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你跟他现在没半点关系了,他欠我的,得他自己来还。”
向荣插嘴:“李烨最近心虚得很,几次想从我这儿套话,弄不好,背后捣鬼的事,他也有份!”
“上回就不该给李梅那笔钱,说不定转手又让李烨骗口袋里去了!”池源心直口快。
“一码是一码,别混着说。”龙震宇淡淡道。
大家扫一眼端菜上来的袁雪,都有些讪讪的。
“龙哥,”向荣试探地问:“那江湾会所我们要不要转给别人算了,我有几个朋友倒是一直有兴趣,出的价肯定比舒展高啊!”
龙震宇拨着虾壳,想了会儿,道:“再说吧,不急。”
向荣立刻识趣地闭嘴了。
43、
晚上,袁雪靠在龙震宇身边看片子,忽然问:“江湾,你还是想给舒展留着的吧?”
龙震宇愣了一下,轻笑:“为什么这么说?”
“他说你告密的那件事…是真的,对不对?所以你想补偿…”
龙震宇没有回答她,帮她撩了撩垂在额前的细发,用带点遗憾的口吻道:“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聪明。太聪明的女人…往往预示着危险。”
袁雪笑起来:“你在威胁我?”
“我不想要你的命,”龙震宇也笑:“但保不住你离开我以后,嘴上惹了什么祸,到时候我也爱莫能助。”
袁雪重重地靠过来,龙震宇腰间的伤立刻感到微疼,但他没有推开她,近乎怜惜地吻了吻袁雪的面颊:“我有时真替你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袁雪依旧没心没肺地笑:“尤其是为了以后的事,谁会知道将来究竟会怎么样呢!也许你现在替我担心,却反而死在我前头。”
龙震宇笑:“那倒也有可能。”
袁雪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开玩笑呢!”
龙震宇没生气,只是搂她搂得更紧了。
有天上午,龙震宇在阳台做简单的健身运动,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袁雪拿过去给他接听,很快就发现,他的口吻一下子从慵懒转为恭敬。
印象中,龙震宇好像从没跟谁这么小心翼翼地说过话,不知道这位被他称为“武叔”的人是何方神圣。
“谁打来的?”袁雪好奇极了。
“一位老前辈。”龙震宇把手机交回她手上,连健身都忘了,沉思地望着远处,片刻后说:“下午我要去跟他见个面。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袁雪一愣,忙道:“好啊!”
武叔住在鸿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里,这里依山傍水,鸡鸭成**,一派田园好风光。
龙震宇携袁雪走在前面,陈缜和池源等人跟在身后,沿着忽上忽下的山坡慢慢往村落深处走,最后在一片鱼塘边上的小草屋前与武叔碰了面。
武叔中等身材,六十来岁的年纪,方脸,脸上交织着慈祥和精明两种神色,一见龙震宇等人,立刻两眼放光地迎上来。
龙震宇热情地跟武叔拥抱了一下,拍拍他的臂膀:“武叔,这里的日子挺滋润啊,身子骨还是那么结实!”
武叔炫耀似的撩起衣袖,给他展示硬邦邦的肌肉,乐滋滋道:“我天天跑步、吊环,不服老,嘿嘿!平时闲着呢,就在这儿给人看鱼塘,村里人都给我几分面子。”
龙震宇又给他引荐了随行的几人,陈缜他们大概早就听过武叔的名头,个个神色谨然,袁雪见武叔亲切和善,也甜甜地唤了他一声叔叔,武叔很高兴:“这小姑娘嘴巴甜,不错不错!”
目光转向龙震宇,又多了几分深意:“你这小子,终于开始收心了!”
龙震宇低声笑,不解释。
袁雪则从武叔的目光中读出一点父亲的慈爱,她不禁为龙震宇的“欺骗”行为感到不齿。
几个人在鱼塘边的树荫下落座,陈缜和池源等人离得较远,袁雪则坐在龙震宇身旁,一边玩脚下的花花草草,一边听龙震宇和武叔闲扯往事,也由此明白这位武叔受到他们敬重的原因——他是当年龙震宇加入的那个帮会的元老级人物,如果不是因为犯事搭进去坐牢,帮会老大的位子迟早是他的。
武叔的牢一坐就是十年,出来后,什么心都淡了,开始向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不再过问江湖事。不过因为他早年的威望犹在,年轻一辈起了什么摩擦,一旦到不可调和的地步,还是会请他出面主持公道,他说的话,大家还是听的。
袁雪觉得武叔对龙震宇似乎格外看重。
“阿宇。”如今,只有他敢这么叫龙震宇,每次都让龙震宇感觉仿佛又回到从前当小弟的年代。
“你的选择是对的。”武叔抽着烟斗感慨。
龙震宇明白他是指自己不贩毒的事。
“你像我们那个时代的人,那时候大家还知道‘义气’两个字怎么写,不像现在的这**王八蛋。只要给钱,亲爹娘都可以不认!”
龙震宇恭敬地听,时不时笑笑,但不多嘴,他明白武叔今天叫自己来绝不会是光为了叙家常。
果然,武叔话锋一转:“前两天,舒展那小子给我打电话,说跟你着实闹了一场,要我出面给你们调解调解。”
龙震宇心里一松,立刻有了底,呵呵笑着:“他说我欺负他了?”
武叔也笑:“那倒没有,不过我听得出来,这小子最近混得有点惨。你们以前是兄弟,闹成现在这样,唉。”
龙震宇低头不语。
武叔扫他一眼:“你们之间具体是怎么回事,我没问,也不想知道,我就问他一件事,如果他答应,我就找你说话,不答应,我甩手不管。”
龙震宇看着他。
武叔脸上再次露出笑意:“我说这事得看阿宇的意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结果他答应了。”
龙震宇笑了两声:“武叔,你太给我面子了。”
武叔呵呵笑着:“你们都是我的小辈,舒展又比你小着两岁,当年他也叫过你大哥的,他这么干,也是一时冲动。”
龙震宇略一沉吟:“既然这样,麻烦武叔给我传个话,有关江湾会所的约定,还是老样子,价格方面,我再让一成。至于其他条件,恕我不能从命。”
“爽快!阿宇!有你这句话,包在我身上!舒展如果再敢跟你闹,不用你出面,我头一个收拾他!”
龙震宇笑道:“武叔果然宝刀未老。”
回来的路上,袁雪笑话龙震宇:“闹了半天,你还是吃亏。”
龙震宇不在意地笑笑:“冤家宜解不宜结。和气才能生财。”
袁雪啧啧地叹:“瞧你这说话的口气,一点没有老大的样子,简直像个本分的生意人了。”
“我本来就是。”
池源却很是不满:“龙哥,对舒展这种人,根本不该让步,就得卡着他的脖子,把他打到沉底,看他还起得来起不来!”
龙震宇道:“武叔出面了,这个面子我不能不给,再说,能用钱解决,总好过用弟兄们的血来解决。老池,你这逢事就喊打喊杀的性子也该改改了。”
其他人都呵呵地笑起来。
龙震宇又道:“舒展一找武叔,在气势上就矮了一头,即使我又让给他一成,只怕他心里还憋着一股气呢。以后做事,你们还是得防着点儿。”
“放心吧,龙哥!他敢碰咱兄弟一根毫毛,我干不死他狗日的!”
在众人的放声大笑中,池源讪讪地收起了拳头。44、
袁雪下了班,长治按惯例开车送她去中宇,半路上接到龙震宇的电话,让她直接回家。
“怎么啦?”袁雪意外。
“静雯病了,我去看看她。”龙震宇的嗓音显得有几分暗哑:“晚饭你也不必等我,自己吃吧。”
收线后,袁雪注视窗外,愣愣地半天没动静。
“还去中宇吗?”长治问。
“不去了。”
“那你打算上哪儿?”
袁雪用力握紧手机,像下了个决心:“…送我去鹤鸣山庄吧。”
长治愣了一下。
袁雪只得解释:“龙哥也在那儿。”
长治没再问什么,到前方路口调头,车子飞快地朝松山方向驶去。
别墅大门开启后,长治正要把车开进去,袁雪拦住他:“你回去吧,一会儿我跟龙哥一起走。”
长治便把车停在别墅门口,看着袁雪下车,走进去,铁门在她身后缓慢移动,直到完全闭合,他才倒退了回去。
袁雪的身影在门内的草坪上不紧不慢地走着。
直到走进客厅前的刹那,她仍然无法确定自己来这一趟的意义何在,即使她能够印证心底的那个疑问,于她又有何益。
她只是忽然间觉得愤怒、慌乱,仿佛被人割断了通往目的地的道路。
客厅里坐着陈元,小雅早就向他汇报过袁雪来了的消息。
“袁**,你晚饭吃过没有,陈哥他们也没吃呢,待会儿一起吃,好不好?”看见她,小雅热情不减。
“好。”袁雪朝她一笑,小雅立刻跑去厨房忙碌。
“静雯姐怎么了?”袁雪开门见山地问陈元。
“老毛病。”
袁雪下巴微微昂起:“龙震宇呢?”
陈元指指楼上。
袁雪一言不发就往楼梯上走。
“袁雪,”陈元紧步过去,想拦住她:“别上去。”
“为什么?”
陈元答不上来,但表情怪异。
袁雪绷着脸,拂开他的手,义无反顾地往楼梯上走。
龙静雯的房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她抽抽搭搭的哭泣,和龙震宇异常温柔的劝慰声:“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
“可是,我怕。”
“怕什么?”
“怕你离开我…”
透过门缝,袁雪看见静雯披头散发地靠在龙震宇肩头,两只手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哭得娇喘吁吁。
“傻丫头,怎么可能呢!”
龙震宇有些无奈地劝解,忽然听到门后细微的响声,立刻转眸,看见袁雪正推门进来。他一怔,迅速推开静雯:“别哭了,袁雪来了。”
龙静雯一脸泪痕,不好意思和袁雪打照面,背朝外地躺了下去。
袁雪站在床前,和静雯寒暄了几句,静雯一味“嗯啊”地敷衍,不愿多聊,龙震宇见状就拉袁雪一起出来,顺手把门关好。
“你怎么来了?”他有点不悦地蹙紧双眉。
“你突然说回来看静雯,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不放心,就赶过来看看。既然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龙震宇拉住她:“我跟你一起走。”
袁雪似笑非笑望向他:“你不用进去陪着你妹妹?”
龙震宇觉察到她眼神里的异样,表情顿时有些僵硬:“不用,她需要休息。”
两人一前一后下楼,陈元正在帮小雅布置餐桌,眉宇间的不安还在闪烁徘徊,但神色却竭力镇定着。
“大哥,现在吃晚饭吧?”
“不了,我和袁雪回去吃。”龙震宇既没精神,也没胃口,显得有些疲倦。
小雅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陈元脸上,陈元却一句话没多问,也没挽留,仅仅点了点头。
“好好照顾静雯。”龙震宇叮嘱完陈元,揽着袁雪正准备离开,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唤:“哥——”
龙震宇脸色突变,略一定神,丢下袁雪等人就冲上楼去。
袁雪和陈元对视一眼,陈元招呼小雅:“你把桌子撤掉吧,我暂时也不饿。”
“哦。”小雅惴惴地依言忙活去了。
陈元走进阳台,双肘撑在栏杆上,背影落寞而孤独,袁雪跟过去,站在他身后,半晌,轻轻问:“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陈元默默垂下头。
袁雪的心忽然直坠下去,急速地坠入仿佛没有底限的深渊,她双臂环抱住自己的身体,可还是觉得冷。
“我一直以为…”她喃喃自语:“以为她爱你…”
她赫然扬首,目光闪亮地瞪住陈元:“都到这份上了,为什么你还不走?为什么还要在这儿耗着?”
陈元没有回过身来,语气有些沉重:“我告诉过你,我欠龙震宇一笔债,走不了。”
“究竟是什么债,大到需要用一辈子来还?”袁雪激动起来。
陈元沉默着。
“你才30岁,难道你打算这辈子都忍气吞声这么过下去?”袁雪用力掰过他的身体:“你一点都不在乎你的幸福?”
陈元唯有以苦笑作答。
“那么我的幸福呢?”袁雪愤激的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试图搜寻到一丝血性。
陈元的神色起了一点变化,他望着袁雪的眼眸逐渐迷蒙起来,仿佛站在他眼前向他讨要幸福的不是袁雪,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他抬手为袁雪整理稍显散乱的鬓发,目光柔情似水:“即使你跟我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为什么?”
“因为…我的心早就死了。”
一脸的急切就这样化为绝望,半晌,泪水顺着袁雪的双颊肆无忌惮流淌下来,一直流淌进陈元的心里。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把袁雪搂入怀中,他很想帮她,可是深知自己无能为力。
“离开他吧,袁雪。”陈元在她耳畔低语:“跟着他,你会越来越痛苦。我自己,虽然只能这样了,但我不想看你陷进去,这是个可怕的泥潭,没人能轻松走出来。”
袁雪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尽情地哭泣,像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洒在他怀里。
“现在走还来得及。”陈元还在执着地劝说她。
袁雪有点茫然,她真的要放弃吗?她放弃的究竟是什么?是否从一开始,她就偏离了初衷,而现在,她越发渐行渐远?
有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挤入他们的意识,等两人惊觉时,龙震宇已经站在离他们五米远的客厅中央,目光阴鸷,沉默地注视着他们。
陈元急忙与袁雪分开。
袁雪背过身,抹去残泪,红着双眸傲然与他擦肩过去,无视龙震宇阴郁的脸庞。
龙震宇阴冷地扫了陈元一眼,闷不吭声地跟在袁雪身后走了出去。
一路无话,回到公寓。
家中灶冷锅空,冰箱里还有些剩余的食材,但袁雪懒得做饭,走去问龙震宇:“我叫外卖,可以吗?”
龙震宇正坐在房间里啜闷酒,转眸瞥见袁雪面无表情的冷脸,心头的阴霾越发浓重。
“不可以。”他盯着杯子里晃动的酒液,冷冷回答。
袁雪想了想:“那我叫阿宋过来。”
她转身欲走,听见龙震宇在她背后说:“我要你做。”
她顿住脚:“我今天没心情。”
龙震宇站起来,缓缓走到她面前,呼吸中带着酒气,轻轻吹拂到袁雪脸上。
“既然没心情,刚才为什么不留在那边和陈元一起共进晚餐?你不是很喜欢跟他待在一起?”他状似愉悦地调侃:“还可以乘我不注意,和他牵个手,抱一抱。”
袁雪久压心头的抑郁也再难按捺:“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我爱陈元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你肯定也知道他跟你妹妹根本没有夫妻之实!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非要把他套牢在你妹妹身边当摆设?还有,既然你当初已经决定赶我走了,为什么最后还要留这条后路给我?”
龙震宇仰脖把酒饮干,一脸痛快地对袁雪笑:“我愿意。”
他凑近袁雪,无声地笑着:“我就喜欢看他痛苦的样子,也喜欢看你痛苦的样子。”
袁雪恨极咬牙:“龙震宇,你会遭报应的。”
“是吗?谁知道!”他满不在乎:“报应这种说法只是无能的人用来安慰自己的借口。你不妨睁开眼睛来看看,现在谁过得舒服,又是谁过得生不如死?这难道不是一目了然的事?”
袁雪抑制住胸口剧烈的起伏,眼神倔犟地挑战他:“我没说过会放弃陈元。”
龙震宇凝眸注视她,缓缓一笑,笑容却如刀削过一般有棱有角。他用食指轻抬起她的下巴:“我就喜欢你这种死到临头也不肯服输的性格。好吧,我退一步,你可以去问问陈元,他愿不愿意离了婚和你在一起,如果他愿意,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袁雪怒极:“你明知道他不敢,他怕你!”
“哦——原来你爱上的是个窝囊废!”
“是又怎么样!”袁雪强硬地回击:“即使他是个窝囊废,也比你好一百倍!”
笑容在龙震宇脸上迅速收敛,他面色蓦地铁青:“你最好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袁雪冷笑:“我什么身份?你的情妇,还是你和龙静雯的遮羞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
话音未落,一个凌厉的耳光已经带着风呼啸而来,把袁雪余下的话全部劈碎。
袁雪偏过头,耳边嗡嗡乱响成一片,在眩晕中,她感觉嘴角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流淌下来,用手擦拭了一下,掌心里有触目惊心的血迹。
龙震宇的愤怒在触及她嘴角时迅速褪去,双颊的肌肉微微抖动,一丝悔意迅速滑过眼眸,他本能地上前一步,探手想帮她查看,却被袁雪猛力甩开。
“你干脆杀了我省事!”她用仇恨的目光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完,转头冲了出去。
龙震宇追上去,袁雪已先他一步奔入隔壁的房间,并在里面把门锁上。龙震宇用力开了几下门,抬手想敲,迟疑了一下,又缩回手,后退两步,有点懊恼地重重呼出一口气。
一连三天,袁雪都避着龙震宇,一下班,她拽上长治一起吃晚饭,吃完饭也不去哪儿逛,直接回公寓。
龙震宇回去时,通常袁雪已经洗浴完毕,把自己反锁在客房,看书听音乐,与世隔绝了一般。
偶尔在客厅遇上龙震宇,她也视若无睹,抬头挺胸打他身旁经过,竟拿他当空气。
龙震宇对此无奈,他失手甩了袁雪一巴掌后一直后悔,试图求和,但袁雪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又让他很难开得了口。
第四天下班,长治见了她就咧嘴笑,不急着让她上车,启开后备箱,里面装了满满一箱子的东西,袁雪惊讶地走过去翻了翻,从衣服、鞋子到箱包首饰,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长治,你抢了哪家商场啦?”
“高看我了!”长治乐道:“我哪有那个胆儿啊!都是龙哥买了送你的。”
袁雪一听,眼里的光芒悉数敛去。
“龙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一下子买了好多,他说总有一款适合你,嘿嘿——哎!”
袁雪已经冰着脸上车了。
长治赶忙盖上车盖,钻进车里,横跨在驾驶座上,无奈地劝袁雪:“你别这样嘛!龙哥他对你真的算不错了,以前他哪有心思给女人挑东西啊,直接就是给钱。这次不一样,他拉我陪他到百货公司,一样样亲自选过,还征求我意见呢!”
袁雪不吭声,神色却软化了几分。
“哎——”长治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能想像两个大男人在女性用品柜前兜来转去的尴尬吗?”
袁雪终于忍不住笑了。
长治见她开了笑脸,总算放下心来:“我就说吧,你不像那种铁石心肠的女人。再有什么仇,看龙哥这么有诚意,也算啦!”
袁雪心是软了,嘴皮子却不肯有半点放松:“我是看你面子!东西你帮我退了吧,我一样都不喜欢!”
长治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不可能吧!二三十个牌子,还都是进口货,就没一个你称心的?”
“总之我不要。”
“那不行,你让我这么光溜溜退回去,龙哥肯定要大发雷霆。”长治拿眼瞄袁雪:“除非你再给句靠谱的话,我一并捎上。”
袁雪没辙,想想自己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便说:“那…你告诉他,过去的事,就算了。”
长治笑得酒涡贼深:“这就对了嘛——不如,你今晚自己跟他说怎么样?”
“没门!”袁雪瞪他一眼。
长治乐不可支地转过身去发动车子。
“长治,我发现你逗女孩子挺有一手,以前是不是老骗小姑娘呀!”袁雪盯着他的后脑勺开玩笑。
“啊?”长治微微一怔,接着很窘:“什么呀!我是那种人嘛!”
车子经过一间花店,门口摆着各色花卉,袁雪转眸瞥了一眼,立刻叫长治停车:“我去那家花店看看!”
她从水桶里捞出一把黄色的小雏菊,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问明价格,也不还价,干脆利索地付了钱。
长治盯着她手上捧的花直泛嘀咕:“菊花啊,拜山才用的,不太吉利啊!”
袁雪毫不在意,小心地展展叶片。
“这种小雏菊在我们家乡很常见,到了春天开花的时节,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可漂亮了,到城里反而成了稀罕物。”
“你老家是龚县吧?”
袁雪还沉浸在回忆里,忽然听到长治的发问,愣了一下,继而笑了笑回答:“是啊!”
那束雏菊被袁雪细心地插入花瓶,供在餐厅最敞亮的窗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