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宁有没有再为难你?”
“没。”夏夏一阵别扭,“你怎么知道?”
小双咯咯地笑:“你在群新的遭遇,整个迈信的人都知道了,绝对算头条新闻!哦,连叶总都听说了!”
一提起叶吟风,夏夏的脸色就不由自主地起变化,她不想听小双多讲,赶紧抢过话语权:“你们那儿怎么样,都挺好的吧?”
“老样子呗!就是你的位子一直没人顶。现在那些杂活儿都是我和艳艳我们几个帮着分担掉的。”她压低嗓门,“叶总要求可高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简历都看了两大摞了,居然挑不出一份可以面试的。这全都得怪你,当初把这个工作做到绝顶了,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小双虽然是开玩笑,夏夏心里却难免再起酸楚,叶吟风昔日的好历历在目,只是她跟他之间从此隔着万重山水,再难有心心相印的感觉。
“还有啊,我那天吃饭碰到徐景,他还兜来转去跟我打听你来着。”小双叽咕叽咕地低笑,“夏夏,你看人家对你痴心不改,要不要认真考虑考虑?”
要不是小双提起来,夏夏都快把徐景给忘了,笑了笑说:“你什么时候改行当起红娘来了?”
小双笑得正欢,格子间外人影一晃,她慌忙低语:“不跟你说了,下次约你出来玩!”就匆忙挂了电话。
叶吟风将一叠资料递给小双:“各复印五份。”
“好的,叶总!”小双捧过资料,又殷勤地加一句,“以后您有什么要做的打我电话就可以了。”
叶吟风扫了她一眼,慢悠悠道:“你刚才电话占线。”
小双的脸顿时红成了霜叶色。
“复印好了,原件给我,复印件直接交给金总。”叶吟风嘱咐完,见小双还一脸难堪,遂柔和地一笑,“谢谢!”
叶吟风回到自己办公室,没有立刻进入工作状态,站在窗边发了好一会儿呆。
夏夏走了有半个月了,也许她走得太突然,自己一下子适应不过来,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有两个晚上,他独自留在公司做事,干到投入时不假思索抓起电话拨夏夏的分机,电话响了好几声无人接听,他才陡然醒悟过来。
每当举杯饮到一口冰凉的茶水,他就会意识到有夏夏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她在的时候,他杯子里的茶水永远都是温热的。
她不过在这儿待了半年多,却几乎在所有事物上都抹上了她的印迹。
他竭力想把自己从惆怅的心境中拽出来,他不过是失去了一位能干的秘书而已。可这种自我劝解太缺乏说服力。他又何尝不明白,他跟夏夏之间除了普通的雇佣关系,还有友谊,还有——伤害。
有人敲门,轻柔且有节奏,他振作精神:“请进。”
进来的是小双,给他送原件来的。
叶吟风矜持地点点头:“放桌上吧。”
小双放下文件回身欲走。
“小双!”叶吟风叫住她,“把你们上次挑出来的简历再拿来给我看看。”
“招聘秘书的?”
叶吟风点头。
小双绽开笑颜:“好的,我马上去!”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叶吟风转身,长长呼出一口气。
夏夏的翻译工作量很小,尤其是在韩国那家潜在客户取消来访之后。
“他们的董事长突然得了很重的病,业务扩大的计划不得不暂停。”雷明阳这样给她解释。
“那,那以后还会来吗?”夏夏紧张起来,这可关系到她能不能保住饭碗的问题。
“现在还很难说。”雷明阳注意到夏夏的不安,笑道,“你放心,过了田总那一关,没人会再赶你走的。”
夏夏咧着嘴乐,经过和田宁那“一战”,她现在脸皮也厚了很多:“雷经理,以后王静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尽管给我做好了。”
“呵呵,这个当然。不过呢,”雷明阳话锋一转,“你也不能只帮王静做事,这样销售二部会有闲话的。反正你这么有眼色的姑娘,有活儿过来你麻利地干就是了。”
“明白!”夏夏唱一个喏。
就这样,她彻底沦为部门的打杂工。整个销售部都知道有这么个随叫随到的小喽啰,谁不乐意使唤?
天长日久,雷明阳看夏夏在两个部门之间来回周旋,忙得瘦了一圈,难免心生不满。怎么说夏夏也是他的手下,销售二部有几个人使唤起她来却比自己还狠。
他去找田宁商量,田宁倒爽快:“既然这样,把郭夏夏给我就是了,我这儿正缺个助理呢!”
夏夏听说要去给田宁打下手,着实吓得不轻,缠住雷明阳死活不肯挪窝:“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真的,雷经理,我就喜欢在你这儿干活!”
雷明阳弄巧成拙了还不能抱屈,挠着头皮安慰夏夏:“你现在的位置吧,说实话挺尴尬,名不正言不顺,田总把你调过去也是好意,将来升迁机会大。”
夏夏苦着脸听不进去。
雷明阳明了她的心思,呵呵一笑:“夏夏,你还真没必要怕田总。上回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他上眼药他都没拿你怎么着。”
“怕就怕,”夏夏喟然长叹,“他现在才开始报复啊!”
令来如山倒,最终还是得服从,夏夏硬着头皮去田宁那儿报到,并被隆重地安排在田宁办公室门外的座位上,她往左右两边一瞧,几个总监办公室都是这样布局,秘书坐办公室门口,虽然个个神色自若,夏夏还是觉得特扎眼,心里嘀咕:“整得跟看门狗似的。”
想她在迈信时,叶吟风的安排多人性化,秘书都给安排在统一的格子间里,只不过离自己老板近一些就是了。
田宁原来的助理新近刚转去做了采购,是个看起来挺厉害的女孩,她嫌做秘书没前途,跟夏夏交接的时候还给她指点迷津:“注意跟田总搞好关系,将来瞅准喜欢的岗位,去申请起来有田总在后面撑着,成功率百分之百。”
夏夏频频点头。
总监助理的工作比总经理助理清闲多了,无非是端茶送水,打个文件之类的。只是田宁的个性委实难跟叶吟风媲美,动不动就对夏夏冷嘲热讽,夏夏牢记前助理的警言,硬生生把顶他的话给咽回喉咙里,她真担心,时间长了,自己会不会得咽喉炎。
八小时以内的折磨倒也罢了,偏偏田宁还不让她准时下班,留在位子上又没什么事做,夏夏觉得自己真成一条傻乎乎的看门狗了。
有天下班前,她按捺不住,跟田宁提了这个问题:“田总,我以后能不能有事才加班,没事就准点下班?”
田宁抬头瞥她一眼,阴阳怪气道:“你在叶吟风那儿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哦,合着帮他做事你就乐意,到我这儿就有意见了?”
“我在叶总那里也是有事才加班的。”夏夏不卑不亢。
“行啊!那以后我多给你找点儿事做,可以了吧?”
夏夏气得眼冒金星,她越来越确信田宁把自己调过来就是为了打击报复。像他这样气量狭小的人被自己当众呛了,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田宁得意扬扬地盯着夏夏。
“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夏夏磨着牙,嗓音不高但很清晰,“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你比乌鸦还要黑!”
“哟呵!你…”田宁还没组织出反击的话语,夏夏已经甩头出去了,还把门关得山响。
“奶奶个熊!还反了你了!”
田宁甩了笔从椅子里跳起来,想追上去再跟她斗几句嘴,但反驳的话怎么也串不起来,只能叉着腰站在门后面吹胡子瞪眼。
夏夏拎上包轻松地出了公司,直奔超市。甭管什么权益,都得自己争取了才会有。
路上,她也曾短暂担心过有无被开除的可能,不过立刻就作出否决。田宁只要一天没占到自己便宜,他就一天不会让自己离开——她对他的小人心理很有把握。
所以,她以后也得相应调整策略,不能听前助理的话一味奉迎,那样不仅憋屈了自己,说不定哪天田宁觉得欺负够自己了,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一路谋划着到了超市,夏夏走路生风,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斗志,超市门内迎面扑来的浑浊空气和熙攘人群都让她感到亲切不已。
选完萝卜白菜,夏夏又去挑水果,一个理货员正把新到的苹果往大木框里倒,周围挤满了顾客,她也伸长脖子凑过去。
衣摆不知被谁扯了扯,她诧异地扭头,没人,再低头,见一个小不点儿正仰脸盯着自己。
“小冬!”她情不自禁喊了一嗓子,再环顾四周,没有文萱的影子。
夏夏从人潮里退出来,蹲下身去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夏夏阿姨,我想你了。”小冬总是答非所问。
夏夏的眼眶蓦地潮湿,很多情绪一时无法厘清,她吸吸鼻子道:“我也想你。”
“小冬!”文萱从冷藏食品那头跑过来,一脸惊慌的神色,“你怎么乱跑!”
看见夏夏,文萱添了一丝尴尬:“夏夏,原来你也在这儿。”
夏夏也别扭起来,松开小冬的手,神情生疏了不少:“我该走了。”
文萱不知说什么合适,笑着点点头。
在小冬眼巴巴的注视下,夏夏推着小车转身离去。
文萱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你怎么了?”叶吟风的声音陡然在耳边响起,“刚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文萱回过神来:“你打电话了?我没听见。”
掏出手机来查看,果然有两个未接来电。
叶吟风笑她:“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什么。”她自顾自调高手机音量,“去看看糖果吧,小冬说要吃一种装在圣诞靴里的巧克力糖…”
从超市出来,叶吟风把几个袋子搁在文萱脚下,他去地下车库取车。小冬不安分地在街边走来走去,文萱抓都抓不住她。叶吟风见状,折回来把小冬抱上。
“小冬还是陪叔叔一起去取车吧!”
小冬在他怀里扭了几下就屈服了,她现在已经不畏惧叶吟风了,但总难跟他亲热得起来,叶吟风为此正作着不懈的努力。
“小冬,为什么糖果放在圣诞靴子里会特别好吃?”
“因为那是圣诞老人的靴子。”
“可是糖果是一样的糖果啊!”
“那是圣诞老人的靴子。”小冬再次认真地强调。
“好吧。”叶吟风耸肩,换个话题,“你的糖果愿意跟别人分享吗?”
这个问题让小冬思索了好一阵,她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夏夏阿姨。”
“嗯?”叶吟风愣了一下。
“刚才看见夏夏阿姨了。”小冬口齿很清晰。
“在…超市?”
小冬重重点头。
叶吟风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文萱恍惚的神色,以及自己此时强烈的反应都让他感到不安,仿佛有种未知的雾霾正悄悄向自己包抄过来。
第六章 短兵相接
“郭夏夏,进来!”
“哦!”
田宁走路飞快,等夏夏小跑进办公室,他已经跷着脚坐在办公桌后面了:“你照这张单子把礼品买好了,一家家给我送过去,这是你本周的主要任务。下周可就圣诞元旦一起来了!”
夏夏接过单子一看,一长溜名字,每个名字旁边都备注“女士”字样,右边一列则是风格迥异的各类时尚用品。
“你女朋友真多!”夏夏咋舌。
“你懂个屁!这些都是关系户,跟我没半毛关系!”
“那怎么都是女的呢?”
田宁鄙夷地瞥她一眼:“送礼当然得送关系户的老婆或者女朋友啦!没她们给我吹枕边风,我这生意怎么做?”
夏夏故意把头点得像鸡啄米:“还是您想得周到!”
她转身欲走,田宁又叫住她叮嘱:“别忘了给礼物配束鲜花,花店就用我之前给过你名片的那家。”
夏夏花了三天时间把名单上的太太小姐们都打点到位。最后一天去花店结账时,美丽温柔的老板娘赠了她一束粉色康乃馨聊表谢意,她爱不释手地拿回了公司。
“田总,礼物都送完了!这束康乃馨是花店送的,给您放哪儿?”
田宁正忙活,扫都没扫一眼,抬手在空中不耐烦地掸一掸:“随便找地儿搁着吧。”
夏夏环顾四周,没有放花束的器皿,她怜香惜玉,跑去问行政部一位大婶要了个玻璃花瓶,接好水放在田宁办公室的茶几上。
白色的茶几面儿配上粉色的花朵,娇嫩鲜活,夏夏左观右赏,不忍移目:“田总,我能要两朵吗?”
田宁这才抬眸看过来,对漂亮的花束无动于衷:“喜欢你都拿走好了。”
夏夏欣喜:“真的?那我可连瓶子一起端走啦!你别舍不得!”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夏夏抱上花瓶,吐吐舌头溜了出去。
花瓶往办公桌上一放,立刻吸引来不少眼球,经过她面前的同事都要驻足搭讪。
“哟,夏夏,谁送的花啊?”
“不是送的,是田总屋里挪来的。”
“哇!原来是田总送的呀!”
“不是…”没容她解释完,人家就兴冲冲走了。
半小时后,王静鬼头鬼脑来找她喝茶,两人猫在茶水间里偷闲聊天。
“田总最近对你怎么样?”王静的口气贼兮兮的。
“就那样呗!”
“大伙儿普遍反映,他最近骂你的次数递减,夸你的次数有所增加哩!”
夏夏干笑两声:“替我谢谢大伙儿。”
“我觉得吧,”王静用调羹搅拌热热的蜜茶,“我们田总属于那种吃硬不吃软的脾气,他十有八九…对你有意思。”
“有意思?”夏夏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你才有意思呢!”
“你别不信!”王静对她的态度微恼,“当初肖琪也是在跟他闹过后才被留下来的,看看人家现在混得多好,连着两个季度评上最佳销售了!”
“你不是说肖琪是牺牲了那个才给留下的?”夏夏用两个大拇指互碰一下。
“那是大家猜的。”王静笑眯眯道,“从你身上我明白了,闯老板办公室不一定就是去苟且,也可能是发飙!”
夏夏一回到位子上就把那瓶花又原封不动地挪回田宁办公室。
田宁不满地盯着她忙出忙进:“你又折腾什么?”
“这花太惹眼了,还是放您这儿合适。”
“有病!”田宁嘟哝一声,又朝夏夏招手,“你过来。”
等夏夏走到身边,田宁指指电脑屏上自己辛苦半天的杰作,得意地问:“这个图标,你觉得怎么样?”
夏夏横看竖看,觉得很难下评。
“哑巴啦?”
“您要我说实话还是…”
“我什么时候稀罕过你的恭维啊!照实说。”
“我觉得,”夏夏小心翼翼地压低一点嗓门,“看着像坨屎的样子…”
“郭夏夏!”田宁咬牙。
夏夏吓得一哆嗦,赶忙赔笑:“老板息怒,我还没讲完呢!你把线条拉直的话就会好很多。”
田宁足足瞪了她十来秒,才恨恨地把目光转回屏幕,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我操!被你这么一说,还真他妈看着像!”
他转眸又看向夏夏:“你以前在迈信,也是这么牙尖嘴利跟叶吟风说话的?”
“没有啊!”
田宁怪笑一声:“那怎么跑群新来脾气就见长了?”
“因为叶总从来没像你这样青面獠牙地对我呀!”
“出去出去!说着说着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了!”
夏夏渐渐摸索出和田宁的相处之道来,话越不中听,他还越听得进去。这让她省去不少揣摩上司心思的功夫,乐得直来直去。
晓春也曾问过她对现任老板的印象,她托腮琢磨了半天,思索着说:“他…有点受虐狂的倾向…”
元旦节后,公司紧张的结算气氛有所缓和,不过夏夏知道田宁还在为一家叫“文达”的客户跑前跑后,听说这家公司马上就要开标,群新在那里的根基比较薄弱,但田宁不愿放弃,欲最后努力一把。
功夫不负有心人,开标前两天,文达终于同意让群新去公司给相关人员作一次系统的产品介绍,机会可贵,田宁花了一天一夜精心准备好演讲稿,带着一众手下兴冲冲奔了文达。
夏夏一直以为迈信对文达的项目是稳操胜券的,不知道田宁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他撬开一个缺口。不过说心里话,她还真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希望迈信赢单,还是希望群新赢单。
田宁不在,她自然耳根清净,浑身放松。但好日子没过多久,田宁的电话就来了。
“夏夏,你帮我把办公室里一份标有‘文达方案补充条款’的文件给我送过来,要快!”
夏夏没来得及问细节,田宁就把手机掐了,她再打过去,对方居然关机。
田宁对她多少还是有几分戒备的,所以跟客户相关的资料都不让她经手,今天大概是事态紧急又实在找不着人才会劳她大驾,就连王静都被拉去协调现场了。
夏夏在田宁办公室里翻箱倒柜地找,总算在柜子上的一摞草稿中翻出田宁说的这份文件来,为了不出差错,她还特地把那摞纸从头到尾又翻了一遍,确信只有这一份吻合,才装进文件夹里火速赶往文达。
到了文达,夏夏说明来意,门卫便派了个保安随她一起进去找人。
文达会议室两边的门都关着,不过还是有交谈声从门缝里泄出,保安替夏夏推开门,她忙探头张望,群新技术部的一位经理在台上介绍产品参数,田宁坐在席位正中,正跟文达一位负责人低声交流。见了她,赶忙跟对方打了声招呼便离座出来。
夏夏感觉他脸色不太好看,等她把文件递过去,田宁匆匆扫过一眼后,面部表情就更僵硬了。
“你怎么拿了这个?”他不满地质问。
夏夏一惊:“不是这份吗?可你办公室只有这一份补充条款啊!”
“怎么可能!”田宁意识到自己声音过高了又迅速缄口,捏着夏夏的胳膊把她拖到远离会议室的走廊僻静处,这才一脸愠怒地重新发问,“你没在我桌上找找?”
“找过啦!没有。”
“那我抽屉呢?”
“你锁了!”
田宁骂了句粗话,愤然抖着手上的文件:“这玩意儿根本不对,我要你给我拿的是最终定稿,你心里要没底,干吗不给我打电话?”
夏夏觉得委屈:“你手机关机了!”
“我在跟客户谈话,能动不动就接电话吗!”田宁口气很冲,“找不着我不会找王静?或者找雷明阳也行!你做事动不动脑筋的?”
夏夏有口难辩,索性不再吱声。
田宁把文件往她怀里一塞,气冲冲地扭头就走。
“田总,我可以回去了吗?”
“不回去还等人请你吃饭啊!”
夏夏白了他一眼,没精打采地把文件塞回包里,这趟算是白赶了。
往前走了没几步,她忽然感觉某道门前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放眸望去,对方正目不转睛地注视自己。
认出是叶吟风,夏夏心头一通猛跳,刚才自己挨骂的窘相想必全给他看见了,脸上顿时红白交替地变换起来。
被田宁骂的时候不觉得,此刻在叶吟风同情的目光里,夏夏才感到如今的落魄,她低着头,一声不吭打他身边经过。
叶吟风没有叫住她,在他身后,负责此次项目的文达负责人正热情洋溢地朝他走来。
从文达回来后连着两天,田宁的脸都绷得像铁板一样又冷又硬,对熊了夏夏一顿更没有丝毫歉意。
王静私下里安慰夏夏:“确实不是你的错。那个文档里的条款田总原来觉得太吃亏,就把它给删了。去文达谈的时候对方偏偏有所要求,为了表明诚意,田总才让你把条款送过去的。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有这份东西,文达的单子咱们也赢不了。人家早内定好了,只不过文达总部要求对供应商必须平等,才又把咱们拉过去当陪衬。田总在文达一看见迈信的人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心情一差劲,逮着谁就把气往谁头上撒了呗。你别太往心里去。”
“我没什么。”夏夏撇撇嘴,“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这德行了。”
王静笑道:“我发现你挺豁达的。你的前任还被他骂哭过呢!”
群新果真没有拿下文达,消息传来时,田宁正和几个骨干讨论营销策略的话题,因为不涉及商业机密,夏夏被特许旁听。
接完销售从开标现场打来的电话,田宁平静地扫一眼下面:“文达那单,我们输了。”
大家早有预料,但这样的消息总难免影响士气,办公室里一时静悄悄的,仿佛在默哀。
在如此肃穆的氛围里,夏夏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铃声欢快,她慌得连来显都没看清就按了接听键。
“夏夏,是我…叶吟风。”
夏夏一呆,紧张得喘不过气来:“你,你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