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果然想起了很多事情,越说越开心,仿佛真的回到了从前的时光。
“大一那会儿,我们宿舍有个男生特娘们气,他爸爸把他宝贝得什么似的,来看他还给带了一饭盒排骨,嘱咐他每天吃几块。等他们俩一走,我们就冲上去把一盒排骨抢了个精光,他回来看见了简直欲哭无泪,哈哈!”
岚岚听得直乐,“你们真够坏的!瞧瞧,你不也一提学校就想到吃嘛!”
徐承突然用肩蹭蹭她,“告诉你个秘密?”
岚岚笑靥如花地望着他,“是什么?”
他朝她点头,“你凑过来一点。”
她把耳朵靠近徐承的嘴唇,他热乎乎的气息一下子拂到她半边面庞,只觉得痒酥酥的。
等了他好一会儿,徐承却笑着道:“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岚岚立刻急起来,“你怎么能这样,吊我胃口呢是不是!”
徐承嘿嘿地笑,“我怕说出来,你的尾巴会翘到天上去的。”
岚岚更好奇了,这过身去,双手捏住徐承的耳朵,不依不饶地逼问:“不行!你必须得告诉我。究竟是什么秘密!”
徐承将她的手拉下来,顺势圈在自己的腰上,岚岚便整个人都埋在了他怀里,只有脑袋高高仰起,望着徐承,眼波流转,不胜妩媚,看得徐承的心也有些醉了。
他俯下身,在她耳畔低语,“其实,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岚岚大为惊讶,直起腰来仔细审视他的脸,“你说真的?”
徐承的眼里一派温柔之色,他用力揽着她,点了点头。
“天哪!”岚岚简直要尖叫起来,“师兄!我们怎么走了这么多弯路啊!好冤哪!”感慨过后,她的八卦心被彻底勾了起来,更何况这回八卦中的女主角竟然是自己!
她兴奋地扒拉着徐承的脖子,娇嗔地发问:“师兄,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你那时候喜欢我什么呀?为什么不告诉我…”
徐承开始后悔把这个秘密抖露给岚岚了,因为这一举措的直接后果就是自己要应对她无数个为什么。
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直接俯首攥住了她的双唇,所有疑问都在她不甘心的含混抗议中逐渐转为沉沦的呢喃。世界终于清静了。
晚上,岚岚洗完澡换上徐承宽大的睡衣,然后很自觉地抱了他床上的一条被子跟一个枕头躺到了客厅的沙发里。
徐承沐浴完了出来,站在装睡的岚岚面前,看她象在水底憋气一般地把脸涨得通红,半晌,才悠悠问了她一句,“你决定了?”
岚岚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就睡这儿了?”
再点头。
“不后悔?”
又点头。
“小心半夜有大灰狼。”
岚岚终于睁开了眼睛,忍无可忍,“你有完没完?”
徐承哼着小调儿往房间里走去。
关门声传来,岚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叹了一口气,心底不知怎么有点儿失落。
她第一次睡这么松软的沙发,辗转难眠。在翻了无数个身之后,黑暗里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睡不着?”
岚岚毛骨悚然,吓得大叫一声就竖了起来!客厅的灯顷刻间就亮了,徐承抱着膀子好整以暇地站在她跟前。
“你想吓死我呀!”她气急了,拾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去。
枕头是软的,砸在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徐承把它甩在一旁,两步上前就把岚岚给抱了起来,笃然道:“我就知道你胆儿小,肯定睡不着。不过我也睡不着,不如咱俩就个伴儿。我给你讲故事,怎么样?”
岚岚先还红头涨脸地挣着身子,待到两人都跌到床上时,她只得厚着脸皮认命地躺好了,“什么故事呀?”
徐承积极地给她盖好被子,自己也钻了进去,然后半撑着手肘,笑眯眯地望着她,一字一句道:“狼和羊的故事。”
35. 甜蜜中的遗憾
早上醒过来时只觉得腰酸背痛。岚岚艰难地翻了个身,看见躺在一旁的徐承还睡着,忍不住凑过去端详。他睡着的样子很安详,脸上泛出淡淡的似笑非笑的光,一手搭在腹部,一手随意甩在头顶上方。她把脸极近地挨到他的面庞附近,打从她认识徐承开始,他仿佛就总是这样一副志得意满的神色。突然心生俏皮,很希望看看他狼狈的的样子,她转动眼珠,很快就有了主意,一脸诡谲地伸出手指,探向他的鼻子,准备猛然间捏住,让他透不过气来!
手还没触到他鼻尖,就被他靠头顶的那只手给赫然逮住了。
“你想干什么?”他低声发问,眼睛早已睁了开来。
岚岚本就紧张,被他这么一喝问,刚才的得意洋洋一下子烟消云散,拍着胸脯嗔道:“你想吓死我呀!”很快就回过味儿来,指着他道:“哦——原来你装睡呢!”
徐承嗤笑,“你像个雷达探测器一样在我脑袋周围来回扫,我能不醒么!”他手上加了点儿劲,把岚岚拽进自己怀里,纤长的手指象弹钢琴一样轻轻抚着她胳膊上细嫩的肌肤,有无声的音符在期间流动。
他漫不经心地问:“累不累?”
岚岚的脸腾地就红了起来,她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到底还是有着女孩特有的羞涩的,支吾了一会儿,才羞恼地拿手指在他脑门上轻叩了一下,“你说呢!”她仰面躺着,跟徐承一样盯着天花板,然后轻轻地笑,“我突然想起来以前在哪里看过的一个名词解释。”
“是什么?”
“日本人对童子鸡的定义是——没有干过坏事的鸡。”
徐承呵呵笑起来,把玩着她的发梢下结论,“你现在肯定不是了。”
岚岚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公的。”
徐承大乐,“对,你是母的。”
岚岚蓦地翻了个身,在床上挺直了腰,把下巴磕在徐承的胸膛上,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透出狡黠和迟疑,“哎,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他欠头瞅了她一眼。她的脸庞红彤彤的,眼神闪闪烁烁望向徐承,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头皮一阵发麻,赶忙爬起来,目光扫过一旁柜子上的小钟,故作忙碌状,“快起来!都九点了,懒丫头,想睡到什么时候啊!
岚岚没提防他反应这样快,不得不把已经涌到唇边的那个本就有点难以启口的问题又给吞了回去,眼睁睁看着徐承出了房门,心里不知怎么有些怏怏的。
待徐承从卫生间里洗漱了重新进来,见岚岚还在床上发呆,心里顿时有点忐忑,挑着眉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下来,顺手拍拍她的脸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岚岚没吭声。
徐承俯下头去与她面对面,眼神缓慢地览过她脸上的每一寸,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岚岚其实也说不上来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仿佛混杂了太多矛盾的情绪,也许是因为猜到了什么,所以原本的喜悦就显得不是那么纯粹,后悔的成分倒是微乎其微。
徐承干咳了几下,柔声问道:“早点想吃什么?”
“随便。”她还是闷闷不乐。
徐承只得将她打横抱起来,安置在自己膝盖上,迫使她看着自己,“你到底怎么了?”
他知道,昨晚是岚岚的第一夜,和他之前料想得并无二致。如果不是打定主意要跟她过一辈子,徐承是无论如何不敢碰象她这样的女孩的。虽说如今的年代,对于贞操这回事早已不像过去那么重视了,但男人们骨子里多多少少都还保留着那么一点儿处女情结,因此徐承对她的疼惜就更加显山露水。
他也隐约猜的出来,岚岚郁郁的原因是什么,毕竟那种事情很难作假,正在犹豫要不要从实招来,岚岚已经一扭身下去了。
正愣神之际,却见她向着自己盈盈一笑,仿佛没事人一般,飞快地说:“我想吃豆沙包,你陪不陪我去买?”
就这么短短片刻的功夫,岚岚就醒悟到自己的失落多么没道理可讲,即使徐承以前真的跟别人在一起过,也不能成为她用来指责他的理由,即使他今天把自己的情史都告诉了自己,她会因此而快乐吗?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她不想跟徐承为了一些无谓的过去闹别扭,所以她决定不再追问下去,就此打住。
父亲老赵是这样形容女儿的,“我们岚岚小事糊涂,大事可从不糊涂!”
转眼间就阴转晴了,徐承还真有点摸不透这个女孩的脾气,但无论如何,她能主动回心转意他也是非常高兴的,当即起身道:“好啊。那赶紧换衣服吧,去得晚了只怕铺子早关门了。”
岚岚昨天出门时什么也没带,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气恼至极所致。如果当时她第一时间不是冲向大门,而是冲向了房间取衣服,反倒有事先预谋好了的嫌疑。因此她身上里外穿的都是徐承的便服,正犯愁要不要回去一趟把衣服换了呢,门铃忽然悦耳地响了两声。
两人都挺讶异,大过节的上午,谁会登门拜访?
徐承的一条腿刚伸进裤脚管内,岚岚看自己周身还挺齐整,遂自告奋勇道:“我去开门吧。”
徐承还没来得及阻止,岚岚已经一阵风儿卷了出去。
门外站着的窈窕女子让岚岚一脸温暖的笑彻底定了格。而那女子见到她时的愕然表情丝毫不输给岚岚,在刚一照面的懵怔过后,陌生女子第一个反应过来,目光扫过岚岚身上的衣服,透露出冰冷的寒光,她没有愚蠢地问岚岚是谁,短暂停顿后,礼貌而简约地问:“徐承在吗?”
不用脑子,岚岚都能猜得出这个人可能会是谁,只是她没想到对方如此漂亮,相形之下,自己几乎有丑小鸭的嫌疑,更何况此时还不伦不类地穿着徐承的衣服。她第一次遭遇如此尴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僵硬地点了下头,“在。”她急欲从这种难堪的窒闷中解脱出来,匆忙间又扭头朝着房间的方向大声喊,“徐承,你有客人!”
这是她第一次对徐承直呼其名,而不是平常叫惯了的“师兄”,仿佛昭示了某种平等。
徐承一边整理衬衫衣袖,一边就走出来了,嘴里纳闷地嘟哝,“谁啊?”
然后抬起眼来,难以置信地看到门口站着的俞蕾,顿时脸色发白。
36. 新欢与旧爱
“怎么是你?”徐承挺着僵硬的脊背往前走了两步,但在距岚岚一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有径自走出去迎接。
这个举止让岚岚甚为欣慰,虽然徐承可能根本就是无意识行为,但从效果上来看,很容易就体现出一个人的立场,她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许,神经也松弛了不少。
俞蕾显然也觉察出来了,心里一阵发酸,他竟然连请她进屋的意思都没有!
尽管当初分手是她提出来的,可她总以为只要她一句话,只要她肯稍作让步,徐承一定还是会乖乖回到自己身边,就像当初他听从她的劝说,离开研究所一样。
可是她错了。才几个月没见,就已经天翻地覆,他也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徐承了。这个定论足以让她痛彻心扉!
俞蕾的眼圈在不知不觉中红了起来,她无法承受无形中从对面那两个人身上传导过来的压力,什么话也不说出,她突然扭身就走!
徐承略一怔忡,立刻唤了一声,“俞蕾!”就拔腿追了出去。
俞蕾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心高气傲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委屈。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她别想不开,于是没怎么多想,甚至没跟岚岚打声招呼就冲了出去!
岚岚虽然也跟他们一样练内功似的屏息凝神,其实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是都摆在了徐承的脸上——他的反应对她的判断至关重要!
俞蕾返身离开的时候,岚岚无比清晰地捕捉到徐承眼里的关切和焦急,他经过她面前时,连眼睛的余角都没朝自己倾斜一下,就那么火烧火燎地跑了。
岚岚象被人点了穴似的,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再也无法动弹,心直直地坠落下去,深不见底。
徐承终于在楼洞门外追上了俞蕾,她对他的叫唤置若罔闻,只知道闷头往前跑,徐承无法,上前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她象被强行按下刹车的火车头那样猛然间向后一倾斜,又连忙稳住身子,笔直地站立住了,却只肯拿背部对着徐承。
刚才他一心一意只顾忙着追赶她,连背部都已经微微冒汗,此时终于把她截了下来,徐承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自忖并非口拙之人,只是眼下的情形实在让他难堪,搓了半天词,还是用了最最普通的疑问式开头,谨慎地问她,“你来找我…有事吗?”
俞蕾的眼泪没有掉落下来,而是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气愤到了极点,她对于讨伐他已经兴味索然,只冷冷地说:“本来想过来看看你,现在才发现,根本就没这个必要。你过得比我潇洒多了。”
徐承很尴尬,不是没有愧疚的,这也是在新加坡时他即使洞察了岚岚的心意也没敢轻举妄动的最主要的原因。人的感情有时候很难做到泾渭分明,不比切菜,一刀下去,就能齐根斩断。太多微妙的情绪纠缠在一起,使得哪怕很正常的行为也因为他先行了一步而成为对对方的亏欠。
俞蕾见身后的徐承久久不语,不觉转了过来,他脸上的愧色让她不知道该感到伤心还是解恨。
她这次过来,本是想与他分享一个好消息的,鉴于上海昂贵的地价,公司已经决定到Z市来设立工厂,虽然仍在计划之中,但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而她也已经打通了各个关节,得到一个平调Z市的名额。她本来想在电话里告诉徐承的,但总觉得这样就有自己妥协的意思,而她跟徐承的相处中,自己是时刻占了上风的,她拉不下这脸来,所以才决定放长假时亲自过来一趟,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说出来,不管到什么时候,她都要让徐承对自己心怀感激。
当然,现在一切口舌都可以免了。
俞蕾低头瞅了瞅徐承还拽着自己胳膊的手,无声地叹了口气,“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徐承低声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里有着太多的涵义,它表示了徐承对她伤害的愧疚,也预示了他们之间只能到此为止了。
俞蕾的心一阵绞痛,可她不想再在他面前落泪,她昂起强硬的头颅,冷声道:“那么,放开我!”
胳膊上骤然间一松,徐承的手彻底脱离开来。
仅仅几秒的对峙之后,俞蕾再次起步远去。
这一次,徐承没有再追上去。
往楼梯上走的每一步都象灌了铅似的沉重,心乱如麻,尽管脑子里其实什么都没在想。
客厅里,岚岚已经换好了衣服,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撑住腿的两边,微微窝着身子,表情滞然。徐承推门进来,她也没抬眼看他一眼。
惴惴之余,还是感到一丝欣慰的,因为她没有甩手离去,那是徐承在清醒过来后最担心的事。
他靠在门框上,无形中拦住了她的去路,就那么牢牢盯视着她,等她开口。
该来的迟早要来。这是岚岚在独自等候的时间里顿悟出来的,这段时间在物理上来说一点儿也不长,绝不超过十分钟,可它在岚岚的心里,却被无限拉长,放大。等待的每一秒都犹如置身冰窟,冷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徐承回来了。可她却迟迟开不了口。刚才涌上心头的上万个疑问仿佛已经将通道彻底堵塞,谁也挤不出来。
“为什么不问我?”徐承还是先开口了,他受不了这么安静的岚岚,他要她说话,哪怕她蛮不讲理地扑上来厮打自己,也比这样不声不响地好。
岚岚也觉得是时候说点儿什么了,老这么沉默着,仿佛有冷战的嫌疑,她想自己不该那么狭隘的,毕竟他们俩已经是过去式了。可喉咙口总好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了似的,连说话的嗓音都干涩无比。
“她是谁?”一开口,她才发现,所有的超脱都是枉然,她根本无法免俗。
“以前的女朋友,前不久分手了。”
“…因为什么?”
徐承踌躇了半天才回答:“性格不合。”
“…你们在一起几年?”
“…三年。”
“三年。”她喃喃地重复了一句,终于抬起头来,肯正眼看他了,“三年的时间不短,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性格不合?”
徐承一直以为岚岚是个粗线条的女孩,想不到她也会提这么犀利的问题,一时语结,心里也同时在反问自己,“是啊,为什么呢?”
是因为贪恋俞蕾的美貌,还是惯性所致?
他回答不出。
岚岚站起来,手边是她刚才换衣服顺带整理好的自己的拎包。徐承见状,心里顿时骤然缩紧,跨步上前,把她圈住,声音软得近乎央求,“你别走。”
岚岚拂开他的手臂,虽轻却很坚决,“师兄,我想我们都得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毕竟,我们开始得…有点草率。”
徐承被她的话语击溃了,死死盯着她的背影问:“难道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岚岚没有表态,默默地走到门边,又停下来,“等你弄清楚了,我们再谈吧。我不想自己的男朋友心里还有别人。”
她打开门,仍旧没有回头,又道:“如果你还喜欢她,就不要再来找我,也别打电话跟我说对不起。”
37. 剪不断 理还乱
一整天,岚岚都在外面瞎逛,走马观花似的越过这条街,再穿行在另一条街上,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因为由始至终,她的心里都是一团糟。
五点的时候,她累得实在逛不动了,没有更好的逃遁所在,只能硬着头皮回家。
拿钥匙开锁进门,没成想家里静悄悄的,局促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一路上她都在措词应对父母有可能迎接自己的盘问。
赵磊自不必说,如今有了自己的正经“事业”,干活比谁都积极;云仙想必还在吕倩家里帮忙;至于父亲就难说了,闲云野鹤一只,去了哪里谁都说不准。他自打前年从国营单位内退回家后,除了最开初的那阵子觉得特别不得劲,没多久也就想开了:辛苦了大半辈子,儿女也都长大成人,干嘛还要跟自己过不去,非得找份工打才感到踏实?每天去小公园里打打拳,下下棋,唠唠当年的勇武,谈谈国家的大事,日子过得反而比朝九晚五那会儿潇洒多了。
肚子很饿,她在冰箱里搜罗到两个发硬的面包,洒上水在微波炉里转热后吃了。还是不解饿,于是干脆淘米做起饭来。
楼下附近就有菜场,岚岚换了鞋直奔过去。汇拢在闹不哄哄的买菜大军中,岚岚找回了一丝现实的踏实感,她觉得烦恼的时候动起来要比静坐在那里发呆好受很多。有些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或者光靠想就能解决的,与其折磨自己,不如索性放在一旁不理。
一只鸡炖得香飘四溢,客厅里传来啧啧的赞叹声,第一个回来的是赵磊,他走进厨房,看到忙活着的人竟然是岚岚,甚为讶异,“咦?姐你回来啦?我还以为是妈呢!”
岚岚把箩筐里洗干净的菜放到砧板上去当地切,“爸妈呢?今天回来吗?”
“他们都去吕倩家了,估计要吃过晚饭才能回来。”赵磊揭开炖鸡的汤锅,陶醉地嗅了嗅,尔后凑到岚岚面前挤眉弄眼,“昨晚怎么样啊?我以为你至少也得住个三五天才肯回来呢!”
岚岚拉长了脸,硬邦邦地警告:“什么也不许打听,否则鸡汤一口也别想喝!”
赵磊拱拱肩,“怎么啦?”然后在岚岚威胁的目光中萎靡下来,他可舍不得如此美味的鸡汤。
吃着饭,赵磊几次想说话,刚张口说了一个字,就被岚岚用眼神给扼杀下去,她需要安静,安静地吃饭。
最后赵磊实在忍不住了,在喝完两碗鸡汤后怒声道:“你也太希特勒了!这样吃饭会消化不良的你知不知道!”
岚岚讥讽他,“你小时候不经常被爸爸勒令吃饭不许说话的么,我怎么看你现在照样长得很茁壮啊!”
赵磊知道她心情不好,因为每次她心情一差就特蛮不讲理,于是叹了口气,不跟她计较。“姐,你到底怎么了嘛!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啊。”
岚岚默默不语。
门咔哒响了两声,老赵回来了。
空气中鸡汤的余香犹在,老赵一眼瞥见桌上不比平常逊色的菜,后悔不已,“嗨,早知道家里有人做饭,我就不跟小倩那儿蹭饭吃了,他们家啊为了俩孩子都快闹翻了,哪里还有什么好吃好喝的?”
岚岚对父亲还是能保持和颜悦色的,“爸,要不要再给您来点儿?”
老赵直摆手,“别,我最近胖了不少,正减肥呢!”朝汤锅瞄了一眼,“留着明天吃吧。”
赵磊识趣地收拾了碗筷进厨房洗涮,这是姐弟俩从小立下的规矩,谁做饭,另一个就必须洗碗,公平合理,童叟无欺。
岚岚擦着饭桌,老赵则在客厅里踱着方步摇头叹息,“岚岚,我可跟你说啊,回头你得劝劝你妈,别老那么咋呼,她把未来的准女婿夸成了一朵花,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呢!我在一旁听得都不好意思…”
岚岚脸一白,把抹布随手一撂,也不理会老赵惊讶的质问,去卫生间里洗了手直接把自己关进了房门。