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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海波也笑了,“胡说什么,没有的事。”
秦志刚一听他这口气,更加断定自己的猜测没错,不依不饶的追问:“快说说,到底是谁?也不枉我替你操心一场。”
有人敲门,关海波匆匆道:“不说了,我还有事,过两天找你喝酒。”
方好抱着一摞文件笑吟吟的进来。
今天是她病后第三天上班,她在家休养了一周,脸上终于又有了红润。
这一周多亏公司的阿姨每天过来帮她煮东西,收拾家务,她才得以不惊动家里,如果让妈妈知道了,非杀过来不可,天天被她唠叨着可不是件好受的事儿。
来上班前,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家里常备的健康秤称一下体重,看着指针抖了几抖终于偏向从前那个固定数字的左边,心里着实感到高兴,不过镜子里那张圆嘟嘟的脸倒是变化不大,她不免有点沮丧,她是天生有点婴儿肥的脸蛋。
交完作业,方好磨磨蹭蹭的不走,涎着脸问:“关总,董哥说你们今天晚上跟国源正式签合同,那个,我能不能…?”
因为肠胃炎,关海波一下子“封杀”了她所有的应酬,不管她怎么恳求,他都不肯再带她出去。
方好极其认真且严肃的表示,她不是嘴馋,而是去学本事的,老板同样认真且严肃的答复她,“我相信。”
可她心血来潮的时候根本管不住自己,摆乌龙前也从来不通知他。
关海波眼瞅着她一脸的馋色,忍着笑很干脆道:“能!”
方好惊喜过度,反而以为自己听岔了,愣着没敢动,“不好意思,我耳朵不好使,您刚才说的‘能’字前面带‘不’么?”
关海波啼笑皆非的睨着她,有些人是不能宠的,一宠就没上没下,可是,他却怎么也藏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国源的合同小董一个人去签就行,今天晚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他呷了口咖啡淡淡的道,这一阵她总是清汤米粥的对付,想必也憋坏了。
“这样啊!”方好有点怅然若失,不过,有的吃也不错,而且又不是自己买单,老板应该不会菜到她去吃大排档之类的吧。
她很快又两眼放光,“咱们上哪儿去吃?”
关海波已经重新坐下来,对着电脑随口道:“你挑吧,你喜欢就好。”
“哦!”方好重重的点头,果断的转身要出去,她不会跟他客气的。
“等等!”关海波蓦地叫住她,略一沉吟,道:“还是订清雅阁吧。”
他有点不放心让她作主,天知道她会找个怎样稀奇古怪的地方,她的肠胃刚好没多久。
而他自己也有个佞脾气,哪里“跌倒”过就要在哪里爬起来!
方好一边出门,一边吐舌头,又是清雅阁!也好,也好,这回自己怎么也得睁大眼睛,再不能错过这大好良机了!
她整个下午心情都很好,嘴里哼着小曲儿,干活也特别卖力,能遇上这么个老板还真是不错,虽然脾气差了点儿,可知道她这个老员工失恋了,居然如此关怀备至,实乃吾等小职员的福分啊!
偶尔也会泛上来一丝困惑,老板好歹是有女朋友的人,怎么也不见他匀出时间去约会呢,倒是看他老在自己眼前晃荡?!
前一阵她生病,他天天往医院跑也就罢了,可出了院之后,每天再忙他都会抽时间光顾她的寒舍,陪着她聊会儿天…
虽然他们之间实在是没什么――他这么做,多半是看在这几年的“阶级情份”上,可她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如果她是老板的女朋友,老被这么冷淡着,非受不了不可!
方好为这个想法蓦地红了红脸,当老板的女朋友,那得多深的道行才成呃,自己三脚猫一只,也就是一辈子给他拎包的命。
不过方好深信知足常乐的道理,有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的好心情嘎然而止于闵永吉打来的电话。
“好好,你几点下班?”
这似乎是他第四次打电话给方好了,他前几次打来,方好都是胡乱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没敢告诉他自己生病的事,他跟妈妈一样,从来都拿她当小孩,以前他们好的时候,她会觉得他的宠溺是一种享受,现在只会觉得心烦和累赘。
而且,告诉了他,就等于间接告诉了妈妈。
她跟闵永吉碰面的事还是让妈妈知道了,她乘机打电话来好言相劝,无非是让她要懂事,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永吉怎么说也还是她哥哥呢!
越是劝,方好越是赌气不想理他,她就不明白了,妈妈为什么从来都帮着他说话,凭什么他说变脸就可以变脸,说回来自己就得笑脸相迎?有钱很了不起吗?
她没好气道:“又是吃饭啊?我没空!”
“今天又有应酬?还是要加班?还是跟同事去逛街?”他一口气把她所有的借口都说了个遍。
“我约了人了。”方好不耐烦起来。
闵永吉呵呵一笑,“哦?约了男朋友了?”他的口气象大人哄撒谎的小孩,方好的气一下子腾升到半空,又迅速回落下来。
要是沈亮能晚两天跟自己say goodbye该多好,她一准毫不犹豫的带了他杀过去给闵大哥瞧瞧,自己可不象他想得那样――纯粹吹牛!
可是现在?!
“是男朋友,怎么样?”方好梗着脖子反诘,可是嗓音却蓦地低了,心里涌上来一股羞赧,咬咬牙,无声的向老板“忏悔”,“对不住,对不住,江湖救急呃!”
闵永吉也不恼,依旧笑意盎然的说:“那好啊,大家正好出来见个面,你妈妈知道了一定高兴。”
方好有些气急败坏,“你少把我妈搬出来说事,我这忙着呢,没功夫跟你扯,就这样吧。”她啪的挂了电话,坐在位子上生闷气。
方好怎么也没想到,闵永吉竟会来她公司楼下等她。
《相看两相知》 第29章
下了班,方好跟着关海波一起下楼。他去停车场取车,她就乖乖地站在大厦的玻璃门外候着。
今天走得早,出来时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西边。已是六月了,气温开始不断爬升,即使傍晚,也不见凉快。
“好好,等人呢?”身旁冒出来的这个声音让她吃了一惊,一回头,闵永吉就站在她后面,离她不超过两米的距离。他的车驶过来时悄无声息,她竟没有注意到。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恼怒起来。
闵永吉低头笑了笑,“你总不理我,我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
他的有些小动作一直没变,她看在眼里,只觉得心烦意乱,而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沉静温柔,仿佛时间并没有将某些东西彻底阻隔,“好好,我只是希望能够跟你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一聊,有些话我一直没能跟你说清楚…”
方好有些愤恨,过去没有说清楚的事到了今天就能说清楚吗?她不耐烦地转过脸去,关海波的车正朝这边驶来,方好急于摆脱他,决定将错就错。
“我没骗你,今天真的是跟男,男朋友约好了,喏,他的车过来了。”方好朝右手边缓缓驶来的那辆宝马努努嘴,舌头差点就跟牙齿打上架。
闵永吉有些讶异地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认真地打量起了那车。方好心头立刻一阵紧张。眼看车子就要到跟前,她撒腿就跑。可不能让他们碰面,要是穿帮了,她这张脸该往哪儿搁?!
“好好!”闵永吉突然大声叫住她。
他一直是温文尔雅的,尤其对方好,印象里,几乎没有对她大声说过话。
方好一震,不得不驻足,听到他在身后极缓慢地说:“好好,你能找到幸福,我替你高兴!”
他的声音有如此浓郁的感伤,方好慢慢地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有同样的怅惘,仿佛不舍,又仿佛解脱。
方好在这一瞬间,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他从前的许多好来:小时候她打碎了一只爸爸珍爱的唐三彩,他毅然替她“顶罪”;大夏天,顶着酷暑,他偷偷带她去乡下采瓜果;她生病的时候,他陪在床边给她读书…
他对她是真好,很爱护,很宽容,可是,她始终不明白,他怎么忍得下心来说转身就转身了?这些年,她拒绝听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除了愤恨,还有害怕。不管真相是什么,她都怕自己承受不了,所以宁愿逃开,学着忘记。
她的鼻子蓦地发酸。
就这么一怔忡,关海波已经下了车,朝她走来。
远远的,他就看到这两人颇为暧昧的对峙,心里陡地一紧:上次的小白脸刚解决,怎么突然间又杀出来个小白脸?!
“这位是?”
闵永吉很快恢复了成熟的神色,目光很自然地投向与方好并肩站着的关海波。看到她的男友是这么沉稳内敛的一个人,倒是令他有些意外。顿了一顿,他伸出手,坦诚地一笑,“你好,我是闵永吉,好好的哥哥,你…就是她男朋友吧?”
“好好?”如此亲昵的称呼让关海波心头闪过一丝别扭,他还从没听说方好有哥哥,她的履历上不是分明注着“独生子女”吗?这哥哥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而眼前这张脸,却似曾相识。
他迅速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拼命绞手的方好,她的面庞此刻已经成了猪肝色!
关海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短暂的间隔后,伸手回握住闵永吉仍停留在半空的手,微笑着道:“关海波。幸会,闵总!”
闵永吉愣了一愣,他没想到自己会被认出来。
关海波继续打着官腔道:“盛嘉今年刚开始跟贵公司合作,很多地方还要请闵总多多关照!”
盛嘉?关海波?他就是盛嘉的关海波?好好的上司?闵永吉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醒悟。
方好早已窘作一团,竭力想拉开两人,又无从下手,“关,关…总,咳,咳,那个,我们要迟到了,还是赶紧走吧。”
两个男人矜持地做着场面上的寒暄,关海波婉言谢绝了闵永吉的邀请,最终各怀心事地分道扬镳。
关海波一心想达成的心愿--与腾玖的新老总会面--终于在这个夏日的黄昏得到实现,只是,他没想到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坐在车里,方好早已慌出了一身汗,始终面呈酱紫色,脑子里更是混乱成了一片,她必须就刚才的“误会”给老板一个交代。
“关总,我刚才,刚才没表达清楚,所以他,他才会误会…”越解释越心虚,因为明知自己是故意的。
关海波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仿佛感觉不到她的尴尬,可是问出来的话却极为犀利,“他就是你不想遇见的那个人?”
方好一下子停止了所有处心积虑的措辞,愕然向他望去。
“…嗯。”她没怎么挣扎就承认了。什么都逃不过二郎神的第三只眼!
关海波暗暗吁了口气,顿了一顿,有点费力地问:“你…还喜欢他?”
方好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他已经结婚了。”
车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闷,谁都没有说话的欲望,仿佛有什么阴翳的迷雾悄悄地弥漫开来,无声无息,逐渐笼罩在两人的心上。
菜肴依旧丰富,只是偏清淡了一些,左一道右一道地上,侍应生脸上的笑容与菜盘子一般精致。
关海波要了瓶红酒,方好眼瞅着他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倾注,忍不住舔舔唇,“我,能不能也要一点?”
关海波睨了她一眼,终于扬手过来给她斟了半杯,“红酒养胃,但也不能多喝。”
“哦。”她握着杯子,先嗅了嗅。有淡淡的果香,啜一口,微涩,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对面的关海波也举着杯子,慢悠悠地呷着,用闲闲的口吻问她,“你们,怎么认识的?”
酒入愁肠,没有相思泪流下,而仅仅是打开了话匣子,方好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我们是邻居,永吉哥,咳,我是说…闵永吉他…很小的时候,他爸爸就过世了,他妈妈跟奶奶关系一直处不好,后来又嫁了人,他就一直跟着奶奶过。
“他家境虽不怎么好,但从小就聪明,读书也用功。我妈妈是他小学时候的班主任,你知道,做老师的都有一个通病:喜欢成绩好的学生,闵永吉的身世又可怜,所以妈妈一直很疼他,后来还认了干亲…”
方好其实不胜酒力,半杯下去,红霞立刻爬满了面庞。她软磨硬缠,关海波才又吝啬地给她倒了小半杯,她却越喝越觉得爽口。这一高兴,就又说了许多许多。那些她三年来竭力想淡忘的记忆,一下子像过电影似的在脑海里一一掠过,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
她还记得他读研一时申请到了那家美国知名大学的奖学金,她比他还高兴,又蹦又跳,而他却问了她一个相当奇怪的问题,“要是我不回来怎么办?”
她当时愣了一下,但看到他脸上洋溢着逗弄她的微笑,立刻笑嘻嘻地回答:“那我就去找你呗。”
那时她是那么单纯,那么傻,怎么可能会想到一语成谶!
他于是笑着道:“你这么懒,考得过来吗?”
就为他这句话,她从此发愤图强,不管上什么课,桌上永远都摊开一本厚厚的词汇书,即使是打瞌睡,她也必定趴在那本书上。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她上大三的暑假,他难得回来一趟,因为机票很贵。
短短的十天,她紧紧地黏住他,他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连闵奶奶都忍不住向她妈妈开起了玩笑,“玉珍,等好好一毕业咱就把事儿给他们办了吧,瞧瞧这两个难舍难分的样儿。”
妈妈只是笑,并没放在心上。她总觉得方好还小,懂什么!即使后来她为了闵永吉结婚的事哭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妈妈也始终认为她那是孩子气,迟早会过去。
闵永吉临走还再三叮嘱她,“好好念书,不许偷懒。”
她把头点成了鸡啄米一般。
就这样又过了半年,他的信突然少下来。她焦灼万分,连上课都心神不宁。
她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收到他最后那封信时她是多么欣喜若狂。她对着那浅蓝色的信笺吻了又吻,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来。
那上面没有长篇累牍,只有一句话:“好好,忘了我吧--我结婚了。”
《相看两相知》 第30章
方好浑身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有点儿迷糊,又有点儿清醒。面颊上湿湿的,可她分明记得自己没有流泪。
酒精的作用下,她觉得对面的老板忽然失去了往日的威严。他单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则慢悠悠地来回晃荡着杯中的液体,不知在思索什么,脸上那些平日里紧绷的线条此刻全都熨开了。在柔和的灯光下,他若有所思的神情真是有种说不出的帅气,整张脸棱角刚毅,却带了一抹温柔的神色。方好心里竟莫名地动了一下:所谓“侠骨柔情”大概就是像他这样的吧。
方好忽然咯咯地笑出声来,她想自己大概真的醉了,连老板都敢拿来打趣。
关海波在她的笑声中拨正了脑袋,凝视着她绯红的双颊。那一对剪水般的眸子亮晶晶地盯着自己,却忽然飞快地闪过一丝狡黠,犹如一只佯装憨厚的猫咪。
“醉了?”他语气生硬地问,心底却有某种欲望如潮水般悄然涌动起来。他蓦地转开了脸,无法正视她纯净无邪的双眸。
方好把下巴搁在手背上,努力撑直脑袋,恍恍惚惚地朝他的方向美美地笑了笑,“唔…好像是的。”醉了多好啊,至少此时面对着老板,可以不用再装出小职员的恭谨来,那个样子,真的很累。
她的笑声像一只柔软的小手,在他心上挠着痒痒,却是越挠越痒。
他有些烦躁,没来由的,想立刻就离开这里,可又有些舍不得。辗转犹豫间,却听她喃喃地问道:“老大…你说,钱…是不是…真的,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呢?”
她口齿不清地想要跟他探讨这个一直以来都困扰她的问题,因为她很早就知道,闵永吉娶的妻子很有钱。
关海波怔了一怔,她的这个问题同样也曾困扰过他。
他沉下心来,静静地注视着杯中的美酒,良久,缓缓吐出来一个字:“会。”
他这样回答的时候,想到的却是施云洛。
她离开他之前,曾经哭着对他说:“如果你说要我留下,我就不走。”
他唯有苦笑,如果她跟着自己不快乐,留下她来又有何用?
从她踏上另一个男人的车,背着他去赴约的那一刻开始,在他心里,她就已经等于离开他了,尽管他知道真相的时候已是很晚。
关海波的心头也蒙上了一抹沉重的色彩,他对着酒杯,喃喃地低语:“很多时候,我们以为自己遇到的就是可以过一辈子的那个人,可后来才发现…其实不是。”
方好觉得困,关海波的声音异常低柔,仿如催眠,她费劲地琢磨了一会儿,才道:“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可是…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碰到对的那个人呢?”她迷惘了一阵,才想起来对面的人并非跟自己同病相怜。他有个那么厉害的全能女友,比自己幸运多了。
“你应该…已经找到了吧?”她说话的口吻充满了羡慕和一点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酸涩。
关海波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轻笑了一下,道:“也许吧。”
他转过脸去看她,她却已经趴在手背上睡着了。
她的脸上有未干的泪痕,灯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泽,恍惚间,他伸出手去,碰触到她净如白瓷的面颊。
三年来,他第一次接触她手以外的部位,指间传来软软的触觉,轻柔得如同羽毛。
他想起这些年他对她的苛刻,他把施云洛带给他的伤害间接地发泄到了方好身上,只因为她比他快乐,他看不得她在他身边没心没肺的快乐。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错了。她不见得比自己幸运,她的心底也藏着同样的伤痕。
也许,她不够坚强,不够聪明,可是,她并不怨天尤人。她很努力地想要过得好,也很努力地想让周围的人开心,所以,她可以在他不近情理的责难过后依旧保持微笑,默默承受他加诸她身上的那些不公平的愤懑。
他突然发现,自己曾经有多么残忍!
心底有柔柔的情绪慢慢攀升上来,也许是歉疚,也许是其他,越聚越浓,他的手指禁不住在她面庞上游走。她在睡梦里皱了皱眉,大概是觉得痒,但终究没有醒来。
他的手缩回来的时候,她面颊上的泪痕也随之干了。
方好醒过来时,天已大亮。她乍一睁眼又赶紧闭上,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
这一觉睡得很爽,她连梦都没有做。
身上有异样的紧绷的感觉,她低头瞅了瞅,身上居然还穿着昨天上班的衣服,原来她就这么和衣睡了一夜!
后脑勺隐隐作痛,她努力回想了一下,立刻惊得一骨碌爬了起来!
她的记忆成功地从闵永吉打来电话那段开始复苏:他亲自跑来公司找她,她为了摆脱他,自作聪明地“利用”老板做挡箭牌…后来她跟老板一起去吃饭,她还喝了酒!
再后来…她有点记不太清了。不过,用最普通的逻辑也不难推测出来,一定是她醉得人事不知,老板送她回来了。
方好伸手摸摸迅速滚烫的面颊,天!她是不是又犯傻了?
手机不期然地响起,吓了她一跳,跑过去接,是春晓。
“小姐,你在哪儿?这都几点了,玩旷工是不是?”
“在家呀。”方好边说边满世界找钟来看,然后倒抽一口凉气,已经快十点了。她真是猪啊,这么能睡!
春晓打电话来是提醒她,她们公司日本总部过来的著名化妆师的讲座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这是方好期待已久的节目,枉春晓费尽心机帮她找了个名额,而她竟彻底给忘了。
方好吃吃艾艾地解释着缘由,为了平息春晓的怒气,不得不把昨晚喝醉的事情和盘托出。
春晓骤然直着嗓门嚷了起来:“陈方好,你作死啊!”
唬得方好面色大变,慌不迭地叱道:“小点儿声,行不行?”春晓可是在公司啊!
春晓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声音果然低下来,但口气之严厉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居然跟男人去喝酒?而且还是你顶头上司?!你完蛋了,酒后吐真言啊,小心有把柄落他手里!”
方好顿时也心虚起来,可她想了半天,一点也记不起来跟关海波都聊了些什么。
“我好像没说什么呀。”她软弱地辩解了一句,再说老板也不是那种阴暗的小人,怕什么!
春晓哼道:“你平常在我面前抱怨得还少啊?这一喝醉,你还认得谁是谁?嘿嘿!赶紧过来,好好侦查一下波哥的动态,该认罪认罪,该伏法伏法!”
撂下电话,方好就杀到卫生间冲了个澡。接着,她仅用了二十分钟就赶到公司。其实她住的公寓离公司不远,当初选择租在这里也是贪图上下班方便。
一进办公室,她就傻眼了,自己的桌上赫然立着好大一捧玫瑰!那些红到发紫的色块,在这炎炎夏日格外令人燥热,幸亏办公室里有冷气。
方好有点懵,手袋都忘了放下来,站在玫瑰面前上下左右警惕地端详,神情一如拆弹专家。
唐梦晓刚巧沏完了茶经过,笑呵呵地道:“小陈也精明起来了啊,知道踩着点儿来,这都快吃中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