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偶然 作者:兰思思(VIP完结+番外)
【内容简介】推动婚姻延续下去的究竟是爱、勇气还是习惯?人们会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打击?自我满足与世俗道德究竟孰轻孰重?你对相伴五六年的枕边人真的已经了若指掌了吗?
谢知春与荣钧因相亲结识,并满意成婚,婚后的日子也算得上幸福和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奇怪的迹象从身边冒出来,打击也渐渐随之而来……
【正文】
01-论婚恋的偶然性
谢知春大学期间的男朋友叫杨宇,两人同级不同系,杨宇学德语,知春专业是文秘,隶属中文系。
知春的同学林媛和杨宇是同乡,且毕业于同一所高中,来自那所高中的同学当然不止这俩人,他们有个小圈子,经常组织活动。林媛和知春是上下铺,她偶尔也会拉知春一块儿去玩,所以知春早在大一时就和杨宇认识,但两人的交往却从大三才开始。
那是一个闷热的初夏傍晚,林媛邀知春去打乒乓球,活动还是那帮人组织的,三年来,这个同乡会生机蓬勃,会员日众。
知春是个有点懒的姑娘,很多活动她都会找借口推脱,但那会儿她恰巧对同乡会中一位毕姓男生有几分意思,林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拽走了。
毕卓长得很有男子气,打乒乓时架势也足:两条健壮的腿张开微屈,脚底像踩了弹簧极富弹性,频繁地往两边做平移运动,还不时抬手将额前的散发拂开,凝视对手的眼神沉着而坚毅。但他打球的水平实在太烂,被对面的杨宇抽得豕突狼奔,脸上连自嘲的笑容都挂不住,下场后就找角落猫着猛灌雪碧去了。
知春觉得自己不该来,她是那种见不得人落寞的女孩。
杨宇手上的球拍朝知春挥一挥,示意她上场,知春一脸受惊的笑:“我打不过你的,你找别人吧!”
“来啊!别怕,我教你。”杨宇嘴角的笑是鼓励性质的。
他说到做到,球风温柔得连林媛都看不下去,引来周边一片嘘声。
一场球打下来,两人的关系顿时突飞猛进,不几日就成了情侣。
知春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杨宇和毕卓经常玩在一起,不过此前她眼里从来只看得见毕卓,杨宇充其量就是个模糊的背景,忽然毕卓消失了,杨宇的形象清晰起来,他不帅气,也不善言辞,人群中根本不起眼,然而,一旦喜欢上了,所有问题就都不是问题。在恋人知春眼里,杨宇沉稳大气、温厚敦和,远胜于小生毕卓。
从大三到大四两年时间里,恋人之间该干的事儿他们基本都干了,牵手拥抱打Kiss,不过知春守住了最后的底线,没有像某些姑娘那样急赤白赖地,乘着月黑风高随便找个小树林就匆匆忙忙把自己交待出去。
大学期间知春阅文无数(以言情小说为主),除了陶醉于浪漫的爱情氛围中外,她还深刻领悟了一个道理:女人只有先自重,才能赢得男人的尊重。
毕业转眼即至。
杨宇得到了北京某家德资企业的Offer,而知春早就和父母讲定毕了业就回家。
“你别当什么北漂南漂是好事儿,有你吃苦的,还是回来最舒服。”将唯一的孩子奉若掌上明珠的母亲警告她。
知春最大的优点是有自知之明,她素来娇生惯养,对毕业后何去何从有着清醒的认识,即使爱情也无法蒙蔽她的头脑。
杨宇说:“如果你非要回三江,那我和你一起去。”
知春的母亲姚天若却看不上其貌不扬且又是外地户籍的杨宇,她问知春:“他父母是干什么的?”
知春老实交代:“在家务农。”
“家里有没有兄弟姊妹?”
“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是老大。”
姚天若一拍大腿:“你要真跟了他,以后有得你烦!首先一个,他挣的钱,五年内你甭想要到一个子儿!”她掰着手指头算给闺女听,“弟弟妹妹上学要拿钱吧?老爹老娘辛辛苦苦供他读完大学,可该喘口气儿享享福了吧?钱从哪儿来?难道天上掉下来?”
知春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姚天若又掰出一根手指来:“就算他家里经济条件尚可,那一年一度的春运你挤得了吗?还有啊,咱家也不宽裕,到时他老家来人,对不起,甭想住咱家,要住住旅馆去!”
知春哑口无言,郁闷得不行:“那我这两年恋爱算是白谈了?”
她偶尔还是会想起他。
与杨宇正式分手后,知春听从母亲的安排,开始投入相亲大军。
据说每个人对自己的评价都会略高于客观事实,知春比较谦逊,对自己任何一方面都喜欢打一下折扣再评定,所以,就职公司以最低起薪价录用她她也能心平气和接受。
姚天若则不然,在她眼里,女儿不说貌若天仙,但百里挑一绝对没问题,工作的事她放手让知春自己解决了(吃了一个大亏),婚姻大事绝对不可再马虎,毕竟工作不满意可以换,婚姻换起来成本可就大了。
知春从24岁参加第一场相亲开始,所见对象基本都属于成功人士(那都是姚天若上天入地给她网罗来的),令她惊讶且郁闷的是:这些所谓的成功人士是否都是因为长得太丑才发愤图强的——帅哥都跑去干什么了?!
偶尔也有几个看得入眼的,但你在挑人家,人家也在挑你哪!
断断续续相了四年亲,依然没个定数,别说姚天若,连知春自己都着急了,意识到不能再被情感专家们那傲娇的教唆给左右了,爱情或许是浪漫的,但婚姻绝对是务实,自己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公主,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高大威猛帅气有才还肯低三下四呵护自己?
做梦去吧。
知春没有远大理想,但对自己的人生还是有规划的,她需要婚姻,她愿意做一个贤妻良母。
她在心里下定决心:如果下一个面见对象能够让她看着顺眼,她就打算投诚了。
荣钧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不早不晚。
荣钧比知春大三岁,理工科出身,在三江一家知名企业做技术主管。中等个子,长得不算特别帅气,长圆脸,单眼皮,微微有点水泡眼,时不时就微笑,笑容略带一点不好意思,看着让人觉得舒服。
知春一边与他瞎聊,一边心猿意马地想象他那张脸上可能出现的各种表情:凶恶的,奸佞的,冷峻的,嫌弃的,刻薄的。但每一种神情似乎都无法纯粹地按到他脸上,因为最后都会淹没在他暖如春风的笑容里。
后来知春才想明白,荣钧给她的第一印象中最深刻的部分就是——安全感。
02-危险游戏
谢知春29岁那年和荣钧结婚,婚后两人以小家庭为单位生活。
姚天若对此表示满意:“和婆婆分开住好,没那么多矛盾!”
荣钧的父亲早已经过世,母亲廖莹三年前中风,下身瘫痪,只能坐轮椅,她一直住在女儿荣韵家里,荣韵给她请了个保姆,费用则由荣钧出,逢周末荣钧高兴了也会去姐姐家看望母亲,但知春感觉,荣钧和他母亲并不亲密。
不过廖莹的确不是那么容易相处的女人,她六十五岁,干瘦得只剩下一副骨头,刀削斧劈似的一张脸,脸上也缺乏一般老年人那种温和慈祥的神色,她不太爱说话,喜欢沉默地盯着人看时,眼神里带着弯钩,咄咄逼人。
一次,她推动轮椅忽然靠近知春,低声问:“我是不是很老?”知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母亲姚天若比廖莹小十岁,但那又怎么样呢!在知春眼里,一个五十几岁的女人和一个六十几岁的女人区别真不是太大。
她朝自己从里到外都透着怪异的婆婆笑了笑,贤惠地递上一只刚削好的苹果。
事后,知春对荣钧说:“你妈妈好像不太喜欢我。”
荣钧一点表情都没有,平静地回答:“我喜欢你就行了。”
知春曾亲眼目睹过荣钧与廖莹吵架的情形,就在荣韵家的饭桌上,起因也就是个芝麻大点儿的小事,不值一提,但廖莹处处和儿子抬杠,终于将他惹火。
荣钧把饭碗往桌上重重一顿,阴沉着脸起身就走,廖莹一副无辜的表情,推着轮椅追上去:“小弟,你饭还没吃完呢,怎么就走了?”
荣钧回身怒吼:“别跟着我!”
知春僵坐在饭桌前,呆若木鸡,半天才注意到对面荣韵夫妇尴尬而无奈的神情。
荣钧暴躁的态度让知春意识到自己对丈夫的想象长久以来都处于天真的幻觉状态——事实上,他完全有能力胜任冷峻角色的扮演。
知春尝试和荣钧沟通:“你就不能对你妈和气一点儿?”
荣钧反问:“换了你你受得了吗?”
知春只能耸肩。
反倒是荣韵曾经搜肠刮肚地试图向知春解释:“妈妈她,以前,呃……曾经受过一点刺激,一直没能……缓过来,所以……”
知春点头表示理解,她对这个比荣钧大八岁的姐姐颇有好感,不愿看她如此为难。
荣韵性格温和,是荣家的主心骨,对家人很有责任心,尤其爱护唯一的弟弟荣钧,对待知春当然也无可挑剔。所以知春一直搞不明白廖莹的怪诞是怎么回事。
不过一出荣韵家,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就简单多了,荣钧对知春非常好,对知春的父母也非常好,姚天若很喜欢这个女婿,一有空就打电话来喊他们回家吃饭。
姚天若特别爱八卦,有次她刚拨通知春的手机号码,忽然听到屋外头一片喧哗,心知有戏可看,遂不顾知春在电话那头“喂喂”的搭讪,毅然决然挂了电话跑出去看热闹,搞得知春不知所谓。
有姚天若的饭桌要比有廖莹的饭桌气氛好很多。
“老王家那个小二子你还记得吧?超生罚款那个!听说最近出去赌博输了六十几万!有人跑到厂里给老王报信儿,眼见着他两眼一翻,身子一软,就那么一点一点死下去死下去……”
知春蹙眉:“老王死了?”
姚天若瞪她一眼:“没死!你可别咒人家!”
“不是你说他死了吗?”
“我说他昏过去了……”
“你明明说他死了。”
“我说的是死下去,没说他死了!”
“死下去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荣钧听她俩斗嘴听得乐不可支,出得门来对知春说:“看你平时对爸妈恭恭谨谨的,怎么这么得理不饶人呢!”
知春不以为然:“我妈其实根本没同情心,嘴上说人家怎么怎么惨,心里可兴奋着呢!巴不得事情再出大点儿,我就看不得她这样!”
“对自己妈妈别这么刻薄好不好?”
知春瞥他一眼:“那也总比你对你妈的态度强吧!”
她几次想和荣钧聊聊他和廖莹之间的过节,但荣钧不愿谈,每次都打个马虎眼搪塞过去了,这次也不例外。
知春是个不求甚解的人,上辈人的不愉快更不会长久盘旋在她心上,只要荣钧对她好,她的日子就能四平八稳地过下去。
幸福的生活大多平淡无奇,工作、休息、看电影、下馆子,定期休假、旅行。人们有事没事给自己找些乐子,充实着幸福感中的无聊。
知春和荣钧不止玩这些,他俩是那种可以彼此深入聊一聊的夫妻,关于生活定位、未来计划,或是彼此工作上的一些疑难问题。知春对自己不仅能够当一个聆听者,而且还能给出合适的建议感到高兴,她的观点很多都提炼于荣钧以往的总结,当然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聊得多了,难免会碰触到一些敏感地带。
某次聊到时下热议的剩女问题,知春扫了眼大伙儿对剩女的定义,拍拍胸脯自我安慰:“幸好我在三十岁之前嫁了,不然也成剩女了。”
荣钧便开玩笑说:“你不觉得我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
知春嘴上当然不肯承认,心里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她有时会想,如果没有遇到荣钧,现在的自己会是怎样。孤身一人的可能性不大,但也许找不到像荣钧这样体贴知心的伴侣,错过荣钧,怎么说都算是一种遗憾吧。
他俩都对彼此的过去有着无法泯灭的好奇心,也曾意意思思地互相试探过对方的情史。
知春没怎么犹豫就否定了:“没有。”
根据她从小说里得来的经验,回答“没有”要比回答“有”省事得多,“有”的后面总会尾随而来许许多多追加问题,即使不是在今天,也会是在以后的岁月里,它们不怀好意地从角落里冒出来,时不时吓你一跳。
她和杨宇的过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人的想象力在对待这种事情上往往喜欢往坏处发展,且极易引出不必要的猜疑和妒忌。
基于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矢口否认,反正对方也没办法查证。
荣钧的回答也是没有。
他俩说话时,眼睛都是注视着对方的,知春不知道自己的表现是否合格,但荣钧很镇定,有点过于镇定了,她打心眼里不信,但她也没有追究下去。既然她希望荣钧给自己豁免权,那么她也得相对公平地付出代价。
后来知春觉得这种试探虽然刺激,但终归无聊,且充满不可测的危险性,于现实生活没什么好处,日子过得好不好得看接下来的发展,而不是取决于过往,此后她再没提过类似的话题,荣钧的想法大约和她差不多,他们没再玩过第二次。
结婚头一年轻轻松松就过去了。
婚姻生活的第二年才开了个头,有一天,容韵忽然登门造访,她的神色看上去为难极了。
“有个事儿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妈妈她,坚持要搬过来和你们一起住,我怎么劝都没用。”
03-宿怨
荣钧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知春从来没和妈单独相处过,她应付不来的!”
荣韵倒也能理解:“我知道,我也劝过妈,但她听不进去,非要来。小弟,我的意思是,让妈过来住上一小段日子,等她这新鲜劲儿一过去我就把她接走。”
荣钧还是不松口:“她住过来种种不便,太麻烦了。”
“不麻烦,陈阿姨会跟过来,白天不用操心,除了晚上需要你们搭把手……”
“姐!”荣钧打断她,“你还是让陈阿姨多带妈出去散散心吧,她老闷在屋里容易胡思乱想!”
荣韵微微嗔责:“她是你妈妈呀!”
荣钧低头不语,但毫无妥协之意。
知春对廖莹没多少好感,但荣钧的态度有点蛮不讲理,让她坐立难安,她几次想说点什么表个态,以防荣韵以为是她这个儿媳在背后作梗,但那姐弟俩并无征求她意见的意思,她只得始终旁听,忍着不插嘴。
荣韵叹了口气,又瞟一眼知春,欲言又止的神色,知春识趣,起身说:“热水快没了,我再去煮一壶。”
知春进厨房,把水壶灌满,插上电,守在一旁候水开,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客厅里的动静。
荣韵说话声音低,知春只断断续续听到一句:“妈都一把年纪了,身体又……你对她再有意见也该……”
电水壶轰隆隆的喧嚣淹没了外面的交谈,也淹没了知春的思绪。
荣韵最终没能说服荣钧,怅然走了。
晚上,两人沉默地躺在床上,荣钧眉头不展,忧虑重重。
知春说:“就让你妈妈来住几天吧。”
荣钧没有像对姐姐那样冷冰冰的,但依然摇头,显出几分倦意:“算了,我妈习惯在我姐家住了,她身体不好,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隔了两天,知春接到荣韵电话。
“妈一直不肯好好吃饭。”荣韵很忧愁,“她还是想上你们那儿去。我也知道她这样有点胡闹,可妈的脾气真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跟荣钧说。”
知春头脑一热,忽然就冲口而出:“那就让妈妈搬过来吧。”
你放心,妈不会住很久的。“知春也被自己的“义举”感动了,放豪言道:“她也是我妈妈嘛!”
她初为人妇,心里难免存着点儿想表现贤惠的私心,这无可厚非,不过还有一个更隐晦的目的却无法向外人道——她想搞明白荣钧和廖莹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那天荣钧回到家,姐姐在,母亲也在,知春带着小心但很坚持的笑容望向他,他便明白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
荣钧没有发火,听天由命地接受了现状。
知春早已为婆婆收拾好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荣韵又把照顾廖莹的注意事项一一交代给她,临走前,荣韵俯下身凑近廖莹说:“妈,你要是住不惯我就来接你回去。”
廖莹心情不错,对女儿呵呵笑了笑。
荣韵又低声嘱咐知春:“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这一天,知春觉得自己能干极了,等把婆婆扶上床就寝后,她回到自己房间,脸上还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对荣钧说:“其实你妈也不难相处,老人家都要靠哄的。”
荣钧靠在床头翻一本杂志,头都没抬回了她一句:“你会后悔的。”
廖莹性格喜怒无常,高兴起来话会忽然很多,她给知春讲她早年的“铁娘子”事迹。
“那会儿我才十八岁啊!就敢带着弟弟妹妹走一天一夜,到八百多里路外的顾家庄去找我爸,他给下放到那儿了,我爸看见我们的时候吃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哈哈!”
“我妈这人最没用了,在外面受了气只会躲屋里头掉眼泪。可我不干哪!我爸不在了,家里还有我呢!等我问明白是谁欺负的她,我就找上门去,一把揪住那臭婆娘的头发,我骑在她身上把她当老虎一样打!她头发都给我薅下来了!以后那女人看见我还一个劲儿给我笑脸呢!人哪,都爱犯贱!”
“92年吧?是92年,我靠五十那会儿,身边好多人都在吵下岗的问题,我说下岗就下嘛,我头一个报名好了,结完款子我转身就开了个服装公司,连着七八年,订单多到做都做不完。”
聊起往事,廖莹干枯的脸上神采飞扬,恍如得到重生,不过每次她才开个头,荣钧就会起身躲进自己房间,知春能从廖莹眼眸里看到显而易见的失望。
知春曾听荣钧提过,他父亲是开服装公司的,生意挺红火,但他过世后不久,公司就关张了。知春便问婆婆:“这公司是您和荣钧爸爸一块儿办的吗?”
久,公司就关张了。知春便问婆婆:“这公司是您和荣钧爸爸一块儿办的吗?”
廖莹忽然就翻脸:“谁告诉你的!那是我的公司!我一个人的!”
知春被吓到,立刻涨红了脸,眼睁睁看着廖莹推了轮椅急返房间,她的背影看上去都如此激动,让知春不知所措。
荣钧知道后告诫知春:“别在她面前提我爸,他俩有仇!”
知春咋舌:“他们怎么回事啊,结这么大仇?哎,你不是说你爸像个书生,文绉绉的么,他还会和你妈吵架?”
“他不吵,是我妈跟他找事儿。”
“为了争公司所有权?”
“差不多吧。”
“可他们不是夫妻吗,争这个干吗?”
荣钧脸上露出一丝躁意,但还是忍耐地回答了知春:“他俩感情一直不好,那会儿正闹离婚。”
知春惊诧:“天哪!居然是这样,他们为什么要离婚呀?”
荣钧转过身抱住她:“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它干什么?”
“你给我讲讲嘛,我好奇还不行啊!”
荣钧一把就将她压到身下:“好奇也是病,我给你治治。”
他的吻密雨一般压下来,把知春缠得喘不过气来,但她不准备放弃,从荣钧的包围中挣脱出来。
“我们可以谈很多事,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和我讲讲你家以前的事呢,我现在也是这个家的一员了!”
“都过去了,不想再提。”
知春捧住他脸,双眸深深望着他:“可它还在你心里。”
荣钧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某种坚硬的物质在里面渐渐溶化。他从知春身上翻下来,仰天躺着,右臂搁在前额上。
“你觉得我妈这人好相处吗?”
“唔,是有那么点够呛。”
荣钧扯了扯嘴角:“你说话总是这么给人面子……是我爸提的离婚,他日子很难熬,我妈快气疯了。”
“你站你爸那边?”
荣钧不语,算是默认,过一会儿说:“那年我15岁,准备考高中,他们怕影响我学习,把我送外婆家去住。我周末回家,家里总是鸡飞狗跳,都是我妈折腾出来的动静,我爸发高烧躺在床上想要点儿水喝,我妈根本不理……他是让我妈折磨死的。”
他语气低沉,饱含恨意,知春心里一凛,她转眸去看荣钧,他神色却是平静的。
“我妈这人其实没什么脑子,我爸走了以后,她跟人合伙做生意被骗,把公司给赔掉了——她从来不跟你提这事儿吧?”
知春摇摇头,怜惜地亲了亲荣钧的面颊,化解掉他那一脸的寒意。
荣钧伸臂将妻子揽进怀里,两人静静相偎,让往事的余韵在空气里慢慢散去。
第二天早上,知春在客厅碰见廖莹,她没事人似的与知春说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知春待她一如往常,她没有荣钧那样的仇恨,在她眼里,廖莹只不过是个孤寂的老人。
但若是不高兴起来,廖莹会老半天都阴沉着脸,对什么都不满意,嫌知春给她倒的水太烫,知春就拿来凉水壶往里头兑凉水:“这样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