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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奇异的念头窜入她脑海,如果,这扇门为她打开,她踏进去,那么,她和闵永吉是否会象钻入时空隧道那样返回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从前?!
只是那么短瞬地一怔,方好赫然间清醒,回到现实,她对着自己摇头,一点点地往后退…
已经不可能了,没法回头了,她的生活,和他的生活早已走上了两条背道而驰的轨道,他有了林娜,而她也有了关海波,都是有血有肉的感情,又怎么可能轻易回去…
关海波,关海波…
方好在心里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象行走在无垠的沙漠中的人突然发现了绿洲,在这一刻,她能真切地体会到他在自己心里所占据的地位和分量,那么沉,那么重,早已无法轻易撼动和抹去…
她手忙脚乱的翻手袋去掏她的手机,她要立刻回去,她什么人都不想见,不想找,她只要看见他,看见他就一定会心安…
她的手不知缘何抖得厉害,课本和手袋里乱七八糟的细碎物品稀里哗啦全掉落到地上,她狼狈地俯身去拾,心里急得象在油锅里煎,为什么她总是这么慌里慌张,这么愚笨,办不好事情…
别墅的门忽然被拉开,方好惊悚地仰起头,象被当场擒住的罪犯,无处藏身,而她的手上刚好抓着徐助理给她的那张名片,一动不动地望着门内站着的那个人。
她觉得有些陌生,不认识他,虽然,第一眼她就认出他是闵永吉。
可是她的永吉哥,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衣衫不整,面色泛青,胡子拉茬,眼里布满了血丝,一脸的颓废。
他的手还紧靠在耳朵边,掌中握着一枚手机,似乎一个电话刚讲完,见到她后,他眼里紧绷的神色顿时一垮,连同那只握着电话的手也颓然垂了下来。
柔软的神色逐渐注满他的双眸,他看着她的时候永远都是这样,溺爱的,宽容的,时而无奈却又是心甘情愿的。方好在那里面读出来的全是回忆,悠悠的岁月一点点的在他眼里流过,他仿佛不愿醒来,放任自己在美好的过去中徜徉。
可是,方好已经醒了。
她的目光从他脸上收回,重新俯头去捡自己的物品,一一放回手袋,连同那本砸在地上后有些破碎的课本,她也很小心地把褶皱抚平,然后抱在胸前。
方好缓缓地站起身来,与他的目光接近平视,有刹那的头晕目眩。
闵永吉没有走出来,他站在门内,下意识地往旁边闪过一些,脚步有轻微地踉跄,“进来吧。”他嘶哑着嗓子对她说了一句。
方好没有动,紧紧搂住自己的东西,良久,她轻轻地说:“我想回家。”
他似乎没听清,费劲地皱了皱眉,目光有些涣散,可是,他旋即就说:“好,我送你。”他转身很干脆地往里闯。
门敞开着,她能看到他不稳的步子跌跌撞撞的向里面挪动,还有他含糊不清的解释,“我…我去拿车钥匙。”
方好不认为他这个状态还能开得了车,可是她只能等着,她想,如果他出来看不到自己,一定会很失望,他现在这个样子,她不忍令他失望。
等了许久,也没见他出来。
方好开始不安,她谨慎地走近门边,视野里只能看见一道玄关,她喊了一声,声音越过玄关,流进底楼的客厅,有幽幽的回音飘过来,却没有答应声。
她终于踏了进去,第一步时很紧张,真的生怕有架时空机器突然降临把自己载走。穿过玄关,她顺利走进了客厅,对自己刚才诡异的念头感到失笑。
闵永吉摊手摊脚地倒在客厅中央的地板上,岿然不动,头部不远处,滚落着几只酒瓶。
方好吃了一惊,再也顾不了许多,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冲过去拉他,“你,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你起来呀!”
她拼命地撼他,要把他弄醒,这不是她熟悉的那个闵永吉,她觉得不对,慌不择路地要让他苏醒。
闵永吉缓缓睁开眼,怔怔地望着一脸焦急的方好,终于对她吃力地笑了笑,“好好,是你吗?”
方好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她使劲的点头,忍住哽咽,“是我,永吉哥…你,你别这样,好吗?”
她终于又叫他“永吉哥”了,闵永吉听着,只觉得无限宽慰,可是,他很快看见她面庞上滑落的泪水。
“我没事,好好,你…别哭。”他微蹙了眉,抬起手要替她拭泪,方好下意识地避过,自己抬手去擦。
闵永吉的手顿在半空,过了片刻,又颓然跌下,带出一句轻叹,“好好,我对不起你。”
第五十六章
方好忍着眼泪,只是摇头,她想拉他起来,可是力量太小,根本连挪动他都困难,最后还是闵永吉自己爬了起来,他吃力地挪入就近的一把椅子,定定地喘息,仿佛苍老了十岁。
方好心里难过,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对不起你…”闵永吉再开口时,仍然只是恍惚地念叨这一句。
方好张嘴想要安慰他两句,可是他立刻就挥手阻止了她,“不,你什么都不要说,只要听我讲就行…”
方好终于顺从地点了点头,她知道他有很多话想对自己说,可是,她从没给过他机会。
就让他说出来吧,说出来比闷在心里好。
客厅里寂静无声。
他跟她终于面对面地坐着了,可是,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又该说什么。
三年里,他打过无数腹稿,迥异的风格,完全不同的态度,在不同的场合下与她邂逅,可以用不同的版本。
他的思维开始混乱,现在,应该告诉她哪一个?
在她担忧而期待的眼神里,他听到自己突兀的笑声,“你应该是…刚从林娜那儿过来吧?”
方好默默地点头。
闵永吉又笑了一声,容颜惨淡,“那么,你大概了解我跟她是…”
方好不想他再提那段难堪的往事,对谁来说,听着,讲着都不是件好受的事情。她立刻抢着道:“我都知道,你别说了。”她眼里的怜惜显而易见,她的手无意识地拨弄着椅子扶手上垂下的一小截流苏,轻轻地说:“我知道…你是因为不忍心…”
闵永吉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不!”他异常粗鲁地打断她,眼里闪过苛厉的光芒,象某种邪恶的野兽,令方好顷刻间心惊胆战!
这是他的另一面吗?他从未在她面前有过如此凶恶的神情。
然而,他眸中的戾气很快就消退了,只剩下虚软的懦弱。
对面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一如多年前那样明亮,是夜空中最璀璨的两颗星,这么多年来,没有变过,没有添加过一丝市侩气,也没有一丁点的嘲弄与责怪,她只是那样静谧柔和地望着他,就足以涤荡他沧桑斑驳的心灵。
这双纯净的眼眸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逼得他责问自己,鞭笞自己,而现在,它就在眼前。
一瞬间,所有徒劳的伪装,冠冕堂皇的借口都轰然倒塌,他知道,不管他说得有多华丽哀伤,都只是枉然,都敌不过眼前这双清澈若水的眼眸。
“不,我没你想得那么善良。”他要告诉她的,也是唯一能告诉她的,只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哪怕难堪,哪怕丑陋,可他不想欺骗她。
他叹气,然后低缓地陈诉说,“她父亲来找过我,告诉了我关于林娜的一切…我很意外,也替她难过…她,是个好女孩,可是,她太不幸了。”
“林娜好爸爸,告诉我,林娜…喜欢我…”他说着,很浅淡地笑了一笑,“其实,他不说,我也能感觉到一点儿。”
身在异乡的孤寂之人,即使是一点微薄的好意,也能让他倍感温暖,更何况是一个年轻女孩倾慕的不加掩饰的目光。
“令我震惊的是,他爸爸,请求我娶她…他说她过得太苦,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却还要那样难为自己…”
闵永吉缓缓地抬起头来,遥遥地望着正前方的一幅山水壁画,自顾自往下说:“我当然拒绝他,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一直来找我,每天都来…他是…真的很爱自己的女儿…他让我想起自己的爸爸,还有弃我而去的妈妈…真的,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父亲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我开始扛不住了。”
方好溜下椅子,坐在闵永吉膝下的地板上,她的身体靠着他的椅子,希望能给他一丁点慰藉。她知道他从小心里就怨恨着自己的母亲,那样无情地离去,从此对他不闻不问,虽然他从来不说。小时候,他那么喜欢呆在方好家里,也是因为她有一对恩爱的父母,他们也从不吝于让他分享他们对子女才有的慈爱。
闵永吉的声音很快低冷下来,带着一丝残酷的无情,“可是,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是他开出来的条件。”
“他告诉我,只要我跟林娜结婚并能维持最低两年的婚姻,他可以无偿赠与我林氏两成的资产…”
这样的婚姻交易方好只在电视里见到过,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竟也存在,而交易的一方,还是她从小尊敬并热爱的闵永吉。
可是,她又觉得其实没什么可奇怪的,他的婚结得如此突然和仓促,没有任何征兆和前奏,完全就像做成了某桩买卖。
“为什么…是两年?”此刻,她只对这个感到好奇。
“当时,她的身体状况又开始转差,医生说如果她持续这样的状态下去,顶多…还能撑两年…”
如此残酷的话语听在方好的耳朵里,她被震愕得说不出话来。
闵永吉低头望着她,眼神温柔,可是那眼里仿佛躲了两个卑微的小人,怯怯地,不敢多看她。
“好好,你不知道,在美国,不管你多么努力,多么用功,对象我这样的亚洲学生来说,到顶了也就是在一家平庸的企业里谋一份还过得去的差使,可是…只要经济动荡,最先被裁员的总是我们,没有安全感,更别提有多大的发展…学习也很艰苦,要挣学分,还要打工维持生计,我厌倦了终日不是对着书本,就是对着盘子的生活,我也想过要突破,可是,哪有那么容易…”
方好想起他留学期间回来的那段时间,对于自己热切地要出国与他会合并不热衷,现在她明白了,那样的辛苦,她即使能够过去,两个人也不见得过得有多好。
“可是,你也可以选择回国啊!”情知现在讲什么都是多余,她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
闵永吉苦笑,“出去的人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混下去,一般是不肯回来的,国外再苦,可到底挣得比国内多,即使将来有一天会回来,谁不希望自己是盆满钵满地有锦还乡,两手空空回来,不光别人,连自己都要耻笑自己。”
方好不再接茬了,她没有同样的经历,无法理解他当时的想法。
他的神情逐渐转为痛苦,象是对那段过往的鞭挞,“所以,当她父亲向我开出那样的条件之后…我动摇了…林家的产业在华人界有目共睹,说句难听点的话,林娜…虽然她是那个样子,可想娶她的人不在少数,谁都知道她是林健南的掌上明珠,能够娶到她的人,在林家哪怕只分点残羹冷炙,也可以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他哀伤地望着方好,“好好,我不想再那么辛苦地过日子,我想出人头地,我要在美国立足。”他的声音沉甸甸的,仿佛压上了千斤重担,“所以…我抛弃了和你拥有的一切美好,忘掉了给过你的承诺,我…娶了林娜…”
方好的手紧紧地揪住胸口的衣襟,渴望能给自己支撑的力量。即使已经隔了三年,上千个日日夜夜,她听在耳朵里,泪水还喷涌而出,她永远也忘不了读他那封简短的书信时自己山河破碎的心情。
那时候,她真的连死的心都有!
闵永吉说出来了,心头反而平静了不少,自嘲地笑笑,“好好,这就是全部的真相,现在,你都知道了,你的永吉哥,其实什么也不是…只不过是一个…自私、贪婪的小人。”
方好趴在椅子的把手上,任眼泪一滴一滴地往地板上掉,泪水积成一潭薄薄的水洼,弥漫在光洁的地板上,能照出她凄楚而无奈的面容。
闵永吉没有过去安慰她,他已经完全把自己打入了“卑鄙”的行列,他没有资格对她作任何劝抚。
“好好,我…对不起你…”他缓缓地倾下身,把头埋在手掌里,身子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我…也…对不起她。”
方好停止了啜泣,抬起头来,不安地望着他,“永吉哥…”
他不说话,捂住脸的双掌里有湿湿的东西渗出来,一颗颗往下掉…
方好惊慌失措,她伸出手去,使劲拽他的胳膊,想要看到他的脸,“永吉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闵永吉的脸终于从掌中抬起,面颊上濡湿了一片,他的眼睛凄怆地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喃喃低语,“我对不起她,她那么喜欢孩子,那么希望给我生一个孩子,可是…我骗了她,我答应了她父亲…我骗她去医院,骗她做了那个手术…我,我谋杀了我们的孩子…”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方好在这瞬间忽然明白了林娜那异样而骇然的表情是为了什么。
他们的孩子,没有了!
“永吉哥,她不能有孩子的,对吗?”方好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冷静,冷静得仿佛不再是平日里那个浑浑噩噩,没心没肝的自己,“她的病是不允许有孩子的,是不是?”
闵永吉木然地瞪住地面,他的面色仍未从愧疚中摆脱出来,良久,思绪回转,他终于微弱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让她做掉是对的,你只是想保护她,不想让她有生命危险,对吗?”
闵永吉点头,又摇头,茫然的眼神不知所措,他在自悔与歉疚中挣扎了太久,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他唯一能辨别、能清晰看到的,是林娜在术后惨白的脸和瞧着他时绝望冰冷的眼神,他生生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方好的手掌。
她的手掌柔软而暖和,是他所熟悉的,他从小就握在手里的,给过他快乐和温馨,那上面有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力量。
“好,好,我真后悔去了美国。”他紧紧攥着她的手,“好好,我们…还回得去吗?”他这样问的时候,自己已经溢满了绝望,明知一切都不可能了。
“永吉哥,你还记得吗?你去美国之前,我跟你发过的誓…我会等你,等你回来…那时候,我一直相信,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闵永吉不敢看她,只是注视着被他攥在手里的她的手掌。
这只白且柔弱的手象一只美丽而怯然的鸽子,躺在他给她营造的窝里,乞求他给她遮蔽风雨,可是,他没能做到…
方好一点一点地抽回自己的手,语气忧伤,“我们都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一尘不变,不是吗?你娶了林娜,而我…也爱上了别人…”
从他向自己说“再见”的那一刻起,她对他的怨忿就远远超过了植根于内心长久的依赖,她恨了他这么多年,到此时,蓦地彻底松手,才忽然明白,她对他这份念念不忘的“牵挂”,不知从何时起,早已与爱无关…
“永吉哥,我们…都回不去了。从前,我只想着能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就是快乐的…可是现在,我希望那个永远陪着我的人…是他。”
闵永吉猝然间垂下了头,良久以后,才道:“关海波,是吗?”
方好没有一丝犹疑,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永远都这么直接,不懂得缓冲,总是实话实说,闵永吉从小就了解她的脾气,她喜欢上谁,就会一心一意对他好,现在,也是如此。
从此,他再也不是方好心里的那个唯一了。
他忽然间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她,象抓到了某个漏洞,急切地问:“你妈妈知道你跟他…的事吗?她怎么说?”
方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这样问,只觉得他的反应如此奇怪,她点了点头,“妈妈很喜欢他,希望我们…能早点结婚。”
闵永吉眸中的火焰象迅速被雨浇灭,刹那间暗如死灰,他眼里的绝望和凄凉如同一枚尖利的刀器在心上划过,也划伤了方好。
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征征地望着他,心里渐渐升起莫大的恐惧,可是她不敢问,不敢说,生怕一切都是真的。
方好有生以来第一次,强硬地打压下心头的恐慌和困惑,只因她是现实的,她明白,无论她怎样去追究那些陈年旧事,她都挽回不了现在既定的事实,那就是,她已经爱上了关海波。
她深深地吸气,匀气,然后艰难地开口,“永吉哥,有些时候,我们都没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我们分开的这三年,我一直念念不忘地怨你,恨你…直到今天,我才发现,那样做根本帮不了自己什么,我们最该珍惜的,其实是现在身边的这个人…你也一样,永吉哥…你其实…是爱林娜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她说得如此言之凿凿,连他都惶惑起来,不由望着她,眸中闪过无助。
方好很肯定地对他点着头,“如果你一点儿也不爱她,你根本就不会娶她,如果你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你也不会在两年的婚约满了之后还继续留下来陪在她身边…你已经爱上她了…所以,她要跟你离婚,你才会觉得这么痛苦…”
静默,宛如初春的河水依旧冻结的表层,而冰层下面,已能隐约听到流水的声音。在春天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下,冰层破裂,水流涌出…
方好轻轻摇撼仍在呆怔中的闵永吉,“哥,你去找她吧,她是个好人,很好很好,她值得你好好对待。”
闵永吉只是那样呆呆地坐着,象遭了雷击,一动不动。
方好劝得口干舌燥之时,手机忽然叮咚唱响。
两看两相知 第五十七章
好容易熬到周末,关海波推掉了手上所有的应酬,早早离开公司,赶往方好的住所。
这一个多礼拜以来,方好全身心投入到了备战备考之中,紧张得简直象要上法场,晚上更是连碰都不肯让他碰,振振有词地声称会把她好不容易记牢的词汇,语法和常用句型给搅乱,搞得他哭笑不得,他哪有那么大威力啊!
不过反正他这阵子也忙,除了继续手上的贸易单子,他还起了跟人合作办厂的心思。
三年的进出口坐下来,关海波也发现了一些商机,尤其在进口这一块,不少国外的产品其实加工水平不见得有多高难度,但因为材料,专利等种种因素,不得不采用它们的。本身定价高不说,还要支付昂贵的税额,再加上运输、保险等费用,对国内企业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成本支出。如果,能在本国找到可以合作开发类似产品的企业,哪怕只是成功一到两个项目,也有着巨大的潜力和市场,当然,他的野心不仅于此,如果有朝一日,这些产品能再出口海外,就更加令他觉得扬眉吐气了。
上回的北京之行,他专门去了会了会两位研究所的教授以及有同类兴趣的几家企业代表,虽然目前还未谈出个子丑寅卯来,眉目倒的确有了几分。
另一件让他最近比较费心思的事是恩师严教授的六十寿辰。几位老师的爱徒凑在一起商量怎么给教授庆贺,然而,严教授一再主张从简,不要铺张,连几个子女的摆宴提议也都一概否决了,只是在大家竭力要求下才勉强答应出来吃顿饭,这对学生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除了积极筹备礼物,关海波更有心要将方好给教授引荐一下,以实现之前许下的诺言,这也是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一件事。虽然从他答应老师带方好去拜访到现在真正即将成行,中间隔了整整一个季节,但好歹,也算如愿以偿。
关海波在车上给方好打了个电话,征求她晚饭的意见。本来想省事儿,打算找个饭馆凑合一下,可电话一接通,听到她软软的声音传过来,他立刻改变了主意。
“还在哪儿用工呢?可以歇歇了吧,看我今晚给你露两手,熬一锅关氏秘制的骨头汤给你补补,怎么样,绝不觉得惊喜?”
他这一招糖衣炮弹几乎从未失效过。一周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他憋着一股子劲儿给她的学习让道,终于盼来了周末,今天晚上如果还是“拿不下”她,他真要抓狂了。
他笑得甚为开心,但很快就起了一丝疑惑,电话里,方好的声音有着浓重的鼻音,仿佛哭过,他讶然,“你怎么了,哭啦?!不会是。。。。。。又被哪个老师取笑了?”
她有一天回来老蹙着眉头,郁郁寡欢,一盘问,原来是外教说她咬字不准,她努力了两天,自以为纠正了,谁知被点名起来一答话,老师的评价纹丝不改,这下可把她郁闷坏了。
方好没有理会他的调侃,静默了片刻,问他,“你在哪儿呢?”
关海波挑挑眉,声音依然欢快,“刚从公司出来,先去趟超市,然后直接到你哪儿,你呢?在家还是。。。。。。”
“我。。。。。。我,还在学校。”方好一撒谎脸就会变红,好在隔着电话,关海波看不见,而他心情很好,根本不可能往歪处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