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雪事不关己地淡然一笑。

“不过这小子心眼窄,牢里出来后居然恨上龙哥了,认为是龙哥谍的他。只不过龙哥今非昔比,也是市里数得着的实业家了,暗里又有老一辈大哥们压着,舒展才勉强没闹事。”

袁雪见他讲得头头是道,笑问:“长治,这些都是你亲身经历的?”

“不是啊!”长治腼腆的笑容又浮上来:“好多都是听兄弟们说的。”

“你什么时候跟龙哥的?”

“快五年了。”长治有点感慨:“我刚出来混的时候,有人还想介绍我去认舒展当大哥,我给推了。”

“为什么呀?”袁雪故意问:“因为舒展没龙哥有钱?”

“当然不是!”长治叫屈起来,赶紧解释:“虽然舒展看上去比龙哥讲义气,可他那颗脑袋没法跟龙哥比,好歹都分不清。出狱后也嚷嚷着要干正经生意,但他那眼界和起点比龙哥低太多啦!靠给有钱人看场子挣钱,其实还不是敲有钱人的竹杠过活!不像龙哥看得远,知道再这么混下去早晚得栽,干脆辛苦点儿,踏踏实实干点实际的。”

长治表情真诚:“龙哥刚起步的时候也辛苦,给地产大亨做工程,他自己跟着弟兄们一块儿干,有了利润绝不私吞,和大伙儿一起分,有点脑子的都愿意跟着龙哥,心里塌实。这不,五六年功夫就做到现在这么厉害了!而且,龙哥不会给你玩喜怒无常那套,当然谁要敢跟他玩阴的,他也不怵。”

显然,长治很崇拜龙震宇。

袁雪忽然没头没脑地问:“是龙哥干的吗?”

“什么?”

“告密的事。”

长治一愣,很快坚决否认:“不可能不可能!”

袁雪笑笑没说话。

和袁雪走得这么近,她对龙震宇什么态度,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觉得出来。

长治掂量着袁雪那笑容里略含轻蔑的意味,意意思思地又道:“其实龙哥对你挺不错的。”

袁雪无动于衷,拿吸管在没喝几口的饮料杯里来回搅了几下,淡淡道:“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长治有点难堪地挠了挠头皮,偷眼瞅瞅她的脸色,识趣地不再多嘴。30、

吃过午饭,袁雪再接再厉地奋战在购物一线上。

她买的很多东西压根就不用,但还是要买,不光因为她现在无事可干,这当中还包含着不少发泄的成分。

她现在是龙震宇用笼子框住的一只宠物鸟,活动范围有限,她玩不来那套自欺欺人的假纯情、假清高。

长治提勒着袁雪丢给他的战利品,虔诚地跟在她身后。

起初,袁雪对自己凭白使唤这么个小帅哥特别过意不去,但后来见长治一脸坦然,照顾自己又殷勤有加,慢慢也就习惯了。

而且,长治还有个她很欣赏的优点,从来不会对她的行为发出任何质疑,哪怕连一丝打探的念头都没有。

两个小时后,袁雪又累又乏,挥挥手吩咐:“打道回府!”

长治开着车转出商厦的地下停车库,往右拐弯,进入一条偏僻的弄堂。

迎面走来一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青年,**头,穿一件光溜溜的黑夹克,神气活现,袁雪一眼就认出是在红唇欺负过自己的“小马哥”,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车子猛地在路边停下,长治抛下一句“你留在车里别出来”后就跃下车,甩上门,直奔那人而去。

“长治,你干嘛去?”

袁雪探身把脸凑到玻璃边往外瞧,长治早已和小马哥混战在一处。

长治显然沾上风,把小马哥骑在身下当老虎打。那小子没头没脑被人扑倒了狠揍,又是惶惑又是恐慌:“兄弟,你认错人了吧?我跟你不认识啊!你,你住手!你倒是看清楚了再打啊!”

“打的就是你!”长治狠狠地挥着拳,余恨未了似的:“你欺负女人的时候挺横是吧!欺软怕硬就数你能!”

袁雪也下了车,跑到长治跟前拉架:“算了长治,赶紧走吧!别跟这种人罗嗦!”

小马哥正被打得晕头转向,毫无招架之力,冷不丁转眸扫到袁雪,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哇哇乱叫:“我靠!原来是为这娘们,我也没怎么她——啊!”

腮帮上又吃了一记老拳:“我叫你嘴再臭!”

小马哥的狂吼转成委屈的倾诉:“她差点把我肩上一块肉给咬下来,我受的伤比她重多了…”

长治见他还唠唠叨叨没完,更加愤怒,拳头如雨点般砸下:“不把你打老实了你下次看见女人还手痒是吧?”

“不,不敢了!”小马哥都快哭了:“哥哥你饶了我吧,弟弟下次再也不敢了!”

袁雪眼瞅着小马哥的脸肿得有猪头那么大了,担心出事,强拉长治起来:“赶紧走吧。”

长治勉为其难甩下小马哥。

马哥在地上喘了会儿粗气,一边爬起来,一边在虚胖的脸上挤出一点笑,贼眼在长治和袁雪脸上来回溜了两下:“敢情这姑娘是你马子,怪小弟有眼无珠——哎哟!”

长治的拳又送了过去,骂道:“叫你嘴巴不干不净,不说话你会死?”

小马哥跌跌撞撞爬起来,自抽嘴巴:“多嘴!多——”

“你再说!”长治拿手指指住他:“你再说一个字试试!”

小马哥终于把自己的频道给关了。

“去!那边墙上趴着去!”长治喝道。

小马哥都照做了。

“数到一百再滚蛋!不老实小心我再砸你——大点声!”

袁雪在旁看着,想笑又不敢笑,长治示意她上车,刚坐稳,他也溜进车来,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还瞪着数数的小马。

两分钟后,他们已经离开了那条弄堂,袁雪笑问:“你说他还在不在数?”

“估计早跑了。”长治也忍不住笑。

“他会去报警吗?”

“报警?没那胆子,他那种人,自己在局子里就一堆案底,警察能信他?”

袁雪盯着他:“长治,看不出你打架还挺厉害的!”

长治谦虚地笑笑,又补充:“下次看见他我还揍!”

路上,长治接了个电话,唧唧咕咕讲了好一会儿,最后推说自己没空,又连声叮嘱对方早点回家。

袁雪玩笑地问:“老婆打来的?”

长治脸立马红了:“什么呀!我连女朋友都混不来一个,还老婆呢——我侄女打来的。”

袁雪以前听说过长治有个才上高中的小侄女,她没放在心上,长治也从没跟她提过,今天一时好奇心起,便多问了几句:“你跟你侄女关系不错嘛,她连运送铺盖这种事都找你帮忙?”

长治苦笑:“何止不错,我们吃住都在一起,根本就是我养着她!”

袁雪越发奇了:“她自己父母呢?”

长治踌躇了片刻,如实说了,原来他这侄女也不是亲的,是他二十来岁时大马路上拣来的。

“我碰见她那会儿,她也就十岁,缩在垃圾筒旁,一张脸搞得像刚从煤堆里扒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错,给她买了个盒饭吃,结果她还讹上我了,我到哪儿她都跟着,说是给我当佣人使唤都愿意。”

想起往事,长治发出无奈的笑:“我那时候自己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到处混饭吃,她当我多能耐呢!”

“她从哪儿来的?”

长治摇头:“一问三不知,说都不记得了。好像是被人贩子拐来的。”

“你就这么认了个干侄女?”

“可不!她看上去也挺可怜的,我后来一想,就权当自己积德了,反正也不费什么,养着就养着吧。谁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今年上高一了,个顶个的淘!说她两句顶你十句,根本管不住!”

袁雪扑哧一乐:“你干脆认她当闺女得了,当叔叔,听着就生分,还不好管。”

长治叫屈:“我今年27,她都16了,我总不能跟人解释自己11岁就生了她吧!”

两人笑了会儿,袁雪突发奇想:“她不是要往家里运铺盖吗?你就去跑一趟吧,反正现在还早呢。”

长治当然乐意:“那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袁雪笑眯眯地:“我跟你一块儿去,我正闲得慌,去看看你侄女长什么样——哎,她叫什么名字?”

“你叫她小安就行了,大名林久安。”长治笑道:“随我姓。”

袁雪默念:“林长治,林久安,合起来就是长治久安呀!长治,你水平可以哦!”

长治嘿嘿地笑。

小安并不像长治描述得那么没谱,嘴巴很甜,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骨溜溜地转,透着聪慧与灵动。

她喊长治叫“长叔”,却喊袁雪“小雪姐姐”,袁雪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回学校的路上,小安和袁雪坐在后座,两人虽然差着七八岁的年纪,聊起来倒是挺投契,尤其小安也是孤儿,这让袁雪在无形中又对她多增了几分怜惜。

她把自己的手机号报给小安,嘱咐她:“以后有什么麻烦,你长叔不肯帮忙的,尽管找我。”

小安欣喜地道了谢,对着哼唧不满的长治做了个鬼脸。

到了学校门口,按规定外来车子一律不能进去,长治下车给小安提了铺盖想送进去,被小安拦住了:“我自己能拿!”

长治还要坚持,几个小安同班的男生刚好经过,兴兴头头赶过来,争着要帮她的忙,小安给了一个长得最白净的男孩,回头对长治得意地挤了挤眼睛。

袁雪看出长治有点酸溜溜的,又不好说什么似的,对着走远的小安嚷:“别再乱吃东西啊!回头又让人给送医院!”

“知道啦——”小安扭头觑他一眼,脸上写满青春期孩子特有的不耐,又朝靠在车边看好戏的袁雪多扫了一眼,袁雪有点意外地发现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成熟。

长治悻悻地上车,嘴里还在嘟嘟哝哝:“看见没,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袁雪笑笑没搭茬,心里还在琢磨小安刚才那个古怪的眼神。
31、

袁雪把左手拎着的纸袋子递给长治:“这几件衣服是给小安的。”又把右手的纸袋子也递上:“这里面的都是给你的。”

长治手足无措:“这我不能收。”

“我买都买了,你不会还让我去退掉吧。”袁雪白他一眼,甩下东西就头里走了,长治只得紧随其后。

“可我真的不能收,这不合规矩。”长治一脸难堪。

袁雪笑起来:“我一直忘了问你,龙哥派你跟着我,他每月付你多少钱?”

长治脸上的尴尬又增了几分,这种事,他没法跟龙震宇提,虽然也知道龙震宇肯定不会亏待自己。

“等过两天我正式上班,你就别再跟着我了。”袁雪心情不错,语气也悠闲起来。

“龙哥同意了?”长治有点意外。

“是啊!中宇在红峰路上不是新开出来一个楼盘么,他让我去那儿上班。”

长治闻言笑笑:“那也少不了我接送,龙哥肯定不会让你独来独往的。”

“真的不用!”袁雪正色道:“我又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

长治面色惶惑起来。

袁雪又道:“再说,你老跟我这儿晃着也不是个事,不如正经找份活儿干着,为了自己也为小安。我觉得你人不错,才跟你说这些大实话,”

她的口气比她的实际年龄要成熟世故得多。“你跟龙先生身边那些人还不太一样,真的闹出什么来,你干不来心狠手辣的事。如果可能,也别在这儿混了,将来会是什么样都不好说。”

长治一时发怔,袁雪又变回脸来,笑嘻嘻地看他:“你不会把这些话回头也跟龙哥一并交待了吧?”

“怎么可能。”长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神色里还是难掩懵懂。

袁雪找了个歇脚的咖啡馆,一屁股坐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催促长治把给小安的衣服以及几盒精美糕点尽快给她送学校去。

“我就在这儿等你,累得要命,刚好休息一下,等你回来,也不过四点钟,你再送我去龙哥那儿,安排得妥妥的。”

长治还在犹豫,被袁雪一把推了出去:“别把清平世界想得跟地狱似的,龙震宇他自己心里充满黑暗,所以看什么都是黑的——你赶紧去,我在这儿等你呢!别婆妈啦!”

长治拗不过她,边走边嘟哝:“那你哪儿也别去啊!我顶多一个小时就过来。”

长治一离开,袁雪就拿出手机来拨通,对方接后,她言简意赅地说:“你到了吗…我大概一刻钟左右到。”

阖上手机,她拎起手袋走出去,在街边打了辆车,直奔西郊一个偏僻的茶馆。

服务生把袁雪带上三楼一间敞亮的房间,在那里,陈元已经久候多时。

袁雪在他对面坐下,两人一时相对无语。

陈元拎起茶壶给她斟茶,水声淙淙,雾气袅袅,如同两人此刻的心一样翻腾不息。

袁雪把手机掏出来,扫了眼屏幕,果断关机,抬眸道:“我一直在等你这个电话。”

陈元低了头:“…这两天我翻来覆去在想一个问题。”

“…”

“你这么做…是不是在报复我?”

“报复”二字一出,袁雪浑身一打激灵,脸色微变,她倏地望向陈元,后者面庞上交织着无奈与怜惜。

“不,”她喃喃地反驳,继而眼眸晶亮:“我为什么要报复你?我又不恨你。”

“那你…”

“我留下来,不过是想离你近一点儿。如果哪天你改主意了,至少不会找不到我。”

她眼里逐渐沁出泪来,转开目光,自嘲地咧了下嘴:“我是不是挺幼稚的?”

陈元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心里交织着愧疚与感动,他知道袁雪对自己有感情,但没料到会如此深情。

“袁雪,我不值得你这样。”他有点黯然。

“我觉得值得就可以了。”

“可我不想看见你毁了自己。那样我会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袁雪无惧地笑笑:“谁也毁不了我,除非我自己放弃自己。”

她突然看着他的眼睛,充满期待:“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陈元赫然调开目光:“不,我们走不了的,走到哪儿都逃不开…尤其是我。”

“为什么走不了?难道天下都是他龙震宇的?”

袁雪站起来,走到他跟前,蹲下,眼神热烈地看住他:“陈元,你过得一点也不快乐,对不对?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试试去争取?到时候,我们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地过日子,把现在的事情都忘掉,难道这样不好吗?”

陈元痛苦地垂下头:“我欠了他的,我必须还。”

袁雪的热情像被一盆水浇灭,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说:“不是龙震宇太强大,而是你心甘情愿被他囚着,做他妹妹的精神奴隶!”

她向后退去:“陈元,别让我看不起你。”

陈元身子一颤,倏地抬起头来,眼睛里布满血丝:“袁雪,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看得起我,但你必须离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毁掉,尤其是——因为我。”

袁雪的表情有点漠然。

“你还没见识龙震宇的手段,除了对家人,他不会顾惜任何人。你现在是在玩火!”

“我说过,我要走可以,但你必须和我一块儿走。”

“为什么?”陈元蹙紧双眉:“为什么你这么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袁雪缓缓地扭过头去:“为什么?因为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如果现在离开,我将一无所获。”

陈元哑然,他第一次从袁雪身上读出执着的狂热,他发现她越来越像一团火,不顾一切燃烧着自己,同时也灼伤了他。

他颓然倒进沙发,在进退维谷间束手无策,他既不能说服袁雪放弃这场危险的游戏,也没法随着她一起疯。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袁雪被激情点燃的年轻面庞时,陈元干涸的心田里又似落下了什么,悄然滋长,给他梦幻般的生命力,尽管明知那或许只是个危险的陷阱。

“陈元,”袁雪的脸庞凑过来,双眸明亮得仿佛落入了璀璨的星辰,嗓音如同搀了毒的蜂蜜。

“如果你真的为我担心,如果你对我有那么一点情分的话,不要忘了我今天说的话——我留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等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陈元怔怔地望着她,如同石化,唯有她的双眸,点亮了他记忆深处的某处涟漪,让他在现实与**中恍惚摇晃,时而欢喜,时而惧怕。

这是为他而燃烧起来的一颗心,他觉得自己不配,又无法遏制来自内心深处的膨胀的满足。32、

袁雪打开手机,一时讶然,不知不觉,她和陈元已经相处了一个多小时。

手机里一下子转入好多提示,长治大概正满世界找自己,她轻叹一声,站起来:“我该走了。”

陈元也随之起身:“我送你。”

车子开到离咖啡馆还有七八米远的距离,袁雪示意陈元把车在路边停下:“我就在这儿下吧。”

陈元明白她的用意,默默点了点头。

袁雪转眸,深深望了他一眼,陈元接收到了,他局促而内疚地转开目光。

袁雪忽然凑上前,双唇轻轻碰触了一下他的面庞,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陈元的心里依然掀起浪涛,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眼见袁雪瘦削落寞的身影往咖啡馆的方向走,陈元只觉得胸腔里像塞进了一块石头,又硬又冷,他真想不顾一切地下车把她追回来,但身子迟迟动弹不了,他的欲 望比他的思想要理智得多。

他不忍再看,咬咬牙,狠命一打方向盘,车子粗鲁地旋转,照着来路疾驰而去。

袁雪走近咖啡馆,一眼瞥见长治开的那辆别克,她抬手碰了碰嘴唇,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虚弱无力。

手机再次响起来,气急败坏似的,她接起,依然是长治:“袁雪,你在哪儿?”

“咖啡馆门口。”她懒得多解释:“你下来送我回家吧。”

“可我…”长治话还没说完,袁雪已经按断了通话键。

她背向咖啡馆的大门站着,手袋垂在腿前,一副标准的都市时尚女性模样,但眼神茫然,神态落魄。

背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不像长治,却有几分熟悉,袁雪转过身去,瞬间僵滞,龙震宇满面阴沉地从里面走出来。

“你去哪儿了?”他嗓门不大,却能听出刻意压抑下去的能量。

袁雪挤出一点笑,用若无其事的口吻道:“随便转转——你怎么在这儿,长治呢?”

她探头朝他身后望,什么人也没有,手腕却顷刻间被他扼住,生疼。

“你干什么?”她徒劳地想甩脱。

龙震宇毫不怜惜地把她拖向那辆别克:“长治告诉我你失踪了,我二话不说就奔过来,结果你不但什么事都没有,还偷偷跟陈元约会!”

他把袁雪塞进车后座,倾身冷冷睨着她:“你还要不要脸?”

袁雪刚要张口,车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转眼,龙震宇就坐进驾驶座,袁雪扒拉着座椅靠垫,先发制人地嚷:“我想跟谁见面就跟谁见面,你别以为你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

龙震宇冷哼:“收起你那套无赖嘴脸吧,我们有约在先,我不是可以让你耍着玩的!如果你诚心想忘记,我有的是办法提醒你!”

袁雪对着椅背拳打脚踢,愤怒地发泄:“我到底有什么错!陈元和你妹妹根本就是假结婚,你为什么非要把他们绑在一起?”

“那是他们的事,你没资格过问!”

“可是我爱陈元!”袁雪绝望地叫着,泪水泣涕如雨。

龙震宇恶狠狠地转身,单手钳制住她布满泪痕的俏丽脸蛋:“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

“你这个恶魔!混蛋!”

龙震宇开着车,放肆地在马路上飙行,时不时超过一辆,紧接着又是一辆,袁雪的恸哭很快被颠簸粉碎成断断续续的啜泣。

终于,车速减缓,停靠在某条开阔的路边。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身旁疾驶而过的车子搅动空气,传来转瞬即逝的嗡嗡声。

龙震宇没有回头,也知道袁雪此刻脸上的表情,他没再发怒,缓缓地说:“把过去都忘了吧,这样你才能好过一点。”

他沉厚的嗓音仿佛传递出一种来自过去与未来两种对立时空中的隐秘信息,令袁雪一瞬间恍惚。

她本以为今天会和龙震宇大吵一场,孰料会是现在这个结果,而她此刻浑身已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车子再度启程,这一次,龙震宇开得很平稳,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转天,长治一看见袁雪就致歉:“我回咖啡馆一看你人都不见,当时就急了,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又关机,我不得已才找了龙哥,他也很着急,连陈缜都没来得及叫上就开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