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恋爱的味道,她在心中喃喃自语,体味着那丝丝缕缕的甜蜜。
当她终于恢复了自如,再度抬起头来,却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这么说,三个月之后你还是要回美国的?”
常少辉点头,“我的美国老板手上有三个项目需要我参与,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国内公司再三要求,他是不会放我回来的。”
他见曼芝愣愣的表情,遂笑道:“别担心,即使回美国,我也会申请尽快回来,两年的期限说长不长,看看能不能提前把手上的项目全做完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将来。
对于曼芝的离婚,常少辉还是心存困惑的,之前那样请求她都没有结果,一个转身,她却已经解脱。只是曼芝始终没有主动向他提及婚姻的来龙去脉,他又是那种涵养极好的人,几次话到嘴边,都生生咽了下去。
“你女儿呢?她还好吗?”他终于辗转的找到了切入点。
他的发问一下子把曼芝拉到现实中来,心情竟然有几分低落,“她…跟她爸爸住在一起。”
常少辉仔细端详着她的神色,心里明白了几分,过了一会儿,柔声道:“舍不得她,是么?”
曼芝咬了咬唇,低声道:“刚开始真的很难受,现在好多了,慢慢的…总会习惯。”
常少辉沉默的望着她,很自然的想起一年前他们分别那天坐在之然咖啡吧里,她就是这样一副黯然的表情。
孩子,在母亲的心中,大概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还是要…学会向前看呃。”他斟酌着劝慰道。
曼芝朝他笑了一笑,多少带着点倔强的意味,“如果没有学会朝前看,我怎么走得到现在。”
“可你还是没有学会看到我。”他的语气里含了薄责,始终对她这一年来保持沉默耿耿于怀。
曼芝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她做事讲究条理,不习惯在一件事还没想清楚之前就贸然行动。可是连她自己都没料到,感情的事远非工作那样简单,再复杂也能理出个子丑寅卯来。
她对邵云,真的是心存厌倦了么,可为什么他一个温柔的眼神就足以勾起她内心的涟漪,令她方寸大乱?
而对于常少辉,如果不是这次突然回来,她怀疑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去主动联系他。她宁愿把他曾经给予的温暖当作标本妥帖的收藏在记忆深处,而不是象现在这样真真切切的执手相与。
太美好了,似乎总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气氛异常的沉闷,两个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常少辉向来理性,此时不免想到自己怀有探究曼芝过去的心态实在是自寻烦恼,无论她跟她的“丈夫”之间是怎样的一段感情纠葛,他都无法平心静气的当故事来听,既然如此,索性不知道的为妙。
他清楚自己要什么,只要曼芝的未来能够属于自己,那么她的过去,他又有什么追究的必要呢?
想清楚了,常少辉顿觉释然,接下来的话题就又轻松不少。
没点太多菜,可不知不觉中曼芝还是吃撑了,实在是因为几乎只有她一个人在动筷子的缘故。
常少辉还在竭力劝她试试新上的一盘芒果布丁,看着嫩黄细滑,煞是诱人,可曼芝已经失去战斗力,她起身去了洗手间。
这间新开的餐厅果然别致,洗手间的色调居然是深红的,用橙色的灯光一打,曼芝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好似伫立在舞台的追灯下一般鲜亮。
她是喝了一点红酒的,常少辉说重逢值得庆贺,她也就没再推辞,真的只是一点,却恰到好处的在她的面庞上染出两抹红晕,一双晶亮的眸子,此时因为喝了酒,越发的水遮雾绕,流光溢彩。
她在掌心抹了薄薄的一层冷水,拍打在脸庞上,想籍此来冷却自己的热烫,只不过喝了那么一点酒,竟有醉了的感觉。
正晕晕乎乎的当儿,门口却传来一声迟疑的叫唤,“苏…曼芝?”
第十七章(下)
站在盥洗室门口,尚未来得及踏足进来的孔令宜怎么也没想到会如此机缘巧合的遇上曼芝,清秀的脸上顿时布满了讶异。
曼芝见到她也是一怔,有那么一瞬,她眼里的陌生令孔令宜怀疑她是否还认得自己,但很快就看见曼芝露出微笑,对她颔首招呼,“孔小姐,很久不见了。”
曼芝称呼得客气,实则语气疏离,孔令宜何等敏感,又怎能觉察不出个中的因由。
她们毕竟在一起同事过近四年的时间,即使这四年里,两人统共没有说过几句话,但她们都相信彼此在对方心中一定是轮廓清晰的,以至于要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装作陌路一般擦肩而过成为了不可能。
曼芝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带点孤傲的女子,天生衣食无忧,家境优裕的女孩,眼里却很难容得下别人。而这么多年来,她始终不离不弃的伴在邵云身边,成为外人眼里拆散曼芝和邵云的第三者,尽管曼芝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但情感上,她也无法接受孔令宜的存在,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孔令宜很骄傲,曼芝又何尝不是。
今天的相遇完全出乎两人的意料,都有些措手不及,反倒比往日见面时客气了些许。
孔令宜一边朝里走来,一边也笑吟吟道:“是啊,我们好像有一年多没见了呢,真巧,会在这里碰上。”
其实再见到曼芝,孔令宜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别扭,长久以来,曼芝在她眼中,就是一个失败者,越是努力,却越找不到方向,她是亲眼看着邵云如何从曼芝身边一点一点离远的。而德国之行却让她无意间发现了曼芝在邵云心里的份量,那一种苦涩的滋味,在此刻见到曼芝时仿佛又被重新提炼了出来。
曼芝拭干了脸上和手上的水,头微侧,却见站在身旁的孔令宜正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好像见到怪物一般,她心里不爽,略抬起下巴,对着孔令宜道:“孔小姐很辛苦吧,这么晚了还在应酬?”
孔令宜回了回神,掩藏起心绪道:“是啊,听说这家餐馆挺有特色的,邵董一直想来,今天正好有机会,跟几个合作方的客人聚一聚。哦,我们在223包厢,你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曼芝闻听此言,愣在当场。她想自己真是昏头了,看见了孔令宜,怎么也该想到邵云也有可能在!
如果让他撞见自己跟常少辉在一起,他那个脾气…她有点不敢往下想,甚至没来得及琢磨自己究竟缘何底气不足。
孔令宜这么说纯粹是多年的寒暄习惯,其实话一出口已经在懊悔,由她来发出如此的邀请,实在有些不伦不类。
可令她惊诧的是曼芝的眼里竟掠过一丝慌张,如果不是她盯着曼芝的眼神过于关注,也许就此错过了。
曼芝镇定了一下,把手里捏得湿软成一团的纸巾险险的抛进了废物箱,对孔令宜干笑了一声道:“不必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曼芝的仓惶令孔令宜蹊跷,她一向不八卦,可是这一次竟然管不住自己,鬼使神差的跟了出去。
曼芝走得很急,全然没有料到身后还有一双眼睛在注视自己。回到角落的位子上,常少辉见她神色不定,很觉得奇怪,“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曼芝抚了抚面颊,掩饰的说道:“好像有点,可能这里…太闷了。”
一旦知道邵云也在这间餐馆,她简直如坐针毡,仿佛下一秒就有可能跟他狭路相逢。
常少辉皱眉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厅大,但毕竟是密闭的环境,空气的确流通不畅,于是体谅的说:“既然这样,不如出去走走吧。”
曼芝求之不得,连声说好。
很快结了帐,两个人出得门来,曼芝忐忑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春天的气息已经很浓厚了,即使是夜晚,拂到脸上的微风也是带了丝绒般的柔和,舒适而惬意。
常少辉突然笑起来,“你刚才的样子,怎么象有人在追杀你似的。”
曼芝被他说得心虚,忍不住反驳道:“哪有那么夸张,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常少辉笑道:“我很少看电视,不过,倒是经常打电玩。”
曼芝惊讶的上下打量了他两遍,“电玩?那不是小孩子的游戏吗?”
常少辉耸耸肩,“有时候用脑过度,真的很累,打电玩可以彻底放松身心,为什么不可以?”
曼芝实在难以想象常少辉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大男人打电玩究竟是什么样子。
常少辉已然就他常打的几种游戏兴致勃勃的说开了。
曼芝嘴上应和着,心思却有些跟不上步伐。
她暗自庆幸,刚才没在餐馆遇到邵云,万一撞上,那恐怖的情形大概不会比追杀强多少。可是,这样狭小的圈子,总有一天会碰上的罢。
身旁,是一脸轻松的常少辉,可是曼芝的心却难以控制的悬到了半空,烦恼就这样突然缠绕上了心头。
孔令宜带着揭秘的震惊回到同一楼层的包间里,在座的众人正是酒喝到酣畅处的时候。
除了几名项目工程师,两方公司的老总也都到了场,聊得正欢。
她默默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这样的场合,她纯粹是个陪衬,与对方老总的秘书小余并肩坐着,没话找话的说了半天,那女孩十分健谈,孔令宜乐得旁听,心思却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哎,你们邵董挺风趣的,酒量也不错,你刚走开那会儿,又被灌了了三杯啤酒,一点不含糊啊。”
一个晚上,小余提到邵云的次数不下七八回,毫不掩饰她眼里的浓厚兴趣.也是,相比较科艺那位胖胖的中年发福的季总,邵云怎么看都是鹤立鸡群。
孔令宜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目光投向邵云,他正笑吟吟的跟科艺的人说着什么,一张脸果然已经微红。
老卢仗着酒劲对季总道:“费工和小江我今天算是领教了,有两把刷子,我服;不过,你们那位常少辉――这架子是不是有点太大了,邵董请都不肯给面子啊。”
季总圆胖的脸上透出无奈,打着哈哈解释道:“少辉就是那样的人,天生不喜应酬,不过你们放心,技术方面,他一点儿也不含糊。”
邵云笑道:“季总,老卢跟你开个玩笑你也当真,做技术的是该有几分脾气才行,我倒是挺欣赏他这样的个性,呵呵。”
孔令宜低头抿茶,他的这句话差点没让她呛着,赶紧举起餐巾掩饰的抹了抹,再度望向春风满面的邵云时,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情绪,说不清是讥讽还是怜悯,然而,与此同时,许久以前曾有过的那种微妙的亲切感却再度油然而生。
这样的聚餐毕竟有别于正式的客户晚宴,浅尝辄止,交流的目的达到了,没有必要拖太久,所以早早的曲终人散。
一行人热闹的往外走,孔令宜的目光迅速的在角落处兜了一圈,那里早已人走茶凉,幸亏她没饮酒,否则真要怀疑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喝了不少酒,孔令宜事先通知了邵云的司机老张在餐馆门口侯着,以免他酒后驾车肇事。
邵云坚持先送她回去,这一次,孔令宜没有再向先前那样犯别扭的拒绝。
他其实没有喝醉,啤酒这东西跟饮料差不多,只要不喝白的,他都能挺得住,所以他多少有些诧异孔令宜今天表现出来的柔顺。
这似乎是他们从德国回来之后第一次相处如此融洽,坐在车里,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温和的回应,再也感觉不到冷冰冰的疏离。
邵云不太搞得清是什么促使了她这样快速的转变,然而,在感情方面他一贯粗线条,从不去追究细节,只觉得既然能关系缓和,自然是最好的。
孔令宜也没有兴趣向他“告发”自己发现的秘密,她完全能够猜得出邵云的反应,也能料到那必定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这个导火线不该是自己。
第十八章(上)
早就过了下班的钟点,邵云的办公室里却还围坐了一圈人,个个低眉敛目,面色凝重。
老卢早已从华钢回来,带来的消息却不容乐观。
试炼在项目组进驻华钢的第四天就已经开始,基于两年前的研发数据,很快开了第一炉钢,然而效果并不理想,且不说硬度了,光目测的外观匀称度就难以过关。
三方人员开会分析,说什么的都有,老卢认为华钢的设备老旧是关键原因,而华钢方面显然不愿意追加这部分投资,坚持认为设备没问题,是原材料差异太大。
邵云拧眉打断了老卢,直截了当的问:“常少辉怎么说?”
“他没有做任何表态,直接把检测数据寄到科艺美国的试验室做分析,在结果出来之前,什么都不好讲。”
邵云深吸了口气,继续问:“这么说,想在两个月里搞定是不可能了?”
老卢苦笑了两声,“即使两个月做得出来,咱们也不敢用啊,常少辉说新型材料的稳定期至少要半年,咱们之前还是太乐观了。”他扬了扬手里的一份案卷,“单子倒是越来越多,只是咱们接还是不接啊?”
时副总道:“发给长源的模具反响很好,按说现在是开拓市场的好时候啊,但就是卡在材料这关上,欠着股东风,唉!”
生产经理石鹏也不无遗憾的开了口,“这一阵工人士气也高涨了不少,开三工也没人反对。就是…”
几双眼睛同时望向捏着下巴不吭声的邵云。
良久的沉默后,他终于道:“长源和时川是大客户,一定要稳住,至于其他公司,十有八九也是来做做试探,跟他们打声招呼,就说我们目前还在试跑期,得等一段再说。”
“那材料…”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先从瑞士福茂代理走吧,这个就交给时副总去谈,上次给的折扣尽量再试着往下压一压,这样做,利润是不高,但都走到这一步了,咱们不能自己把自己掐死。”
时副总沉吟道:“但是福茂代理的条件很苛刻啊,款子15天内就要全部付清,客户那边的付款帐期至少都在30天以上,如此运转,现金流是个问题。”
邵云锁起眉头,仰首靠向椅背。
到处都要用钱,先期的设备投资,现在的研发项目,材料采购,无一不像张开的血盆大口,等着他扔钱进去喂饱。
现金流,令人头疼的现金流。
过了一会儿,他沙沙的开口道:“照做吧,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他不能把好不容易撑出来的局面再原封不动的打回去。
再无异议,会议就此结束。
办公室里骤然冷清下来,邵云闭着眼睛沉思了许久,终又把孔令宜叫进来。
“明天一早通知所有业务部的副总开会,另外,你让赵部长把这两年里各个业务部的帐都调出来理一理,做个分析报表给我,尽快吧。”
孔令宜一边听,一边点头,见他一脸倦怠之意,遂默不作声的走过去泡了杯咖啡,轻轻放到他桌上。
邵云揉了揉微涨的太阳穴,说了声“谢谢”,起身往窗边走,他的神经绷得过紧,需要放松。
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临着窗,正好能看到正门外的观景喷泉,白花花的水柱冲上半空又回落下来,很有些气势。
地上是湿的,他细细看了看,居然下雨了,对面的花圃中,几株垂丝海棠开得正艳,玫红的花瓣沾了雨滴,街灯照着,偶有银光闪烁。
他一手执杯,一手习惯性的插在裤袋里,办公室里还开着暖气,所以他只着一件白底浅蓝条纹的衬衫,线条笔挺,十分清爽。
孔令宜一直站在他身后不远的位置打量他,这些年他身上的戾气磨去了不少,整个人也越来越有将才的风范,虽然挫折在所难免,可跟在他身边,她却从没有担心过什么。
她无端的一声叹息,惹他回眸,“怎么了?”
她走过去,与他并肩,同方向的望着窗外,草坪里已是绿意盎然,她的口气却是灰的。
“又一年开始了,但是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发生。”
邵云闻言瞥了她一眼,“高不高兴全在一念之间,人不要总跟自己过不去。”
孔令宜轻哼了一声,每个人都是劝解别人的专家,但事情轮到自己头上,却不见得真能洒脱。
“那你呢?如果遇上不高兴的事,你会怎么办?”她存心想为难他一下。
“我?”邵云没想到会扯到自己身上,挑了挑眉道:“我跟你不一样,男人总会多一些担当,有麻烦来,想办法解决就是了。”
如此泰然的表情,她看在眼里,却只想冷笑,“真的可以做到吗?即使是自己喜欢的人爱上了别人,也可以这么心平气和的解决?”
这句话久已压在心上,此刻竟不受遏制的直冲出了喉咙,两人都有些呆愣。
邵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再粗糙,也能觉察出孔令宜最近的言行举止透露出的怪异,她对自己的时亲时疏,令他摸不着头脑。
孔令宜看着邵云盯住自己的眸中逐渐积聚起困惑,心里一阵惶然,差点就要露馅,她努力板起脸来,不看他,直直的眺向窗外。
“我说自己呢,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说着,竟真的黯然神伤。
从小她就是被人羡慕的天之娇女,家庭,长相,学业,无一不称心如意,可是这些优异的条件却没能让她持续好运。当初与GODERN那样相爱,最后还不是说散就散了;遇上邵云,却又是想爱又不敢爱。
这些年,她过得象流云般飘忽不定,始终不知该停留何方。
邵云审视了她片刻,复又扭头平视前方。在劝解女生方面,他的确不在行,尤其还是关乎感情。
“女孩子最忌讳多愁善感,想太多了不是好事。”即使是安慰人,他的口气也总象在生意场上杀伐决断。
孔令宜明显被他这句话噎着了,本来是有感于他跟苏曼芝的事,却不知不觉把自己绕了进去。她怔了许久,终是心有不甘,明明有麻烦的是他,现在竟变成了她在自寻烦恼。
正待反驳两句,邵云却忽然转过身快步走回桌旁,放下杯子,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走。
跟他这么久了,她几乎能准确解读他的每一个动作和心思,此时见他如此急切的神色,已经明白他要去找谁。
一时五味杂陈。
从曼芝那天的一脸仓惶上她就能猜出邵云必定还不知情,谁都知道邵云是个爆竹筒子,所以谁都不愿意亲自向他捅开这层纸,即使是离了婚的苏曼芝。
虽然潜意识里,她希望邵云可以尽早发现苏曼芝和常少辉的恋情,无论如何,这是一个转机――对每个人来说都是。
可是一旦联想到邵云由此可能引发的暴怒,她亦是于心不忍。
“去哪儿?别忘了晚上在万豪还要见瞿行长。”她追过去,在他身后扬声说道,试图将他劝回。
邵云已经走到门外,甩过来一句,“记着呢,不会耽搁,我直接过去。”尾音袅袅,人早已走远了。
天上飘着细雨,并不大,落在脸上,格外清新。
邵云临上车时忍不住作了两次深呼吸,春天的气息就是醺人,空气里仿佛也带了甜丝丝的味道。
他的心情好了不少。这一阵特别忙,跟曼芝别说见面,连电话都没怎么打过。他回家总是很晚,而她习惯早睡,他便不想再打扰她。
始终感到遗憾,情人节那天没能把想说的话说完,曼芝面对他时的那份惊慌失措,事后想来,其实正是可以揪住的弱处,而他竟轻易放过了。
可她对自己的心意又岂能不知?!
邵云觉得他跟曼芝象各执了皮筋的一端,她始终不肯向自己挪近,而他拽得越紧,皮筋就越容易绷断,他把握不好分寸,只能时刻陪着小心,怕也是因为太在意。
车子开到申宁路上,已是灯火辉煌。他轻车熟路的把车停在花店对面的空地,这里的地段说实在的不算很好,周围仍在大兴土木,可能一两年内人气都不会太足。可是曼芝认为这里好,有潜力,且租金也不高。
邵云有时觉得曼芝实在是个死脑筋,总喜欢朝着自己认为对的方向一意孤行,就像现在这样,放着现成的旺铺不要,情愿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安心的等着可能的辉煌。
雨渐渐的止了,地上湿滑,他大踏步的横穿过马路,目光已经习惯性的瞟向店堂,搜寻熟悉的身影。
似乎没多少客人,曼芝蹲在门口摆弄一个高大的开张花篮,脸上带着浅笑,不时回头与坐在里面的某个人说着话,神情愉快。
笑容如此不同寻常,令邵云心头一跳,眼波一转,脚步顿时绊住,连带浑身的血液也仿佛忘却了流动,凝滞在瞬间。
常少辉是侧身对着他的,可就是这一侧身,犹如心头遗落的最后一枚拼图碎片被完整契合。
无数凌乱的镜头在脑子里飞快回闪,噼啪作响间,他的记忆彻底恢复。
一年前,也是这样一个下雨的傍晚,他看到的那幕令他妒忌得发疯的景象!
他终于明白了那个人是谁!
第十八章(下)
临到下午,一桩紧急的生意找上门来,30个贺店花篮,客人隔天早上就要。曼芝仗着有李茜帮忙,咬牙接了,分了一半给长璐店,自己和小工则紧锣密鼓的赶另外一半。
雨天的客人越发的少,可以静下心来做事。饶是如此,天色渐暗的当儿,曼芝瞅着余下的那几个空花篮,心中暗忖,今天不开个夜工估计是打发不过去的。
所以当常少辉约她出去时,她不得不万分抱歉的拒绝,把剩下的活儿全扔给小工实在太不地道。
常少辉没有强求,在店里呆了没多会儿就走了,再回来时,手上多了几盒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