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波笑道:“叫哥哥吧。”

晴晴横他一眼,“你的年纪都够得上当我叔叔了。”

“叫叔叔也行。”

她作势挥拳上来,被钟波轻易挡住。

他攥住她的手腕,又很快松开,晴晴脸微红,一边后退一边向他挥手,“钟波,明天见!”

她的表情心满意足。

“明天见。”

钟波目送她上了车后,才转身慢慢朝家的方向走,没来由感到脚步轻松,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No.13
钟波第一次带人去看钟意,连老师也有些意外,跟钟波说话时,目光频频扫向贾晴晴。

钟意还是老样子,安静地缩在角落里玩积木,老师说过,他是个省心的孩子,从不骚扰别人。

钟波努力不让自己的思绪延展太深,很多无法追悔的事想了也是徒劳。

有了晴晴的陪伴,他就显得多余,索性坐在一旁看他们玩。

晴晴花了十多分钟成功介入钟意的世界,她耐心地陪他搭建各种城堡,和他聊天,钟意始终沉默,但钟波从他的神情看出来,他不排斥晴晴,他对这个横插进他世界的人有种安全感。

钟波没想到晴晴对小孩子会这么耐心,有些感动。

结束后,两人一起出门,晴晴很兴奋。

“其实钟意挺聪明的。他会搭楼房,而且我帮他改造了一栋楼后,他还会模仿着再搭一栋。”

钟波沉默了会儿才道:“他的智力只会停留在这个阶段,不管他长到多大。”

晴晴抱歉地抿起嘴唇,钟波能感觉她在偷偷看自己,像个不小心犯错的小女生,他不禁想笑,意欲去拉她的手,最终还是忍住。

“没办法,老天爷只给我这么多,我必须接受。”他学她的口吻,语气轻松。

晴晴展颜笑,钟波发现自己总是无法忽略她的美。

坐在车上,晴晴抿了抿唇,说:“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一个人生活的。”

“你会看相?”

“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场。”她转首注视钟波,“你的气场很孤独。”

“你让我想起那些在欧洲骑着扫把飞来飞去的巫婆——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在莺歌装客人一点都不像,脸严肃得象块铁板。”

“我那是吃惊。”钟波笑着为自己辩解,“我没想到会在那儿遇见你。”

晴晴一边笑一边摇头。

钟波想起她平时打交道的那些人,无声叹了口气,“是不是经常有人欺负你?”

她耸肩,很无所谓,“不会啊!大部分客人都能按规矩来,除非喝醉了。不过我们那里也不是人人都能撒野的。”

“你喜欢那种地方?”

“那儿挣钱多。”晴晴答非所问,“客人给小费很大方。主管经理们对员工也都客客气气的。”

钟波心里闷闷的,很想劝她换个工作,但他说不出口,他跟她什么都不是。

 

下午,钟波要回所里值班,晴晴也有事要做,两人坐车到市区,然后分手,各自转车。

这一天过得似乎特别漫长。

钟波在所里耗到吃过晚饭,才慢悠悠回家。

夜幕降临,夏天的夜终归比冬天要好很多,街上灯火通明,贩夫走卒来往不息,孤独的气息不至于很快将他包裹住。

“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一个人生活的。”钟波想起晴晴的话,难道他的寂寞全写在脸上?

下了公交车,他满脑子还想着晴晴,直到转进通往小区的岔路才察觉到异常。

这条岔路偏离主干道,行人大多是小区居民,上下班高峰期这里人潮拥挤,但此刻几乎没有行人,两旁的住宅楼被绿树隔开,静寂得如同画中可有可无的陪衬。

婆娑的树影下,路灯把影子拉得时长时短,钟波没有看到人,但能听到不紧不慢跟进的脚步声。

他细细回忆,这个人也许在他上车时就盯上自己了——他在车上胡思乱想时曾经扫过那人一眼,光头,穿迷彩短袖汗衫,纹在后背的一条青龙从袖管口探出一截尾巴,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钟波当时没在意。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在哪儿见过他,还欣赏过他背上那条龙的全貌。

钟波在一间已经关门的报亭前猛地驻足回眸,跟踪者没有防备,生硬地收住脚步转过身去,这一招太露痕迹。

在他反应过来前,钟波已经将自己藏匿到报亭另一侧,脱离了他的视线范围。

跟踪者站在原地东张西望,有点不知所措,大致作了判定后,他继续朝小区深处走。

在他左顾右盼地经过报亭时,钟波已经围着亭壁绕到他身后。

“喂!”他招呼对方一声。

那人慌忙回头,钟波的手已经搭住他肩猛力向后一扳。

跟踪者反击时蛮力不小,但技术欠佳,钟波在他有机会抓到自己臂膀之前用单腿飞速顶他后背,迫使他匍匐跪地,并将他双肘在背上交叉扭住,又使了点儿劲掰他手腕,注意不让他骨折,但足以让他痛得闷哼。

钟波用手铐拷住他后将他从地上拖起,带到前面一所幼儿园的侧门边,把他拷在铁门上,他用力扭动,挣脱不开,一边喘粗气一边拿眼瞪钟波,果然是那天打桌球几人中的一个,身上纹青龙的那小子。

“为什么跟着我?”钟波低声喝问。

“我没有!”他气呼呼地想抵赖。

钟波哼了一声,提醒他,“你球技真臭!”

纹身的小子一愣,很快明白钟波已认出了自己,一脸颓唐,但还嘴硬,“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钟波粗鲁地拽了把锁在铁门上的手铐,金属撞击发出刺耳的声音,那小子很快低下头去。

“你叫什么?”

“…”

“哑巴了?!”

“…我,我姓刘,他们都管我叫阿龙。”

“谁让你跟着我的?”

阿龙没怎么挣扎就招了,“顾,顾老板。”

“他想干什么?”

“你老去找他,他心里发毛,让我偷偷跟着你,看你到底想怎么样。”

“还有呢?”

“没了。”他瞥钟波一眼,“他还没胆子对警察动手。”

钟波冷冷注视了他片刻,又问:“他为什么要卖了网吧搬到乡下去?”

“这我不知道。”阿龙翻着眼睛,明显在说谎,钟波伸手扼住他手腕,加力扭转,他嘴角开始抽搐。

“他连盯梢这种事都让你做了,你会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钟波轻哼,“我存心要查,你以为我查不出来?”

阿龙垂下头,忍痛不作声。

钟波松了手,“我现在就可以打个电话,找人请顾老板去局里坐坐,至于你,今天晚上也不用回去了。”

钟波掏出手机,慢条斯理按键,阿龙嘶哑的嗓音里透出惊慌,“他,他在刻盗版碟!”

钟波顿住手。

阿龙嗫嚅着,“开网吧不如这个来钱快,还省心,不用应付各种检查,只要小心别被发现就行。”

钟波收好手机,摸出烟来,点了一根。

“别说是我说的。”阿龙垂下眼皮,表情难堪,钟波这才注意到他年纪其实不大,不知道有没有满二十。

“你跟他什么关系?”

“他是我表叔。”这家伙老实了不少,“远房的。”

钟波等他看向自己时又问:“你表叔有个叫翟亮的朋友,你知道么?”

阿龙眼神闪烁了一下,转开视线,摇头道:“没听说过。”

钟波点头,“行,一会儿就跟我去局里,我帮你回忆回忆。”

阿龙又慌了,“别!等等!翟,翟亮是不是?”

“想起来了?”

“他,他不是表叔的朋友,他拿刀扎过表叔。”

“你见过他?”钟波把没抽完的一截烟蒂弹进旁边的下水道。

阿龙一边回答钟波,一边分神考虑自己会被怎么处置,“就一次。”

“什么时候?”

“翟亮出狱后不久来找过表叔。”

“找他干什么?”

“我不清楚,但表叔给了他一笔钱,他好像很怕翟亮。”

“他被翟亮抓住了把柄?”

阿龙又摇头。

钟波伸出手,阿龙顿时耷拉着脸苦道:“我真不知道!表叔从来没跟我说过,他只告诉我,看见翟亮躲远点,别跟他动手,那是个不要命的角色,什么都干得出来。我就知道这些,真的!”

钟波缩回手,眯眼审视了他一会儿,“你回去打算怎么跟你表叔解释?”

阿龙一脸迷惑,“解释什么?”

“这几天我都在干什么?”

他恍然,终于机灵起来,试探地说:“一切正常。”

钟波哼了一声,“那今天晚上呢?”

阿龙更加耳聪目明,“什么事都没发生。你没发现我,我也什么都没跟你说。”

钟波解开手铐,放他走之前再警告他一遍,“我记住你了,如果不想被送进去,最好管住自己的嘴。”

 

下车后,钟波没让自己出现在车站上,而是绕过车屁股,又穿过一排灌木,直接钻进弄堂。

在横穿小径的瞬间,他朝杂货铺正门扫了一眼,门前的球桌还在,但打球的人一个没有。

他来到杂货铺后门,一位大娘坐在板凳上择菜,钟波告诉她自己来找顾宏兴,跟他约好的。

“哦,哦。”她不明所以,上下打量钟波,“你是他哪里的朋友?”

钟波没答她,问了声“他在吧?”没等她回话就推门进去。

门内是宽敞的老式厨房,靠墙砌了副灶头,锅里在炖什么,汩汩往外冒热气。

房东大娘跑进来,嘴里叽里呱啦嚷嚷着想阻拦他,钟波没理她,大步走向通往里间的那扇门。

门锁着,推不开,身后的大娘嗓门很大,大概是在向里面发出警告,钟波不想费时间跟她纠缠钥匙,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脚用力踹了出去。

门板薄脆,他没再动用第二脚。

室内一片狼藉,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光盘,还有印刷好的各种影碟封面,其中至少有一半是淫秽制品。

顾宏兴仓惶地关着设备,身旁一个小年轻满脸恐慌瞪着钟波。

顾宏兴腿脚不便,逃跑是指望不上的,满地证据一时也消灭不了。他看看钟波身后,镇定下来,嘴朝小年轻一努,“没事,你出去吧,钟警官只是想跟我聊聊。”

跟班如蒙大赦,跑到门口不忘把破门掩上,顺便把房东大娘也支使了出去。

顾宏兴驻着枴杖起身,把一张转椅拖过来,殷勤招呼钟波,“您坐。”

钟波踢开满地垃圾,走过去坐下。

“这就是你说的混日子?不比网吧生意好做吧,很容易让人给连锅端了,你真不该把网吧卖掉。”钟波讥讽地说。

顾宏兴讪笑,“我这都是小买卖,算不上什么——您今天肯定不是为这个来的吧?”

钟波未及开口,顾宏兴抢在他前面表态,“有什么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

“事儿倒是没什么。”钟波似笑非笑望着他,“找你几次都不在,今天忽然又有点惦记你,所以来碰碰运气。”

顾宏兴发出两声苦笑,“钟警官,您别拿我开玩笑了。您是想知道翟亮的事吧,得,今天我全告诉你。”

这次不用钟波挤牙膏,他自觉自愿地招了,“你猜得没错,我跟翟亮之间的恩怨不止那几千块钱。”

“你上次说和他二哥有矛盾。”

“那全是扯淡!”他一挥手,重重叹了口气,皱起眉头,不情不愿地低声道:“是为了他的小女朋友。”

钟波坐着没动,但心头豁然开朗,果真如此。

“说具体点儿。”

“你上回提到那个叫林惜的,我认识。”顾宏兴牙疼似的嘶气,“有次这姑娘来网吧找翟亮,我见她长得蛮漂亮,就,对她,咳咳,有点毛手毛脚,谁想让翟亮撞上,起了误会。”

“是误会么?”钟波冷冷盯着他。

顾宏兴表情含怨带屈,“我那天不是多喝了几口酒嘛!脑子有点糊涂,而且我又不知道她跟翟亮什么关系,以为就是一般同学。嗨!翟亮那小子真是心狠手辣,当时不说什么,隔两天就揣了把刀闯到我办公室来,话不多说,直接把我给扎了!”

“你光对林惜动手动脚,没干点儿别的?”钟波眯眼审视他。

“那真没有!”顾宏兴慌忙为自己辩解,“我只摸了那姑娘两把,翟亮就把我腿给废了,我要真碰了她,这小子不把我扎成马蜂窝!”

“他差点就要了你的命。”

顾宏兴笑得有点难堪,摆摆手,“我到底干过什么,你可以去问翟亮,甚至可以问林惜自己!”

钟波没法从他那张世故狡猾的脸上辨别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猥亵林惜,被翟亮撞了个正着,翟亮没有当场发飙,而是隔了两天才动手,这又是为什么?

钟波随即想到林惜在翌日体育课上出的意外,如此看,翟亮捅下去的那两刀是把林惜受伤的账也算顾宏兴头上了。

“你怎么知道林惜是翟亮女朋友,他亲口承认的?”

顾宏兴指指自己的腿,想当然地道:“这还用问!不是他女朋友他能像疯狗一样来咬我?!”

“他出狱后有没有再找过你?”

“找过,来问我要那笔工钱。”他龇牙咧嘴,指指自己脑袋,“那小子这儿有点毛病,一根筋。我都没问他算医药费!”

“你把钱给他了?”

“给啦!我虽然也没干什么好事,但不像他,亡命徒一个,我还想多活几年,他那样的,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之前我找你,你为什么不说?”

“我不想再跟翟亮扯上关系,再说我这事也不光彩。” 顾宏兴的解释于情于理也算讲得通。

钟波让他把事件经过写下来,他的字连小学生都不如,语句狗屁不通,在钟波的指点下,好歹把事情表述明白了。钟波又让他在后面签上姓名、日期,还按了手印。

做完这一切,钟波把纸折好,放进口袋,不知道这玩意儿会不会用得上。

顾宏兴还是有点忐忑,“钟警官,你们怎么会想到查这事儿啊?跟翟亮有啥关系?他是不是跟你们说什么啦?”

“你别管这么多。”

钟波站起来要走,踩过内容肮脏的碟片时,用力踢了两脚, “这些东西尽早销毁,以后也别干了!你找个正当门道吧。再让我发现,我不会装没看见,你只管等着进去吃几年牢饭。”

“不会!不会!”顾宏兴声音谄媚,“您放心,绝不会有下次!”

走出后门,大娘不知去向,不远处的几株老槐树下人影绰绰,一晃又不见了。钟波回身朝顾宏兴看了会儿,直看得他再也笑不出来。

“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为老不尊?尽唆使屁事不懂的小毛孩给你跑腿!”

顾宏兴尴尬地陪着笑,表情不似了然。

钟波转过身去前又抛下一句,“以后别再让你表侄跟着我了!”

他没听到任何回复,但能想象得出顾宏兴煞白的脸色。

No.14
晚上钟波约袁国江下馆子,特意点了几个好菜。

袁国江看看菜色,又瞅瞅钟波的表情,“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钟波把顾宏兴的证词掏出来给他看。

袁国江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头攥得老紧,“什么呀,这是?”

“翟亮扎顾宏兴不为钱,是为了林惜。”钟波总结。

“那又怎么样?”袁国江不以为然地扫一眼钟波。

钟波对他的态度微觉失望,“这还看不出来?翟亮和林惜的关系不寻常,他能为林惜捅人,也可能为了她杀人。”

袁国江把那张纸还给他,“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

钟波不反驳,直起腰来靠在椅背上。

“就算你能证明他俩曾经是情人,也没法凭这个抓翟亮呀!如果你是在写小说,我承认,你可能走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可现实不是!我们抓人要凭证据的!我问你,翟亮杀人的直接证据你有没有?”

钟波只能沉默。

袁国江抽抽鼻子,放缓声调,“你给我看这个,是打算怎么着?”

钟波还是不说话。

这下轮到袁国江不安了,欠身给他斟酒,又拾起筷子递给他,“来来,先吃饭,正事放一放,饿着肚子说话容易动气。”

钟波没好气:“我还没动气呢,你动什么气。”

袁国江吃完两块甜素鸡,摇摇头,“不是我说你,钟波,你太固执了,认真是好事,但你不能一条道走到黑。你自己往前看看,你觉得这样查下去有出路吗?”

钟波紧跟一句,“所以我想请你组织人手重新调查啊!”

袁国江瞪起眼睛,“就凭姓顾那混蛋写的一张纸?!”

“这是个很关键的转折。”钟波打起精神,耐心解释,“翟亮为什么要隐瞒他捅顾宏兴的真实目的?还有林惜,她不可能不知道翟亮坐牢是为了她,可他们都不说实话!因为说实话等于坦白两人的关系!只要这两人的关系被证实,翟亮就会成为第一嫌疑人!”

“问题是,我们没有证据!”袁国江点着桌子,语重心长,“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翟亮到过犯罪现场!”

这是整个案子最难解的节点,也是翟亮如今能笃然置身事外的法宝,但钟波的直觉却越来越强烈——翟亮一定通过某种方式到过现场。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钟波感觉自己正处在一个盲点上。

“你别急着找证据,我们能不能把逻辑先理一理?”钟波建议。

“好,你说。”袁国江忍着不耐,又往嘴里塞了块素鸡。

“翟亮在学生时代就爱上林惜,林惜当然也对他有意思,但翟亮对自己的留级生身份感到自卑,林惜的家庭教育又比较严格,所以他们把恋情瞒得严丝密缝…”

“先等等!”袁国江挥手阻止他,“你这是靠猜的还是有证据?”

钟波扬扬桌上的笔记本,“证据来自我访谈过的七个人。”

袁国江刚要点头,钟波又加了一句,“不过我现在告诉你的,猜测的成分居多。”

袁国江头疼地拧起眉。

钟波继续,“他们很可能约好了考同一所大学,这就是为什么林惜会屡次借辅导资料给翟亮的原因。但翟亮后来为了林惜而捅人坐牢,致使他们没能实现约定。林惜对翟亮心存歉疚,本来,以她的实力完全可以报考省外的几所名校,但她没有,她考进了本地一所大学,死心塌地等翟亮出来。”

“也许她高考发挥不佳呢。”袁国江故意反驳。

钟波笑笑,“据她同学肖嫦反应,林惜高考成绩不错,但她根本没有报外地的任何一所学校。你难道体会不出她等翟亮的决心?”

袁国江撇嘴挑眉,作了个请他继续的手势。

“翟亮一出狱林惜就去找他了,两人又恢复来往。但这时候的翟亮更加自卑,认为与林惜之间没可能,所以就把老朋友岳原介绍给林惜。岳原各方面条件都很出色,对林惜又一往情深,两人很快就确定恋爱关系。”

“你在讲爱情故事?”袁国江抬起头来,“我没听出来他们三个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是,从表面上看,确实风平浪静。但你往深了想想,翟亮都肯为林惜犯下重罪,葬送掉人生前途,他可能忘得了林惜吗?”

袁国江瞪起眼睛,恨铁不成钢一般,“只能说明他蠢,做事不经脑子。”

钟波没理他,兀自分析下去,“我敢说,他一天都没忘记过林惜——岳原瞒住所有人策划的这场订婚宴对翟亮来说是个不小的刺激,尽管林惜经他介绍才认识的岳原,他最后却无法接受失去林惜的结果。”

“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杀了岳原?!”袁国江替他总结。

钟波摇头,“没那么简单。翟亮介绍岳原给林惜,是隐瞒了他跟林惜曾经的关系的,也就是说,岳原从没怀疑过自己最铁的朋友会和自己的女朋友有过一段历史。这从他诚心诚意帮翟亮做各种事上看得出来,没人会对自己的情敌那么热心。”

“那倒是!”袁国江笑。

“再回到订婚宴会上,岳原突然发现了翟亮和林惜之间曾有的关系…”

“怎么发现的?”袁国江再次插嘴。

“应该是偶然吧。”这个钟波也只能靠猜,“也许林惜在哪个角落里跟翟亮撞上——他俩都曾离过席,翟亮声称去给女朋友打电话,林惜则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撞上之后,他们可能做出了一些不合适的举动…”

“比如什么?”

“拥抱,也许还接吻。”

袁国江摇着头笑,“这一幕准定被岳原看见了?”

“没错。”

“跟三流电视剧没啥区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