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叹了口气,对郭静道:“得!去不成了,老姐发飙了。”
郭静倒也通情达理,沉默了几秒说:“那我送你过去吧。”
到心语阁时,岚岚已经叫好了一壶茶正气呼呼地喝着呢。赵磊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来,谄媚地唤了她一声,“姐!”
“茶钱你付!”她先硬邦邦地丢过来一句。
“没问题!您还要来点儿什么,尽管点。”赵磊一招手就把服务生唤来了,“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茶上一壶来。”
服务生瞥了眼岚岚正喝着的那壶,低声道:“这位小姐点的已经是最好的龙井了。”
赵磊不敢吱声了,他知道岚岚是真生气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都多少年了,还跟她不清不楚地搅合在一块儿。你不是说她已经结婚了吗?你现在这样算什么,第三者插足?”
赵磊无奈地叹气,“我没跟她怎么着,就是象普通朋友那样处着。”
“你是不是就因为她所以老把苏钰晾一边呀?”
“什么呀!我跟苏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苏钰她,唉,她喜欢的不是我!”
“那她喜欢谁呀?”
“鹏哥!”
岚岚心里一沉,之前她其实已经隐约感觉到了,原来人的预感可以如此精准,有时候奇妙得令人沮丧。
“她跟夏鹏…不可能吧?”她一下子想起了范妮。
赵磊的手指有些烦躁地点着桌子,“不管可不可能,喜欢上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岚岚挥挥手,“先不说她,说你呢!你傻呀!你有没有自我啊?她上好的学校,出国留学,谈恋爱结婚,什么也没给耽误,你呢?你有什么?”
“我有什么不重要。”赵磊嘀咕了一声,脸上的神色黯淡下来,头歪向一旁,有点自暴自弃的样子,“我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岚岚真想拿茶水泼到他脸上,让他好好清醒清醒!她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个弟弟,白长了一副好皮囊,居然如此消极颓废。
“姐,你也别劝我了,我自己在做什么心里清楚。咱俩不是一类人,你打小就走在一条正常的轨迹上,不像我,做什么都不成功。唯一的想法就是自由自在地活着,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此外别无所求。”
岚岚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什么是自由,你清楚吗?自由永远都是相对的,自由的前提是不妨碍到别人。”
“我妨碍谁了呀?”赵磊还在嘴硬。
岚岚火又大起来,“请你搞搞清楚!郭静她现在是有夫之妇,你这么做是在玩火你知不知道!”
赵磊喉咙里咕噜了一声,“老脑筋。”但那三个字毕竟不敢清晰地吐露出来。
“小磊。”岚岚耐着性子语重心长,“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人跟人的确不一样,有的人可以很轻松就功成名就,也有的人一辈子默默无闻。可是有一点,我想应该是都要具备的,那就是人活着,得有起码的道德感和责任感,不能一味地逃避,你得坦然面对自己,不光是你的优点,也包括你的短处。你说你在郭静那里能够得到成就感,那么问问你自己,你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
赵磊默然无语。
岚岚替他回答:“是你对她的千依百顺吧。”
看着弟弟逐渐低下去的头颅,岚岚心里涌起难过和怜悯,“说到底,她始终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老也长不大。可是小磊,我希望你能长大。”

12. 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回家的路上,圆圆不胜体力,躺在张谨的怀中睡着了。
徐承沿途送几个同事回去,本来张谨也早该下了,但她坚持要送圆圆回去,“她一个人在车子里睡觉摔下来怎么办?”
徐承想想也有道理,便没再坚持,由着她抱了孩子坐在后排。
张谨突然微笑着低语,“真想不到,你也有另一面。”
她的语气有种娇软的嗔责,徐承着实意外,愣了一下,笑着问:“什么意思?”
张谨盯着他的侧脸慢吞吞道:“圆圆告诉我,你凶起来还会打她。”
徐承释然,保持着笑容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难道你小时候没有挨过你爸爸的揍?”他的语气俨然像大人对待小孩的神色,的确,他比她年长了好大一截呢!
张谨神色一黯,歪着脑袋睨向窗外,嘴唇微微嘟起,隔了好一会儿,才怏怏地说:“是啊,没少挨。”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的眼前浮现起来的是父亲那张常年因为酗酒而浮肿的面庞,他轻易高扬起来的宽大的手掌以及打在自己身上那种火辣辣的痛感,耳边还有母亲的哀求声。很多时候,她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会惹得父亲时常对自己大打出手。直到有一天,偶然听到邻居嚼舌根,说她不是父亲亲生的,她才隐约明白。
她问过母亲这个难堪的问题,母亲叹着气告诉她,她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只是他总在怀疑。
从那时起,她变得敏感起来,同时对大人之间的事就感到无比厌憎,明明彼此不信任却还要硬绑在一起维持着痛苦不堪的婚姻。
考上大学后她就没再想过回去,远离家庭后,她所做的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是如此畅甜和清新。
“对待小孩子还是温柔一点吧。”她喃喃地说,“免得将来她憎恨你。”
徐承开着车,感觉她原本激扬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不明所以地从后视镜里瞟了她一眼,那张年轻姣好的脸蛋上竟有种与年龄截然相反的老成与茫然,她的目光投射在某一个不知名的点上,那里面想必包含着他所不能理解的内容。
他暗暗摇了摇头,不得不承认,跟这样的女孩之间,代沟毕竟还是存在的。
到家已经四点半了,岚岚还没回来,徐承不得不歉然地对张谨说:“不好意思,没法送你了。”
张谨爽快地挥挥手,“没事没事,你好好带孩子吧。”
她轻快地步出门,脑海里停留住的是适才在圆圆的房间里飞速瞥了眼的一张相片,那是圆圆和她妈妈的合影。
照片里的那个年轻女子看起来并无倾城之色,很普通的相貌,只是笑起来非常甜,有着和圆圆一样的阳光灿烂。
天擦黑岚岚才疲倦地回到家里。推开门,家里静悄悄地,仿佛一个人都没有,一边换鞋一边叫徐承的名字。
徐承很快出现在小房间的门口,有点睡眼惺忪的样子,“你怎么才回来?”
“圆圆呢?”岚岚换好鞋又去洗手。
徐承已经跟了过来,“下午可能玩得太兴奋了,现在还睡着呢。你一直在你妈那儿?”
“哪里呀!跟小磊喝了半天茶。”岚岚擦着手,简短地把下午的情形跟徐承说了一遍,“嘴巴都说干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
徐承捏捏她的肩,“你就是太爱操心了。谁的事都要管,你管得过来吗?”
岚岚白了他一眼,“他是我弟弟,当然得管了。哪象你啊,谁都不放在心上。”
徐承从身后搂住她,凑近她的耳垂呢喃,“谁说的,我不是时刻把你放在心上的。”
岚岚被他弄得发痒,吃吃笑着躲开,反问他,“晚饭烧了没有?”
“没,我一直陪着女儿,哪有时间。”徐承坦然道。
岚岚瞅了瞅他的脸,哼了一声,“你也跟着睡了一觉吧?”
徐承转动了几下脑袋,“是啊,现在精神好多了,晚上可以适量运动一下。”
岚岚拿起一面小镜子举到他面前,取笑他,“看看你的眼睛,色迷迷的,跟狼似的。”
徐承用手掳了掳下巴,挤出一个笑容来,满意地问岚岚,“是不是英气逼人?”
岚岚把镜子塞他怀里,笑着走出去,“不跟你扯了,慢慢欣赏吧,我得做晚饭去了。”
“要不要出去吃?”徐承顺手就把镜子撂回原位,扬声问她。
“不用了。我做番茄鸡蛋面好了,又快又方便,圆圆爱吃。”
徐承撇了撇了嘴角,无声地重复,“圆圆爱吃。”
唉,什么都是为了圆圆。
岚岚没有急着进厨房,先去小房间看女儿。
圆圆仍在熟睡中,脸蛋绯红,一动不动。
岚岚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一口,却意外地发现很烫,心里咯噔一下,又用手背去试探。以经验来判断,有发烧的症状。
她赶紧把小药盒找来,从里面取出电子体温计,小心翼翼地塞到圆圆的腋下。未几,数字出来了,38.9度。
岚岚一下子火烧火燎起来了,“徐承!徐承!”
徐承闻讯进来,“怎么了?”
“圆圆发烧了!”岚岚焦急地盯住他,“到底怎么回事呀?”
徐承无谓地摸了摸圆圆的额头,很怔忡,“我也不知道,吃完饭在茶馆玩还好好的,我几个同事轮流照顾她的…会不会是太累了?”
“那你也不看着她点儿,就光顾自己高兴!”岚岚气恼起来,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孩子生病。
徐承讪讪地,他承认自己带小孩不如岚岚细心,只得软声安慰,“先别急,也许只是累着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可是他的愿望没有得以实现。晚饭后,圆圆的症状加重了,上吐下泻。
“你给她吃什么了?!”岚岚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
“没,没什么。”徐承回答得有些心虚,没敢把同事们热情喂她各类小食的事儿告诉岚岚,否则她非跟自己急红了眼睛不可。
喂了些退烧药也无济于事,没多久都给吐出来了,夫妇二人无法,只得送她去医院。
圆圆虽然很不舒服,可意识还是有的,躺在岚岚怀里,小肉胳膊缠着岚岚的脖子,虚弱地叮嘱她,“妈妈,圆圆不去医院…”
“不去,咱们不去。”岚岚撒着慌,感觉眼泪都快下来了,双臂紧紧搂着女儿温热的身体,恨不能自己代她受过。
徐承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一声不吭地把车开往儿童医院,一边盘算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哭闹场面。
然而,不管他们俩怎样绞尽脑汁想蒙骗圆圆,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小孩子也自有她自己的判断,一看周围来回晃悠着的穿白大褂的医生们,就啥都明白了,两行热泪顿时滚滚而下。
医生草草看了看孩子的面色,刷刷刷地填了两张单子,“先去验个血,然后再验个大便。”
只能照做。
圆圆最害怕验血,一看见手捏刺针的验血护士就先大哭大叫起来,把两人生生折磨出一身汗来。
医生一看化验单就下了定论,“肚子吃坏啦,要挂水。”
岚岚愤愤地睨向徐承,他顿时很难堪。
领完药就去排队挂水。徐承抱着困倦的圆圆,眼睛却时不时瞟向一言不发的岚岚,想要解释些什么,又无从说起。
岚岚却没再埋怨他,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叹了口气,“以后圆圆还是不要跟你出去的好。”
徐承伸手抓到她的手,用力握了一握,传达他的歉然。
小护士给她扎针的时候,圆圆眼里饱含泪水,可怜兮兮地说:“阿姨,轻点啊!”
“宝宝乖,阿姨保证会很轻的。” 小护士和蔼地摸摸她的头。
岚岚看着小护士,不胜感激。
三瓶水挂完,已是繁星满天。躺在岚岚怀里的圆圆已经折腾地没什么力气了,昏昏欲睡。岚岚望着窗外连成一片的橙黄色路灯光,却不再轻松。唯一的念头就是圆圆能尽快好起来。
自从圆圆出生以来,她的快乐就变得格外简单,圆圆健康开心她就心情好,圆圆只要一生病她就六神无主,做什么事都没心思。
而默默开车的徐承却是另外一种想法。
他想,如果他跟岚岚没有生孩子,或者没有这么快地要孩子,是否他们的生活会更加美满?

13. 第六感,心慌慌

岚岚最近老是觉得心烦意乱的,有人说,女人的第六感是最灵敏的。而她现在就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第六感正在悄悄地运行,好似向她预示哪里要出问题,可具体又寻摸不出个道道来。
最后她不得不把这种不安定感归咎于这一阵太累的缘故。
女儿生病休养了半个多月才算彻底康复。身边的人也不消停,先是弟弟赵磊跟父母不知怎么闹上了别扭,搬出去租房住了。岚岚一门心思扑在圆圆身上,也懒得多说他。
表姐吕倩与段立平之间的猜疑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迁移缓解下去,反倒愈演愈烈,最近已经开始闹起了离婚。前不久,岚岚带女儿去复诊,出来时居然在医院门口遇到段立平,独身一人,既没看见吕倩,也没看见俩孩子。岚岚很长时间没看见他了,只觉得他身上的商人气息日益浓重。她虽然跟吕倩关系很好,不过和这个表姐夫却始终只有点头之交。这次偶然碰上了,她不想多事,本打算打声招呼就分道扬镳,不料却被段立平揪住了诉起苦来。
“岚岚,你算你们家里比较讲道理的人了,到底念的书也比他们多,我想请你帮我好好劝劝吕倩,不要总是蛮不讲理,本来没事,也被她怀疑出事情来了。她就算看不惯我,那我们还有俩儿子呢,是不是!真要离了婚,怎么弄啊?”
岚岚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幸好怀里的圆圆嚷着要尿尿,给她解了围。在洗手间服侍女儿上厕所,她对着白而空洞的洁具无端发出一声叹息。
六月很快逼近,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岚岚的生日在七月里,她掐指算了算,今年是她二字当头的最后一年,过完这个生日,她就算与芳华年纪完全告别,转而步入而立之年了。也许每个女人在年纪转折的关口都会出现类似的焦虑感,虽然岚岚是天生的乐观派,但未必表示她的潜意识里没有同样的危机意识。前不久还持有的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现在开始逐渐动摇。
日子就这么纷纷乱乱地向前滑去。岚岚依旧辗转忙碌于公司和家庭之间,被各种各样的小麻烦时不时骚扰一下,偶尔空闲下来,她有种想找个人倾诉的感觉,以前每每有此想法,她会毫不犹豫地找董晓筠。可是现在连晓筠都变了,她们之间有了隔膜,她轻易不想去主动联络她。想来想去,便给许久没有联系的刘燕莎打了个电话。
头一回电话打过去没人接,吃了饭,她就又打了一次,结果没说两句就被刘燕莎匆匆挂断了,她比岚岚还忙。
临下班时分,刘燕莎才给她打回来,话没聊几句,她就先抱怨开了。原来她离婚不久的丈夫竟然瞒着她偷偷把两人共有的房子给卖了,如果不是因为最终的过户手续需要房屋所有权人的共同签字,前夫万般无奈下打电话通知了她,她还被彻底埋在了鼓里。
“我哪里肯签,让他把钱给我先拿出来,我一手摸着钱,一手才把字给签了,否则他指不定又要耍什么花招!岚岚,我现在算真认清了,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吃里扒外,忘恩负义!”刘燕莎愤怒地只差声泪俱下。
岚岚只能反过来安慰她,自己的那点儿莫名其妙的小烦恼在刘燕莎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那天晚上,岚岚做了个梦,梦见徐承变了心,跟着别的女人跑了。她在后面拼命追他,他却只是回头笑嘻嘻地看她,仿佛是欣赏一幕绝佳的好戏。
醒过来时已是泪流满面。
徐承被她凄楚的哭声吵醒,跑到她床边俯身关切地问她怎么回事。
岚岚抹着眼泪,像个孩子似的指责他,“你是坏人!”
徐承摸不着头脑,“我怎么啦?”
岚岚把梦里的情形告诉了他。
徐承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你讲不讲道理啊!梦里的事情居然也拿来指责我!”
六月中旬,岚岚协助培训部门的同事组织了一次客户培训,这种事对她来说操办起来是熟门熟路了,正经培训的时间为期两天,第三天是周末,理所当然地安排了一日休闲游。虽说地点还是在本市,规格却是很上档次的。去了最具本地最具盛名的景区,好吃好喝自然不在话下。下午因为气温上升,特地安排在景区的温泉酒店小憩。
本是很圆满的一次活动,岚岚的好心情却因为在这里撞见了赵磊和郭静而被破坏殆尽,看来她上回苦口婆心的一轮劝赵磊全当是放屁。
碍着客户和同事俱在,岚岚没有发作,隐忍地保持僵硬的微笑,不料她的“大度”却给赵磊造成某种错觉,以为姐姐开明了,不再跟自己过不去了,要不然前一阵他搬出去住,照岚岚的脾气非得给自己好好上堂课不可。于是不免沾沾自喜起来。
他跟郭静这次出来照例是瞒着人的。扳指头算算,他们俩的交往从初三开始延续至今也有十多个年头了,赵磊觉得要论起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来,没人会比他们俩更合适。
郭静的丈夫Welson是她在澳洲读书时认识的,新加坡华人,相貌英俊,学识谈吐都挺合意,在澳洲有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属于靠自己打拼出来的中层精英,家底却跟郭静没得比,所以她老怀疑他是为了钱才跟自己结婚的。
谈恋爱时Welson对郭静很体贴,然而结婚后两人却争吵连连。归根结底,是郭静嫌Welson没有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他是家中的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妹妹,父母又很早离了婚,家庭关系颇有些复杂。接济弟弟妹妹读书的事还在其次,反正郭家有的是钱,但她受不了的是,但凡家里有个什么鸡毛蒜皮的事,他都会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本来就稀薄的感情哪里禁得住一而再,再而三地闹,郭静很快就萌生了分手的念头。可是结婚容易离婚难,如果她擅自决断,不仅会招致父母方的阻挡,而丈夫Welson又岂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善罢甘休之人?!
两人结婚是在澳洲注册的,按当地规定,要在当地住满六年才能拿到绿卡。但郭静实在受不了Welson在两人吵架的时候日益寸步不让的架势,吵着要回国,最终父母拗不过她,只得同意了。还把Welson安排进了自家的公司,郭静不愿意天天跟他相对,执意去了别家公司,天天开着保时捷上下班,也算公司第一人了。
明知不应该,郭静还是在回国后不久跟赵磊联系上了,过尽千帆后的郭静还是觉得他待自己最好,两人一有机会就偷偷腻在一块儿,颇有些醉生梦死的感觉。
只是Welson也不是傻瓜,一来二去就嗅出了不对劲的味道,无奈他事情多,老要出差,只能靠时不时打电话突袭来捕捉蛛丝马迹。
在酒店的温泉美滋滋泡着的郭静冷不丁又接到Welson的查岗电话,因为紧张和心虚,几下就被Welson逮到破绽,非要她把电话给同行的女伴说两句话。
情急之下,赵磊脑子短路,竟然想到了岚岚,抓起手机就往休息处跑。
岚岚没有下水,跟工程师林彬在休息间喝茶嗑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心不在焉地聊着天。林彬正在八卦另一个工程师贺亮。
“他丫就是好赌,你别说,手气还挺灵,四月份统计年收入满12万要做纳税申报的时候,我们就开玩笑说把他搓麻的收入算上也够申报一回的了。”
岚岚哼了一声道:“他老婆倒也由着他!”
“没办法呀!”林彬稍稍凑近她一些,“他上头那主管——嘉兴的那个,也是一老赌棍,一有机会就拉贺亮玩两把去,还帮他跟她老婆撒谎呢!嗨,上梁不正下梁歪。”
岚岚皱皱眉,“他老板?是乔宾吗?看着不像啊!”
林彬拨了颗荔枝来吃,把皮往盘里一扔,“看哪儿看得出来呀!不过乔宾老输,他那年收入吧,要是把赌桌上这点得失给算进去,估计就用不着申报了。”
岚岚摇着头说:“想不到我们公司也有这么一号人。”
“你以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人捣浆糊…”
林彬嘴还没贫完,门口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稍顷,两条狼狈的人影一前一后地出现在门口。他张着的嘴立刻呈O状,低喃一声,“什么来头?”
岚岚也讶然仰头察看,却发现那衣冠不整的家伙居然是赵磊,而身后赫然跟着气喘吁吁的郭静,脸上没有一丝羞愧,有的只是难以名状的紧张和刺激。
没等她反应过来,赵磊已经几步冲到她跟前,一脸“终于遇上自己人”的欣慰神色,用作贼般低促的声音对她道:“姐,江湖救急,帮忙接个电话吧,随便说两句就成。”他边说边把捂在手机话筒面上的手掌挪开,然后把手机递到她手里。
林彬正闲得无聊,饶有兴致地旁观这有趣的一幕。
岚岚虎着脸问:“是谁?”
赵磊怕被对方听出自己的声音,只得用口型对岚岚比划了两下。岚岚的猜疑得到证实,只觉得血往脑门里涌,一言不发地把手机放到耳朵边,突然用高八度的声调大吼:“拜托你管好自己的老婆!”
赵磊和郭静的脸顿时全都白了!
岚岚把手机抛在桌上,指着郭静怒声道:“你还有没有廉耻感?啊?你都已经结婚了,你还缠着他干什么!你真拿他当白痴了是不是?!”
她走上去不由分说,拽着呆若木鸡的赵磊就往外走。
赵磊杵着没动。
林彬没想到事情突然演变成到这么尴尬的地步,虽然只是短短几分钟,他也多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作为闲人,他此时显得有点多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劝两句吧,对着跟平日完全两样的岚岚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手抬了抬,尴尬地说了声,“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