好,我是虞美人时尚集团的副总裁,很抱歉我们擅自使用了您的作品,对此我向您表示十二万分的歉意。可是,能不能允许咱们好好的坐下来聊一聊,毕竟动不动就诉诸法律也不是和善之举啊!”
童阿狸巴拉巴拉一通话说完,才缓缓抬起脸。这一刻,她才看清面前的这个男人,男人的五官在夕阳的光辉下显得越发地清晰立体,他深邃锐利的眼望着她,薄唇轻抿,唇色薄而淡,刚劲有力的手半扶在木质门框上,居高临下,淡望着她。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他没有收她手中的信封,她的手也悬在空中,没有收回。
不知道为什么,望着他黑漆漆的眼睛,安静又清淡地望着自己,那么冷漠,那么陌生,陌生得让童阿狸只觉心口猛的一抽,突然就有些难过,这份难过,直叫她鼻头一酸,清澄的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流下腮边,止也止不住。
见到面前绝美的女人盯着自己突然就落起了泪,乔生这才轻抬眉梢仔细看向了童阿狸,当他隔着门栏终于看清童阿狸的脸,手上关门的动作更是一顿,半晌,终于拧着眉头淡声道:“不要哭,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看花满眼泪
没死好么,真郁闷,冤枉的哭
第140章 番外:相见不相亲(三)
“真的是以梁!”大门关上许久,一直偷偷跟在童阿狸身后,以野战军模样把自己装成一株草藏在树丛中的朱小北惊呼出声。
一旁的另一颗草童嘉连忙捂住他的嘴,“走!确定是以梁我就放心了,他们就是现在进去圈圈叉叉那也是老夫老妻,咱们管不着!”
朱小北却还是迷迷瞪瞪趴在树丛里,一脸的不可置信,道:“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人,气质也还是那么生人勿近,乔家怎么能把一个大活人藏的那么死?”
“江海波那边来信了,我们都想错了,当年以梁确实是生命垂危。不过被及时救回来了。他会想不起阿狸,是因为在最虚弱的时候被催眠了。”说着,童嘉一把拉起了朱小北,“走了,他即使失忆了本能还在,被发现了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他们会想起来么?”
“会吧,那么刻骨铭心怎么会忘呢?”
“会是谁先想起来呢?”朱小北不由地为阿狸开心了起来。
“我觉得是以梁。”
“为什么?阿狸就是太爱以梁哥,才会接受不了太痛苦忘记他的,但如果回到他身边,她那么爱他,一定会…”
“一孕蠢三年。”童嘉翻了个白眼,淡淡道。
朱小北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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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童阿狸有些闷闷的,从进门开始乔生就自顾自地上楼去了,她坐在大厅的西餐桌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对着楼上喊:“乔先生,冒昧打搅真的不好意思,但是现在的情况真的很急,十五天以后,也就是下个月的三号,我们公司要将第一批参加时装周的服装空运去米兰,可是,您也知道,那些服装的设计元素擅自动用了您的作品图案,如果您不撤诉的话,那批服装就不能送过去参加时装周了。”
结果,楼上半天反应都没有,童阿狸囧,觉得自己简直是对着空旷的山谷白嚎,索性静下心来,打量屋里的景致,还别说,这个乔生真是有些所谓艺术家的素养的,虽然童阿狸一直认为当代没有艺术家,但是这人年纪轻轻能拿自己的一幅画换了这么一块地,又盖了这么一栋房子,最起码,这地皮和房子的价位,该是她们虞美人一年的盈利额了吧,一幅画两个亿,真是天价。
有些财迷的童阿狸正两眼冒金光的想着,就见乔生终于下楼来了,男人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就自顾自走进半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轻车熟路地做起了鱼子酱沙拉。接着,他又拉开椅子坐在了童阿狸面前,这回连看都没看她,只埋头吃着自己碗里的沙拉。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童阿狸默默觉得有点饿…于是,她抿了抿唇,再次重复道:“乔先生,冒昧打搅真的不好意思,但是现在的情况真的很急,十五天以后,也就是下个月的三号,我们公司要将第一批参加时装周的服装空运去米兰,可是,您也知道…”
这一次,乔生终于微微抬起脸,温文尔雅,却又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他深沉的眸光望向她,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贵族般优雅的气质,薄唇轻掀,只道:“食不言寝不语。”清冷凉淡的语气,又隐隐透着威严。
童阿狸顿时觉得,自己成了和贝贝一样的小孩子,需要大人教,她不服气,又没道理。瞬间就蔫了,真不敢把话继续说下去,但是,她很饿啊亲!!!!!!!阿狸纠结地闭上嘴,看着面前人碗里越来越少的鱼子酱沙拉,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时,却又见面前端静的男人抬起眼来,皱着鼻子的童阿狸愣愣地撞进他那双极深极黑的眼睛里,瞬间,又是无处遁形。就听男人唇角微微一掀,道:“饿了?”童阿狸下意识地点点头。男人却只是“嗯”了一声,再没有了别的反应。
为此,童阿狸真的好焦躁,好歹她也是时装界雷厉风行的女王大人啊!为什么现在气势爆弱了呢!她也是服了自己了!这么想着她突然都忘了自己是个三岁孩子的妈,一鼓作气抢过男人手中的沙拉和叉子就嗷呜一声吃了起来,先冷哼道:“你有点绅士风度行么?让我一个女的看着你吃真的好么?”说着,她又精灵一笑,学着男人方才的口吻,一字一顿道:“食!不!言!寝!不!语!”
乔生的表情显然一僵,半晌,却是真的没吭声,他就那么坐着,偏过头,透着落地玻璃静静看向别处。直到听见童阿狸放下叉子的声音,他才调回目光,站起身,夹着一丝轻笑,懒懒道:“我的口水好吃么?你的那份,在厨房里。”
登时,童阿狸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叭叭叭地裂开了,她好想挠墙啊!这个乔生好奇怪啊!正事不谈调戏她啊!喵了个咪的!
但是,人家根本没有继续,人家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走了!又上楼去了!童阿狸那个急啊,无奈地又重复道:“乔先生,现在情况真的很急,您如果不撤诉不授权给我们,十五天后,我们公司的新一季服装就不能参加时装发布会了!您能不能现在和我谈一谈呢,您有什么要求…”
童阿狸发急地站起身,追了上去。男人听见她的脚步声才停下步子,楼梯拐角处,乔生淡淡看着童阿狸焦急隐隐泛红的脸,目光在她鲜红的泪痣上一滑,语气淡淡,还是那句老话:“你自便,我要休息了,食不言,寝不语。”
“你都放我进来了,你就不能帮个忙吗?最起码和我认真的谈谈啊!关于我们的失误,我们会赔偿你损失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行么?指不定坏事还能变喜事呢!”童阿狸真的急了。
却,听了她这话,男人淡淡,转身便走,只留下一句凉薄无绪的话, “我为什么要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
傲娇
第141章 番外:相爱无相忘(四)
“阿姨,那妈妈什么时候可以把爸爸找回来?”贝贝咬着棒棒糖,静静地趴在方舞腿边问。
“阿姨也不知道。”方舞爱怜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笑着道:“但是,阿姨相信你妈妈一定会把你爸爸找回来的。”
“可是。”贝贝咬了咬红艳艳的唇,漆黑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偷偷看了眼已经在一边睡熟了的宝宝才小声问:“可是,为什么宝宝的爸爸经常来看宝宝,给宝宝买好多好吃的好玩的,给宝宝当大马骑,给他讲故事。贝贝的爸爸却从来不来看贝贝?宝宝说,江叔叔很爱你和宝宝,所以才会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们。那贝贝的爸爸是不爱贝贝和妈妈么?妈妈以前也说,贝贝没有爸爸,贝贝是妈妈一个人生的。阿姨,爸爸爱不爱贝贝和妈妈?”
这童言童语,听得方舞几心酸,这孩子从小就机灵敏感,真是让她心疼。料想乔三想起这一切以后,只想想这因命运捉弄所遗失的和阿狸母女相处的时光,就该痛彻心扉了!毕竟,江海波只是没有陪伴她生产,如今见了她和宝宝,就像欠了她们全世界,要这辈子都做牛做马鞠躬尽瘁。
当年,方嬛知道她回国带着个孩子生怕她抢回江海波,就和童晴缘合手要害死她。后来,童晴缘自杀了,江海波亲手了结了方嬛,也算是为她报了仇。
哎,如果不是当年那些破事,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曲折?
“你爸爸只是不小心把你们弄丢了。他用生命爱着你和你妈妈,所以当初才差点死掉。他不来看你,是因为他为了保护你们受了很重的伤。你还小,很多事情等你长大一点才能明白,但是贝贝,你要相信,你爸爸是很爱很爱你和你妈妈的。他爱你,在天使把你塞进你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在他还不知道贝贝是这么漂亮的小公主的时候,他就说过,你是他这一生最珍贵的礼物。”
贝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家伙深信方舞的话,但是,不一会大眼睛一转,又不高兴地撅起了小嘴,好委屈。“为什么贝贝是礼物?贝贝不可以送来送去的!”
“好,是阿姨记错了。”方舞失笑,轻轻地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尖,温柔地抱起她在怀中轻轻地摇,放低了声音道:“乖乖睡觉吧我的小公主,我们都爱你。你的爸爸妈妈,还有你舅舅,你小北叔叔,我和宝宝,你江叔叔,都会永远保护你,陪伴你长大,陪你变老。等到我们都走不动的时候,再换你和宝宝来送我们白骨成灰,落叶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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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阿狸因他的话一愣,这莫名的熟悉感让她的头突然有些犯疼,她捂着脑袋坐回一边,也是颓然,毕竟她从不知道和人打交道会这么的无力…o(╯□╰)o碰上这个乔生,她至今都是输家…过了一会,楼上陷入了安静,男人竟然就这么关灯睡了!这一下,童阿狸就觉得乔生的心真的是太宽了!他就不怕她把他一楼搬空哦!一楼随便一个雕塑品都是名家大作好么?!郁闷!看样子,拿钱了事是不可能的了,这个乔生,不贪财,也够有钱。
想着,童阿狸也没了辙,索性打定了主意和他打持久战、感情牌,以交情动人呗!耗呗!反正不到最后一天,她还就赖着不走了!于是,童阿狸转身出门,将自己的背包和帐篷直接背进了屋,就在一楼大厅搭起了帐篷,搭帐篷的时候,童阿狸还在想,为了朱小北,为了虞美人,为了养女儿,她真的还是蛮拼的!!!
这天夜里,童阿狸又梦见了那个面容模糊的男人,这一次,他的身影清晰了几分,她甚至可以听见他清朗的声音在梦境中回荡,就像是在回放一场老电影,就像她真的身临其境。
她曾经和方舞说自己总会梦见一个面容模糊的高挑男人,方舞就说,你是缺男人了。后来,被嘲笑的多了,童阿狸也就不再提了。
可是今天,她竟然听见了他的声音,那么清晰,那么熟悉。
“我认识你的父亲童志刚。”
“落入水底会不见天日么?”
“我是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要我,那我要做什么?”
“你吃吧,我不爱吃鱼。”
“分手,我没有想过,你想也不要想。”
“你要离童晴缘远些,知道么?”
“你不会死,没有一个男人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前头。只要我不放弃你,就没有人有资格放弃你,包括你自己。”
“我养了只难缠的狐狸。”
“没有人可以替代我的小狐狸。”
“你总是恃宠而骄。”
“阿狸,我这辈子只会让你疼这一次。”
“怎么就这么蠢?”
“乖啊,再等一会,最喜欢你了。”
“你就是个心眼小的。”
“我这次去,短则一个月多则半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阿狸,嫁给我。不要怕,我们会走到最后,会相亲相爱,死生同赴。”
“别怕、别哭,别出去,乔家的人谁都别信。”
童阿狸想抓住什么,想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可梦中的画面一转,她只看见了一撮黄土,一块冰冷的墓碑。她看见自己跪在墓前痛哭流涕,有一种无法说出的撕心裂肺朝她袭来,直压得她头痛欲裂,喘不过气。
乔以梁一直觉得,自己曾经一定深爱过一个妖精,他总是能在睡梦中听见她的声音,就像今天出现在门前的那个女孩,他看不清梦中人的脸,却清晰的记得一滴鲜红的泪痣。可是母亲说,那是梦寐。
这个夜里,他终于又梦见了那个声音。
“我死都不怕,还怕疯?”
“你有喜欢的人么?如果没有,可以试试喜欢我么?”
“你对我好一点,我就把带刺的衣裳脱掉。你再对我好一点,我就把心给你。”
“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可是我的!”
“我觉得我真的爱上你了,如果这不是传染病,我真想现在就和你上、床,融进你的身体里去。”
“你会和我结婚么?”
“三哥,我想有个家。”
“小爸爸。”
“要是哪天你嫌我烦了变心了,你得立马告诉我,我绝对可以不赖着你转身就走。”
“我有钱啊!肚子大了就生啊!呵呵,我养得起。”
“三哥,如果我走不动了,你就驮着我走。”
“我不走,我死也不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见他最后一面!我要见他最后一面!三哥,我是你的阿狸啊!三哥!三哥!你不要扔下阿狸一个人,阿狸害怕,阿狸不能没有三哥。要不然,你就带我走,带我一起走,要死就一起死!为什么只留我一个人!为什么!”
突然,一声尖叫惊醒了睡梦中头痛欲裂的乔生,他猛得坐起身,额上的虚汗和苍白的脸色衬得越发神情憔悴,掀开薄被走下楼下,他对上的,是泪眼朦胧的童阿狸,她的帐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的客厅里,就那么拥着被子,凄惶地呆坐着,连他走近,她都没有发觉。
“做噩梦了?”男人微微弯□,不自禁地蹙起了眉,轻声问。
“不是。”童阿狸捂着脑袋,蹙着眉头摇了摇,低声道:“老毛病了。”
“你平时睡不好?”乔生的目光又落在童阿狸眼角的艳红的泪痣上,顿了顿,才收回神。
“只是偶尔,会梦见一些事,我不知道那个说话的男人是谁。”童阿狸抱着头,说到这里,闷闷地连话都不想说了,就这么过了半晌,她突然抬起了眼,看向已经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揉着太阳穴的男人,一本正经地问:“你会考虑撤诉,并且给我们授权么?”
男人半晌没吭声,直到童阿狸都失望了,却听他突然道:“我考虑一下。”
这么一考虑,就成了朝夕相处,十四天过去了,他们两人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乔生没有赶童阿狸出去,童阿狸也赖着不肯走。就这么相安无事,两人只是偶尔搭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却是莫名的融洽。偶尔童阿狸会发现男人在望着她出神,但当她回望过去一切又好似是错觉。
她也发现这个乔生是个真土豪,不光家里的菜蔬水果,连矿泉水他都是空运的。有一次,他有个叫萧逸晨的朋友来这里看他,萧逸晨见到她的时候仿佛被雷击了一样,当时童阿狸就觉得特别郁闷,不禁皱了皱眉头。却不想那个男人又盯了她一会,才道:“你和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虽然这么说,童阿狸还是不高兴了,嘀咕道:“你看清楚一点,要长得和我一样祸国殃民也不是很容易好么?”
顿时,因她那傲娇样,乔生闷笑,萧逸晨被哽得脸红脖子粗。
还剩最后一天期限的时候,乔生却还没有给童阿狸答复,更让她郁闷的是,一大清早,他竟然搭直升机出去了,好在他有给她留纸条,“等我回来。”看着那苍劲有力的字,童阿狸不禁用指腹摩挲了许久。她突然很害怕这件事情结束以后,她就见不到这个男人了,她害怕,再没有借口和他再有交集。可是这种莫名的感觉是因为什么,童阿狸根本不知道。或许是因为,知道她睡不好后,他就搬下了楼,每天隔着矮几,默默无声地睡在沙发上陪她。又或许是因为,他做的饭菜很合她的口味,他虽无言话少,看似冷漠却中能关照到她。
中午的时候,乔生拿着两根红狼鱼竿回来了,他极其自然地走到童阿狸面前,先把一根鱼竿递给了她。童阿狸囧,“我不会钓鱼。”男人笑笑,“那你陪我钓鱼吧。”说着不待童阿狸接口,又给了她一张已经签好的合同,解释道:“你陪我钓鱼,我撤诉,把版权送给你做答谢。”
“答谢?”
“嗯。”
“就酱?这么简单就解决了?你的画价值连城哦!”
“嗯,就这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童阿狸狐疑地跟在乔生身后,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追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男人脚步一顿,慢慢转过脸来,唇角微勾,话音清冽又低沉:“你有喜欢的人么?如果没有,我怎么样?”
童阿狸一滞,总觉得这话莫名的耳熟,暧昧在两人之间流转,半晌,她突然道:“我是单身。”说着,她却突然垂下了眸,顿了一会,复又笑着抬起脸,“可是,我有一个女儿。”说着,她鼓起勇气掏出了手机,翻找出贝贝的手机给男人看,“你看,这是我的女儿贝贝,她很乖很聪明,已经三岁了。”
“贝贝?”
“嗯,童贝贝。”
“阿狸。”
“嗯?”
“你想好了么?我怎么样?”
“你是认真的么?我不是随便玩玩的女人。”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闪婚。不怕告诉你,阿狸,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想你是我的女人,想要娶你回家。”说着,男人挑了挑眉,薄淡的口吻喊着揶揄,“不然你以为,谁都能进我的屋子么?”
“为什么?”
“前世有缘吧。”
“我有女儿的!”
“好,我有女儿。”
“乔生!你们艺术家是不是都这么随便乱搞男女关系的啊!你别以为你拿着一个破版权就能为所欲为了啊!有本事你告啊!老子还就陪你告了!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个这么随便的人!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打官司就打官司!赔钱就赔钱!玩弄老娘感情!你去死啊!”童阿狸气哄哄地朝男人扔了手里的鱼竿和纸张甚至自己的手机就那么走了。
乔生,哦不,完全恢复了记忆的乔以梁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跑回屋的背影,弯身捡起童阿狸的手机,深沉的目光望向手机屏幕那个可爱玲珑的女娃娃,眼眶一红,苦笑道:“怎么能叫贝贝呢?我们的女儿应该叫呦呦。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这才是我们向往的生活,被所有人祝福的生活…”
有些爱,身不记得,心却记得。他们,终于忘记,他们,终将忆起。
所有的身不由己都将过去,往事如尘,他们都有了新的生活,他们都有了新的身份,兜兜转转,苦尽甘来后,幸福,不会再舍得错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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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前
即使被迫失去了记忆,即使三年来再没有拿过枪,作为乔生的乔以梁,骨子里那份属于军人的英姿冷厉却从不曾减少过。
就像此刻他的表情,冷漠淡然,明明手中握着的尖刀直直顶在面前男人的咽头之上,他却还能平静无波,仿佛闲聊般轻声问:“许良,你是不是该告诉我,当年你一个催眠师为何会在急诊室里,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忘记过去的一切。”
生死关头,许良当然知道,面前的男人虽是风轻云淡,但,只要他敢撒一句谎,后果,就真的会是死。所以,许良都招了,说出了当年,他如何在妻子临产时生命垂危被送进急诊室,如何在身体最虚弱时被催眠忘记了一切。从而,重新开始。
“你可以叫我忘记,就能叫我想起,对么?”听了许良的娓娓道来,乔生的语调越发的生冷,漆黑的眼眸深得像是结了霜。
“能是能。”许良苦了脸,根本不敢撒谎,“但是,你的意志太强,当年要不是命悬一线,催眠根本无法成功。现在想要再通过催眠唤醒那些被禁锢的记忆,就等于是在精神上重复当年的痛苦,再次在死亡边缘徘徊一次,会,很痛苦。”
“那就开始吧。”乔生毫不犹豫道,抵在他喉头的尖刀也退了一寸。
“会很痛苦!”
“你以为,还会有什么比忘记过去更痛苦?”乔生冷笑,淡淡道:“你要活,就马上唤醒我的记忆,你要死,我现在就成全你。不要耍花样,否则,你活着从这里出去了,你的家人却都会因你而死。”
两个小时后,浑身冒着冷汗的乔生缓缓醒来,枯坐在病床上,他半晌都没有动,久久,才抬起眼来问,“那如果是失忆,催眠可以唤醒么?”
“可以尝试唤醒,但是,会很痛苦。”
“那就算了吧,你可以走了。”听了他的话,乔生挥挥手,复又低下了头去,直到身后的门被合上,男人的肩才垮下,一股热泪落下眼眶,竟是颓然不知所措了。
久久,才听见他低低的叹息,“阿狸,我的阿狸!我的阿狸!”这一声声单纯的呼唤,太复杂,也蕴藏着太深的感情。
但幸好,他记起了,再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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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一声娇滴滴的呼唤从身后传来,江向阳敲着键盘的手一顿,想着亲娘给他取的这个小名不禁叹了口气,这才又回首,起身去接穿着睡裙从卧房里走出来的乔呦呦,心疼道:“怎么了?肚子里的小家伙闹你了?”说着,忙牵着呦呦的手往一旁沙发那儿走,“电脑辐射大,咱们离远些。”
乔呦呦乖巧地点头,曲线玲珑的身子也往江向阳身上靠,小声道:“肚子里的小家伙可乖了,我只是做了个梦,想起了一些事,就醒了。”
“嗯?”男人搂着她在沙发上坐好,示意她继续说。
“我梦见我回到了小时候,那一天我才睡醒,爸爸就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床边,他看着我,好认真的表情,眼光也是通红的。我敢发誓,除了妈妈给我生弟弟的时候,他就再没有那么感情外露过了。后来,爸爸摸着我的脸就哭了。正巧又被妈妈看见了,那时候,妈妈根本没有记起爸爸,她就说,爸爸是神经病,恋童癖。”说着,乔呦呦与江向阳俱是一笑。
就听呦呦又道:“后来,爸爸妈妈结婚了,妈妈怀了弟弟,却仍是没有想起自己和爸爸过去的那些事。可那天,就在弟弟快出生的时候,妈妈却在半夜突然就醒了,她开着盏小灯,盯着熟睡的爸爸就开始哭。她隐忍的哭声把我吵醒了。我偷偷扒在门边看,就看见爸爸也被吵醒了,他望着泪眼朦胧的妈妈什么都没说,只是搂着她,亲了又亲她的额头。后来妈妈说,“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怎么不想办法让我想起你?”你知道爸爸说了什么么?我始终都记得他说的话,记得他说,“爱情不分先后,你忘了没有关系,我记得就好。阿狸,我的心在你那里,无论走失多少次,我都只会也只能是你的人。”
说着,呦呦搂着向阳感慨道:“宝宝,我刚刚就想,我一出生就能遇见你,真的是我的福气。”
“傻呦呦,我比你还早到,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我就在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