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再刷!”敏妤含混地答,心里还是不太舒服,因为伊楠的隐瞒。
伊楠也察觉出来了,逐没多言,坐下来跟他们一块儿吃。
“对了,这是我堂哥家的孩子,姚敏妤。”伊楠给孟绍宇介绍,又拿手指了指孟绍宇,“他叫孟绍宇,就住隔壁。”
“哈,原来是近水楼台啊!”敏妤作热恍然大悟。
孟绍宇立刻展开迷人的微笑,对着敏妤道:“你好,既然是伊楠的妹妹,那也就是我的妹妹,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吱声。”
敏妤不领情,白了他一眼。
伊楠道:“谁说她是我妹了?”
孟绍宇正往嘴里塞烧饼,不解地望着伊楠,“那她是?”
“我侄女。”
孟绍宇的眼珠子一下瞪出来,嘴里一口饼呛得不行,连咳了几嗓子,饼悄洒了一半张桌子,惹来敏妤嫌恶的目光。孟绍宇却完全不理会她的表情,一个劲嚷道:“咳咳,那,那我这辈分
可大了去啦,以后你得管我叫姑父吧!”
“切!”两个女孩同时鄙夷地嘘他。
孟绍宇也不着恼,兀自陶醉在这一重大惊喜中。

60. 侄女(二)

早上的时间尤为珍贵,匆匆一晃就足以让人兵荒马乱起来,孟绍宇很快就撤回去收拾东西,伊楠没吃多少也回房换衣裳了,唯有敏妤好,自由人一个继续坐在桌前优哉游哉。
伊楠换了衣服出来,急急忙忙地嘱咐敏妤:“你跑想吃什么自己弄,出去吃也行,小区外有餐馆,晚饭等我回来一起好了。”
敏妤应着,见她在门口换鞋,按耐不住又问:“哎,我说,你们俩开始多久了?”
“一个星期。”
“哦。”敏妤心里顿时舒服不少,原来还在试用阶段呢,看把那小子得意的。
“你不会来真的吧。”
伊楠皱了皱眉“什么真的假的?”
敏妤翻翻眼睛,只得作罢,她能感觉出来伊楠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以前的伊楠跟自己多像啊,高兴起来,叽叽喳喳无话不谈,可自从经历那次情变之后,她就象乾坤大挪移一般,消沉了许
多,让人有点捉摸不透。敏妤暗忖,自己刚来,还是省些口舌为好。
伊楠再次成了大忙人,庆典筹备的工作繁冗琐碎,翟经理因为冯奕的一句推荐,索性把伊楠推出去了作了部门代表,自己乐得退居幕后。而施设部的谭副总更是迫不及待地要拉伊楠进门,仿
佛少了她,招标工作寸步难行似的。于是伊楠上午出现在筹备组,下午又猫在施设部开着没完没了的讨论会,晚上常常要加班整理一次次会议下来的要案记录,忙得不可开交。
若在平时,这种跨部门工作的方式不管搁在谁身上,都会引发不可调和的矛盾,只是如今的伊楠只给了自己一个月的限期,在这弥足珍贵的日子里,她的心态跟平日完全两样,人们看到的是
一个任劳任怨且客气热情的伊楠。
对于伊楠的突然间“蹿红”,议论在所难免,不过大家也见怪不怪了,这年头,谁甘愿就这么被晾着呀,要么立马走人,要么动脑筋改换处境,伊楠不过是走了后面那条路子罢了。
晶晶却不认同那些流言蜚语,她相信尹楠还是这样的女孩,绕是如此,心里还是存着疑问,很想找尹楠聊聊,只是见伊楠整天陀螺一样连轴转,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只得暂隐忍下来。
午餐时分,晶晶终于逮到了伊楠,押着她一起去餐厅。
一路上,晶晶忍不住奚落她,“前一阵还嚷着要放松呢,怎么一转眼又成了拼命三娘了?”
伊楠调侃地盯着她笑道:“这可是冯部交待的事,你说我能马虎么?”
晶晶脸红了一红,知道她在打趣自己,自从冯奕来公司后,她就没少在伊楠面前夸他,当然,也仅止于赞美而已。
“哎,他们都说招标是块肥缺,你跟着谭副总算是坐上了直升梯,可要好好把握啊!”晶晶挤着眼睛回击尹楠。
尹楠笑着摇头,“肥不肥都跟我没关系,现在云玺到处缺人手,我不过是被抓了两次壮丁而已。”她不愿意在此话题上深谈,转而问晶晶,“你呢?培训计划昨天公布出来了,有没有去申请?”
晶晶嘟嘴道:“申请什么呀,估计上面都内定好了,就那么几个名额,还不得打破头?我呀,才不去凑那个热闹呢!”
“也不能这么说,申请是员工的态度问题,审批是管理层的决策,如果你真有意向,还是应该主动一点,不就填张表格么?”
晶晶眼珠子动了动,听进去了,反问,“那你呢?”
伊楠笑道:“你真是,什么事都喜欢看我。”顿了一下她又道:“我先按兵不动,再怎么也不能跟你争啊!”
晶晶白她一眼,知道她不肯跟自己说实话,也只能作罢,转而道:“对了,庆典宴请的名单出来了吧。我可是听说连政府的头头脑脑都过来,这下云玺可要翻身了。”
“希望如此”伊楠笑着道,与晶晶一直卷入热闹的餐厅。
宾客名单一出来,伊楠就仔细浏览了一遍。的确有数位政府高官在列,而云玺这边出席人员中职位最高的是一位叫罗德的亚裔华人,头衔是互通金融集团的执行总裁,也是云玺的投资人兼名誉董事。看着名单上一个个陌生的名字,伊楠心底的一丝不安去并未就此淡去。
冯奕真是值得信任吗?云玺的收购人真的跟梁钟鸣一点关联都没有么?以冯奕跟梁钟鸣那么牢固的君臣关系,伊楠想象不出会有什么力量可以将他们分裂开来。还有,那个要将自己留在云玺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这一系列的疑问在伊楠的以上缠绕出一个结,让她想安静下来都不可得。女人的直觉永远都是奇怪而可怕的,从她听到冯奕名字的那一刻起,她就预感到,从前,困扰过她的那个漩涡又回来了,一切绝不可能象表面流露出来的这样简单。
伊楠想得出神,连晶晶在耳旁跟她说话都没有听见,一转头,瞥见她似怒似嗔的双目,才幡然醒悟一般道:“你刚说什么?”
“真不知道你脑袋瓜里一天到晚都装的是什么。”晶晶叹了口气,兴致降下去不少,朝一个热闹的点努了努嘴,“喏,刚才冯总走过,还朝我们点了点头,你象瞎子一样理都不理人家,得亏他大度,换以前的老总,又有文章做了…”
伊楠依言望过去,果然见冯奕和一群礼宾部的女孩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一派喜气,看得出来,他对经理们虽然苛责严厉,对干事跑腿儿的小职员却要和善得多,难怪在普通员工中好评如潮。
在他那张温暖的笑脸上,尹楠看不出一丝黑暗的阴骘。她渐渐疑惑起来,是否自己的第六感纯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恶果?
但愿所有的猜测都是她的无端臆想吧!最后她这样安慰自己。
在多功能厅忙到天彻底黑下来才得以收工。宴会由礼宾部和客服部共同负责,但礼宾部的人这两天忙着为赴宴的客人安排行程和接机住宿等繁冗的具体会务的事便自然而然落到了客服头上。
伊楠天生闲不住,看到有人抓瞎就忍不住上去帮忙,而一旦投入工作,她是比谁都认真专心的人。
忙碌既让她劳累,同时也会带来充实的成就感。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蓦地想起敏妤,赶紧给她挂了个电话,这么晚了,她也懒怠回去做饭,更没指望那丫头下厨,心想还是把她叫出来吃饭得了。
谁知敏妤在电话里泰然答复她:“我已经吃过了,你的那份给你留着呢,赶紧回来吧。”
伊楠不禁失笑,敏妤的独立生存能力比自己强,她根本就是白操心。
开锁进门,房间里灯光大亮,空调也开上了,一室的温暖,伊楠心头也骤然间起了融融的暖意,这屋子再不是她独自住着的时候那样冰冷寂静了。
敏妤和孟绍宇在桌子旁相对坐着,正在欣赏一本画册,伊楠惊诧于他们的言笑晏晏,想起早上两人还横眉冷对呢,年轻人就是善变!
听到门响,两人同时抬头,敏妤先叫了声,“哟,劳模回来了!”又低头津津有味地翻看,手里还抓着个不知什么东西啃着。
孟绍宇立刻乐颠颠地跑过来迎接她。
伊楠笑着低声问:“你给我侄女施了什么魔法,她居然能让你进门。”
“笑话,没有我,她能吃得上晚饭?”
“必胜客呗,你饿了没?我给你微波一下去。”
伊楠看了眼茶几上那垒起一摞纸盒子,却没什么胃口,她天生不爱吃这种咸不咸甜不甜的外来的馅儿饼,“你们吃吧,我泡面好了。”
“别啊,泡面吃多了伤身体,你要不爱吃,我给你重新买去,说吧,你想吃什么?”
说话间,伊楠已经进了厨房,一边从橱柜里取新近买的面,一边道:“不用麻烦了,晚饭不宜吃过多,我随便对付着就行。你看你,都快成我这里的小厮了,我哪敢当啊!”
孟绍宇从后面拥住她的腰,嘴巴凑在她耳边低喃道:“我还不是为了你么?”
伊楠只觉得耳朵根一阵麻,挣扎着低声道:“别这样,敏妤在呢。”
“怕什么,她看不见。”孟绍宇不依不饶,手上的劲又加了几分,火热的唇肆意在伊楠的颈脖间游走。
伊楠一时叫唤也不是,挣扎也不是,正尴尬地抵御着,敏妤却一脚踏了进来,一见这情状,立刻抱起膀子斜靠在门边,“呵呵,老话说得还真没错,果然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伊楠脸一下子就红了,奋力一挣,孟绍宇只得悻悻地放开了她。转过头来对敏妤横了一眼,并不觉得尴尬,只闲闲地道:“大人的事,小孩子懂得什么。”
敏妤朝着他泰然走出来的背影吹了声口哨,“哟嗬,还真把自己当长辈啦!”又朝绷着脸的伊楠道:“小姑,你可得留神着点儿,我怎么越看这位越象狼啊!”

61转折(一)

庆典那天吹起了刺骨的西风,气温骤降十度。让所有站在云玺门口参加改建剪彩仪式的宾客都冻得面色青白。幸好阳光
还算灿烂,人人都说是好兆头。
伊楠穿着酒店单薄的制服,混迹在员工队伍里,也是冻得鼻尖发红,连脑子仿佛被冷藏了,运行起来缓慢而迟钝。
剪彩的一派贵宾中,除了两名政府官员、冯奕和另一位酒店副总,站在最当中,个子瘦长的那个中年男人据说就是投资人罗德,看着像个混血儿,一罐鹰钩鼻在那张瘦削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出。也许本身不苟言笑,此时笑起来多少有些不自然,至少伊楠这么认为。
冯奕的发言可谓鼓舞人心振奋士气,把云玺更是抬到了一个改善市政建设的高度上来―――云玺的改建不光涉及酒店本身的拓展,更将带动周边的辅助设施一齐上轨,似乎还跟某几个市政工程挂了钩。
伊楠望着冯奕那张神采奕奕的俊美面庞,再一次恍惚,此时的他,可是那个比较真实的冯奕?
这天注定是繁忙而琐碎的,剪彩仪式后又在多功能厅里召开媒体见面会和新云玺形象展示会。酒店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穿梭忙碌的员工们脸上无不洋溢出久违的振奋和士气。
晶晶也被 从前台临时抽调过来协助现场,跟伊楠一起在场内维持秩序。面对这样壮观的场面,她由衷地赞叹,“冯总真厉害,我觉得云玺会在他手上迅速成长的。”
伊楠见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满满的倾慕之色,又望了望站在不远处与风各宾客侃侃而谈的冯奕,笑着挑眉不语
午餐过后,宾客们被安排去附近的景区参观。伊楠则至宴会厅作最后的排查,确保晚上的酒会不出纰漏。
由于之前的准备工作做得比较仔细,此时便格外轻松起来,她一边走马观花,一边好心情地同身旁几个女孩说些玩笑话。
大家正乐不可支的时候,冯奕突然给她来了电话。
“酒会准备得怎么样?”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是轻松愉悦。
“差不多了。”伊楠笑吟吟地回答。
“唔,那好,你现在替我去办件事。”
“什么?”伊楠立刻浑身一绷,不知怎么搞的,每次听到他提要求神经就会自动痉挛。
“去机场接个人。”
“…是谁?”她愈加警惕。
也许听出她的戒备,冯奕顿了一下才笑道:“你不用紧张,
也是个客人,因为有事晚到了,但今晚的酒会他必须要参加,我这里走不开,所以只能麻烦你去。”
伊楠稍觉放松,但仍不想淌浑水,“没有其他人可以派了吗?”
冯奕重重吁了口气,“没有。”也许觉得自己口气过硬,又补充道:“你去我最放心。”
伊楠也体会到自己这样对领导似乎有点不敬,如今她跟冯奕仅仅是上下级关系,再要牵扯以住的纠结是自己不对,于是没有再辩驳。
冯奕把客人的航班号抵达时间等都告诉了伊楠,却没有把名字告诉她。
“客人姓名?”伊楠走笔如飞在本子上记着。
“PAUL”冯奕念了个洋名儿,立刻又道:“你举着云玺的牌子在出口处等就好了他会主动找你的。“
伊楠干脆利落地收起笔,耸耸肩,他怎么说自己怎么做吧,挂了电话,冯奕的眉头还是没能舒展开来,要不是那个人指明要伊楠去接,他才不会做这种愚蠢的安排。
他心里的不安在加剧,开始不确定这个在他看来胡闹惯了的人究竟会不会搅出什么波折来。
想了一想,他又拔通了一个号码,想了几声后对方接了,一个醇厚的男中音低声发问:“有事么,冯奕?“
“梁总,他下午会到,但指明了姚伊楠去接机,我已经安排了,您觉得会不会…”
梁钟鸣沉默了几秒,淡淡道:“让他去吧,不过图个新鲜,没什么。”
冯奕听他如此说,也就松了口气,他相信他的判断,只是心里不知为何还是感到有些惶感。
机场在边郊,与云玺正好东西相对,算上堵车时间,赶过去大约需要一个多小时,伊楠没敢耽搁,火速申请了商务车就上了路,终于在航班到达半个小时进入到港大厅
时间尚早,她拎着公司牌子先习惯地走去查看航班信息,滚动屏上显示她接的那班机将于二十五分钟后抵达。
伊楠找了个位子心定地坐下来,把牌子靠在一旁,来来往往的等人不免都要朝她多看两眼。伊楠以他们的目光端详了一下自己这身笔挺的工作服以及那枚暴露身份的牌子,也有些不自然起来她把接机牌反压在旁边的空位上,抿了抿唇,安心等候。
枯坐干等似乎是这世上最无聊的事,伊楠不知朝着出口处扭了多少回脖子,才把班机从天空盼到了地上。
有客人陆陆续续地出来,伊楠振了振声色,重新拾起牌子,汇入接机队伍中。
虽然明知与对方互不相识,她还是睁大了眼睛去辨认,忽然又觉得有趣,仿佛在玩一场暗号游戏。
她唇边的微笑被一名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适时捕捉到,他在镜片背后仔细端详着那张熟悉的脸,目光缓慢移动,看清她手里的牌子,证实了他的猜想,唇角一翘,他低着头随旅客一起涌出来。
“姚伊楠!”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伊楠本能地回过头去,看到一张陌生的笑脸,大大的墨镜遮住了他整个眼部,她有些讶然。
那人嘴角扯着笑,对着伊楠迷茫的脸,口气肯定道:“不知道你要接的人就是我么?”
伊楠张了张嘴,有点被揪到错处的局促,机械地回以一笑,“您好!您是?”
男子的目光似乎在墨镜后面审视着自己,即使隔着那一层黑黝黝的镜片,伊楠都能感觉到一丝肆意火辣的味道,她有些不舒服起来。
他终于将墨镜摘下,一张清秀白俊的面庞袒露在伊楠面前,那脸上的轮廓和神色有几分似曾相识的味道。“怎么,不认识我了?”男子微笑着盯住她。
伊楠的目光仍然暮怔,脑海里却似电影的蒙太奇一般来回飞速地切换,她终于露出恍悟的惊喜,“啊,你是志远!许志远!”
“BINGO”许志远见她猜出来了,不觉得意地打了个响指,面庞的笑意更深。
那遥远年代的美好记忆一下子如灌水般倾泻了出来,他们第一次去喝咖啡的情形,在江南古镇写生的零零总总,此刻如此鲜活地映在伊楠的脑海里,她由衷地向他微笑,但是很快,那笑容像被冻住似的僵了一僵。
伊楠是在志远彻底离开后才遇到梁钟鸣的,因此,一直以来,许志远和梁钟鸣在她的记忆里是分开保存的,尽管她知道他们是兄弟,却不太能够把他们真实地联系在一起,所以,在见到志远的瞬间,内心深处被激活的是那段美好纯粹的校园时光。
然而很快,她从幻梦中苏醒过来,她想到了眼前的这个人还有的另一个身份―――梁钟鸣的弟弟。
现在,弟弟出现了,那么,梁钟鸣呢?!
志远见伊楠面色突变,遂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见我好像不太高兴。”
伊楠惊醒过来,面前一笑,“怎么会。”她很快恢复到职业状态,无论如何,许志远现在最关键的身份既非她的昔日同窗,也非梁钟鸣的弟弟,而是云玺的客人。
“你的行李呢?”她问。
“直接送酒店了。”志远笑吟吟道,她的眼睛始终凝视在伊楠的脸上,仿佛看不够似的,伊楠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却只能装作不知。
“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车子在外面等着呢。”
“好”他爽快地回答。

62转折(二)

或许是记忆的痕迹太过深刻,在伊楠的印象里,志远永远都是一副腼腆内向的小男生模样,所以当看到他挥手将司机“赶”下车来,大胆地车在高速上飙车时,伊楠多少有些目瞪口呆之感,
这才意识到志远早已今非昔比,他的一言一行无不流露出只有富豪子弟才有的娴熟流畅和漫不经心,她不觉想到了冯奕对他的评价―――远大最年轻的董事长。
的确,此时坐在她身旁的不再是数年前与她畅谈古今的那个青涩少年,他早已蜕变了,蜕变得与伊楠印象中的那个人面目全非。
志远显然没有她那么思绪混杂,由衷地叹道:“好久没这么舒服地飙车了,在家里我妈老是唠唠叨叨的。”
“你母亲也是关心你啊!”他的每一句话都能够与伊楠记忆中的过去准确契合起来,她记得他跟母亲关系一直不怎么好,而在看来,他的家庭危机应该算解除了吧。
志远扭头飞速瞥了她一眼,“我知道,以前不懂事。总是跟她大吵大闹,其实天底下,只有母亲才会真正关心自己的孩子。”他的语气不知怎的有些阴郁,伊楠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好在志远也察觉了,立刻转而道:“你呢,这几年过得如何?我最初听说你在云玺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后来找冯奕才得到证实,他还跟我说,你打算辞职。”
伊楠心上的一个疑问似乎有了答案,她有些不确定地问:“不会是你…”
志远忽然朝着前方大笑一阵,然后扭头飞快地向她挤了挤眼睛,“有猜对了!是我要他把你留下来的。”
伊楠心中五味杂陈,竟分别不出自己是高兴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她千算万猜都没想到会是志远,她旋即又回过味来,“你跟云玺是…什么关系?”
冯奕凭什么要听许志远的?!
志远又朝她挤了挤眼睛,“罗德你知道吧,云玺的直接投资人,也是互通投资的理事,我们许氏有不少钱都在互通,由罗德帮着运营管理,投资酒店其实用的就是许氏的钱,嘿嘿,换而言之我是云玺最大的股东哦!”
伊楠半知半解地听着,心里想到的,却是冯奕那言之灼灼的话语,“云玺跟远大一点关系也没有。”不禁冷笑,没关系?其实关系大了去了。
听着志远一口一个“远大”,“许氏”俨然一副主人的口吻,伊楠却不由想到梁钟鸣,心里腾升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仿佛心灵相通一般,志远像想起什么,调皮地笑了一下,忽又道:“我离校那年,我大哥没为难你吧?”
伊楠本也微笑着的脸色明显不自然起来,她没有吭声,突然意识到,今天接这位故人,牵扯了太多的回忆,美好的,残酷的都不顾自己的意愿涌了出来,令她心烦意乱。
志远以为她是默认,遂无奈地解释,“大哥这人最听我妈的话,当时…”他顿了一顿,仿佛想到了自己的年幼荒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闹得太凶,我妈才会逼大哥去做那样的事…”
眼见伊楠脸色越来越难勘,他又连忙辩解,“不过我大哥是个很好的人,他应该不会太过分的,他答应我的…”
伊楠不得不生硬地打断他,“别再提了,他没为难我。”
志远又转头扫了她一眼,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大哥人很好,我也一直很信任他,我记得当时还请他照顾你来着,他也没原则地答应我了,呵呵…”
伊楠的心情沉到了谷底,并非怀旧的惆怅,而是一种强烈的别扭感。
还有对冯奕的恼怒与不满――她像站在一扇半推开的神秘之门前面,正犹豫着进入还是逃开,身后却有人使劲推了她一把,她既恼怒又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