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要一激动就容易失眠,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索性不睡了,在心里酝酿辞职书该怎么写。
离开迈信的时候她什么话都不想说,用的是最老套的陈词滥调。不过这次离开群新,她却觉得自己装了一肚子的话,统统是控诉田宁的。
构思腹稿至深更半夜才迷糊过去了会儿,没多久天就亮了。
睡眠质量虽差,精神却倍儿好。坐在班车上,夏夏又把辞职书从头到尾过了一遍。今天上午她的主要任务就是这个了。
赶巧上午田宁不在,没人时不时打扰她,那封辞职书写得更是有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写完了自己再默诵一遍,竟产生前所未有的自恋情绪。
这么好一篇文章,还加了那么多典故和引用,如果去参加个高中作文大赛什么的,说不定还能拿个名次,交给田宁,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
她喜滋滋地把格式调整好,又打印出来装进了公司的标准信封,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打算一见田宁就把信给他呈上。
下午,田宁终于回到公司,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夏夏拉开抽屉,小心取出装了辞职书的信封,转身就进了田宁办公室。
田宁刚在椅子上坐稳:“什么事?”
“我有话要跟你说。”夏夏提神振气地道。
田宁有点诧异似的:“是么!那咱俩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坐吧,我也有话要说。”
夏夏微愣:“那,你先说。”
“是这样。”田宁双手交握地搁在台面上,表情挺诚恳,“这两天我刚想起来一个事儿,你被调来做我的助理,按说薪水也得相应调高。我呢,也暗中观察了你这么多天,感觉你各方面都不错,所以打算一会儿通知人事部,把你的福利调到助理该有的级别上,你觉得怎么样?”
夏夏听得一愣一愣的,咽一口唾沫,轻声问:“大概…能加多少?”
“我原来的助理刚来时是五千,后来干得好当然不止这个数了。”田宁轻描淡写,“就先给你调成五千吧,以后有机会再加。”
夏夏呆若木鸡。这个薪水是她现在收入的两倍,是新职位的三倍!
天哪!她觉得自己眼前全是粉红的钞票,哗啦啦飘下来要将她淹没。
田宁抽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单子递给她:“如果你没什么意见,就在这张薪资调整单上签个字,一会儿交给人事部就行了。”
夏夏舔舔嘴唇,悄悄把辞职信卷巴卷巴塞进口袋,双手有点哆嗦地接过那张单子来细看。
白纸黑字,确凿分明。
她的神色变幻都被田宁一一瞧在眼里,暗觉好笑。他将笔搁在鼻子前把玩,悠闲地问:“轮到你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啊?哦,没,没了。”夏夏咧嘴使劲地笑,“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第七章 求同存异

“郭夏夏,我可告诉你,过了这村没这店!以后你要再跟我哭哭啼啼念叨找工作的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保证!保证再也不撂挑子!”夏夏在电话里觍着脸跟晓春赔不是,“这次的事都是我的错!不过我已经给江友天打过电话了,也给他家堂叔打过电话了,他们都表示理解——谁能跟钱过不去呀,晓春你说是不是?”
晓春因为让江友天白忙一场很没面子,气全撒夏夏身上了。
“改天我请他,还有你,我们一起去吃饭!饭馆由你挑,我绝不皱眉头!”夏夏继续狗腿地献媚。
“嚯嚯!刚一涨工资就款上啦!”晓春气出够了,口气缓和下来,“你还是先把你那狗窝换了吧!”
“已经在找了!”夏夏欢快地道,“你要有空的话跟我一起去挑挑,如果你乐意,将来也可以搬来跟我一起住!”
“拉倒吧!我要敢在外面留宿,我妈非给我飞鞋不可!”
“你来不来住都没关系,反正等我换了新住处,随时欢迎你来蹭饭,我一定置备好酒好菜招待你!”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夏夏听着晓春渐显愉悦的口吻,忍不住在心里得意,钱真是个好东西,不仅能够收买自己,同样也能浇灭晓春的火气。
夏夏的生活终于迎来曙光。
除了经济条件得到显著改善外,上司田宁最近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不少,虽然不能说有多和善,最起码不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损她了,也不再只让她干些纸面活儿,销售们一起开讨论会,只要夏夏感兴趣的,他都会放她进去旁听,这回他是真把她当成自己的助理来看待了。
“郭夏夏,跟我走!”
“哎!来啦!”
夏夏已经习惯田宁这种没头没脑的使唤了。也不多嘴多舌盘问,如果他愿意告诉你,早晚会说。
反正只要田宁的要求不过分,夏夏看钱的分上都忍了。
田宁领着夏夏一路走出办公大楼,在停车场上自己的座驾跟前驻足:“上车!”
“好嘞!”夏夏刚要拉副驾的门钻进去,就被田宁喝止住。
她抬头,一枚钥匙伴随着田宁的吩咐当空抛过来:“今天你来开!”
她狼狈地一缩脖子,钥匙没接住,砸眉骨上了。
“哎呀!好疼啊!”她捡起钥匙,揉着眉骨。
“没见过你这么反应迟钝的!”田宁皱眉走过来,远距离观察了一下,还好皮没破。
“愣着干吗?上车呀!”
夏夏嗫嚅:“我,我不会开车。”
田宁无语地瞪了她一眼:“不会开车你当什么助理啊!记得赶紧去考驾照!”
为了保全刚到手的“金饭碗”,夏夏转身就去驾校报了名。
于是,下面的场景一再重现。
田宁对着手机不满地质问:“郭夏夏,你哪儿去了?”
“在驾校呢!不是给你留字条了么!”夏夏正满头大汗在倒桩。
“哦,什么时候考试?”
“不知道,教练没说,反正下一批是轮不上了。”
“你练多久了,该有两周了吧?怎么还不能考试?你是不是属于特别笨的那种人啊?!”
夏夏叫屈:“这两周我一共才来了四次而已,而且每次也就一个小时,能轮到上车练两把算不错了!”
抱怨归抱怨,下了车夏夏还是去找教练商量:“那个…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桩考呀?”
教练跷着腿坐门口靠背椅上,微笑着望向她,语重心长:“急什么,没烧完那么多柴火,怎么能炖烂一只猪头呢?”
夏夏先也跟着笑,后来那笑慢慢变了味儿,敢情自己是只没炖烂的猪头…
晓春听说夏夏还没轮上考试,劈头就问:“你给教练送礼了没有?”
夏夏惊愕:“没有啊!这也要送礼?”
“那当然了!行业潜规则嘛!”
“可是光学费就已经很贵了,怎么还要掏腰包?”夏夏心疼,“要给多少呀?”
“具体我就不清楚了,各区情况不太一样,你还是问问跟你一起学车的吧。”
夏夏私下里一打听,果然确有其事。
“最起码五百,”一位中年阿姨给她指点迷津,“还有给一千的,也有人不给钱,给好酒好烟,我还听说经常有人请教练出去吃饭呢!”
“那…要是不给呢?”
阿姨看看她:“不给就等着呗,等教练什么时候看你顺眼了就让你去考试。”
夏夏一琢磨,她的时间还真拖不起,只能忍气吞声给教练塞了个红包。转头又向晓春抱怨。
晓春嗤之以鼻:“你这会儿玩什么正气啊!到头来你不是也给了?”
“我那是没办法!”
“谁都是没办法。”
夏夏郁闷得不行:“唉,都患上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了。”
不过拿到驾照那天,她还是很高兴,本想向田宁炫耀一番以证明自己的智商,不巧田宁出差在外,等他三天后回来,夏夏已经把这茬儿给丢脑后了。
田宁每次出完差回来,见到夏夏的第一句话从来不走样:“郭夏夏,老板回来了,你怎么眼色都没有的?赶紧进来!”
夏夏嘟哝着跟他进了门:“老板,有什么吩咐?”
这回田宁却不急着吩咐,拿眼睛将她左看右看,瞧得夏夏心里发毛,摸摸脸,又捋捋头发,以为哪里又出状况惹这位债主好笑了。
她正要张嘴发问,田宁蓦地开口:“郭夏夏,你底子还算不错,就是得好好打扮打扮!”
“什么意思?”夏夏完全摸不着头脑。
田宁指指她的衣服:“瞧你穿的这衣服,跟高中生有什么分别,别怪我毒舌,你的品位简直土到掉渣的地步!”
夏夏没好气:“公司手册上又没规定穿什么样的衣服!我为什么不能穿?你要对员工有着装要求,你出钱给我买啊!”
田宁被她顶了嘴居然没动怒,若有所思地挑挑眉,示意她先出去。夏夏见状反而忐忑起来,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午餐过后,夏夏正埋头写文案,田宁拿车钥匙敲敲她的桌:“跟我走!”
夏夏讶然:“现在?干吗去?”
田宁没理会,风风火火头里走了,夏夏只得撂下活计火速跟过去。
等坐进车里,夏夏又连问了几遍,田宁才答道:“给你买衣服去啊!”
“啊?!”夏夏咋舌,低头反复打量自己的着装,“我,我品位真的已经差到你不能容忍的地步了?”
田宁难得被她逗乐:“其实也还凑合,你不用太自卑。不过这个礼拜天我有个聚会,打算带你一块儿去!”
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夏夏忍不住诧异:“是个什么性质的聚会啊?我去合适吗?”
“对方是我们公司一重要客户,你说合不合适?”
“哦,哪个客户呀?”
“你问这么清楚干吗?”田宁觑她一眼,“是不是打算回头给叶吟风通风报信去?”
夏夏碰一鼻子灰不算,被他后面一句气得够呛,索性扭头不理他。
田宁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驾照到手没有?我记得你前阵子还请假去路考的,不会没过吧?”
“过啦!”夏夏气哼哼地回,又从包里掏出驾照,在田宁眼前狠狠晃了两下,“看见没!我没你说的那么笨!”
田宁笑笑,忽然减速靠边停下,云淡风轻撂下一句:“那好,你来开。”就拉开车门下去了。
夏夏懵怔了两秒,适才的气焰一下子消失:“可我还不熟练呢!”
“不多开怎么熟练得了,下车!”
不得已,夏夏只好硬着头皮坐进驾驶座,绑好安全带,扭头可怜兮兮又补充了一句:“我开不快的,你,你别逼我啊!”话一出口就后悔不迭。
事实证明,她还是挺了解田宁的,他绝对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那种人,最后那句叮嘱更无异于火上浇油。
在田宁冷酷的催促声中,夏夏咬着牙一次次猛踩油门,超过一辆又一辆车子,等田宁叫她靠边停下时,她觉得自己七魂六魄都散尽了。
“你比我们教练还凶残!”夏夏哭丧着脸痛斥。
田宁鄙夷地瞥她一眼:“郭夏夏,开车是种享受,像你那么哆哆嗦嗦地开,不但是受罪,还很不安全。”
“我胆子小,有什么办法。”
“以后每天晚上你开车回家。”
“我又没车。”
“我这辆借你。”
夏夏顿时对他的大方气度刮目相看:“那你开什么呢?”
“还是这辆啊!”田宁娴熟地发动车子,“以后我先跟你到家,然后我再开回去。”
夏夏瞅瞅他,想反驳几句,终究还是忍住,只在心里轻声嘀咕:“真麻烦!”
田宁看上的衣服都很漂亮,但动辄几千块的价格让夏夏的小心脏吃不消,她又不好意思在田宁面前哭穷,便想方设法挑不是。
“这颜色也太老气了!”
“你懂什么,这叫成熟!”田宁不由分说把一套服装从衣架上扒拉下来塞进夏夏怀里,“去试试!”
夏夏到底是年轻女孩,对漂亮衣服没有足够的免疫力,半推半就地还是进了试衣间。
效果相当好,不仅把夏夏的身材修整得更跳脱,还给她添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妩媚。她站在镜子面前迟迟挪不开步子。
从镜子里能看出田宁显然也很满意,并已经在吩咐开票了,夏夏略一犹疑,转过身将田宁扯到一边低声问:“买衣服的钱公司是不是给报销?”
“报你个头!”
夏夏一愣:“那我还是不要了。”
“又不用你掏钱,我埋单!”田宁把购物单拿在手里准备去刷卡。
“啊?这怎么行!”夏夏一急,探手就把单子抢了过来,“还是我自己付好了。”
“这有什么,不就三千块么!”田宁大概付账司空见惯了,眉头都不皱一下。
“反正不能让你付钱。”夏夏嘟哝着,转身回试衣间去了。
等夏夏付完账,肉疼地随田宁一起走出商厦,田宁便对她直摇头:“郭夏夏,你还能更蠢一点儿,更驴一点儿不?知不知道我每签下一笔单子都有提成拿的?跟提成比,这点衣服的钱算得了什么!”
“哦!那等你签下周日我们要见的这个客户,我是不是可以跟你分一点点提成啊?”
“你…”田宁一口血差点没喷她脸上,“原来你跟我分这么清是为了要提成?!你可够精的啊,郭夏夏!”
“我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急的!”
到了田宁的车边,他示意夏夏把装衣服的袋子放后座上,夏夏不肯,捧着那两只袋子坐在副驾上,一副虔诚恭谨的表情。
“这可是我有史以来买过的最贵的衣服。”一提这茬儿,夏夏的心还隐隐作痛,幸亏是刷卡付的,如果是数现钞出去,她非心疼得当场掉泪不可。
田宁无语地朝天望了望:“你不会是老葛朗台他闺女吧?”
“跟你没关系!”夏夏振振有词。
田宁发动车子,再一次摇头:“我真是撞到宝了。”
“那也跟你没关系。”夏夏在心里重复了一句。
钱花出去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没法懊悔,索性看开一点。
夏夏安慰了自己一晚上,总算舒畅了,哼着小曲儿把全套衣服都穿身上,在穿衣镜前来回打量自己,越看越得意,唯一遗憾的是自己没有一头乌黑如瀑布倾泻下来似的长发。
她想象自己长发披肩的样子,随即醒悟过来自己正在不由自主跟文萱作比较,眼里立刻多出几分不自信来,这让她很不舒服,使劲努努嘴,把怪异的念头撇开。
“我就是我,我是郭夏夏,不是最好的,但总是在努力做到更好。”她念念有词地激励自己,还朝镜子里的自己扬了扬握紧的拳头,看上去像走火入魔的传销人员,她有点泄气地呼出一口气。
愁眉苦脸了一会儿,她忽然又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起来,那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是她特有的招牌,虽然没有皎洁冷艳、摄人心魄的美,但足以让她的世界春暖花开。
这还不够么?
周日天气不错,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田宁带夏夏去远郊一个健身会所玩高尔夫,他嘴里的“重要客户”是个身材矮胖,略微谢顶的中年男子,姓刘,有两个随从,对方没介绍,夏夏也不清楚身份。田宁倒是把夏夏挺郑重地引荐给了刘总:“这是我的助理郭夏夏。”
刘总见到夏夏立刻眼前一亮,笑容明显多出好几倍。
“到底是小田你眼光好,找助理尽挑美女。”刘总走近她,和善发问,“郭小姐以前玩过高球没有?”
夏夏老实地摇头。
“没关系,高球这东西听上去高不可攀,其实不难学,来,我教你,保准一教就会。”
他握住夏夏的手,身子也跟她靠得很近,有板有眼地教起夏夏来。可夏夏不习惯跟陌生男人有这么亲昵的举止,脸微微涨红,一分神之际,球杆刷地扬起,球没滚远,居然还打飞了一块草皮。
“真笨!”田宁在身后带着笑意评价,可嗓子眼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听上去有些异样。
夏夏于难堪之际扭头扫了老板一眼,见他眼里毫无笑意,那副表情很好地诠释了“皮笑肉不笑”的精髓。
“没关系!没关系!”刘总笑着安慰她,“初学都难免要出点洋相的,就当交学费。”
在刘总的悉心指导下,夏夏很快有了感觉,挥起球杆来也像模像样了,正玩得高兴,田宁接了个电话,马上带着一脸抱歉的神色走向她跟刘总。
“不好意思刘总,公司刚打电话过来,有个急事要让夏夏马上回去。您看,要不上午我们就到这儿,吃过饭再玩?”
刘总虽觉遗憾,还是笑呵呵地点头:“可以,反正来日方长。小田,以后经常带郭小姐出来玩玩,这种长得漂亮人又聪明的小姑娘,我最喜欢了。”
“一定一定!”田宁嘴上应承着,便紧拽起夏夏的胳膊急匆匆往会所外走。
夏夏一头雾水:“谁找我呀?”
“没人找你。你现在可以回家了。”田宁绷脸冷然吩咐。
“为什么?”夏夏惊异地盯着他严肃中还隐含愠怒的脸。
田宁把她拉到会所外的路边才爆发开来:“郭夏夏,你傻不傻啊?男人打你主意你都看不出来?!”
夏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唬了一跳,略略思索,刚才的确不太对劲,刘总对她的态度委实热情,还有那双眼睛,时不时就往她身上瞟。
越想越觉得难堪,夏夏忽然也火了:“你冲我嚷什么!不是你要我来陪客户的吗!我什么都没做,就是乖乖听你的吩咐!你现在又说这种话!难道这样我也有错?哦!普天之下就你一个好人,什么规矩都是你说了算!”
田宁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可胸腔里有股子郁气无处发泄,朝着马路牙子连蹬了几脚,最后那脚蹬空了,身子一斜,差点栽倒在花坛里。
夏夏被气笑,但笑容在脸上刚荡漾开就慌忙收住,仍旧换上正义凛然的表情,也不欲跟他多啰唆,扬手拦下一辆过路的出租车便拉门钻进去。
等田宁狼狈地转过身来时,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操!”他对着远去的车子毫无底气地骂了一句,有点悻悻的。
第二天两人在公司里碰见,夏夏已经气消,主动跟田宁打招呼,没等他有所反应,她还殷切地多追问了一句:“昨天都挺顺利的吧?”
自打加薪后,夏夏便一再提醒自己要对老板态度好点儿,对这份工作敬业一点儿。
田宁简直是拿鼻孔在看她:“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言毕,趾高气扬走了,恨得夏夏朝他的背影竖了竖中指。
接下来的几天,田宁一直没来公司,偶尔给夏夏打个电话交代点儿事情也是匆匆忙忙的。夏夏明白他一定正跟那位刘总打得火热。
虽说田宁的态度让她觉得可气,但夏夏冷静下来想想也未尝没有一丝暖意,他粗犷的表象下,毕竟还藏着一颗眷顾职员的心——至少她不用再去面对色眯眯的刘总了。
轻松之余,心头难免掠过一丝遗憾,她原本希望能跟着田宁多出去见识见识,将来有机会可以转去做赚大钱的销售,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是几乎没有了,不光因为田宁不配合,夏夏自己也觉得她并不适合应酬那种复杂的场面。
碎碎念中的新租房终于在春节来临之前搞定。周日晓春带着一对青花瓷瓶来贺夏夏的乔迁之喜。
夏夏在新租的单间里豪气地整治了一桌饭菜,见晓春孤身上门,一边热情地把她请进来一边嚷:“怎么不把江友天一起叫过来?”
“你自己不会去请啊?”晓春瞪她一眼,余怒未消的样子。
夏夏讪讪,目光转向她手上的宝瓶,忙转移话题:“你这姿势还真像手持净瓶的观音娘娘下凡界来捉妖呢!”
“对呀,捉的就是你这小妖——你说不用买什么,我翻箱倒柜才找到这对宝,还是别人送我妈的生日礼物,老放着不用,想起来你喜欢花花草草,就拿来送你了。”
晓春把花瓶放在靠窗的饭桌上,环顾四周:“这地方不错,你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夏夏开了瓶红酒,给晓春倒上:“咱们这就开饭吧,天冷,得趁热吃!”
小小的厅堂里关着窗吃火锅,热气腾升到玻璃上,形成一层朦胧的雾气,让人不由得心底生出一股暖意来。
夏夏跟晓春说着自己去群新后发生的一系列充满戏剧张力的剧情,晓春听得差点没笑抽过去。
“不过听上去你现在这个老板也不算太坏,态度是差了点儿,好歹还满体恤你的。”
“体恤什么呀!”夏夏哼了一声,“他就是个嚣张跋扈的小人,而且还那么花,一天到晚差我买东西送这个女人那个女人的。算了算了,还是不要说老板坏话了,会遭报应的。”
“我怎么听你这口气像在吃醋呀?”
“滚蛋!”
晓春乐道:“夏夏,你有没有发现,你去了群新后,跟在叶吟风那里完全不一样了。”
夏夏迷茫:“哪里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